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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前夫一台戏(完)第14部分阅读

      两只前夫一台戏(完) 作者:rouwenwu

    抚了抚我的手背;见我没有动作,方才小心翼翼地慢慢将修长的手指插入我的指缝之间,与我十指相扣手心相接握牢。

    这并非第一次,自我入王府之后夜夜如此。他总在我入睡后悄悄地进来,从身后虚虚地搂着我,只要我一翻身,他便迅速地放开,待以为我熟睡之后又轻轻地抱着我,有时我频繁他便不敢抱我,只轻柔地握着我的手,或是触着我的手背,有时甚至仅搭在我的一根尾指或是一截衣袖上,仿若只要有这么丁点触摸便能叫他安下心来。

    而我自两年前中箭之后,便从无好眠惊醒。睡得极浅,稍微有些声响或是光影的变幻便会立刻惊醒,他这般潜入室内,我焉能无知无觉,只当不知,装睡罢了。

    不论白日还是夜里,他总是若即若离地傍在我身旁在园中游荡,再不逼问我那原谅与否的问题,我若在院中游荡,他便坐在假山上的亭子里品茶,我若在书房陪宵儿练字,他便在外间听展越念些枯燥的奏折,时不时开口回复上一两句批示。夜里,他待我入睡后便推门入内,若我睡于榻内侧,他便侧身躺在我身后,若我横于床榻外沿,他便轻轻摸索寻张锦凳倚坐床畔,以手执颐半明半寐坐上一夜,拂晓之际,总在我睡醒前就又悄然离开,唯恐被我发觉恼怒与他一顿,卑微审慎。

    月光照了进来,我睁开眼,看着纱帐上朦胧的月影勾勒出他轻轻贴近我的身影,轮廓清癯落寞……他,确实瘦了许多……心中一刺,似有什么在我心口轻轻捏了一下,说不出的难过。

    听的他背后轻手轻脚转过身,压抑地咳嗽了两声,我晓得,他喉中的那根鱼刺又开始作祟了。那日他误食的第一口鲫鱼逞强吞下,鱼刺定已扎入喉壁,奈何他却顽固的很,宁可难受着也不愿请了大夫来瞧,仿佛让大夫瞧上一瞧便是弱者的表现。过去他从不这般讳疾忌医,似乎自他是名之后比过去敏感执拗了许多……

    他的双目… … 展越那日私下里满面复杂凝重神色将我拦住所说的话犹在耳畔,“但请沈小姐莫再离开王爷。那日小姐中箭,王爷神志尽失,不言不语跪坐地上抱了沈小姐一日一夜,双目血泪不止,周遭一切置若罔闻,我等知他听不进劝阻,本欲强硬将王爷扶起,怎料,方圆一丈以内,若有任何人一旦靠近,必会被王爷发暗器直取命门而亡。后,王爷终是休透神匮昏厥过去.我等才得以将王爷移入寝厢,沈小姐的尸身怕也是彼时为人偷梁换柱而去的吧?只是王爷醒来后却再也看不见了… … 早先,王爷兵变之后急于赶回扬州与小姐团圆,曾在途为余孽平王属下毒箭所伤,晕厥十余日,那毒本未彻底清除,兼之那日王爷见沈小姐中箭而亡心神俱碎双目竟淌血泪,雪上添霜,以致双目失明? 一若非小世子尚在,怕是王爷… … ”

    我心尖一颤,身后之人似乎再难压抑住喉间咳嗽,又恐惊扰于我,转过身欲悄然起身离去。

    我翻转过身,从身后伸出手环上了他的腰。但觉他浑身一震,连吐息都隐匿而去,一动不动。

    良久,一双修长微凉的手缓缓地覆上了我的手背,极轻极柔,小心翼翼地唯恐稍稍一用力便会惊跑什么。

    “妙儿。”不可置信一般,他轻轻唤我,几分飘渺如耳语呢喃。我的名字本普通,不知为何这般经他唇齿间滑过竞带了一股难以言说的缝蜷缠绵。

    他极慢极慢地回转过身,将我笼在他的“目光”下,喉头上下轻轻一滑动,一双眼带若妙幻一般的光泽叫人不忍直视,微小的祈盼、依恋一一闪现,还有那从不可能在这张清隽的脸上出现过的神色——胆怯… …

    须臾之间,脑中数念并行,我自他的掌心抽出手来,他面上一瞬划过的落寞竟叫我眼框一热,突然便想落泪。

    我将那抽出的手慢慢地覆上他的双目,轻轻遮盖住那双比月色更清亮的眼,“衍祯,我从来都不需要什么复杂的行动言语,不需要任何的做小伏低,只要一点点的真诚,只要你能少-点算计城府,我便什么都可以依你……哪怕,逆天而行。”

    闻言他握着我的手浑身一滞,不可置信一般啥时手足无措,仿佛欲伸手拉开我覆在他岩上的手,又仿佛欲伸手将我揽入怀中,最终,一双修长的手终是轻轻合拢在我覆在他岩上的手背,摩挲反复,“妙儿,你这是……愿意原谅我了?”

    我轻轻地偎入他的怀中,被他紧紧拥住。

    我之所以一避再避不惜以死遁逃,不过是因为知晓自己只要一看见他便决计逃不开,不用他的囚禁不用高手的捉拿,终会束手就擒。这不是我与他的博弈,而是我与自己的抗争,负隅顽抗,终是铩羽而归。

    为了他,我连性命都可以舍弃,谈何原谅入原谅?不管他对我做过什么,我都可以释怀,但是,我能原谅他对我所做的一切,我可有权原谅他对沈家造成的毁灭?

    他将我的手自眼上轻轻拿下放于心口,一张皎洁隽逸的脸孔一寸寸慢慢靠近,我闭上眼.双唇相触的那一瞬,恍若置身云端,他的心在我的掌心下剧烈地跳动,快得让人以为近乎要神喉而出,动作却是前所未有的温柔轻缓,他贴着我的唇浅浅吮吸,吻得依恋,舌尖在唇面上寸滑过反复摩拿,仿佛要记住那上面的每一丝细小纹路。

    心中被羽毛扫过一般,安静而温暖,我张开口轻轻唤他,“衍祯… … ”

    他一顿,下一刻,那唇舌便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探入我的口中勾住我的舌尖横扫左右,将我口中气息涤荡吮吸一空。

    顷刻之间,周遭皆归于虚无,没有月亮没有纱怅… … 唯剩紧贴着我的那具渐渐炙热的胸膛和唇上窒息的掠夺,恍若天地初开、混沌初现的宇宙,温暖而遥远。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那蝉娟月色自乌云后起起伏伏偷偷探出过多少回,他才放开我的肩膀,我似溺水者一般伏在他的脸旁,胸口剧烈起伏,一时竟不晓得如何吐吸:

    他紧偎着我的脸侧,鼻尖眷恋地蹭过我的鼻尖,反复摩擎,双目迷离情浓,时不时吸入一口气贴唇哺入我口中,叫我胸口窒息之感渐渐减缓,只是这般喂食一般的哺气比那浓烈的亲吻叫人更觉暖昧缠绵,我一时气血上涌,双颊如烧。

    他贴着我的面颊漾出一个浅浅的笑,勾魂摄魄地动人心神,“妙儿,我的妙儿… … 他伸手,指尖沿着我的脸庞缓缓爱怜地勾勒而过,下一刻,那薄薄的双唇却又贴上我的耳畔,动情暗哑的嗓音慑懦地低低滑入耳中,“好想看清妙儿现下的神色,看看妙儿那双水润风情的凤眼。”

    闻言,我面上烧得愈发灼热,嗔怒地咬了咬他的肩头,他却低低笑着,将面孔买入我的怀中,上一刻还掌控着我的呼吸,这一刻,却像孤独寻求母亲慰藉的孩子一般将脸庞偎着我胸口的柔软处,喃喃道:“妙儿,莫再离开我了,莫再离开……”语音脆弱。

    我心中狠狠一撞,反手抱住他。

    就这般任他取暖一般紧紧拥替直至天明,初生的旭日带着毛茸茸鸡子般的金黄投在他沉沉睡去的脸上,宁静而安详。我轻轻挣开他的怀抱悄然起身披衣离去。

    不料,我不过离开半个时辰,去而复返时,厢房内已是翻天覆地。

    房门大敞,里间跪满了一屋子的仆从侍卫,裴衍祯倚于床沿,仅着中衣,乌瀑发丝丁点未束,几分缭乱泻于肩头,衬着青白面色,颓然垂下的眼眸不知是怒是伤,紧扣床沿的指节隐隐泛白,丝丝血迹自指缝间源源泌出,中衣膝盖处隐隐渗出的血渍触目惊心,一地碎瓷凌乱,分不清原来面貌是花瓶抑或杯盏。

    我怔怔然立于门口,不知所措。

    听得展越道:“王爷莫急,属下立刻领人封闭四面城门,搜寻王妃!”

    王妃?我端着刚刚煎配好的消炎药汤一时憎然.踏上门槛的脚无意识地往后一缩。

    不知哪个侍卫察觉背后被我立于门口遮掩住的光影变幻,警觉回头,看见我竟如雪中见暖碳一般惊呼出声:“王妃!”

    屋内人齐齐回头,裴衍祯更是于所有人动作之前便已抬起头,“妙儿?”

    “衍祯,这是… … ”我端着药碗不知该进该退。

    听见我的声音,他一下站起身,赤足便要踏过那些碎瓷向门边来,我着急惊呼,“当心脚下!”一面随意将药碗搁于门外搁置花瓶的红木小桌上,绕过碎瓷托住他的臂膀,阻止他鲁莽前行的动作。

    “妙儿。”他一下将我抱入怀中,力道之大竟是骇人。一边,展越领着一屋随从悄然退出将门掩上.

    我上下轻抚他紧绷的脊背,“衍祯,我们坐下可好,你怎么受伤了呢?”

    “妙儿。”他似乎还未从巨大的恐惧之中抽身回神,全身微微轻颤,埋首在我肩窝处反复呢喃我的名字,“妙儿,莫走……不要离开我……”

    我心中旋即拧紧,一股酸涩袭上心头,“我不走,衍祯,我只是去替你煎药。”

    “煎药?”

    “嗯,我找了王府里的大夫,要他开了些消肿化刺的药。”我一面抚着他慢慢纾缓下来的背部,一面解释。

    “我以为…… 又是一个梦… … 他靠着我闭眼呢喃,那绵密的睫毛轻轻颤动。

    后来,我才从脾女的日中知悉他一觉醒来见我不在,慌乱起身,绊倒桌几,撞下茶盏花瓶碎裂一地,掌心与膝盖撑于地上为碎瓷所伤,亦惊来府内侍卫随从,因我早起并未惊动丫鬟便去偏院寻大夫,王府之大,府中随从自然无法一下答出我的去向,他便认定我离开他出了王府!这才有了方才一幕。

    我心底轻轻叹出一口气,执起他未受伤的那只手放在脸上,一面拿了银针将他另一只手心和和膝盖密布的碎瓷一一对光挑出,细细上了伤药又包裹妥当方才放下。

    “以后莫再这般莽撞了。”

    得了我的责备,他却展出一个如沐春风的微笑,端起药碗喝得甘之如怡。

    chapter 50 倾国聘?金刚经?

    “敬呈圣德三端预防流弊毓,臣曾奉摄政王之旨意查探……”我一字一字絮絮念着奏折,裴衍祯坐于几案一旁单手支颐撑于圈椅扶手上,另一只手则握了一方田黄印章摩挲把玩,我见他听得专注,便不中断,然而我整篇念了下来,已提笔待录他的批注回复许久,却未闻他出得一言,就在我以为他思索琢磨批复时,却见他眼中似乎隐约闪过一抹晦暗莫名的凄楚神色,我正待看清,他却突然开口,“妙儿为何不继续念下去?”

    我未免愕然,分明已经念完了。

    他启唇一笑如春柳拂面,道:“好久未曾听得妙儿说这许多字,我竟听得入了神,不晓得那折子说了些什么、,”

    见他说得冠冕堂皇.神情之间纾缓怡然,我不禁气结,只得重又将那折子从头至尾再念一遍。

    若说过去他是若即若离出现在我左右,自那日之后,可称得上是明目张胆霸了我近乎全部时间,他虽不能视,然而却总能用“目光”精准地捕捉到我的所在,被他那样当着展越的面长久地“看”着,我总觉别扭,便干脆将那念奏折的差使也揽了过来。

    记得展越念奏折时,他分明专心无二志,展越话音一落,他便能精准地针砭其中对错一一回复,轮到我念折子,他却时常走神,听折子如同听戏文一般,只听唱音不重故事,叫我常常莫可奈何。

    反而有时他看似走神地“注视”着我听那奏折,被我责怪之时却能笑着复述出折子的内容,分毫不差,以证明他确实专心在听。

    但见他状似敛了心神将我复述的折子听毕,再次开口,却仍如刚刚魂游太虚境而归一般着答非所问,“妙儿,我让展越查过黄历.下月初十乃大吉之日… …”

    我迅速低下头.突兀地拿过他手中的田黄印,徉装把玩将他打断,“这石头色润金黄而肌理分明细腻,几不见瑕疵,应是寿山日黄之中上上极品,怨不得你拿来作印爱不释手。”

    说完之后,我握着那石头上下左右翻来覆去看着,好似对那石头兴趣极大研究颇深一般,实则心中缭乱动作僵硬,就在我以为他几乎要起身离去之时,却听得头顶轻轻一叹,“我记得过去岳父大人亦喜田黄。”

    我心中一顿,半晌后.听得他继续道:“妙儿,你可愿再次嫁与我为妻?待你册封之后,再将你爹并姨娘们还有沈世沈在一并从楼兰请回来可好?沈家的宅子同…… ”

    我惊惶地望着他,不知自己此刻是何面色,只觉心跳全无,耳中嗡嗡作响,脑中一瞬空无一物,握紧的手心皆是冷汗。

    他知晓爹爹并姨娘们还活着并不稀奇,我第一回诈死被他撞破便可推论,只是,他何时竟知他们的精准去处?他还知道些什么?

    我心中骇然不知言语,直到他温柔地握上我的手,我才惊醒,第一反应便要将他甩开,却被他牢牢握在手心。他将我的手指一根根掰开,轻轻摸过手心被我掐得近乎出血的五个深陷甲印.肩头蹙起,语调凄清道:“妙儿,你还是怕我吗?还是不愿相信我… … 抑或是,你从未想过再嫁于我?”

    我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怔怔然看着他,试图从他的神色中分辨出什么,却什么也看不出,只看见那俊逸的脸庞稍稍侧过,陡峭的眉峰之间尽是伤楚,每过一瞬,那脸色便白上一分。

    我别开头看向远处,已近秋末,萧瑟秋风之中,梢头枝端已隐约荒芜。良久之后,我抿了抿唇涩然开口,“我爹同我家人…”我顿了顿,“你莫要伤他们。”

    “你!”但觉眼前一花,他已豁然起身,“你还是不相信我 … ”他转过头不待我看清血色便已离开书房。等我从迷茫纷繁的思绪中解脱出来急忙起身去寻他时.却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其后几日我们似乎又回复到了初入王府的相处模式,他总是待我入睡之后方才轻轻上床,看见他受伤的神情,看着他入睡时还轻蹙的眉尖,我心中像被针扎一般一点点拧疼,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这日夜里,眼见着月影点点口西斜,他却还未回房,思及他双目失明,来往王府处处皆靠计算步伐行走,又偏执不肯让侍从碑女引路,万一一步稍待行差。。。

    思及此,我匆匆披衣起身推门欲寻他,未料,刚一踏出门槛便见廊前石阶上坐了一人,青衫素带倚于廊柱背对着我,身旁是一壶一盏,夜色中酒香丝丝缕缕隐隐浮现。

    更深露重,我恐他着凉,遂回身于房中取了件外袍轻轻披在他肩上.指尖触及他的肩颈时,但见他后背一僵却不曾回头,只又低头浅酌了一口。

    我在他身后立了许久,站着站着忽觉心中委屈渐起,转身便向房中去。爱骄傲爱矜贵爱摆架子皆随他去吧,我做甚要这般放低姿态陪着他?

    “妙儿。”身后却传来他的轻唤,我脚下走得愈发急。

    “呀。”听得他轻呼出声,砰的一声不知撞在何处,我急急停下脚步,回身但见他捂着额际,面上几分痛楚神色,我着急上前抓过他的手,连问:“撞在哪里了?我看看。”

    不想却被他一把抱入怀中,见他揭开手,额际全无丁点红肿。“油滑! ”我心中气极拿脚直蹬他,却被他牢牢箍在怀中。

    思及他这两日的疏离态度以及方才的冷漠,我主动示好他都不理不睬,现下还使诈,不知为何眼眶一热,泪水便成串地落了下来,手脚也不再挣扎,渐渐放软。

    “妙儿?”他伸手触了触我的脸颊,我别过脸,不想让他知晓我莫名的脆弱,却被他扳过身子轻轻抱入怀中,“妙儿,你哭了吗?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与你这般置气,册封之事我再不逼你,莫哭… … ”他将我兜在怀中轻轻摇晃、几分手足无措。

    我推了他胸口一把,硬咽断续道:“哪里有人像你这般问人只问一遍、丁点诚意都没有,你以为人人皆稀罕做你那什么劳什子王妃?”

    他身子一僵.须臾之后便回过神来,醍醐灌顶一般双目熠熠生辉,“妙儿是说… … ”

    我心中怨他,我不要求三媒六聘三顾茅庐,但凡他再问一遍,我定答应于他,但这厮竟骄傲至此,问了一次之后便再不开口,还一副与我楚河汉界的矜贵架势,难不成还要我一女子问他愿意与否?

    我心中埋怨,下一刻他已经将我放开,退后两步整了整衣袖审慎庄重对我长长作了个揖,像个酸腐呆书生一般字斟句酌道:“小生这厢有礼,不知沈小姐可愿屈尊下嫁于裴某?裴某虽身无长项,然爱慕之心日月可昭,从无二心,若得小姐垂怜,盼得日后夫妻二人举案齐眉,琴瑟鹣鲽直至百年。古有张敞画眉、相如窃玉,衍祯不才,身无长物,唯有一国傍身,若得沈小姐垂怜,衍祯愿倾国以聘。”

    听他这般言语,我本哭笑不得,然听至最后四字“倾国以聘”时,心尖轻轻一颤,抬头看他,却见他面色如常并无异样,眉宇间含笑情浓皆是期盼。

    我原肿着眼圈,绷着脸,给他这般一番求亲之说下来,若马上应承未免显得有有些傻气,遂故作肃穆道:“莫说这些玩笑话,待我好生思量思量。”

    裴衍祯不置可否,唇角一弯勾勒出倾城一笑,回道:“嗯,孩子他娘好生思量,小生告退。”

    见他转身便要走,我一下着急,脱口唤道:“衍祯… … ”

    “怎么?”他挑眉回身。

    我低下头,蚊蝇一般低声嗫嚅道:“我答应你便是。”

    话未尽,便被顷刻间覆盖上来的唇舌悉数吞入他口中。。。

    夜里,我趴在裴衍祯的肩上,任由他的手指梳理过我微汗的发梢沿着我的眉尖鼻梁一路向下细细反复描摹,我启口道:“衍祯,我曾于佛前许愿,若有生之年得一家团圆美满,则定沐浴斋戒赴庙中焚香亲自抄颂《 金刚经》。如今既已愿成,我想,过两日便与你一道去京城外涌泉寺还愿,可好?”

    他的手正在我的腰线处若有似无上下摩挲,闻言轻轻停了下来,下一刻但觉他将下巴亲昵抵住我的发顶心,温和一笑道:“自然当去还愿。重听得妙儿笑,闻得妙儿香,得妙儿如今认这般无病恙之扰乃大幸,若非佛祖庇佑,衍祯又怎敢奢求?”

    我伸手怜惜地扶着他的脸侧,“此去一为还愿,二为许愿,愿你体中毒素早除,双目得复。”

    他取了我的手放在唇上一吻,道:“从来凡事利弊参半,看不见也未必是件坏事… …”

    未待我听清,他便好轻一笑,俯身再次掠去了我的吐纳。

    chapter 51陇上农?涌泉寺?

    初五还愿那日.秋雨忽至,瓢泼潺湲似要涤尽天下污垢方愿作罢之势。路上泥泞并不好行.马车一路走走停停,颠簸之间,车帘偶或一晃而开,见得路上渐荒已出城门,道路两旁的店铺住屋慢慢被大片广阔的田地取代。

    我揭开车帘一角,见已收割完毕的田垄上隐隐绰绰一老农披蓑戴笠举着锄头冒雨劳作,旁一老妇手持汗巾,时不时待老汉歇息之际上前替他拭去面上残雨细汗,一边伸手自包裹严实的竹篮中取出馒头递与老汉,那老汉却似不忍独食,总是吃上一小口便塞于老妇口中让她亦咬上一口。

    “妙儿在看什么?”听得身后裴衍祯出声询问我才晓得自己已静默许久。

    但见裴衍祯扶了一圈我身后的软垫,确认垫得严实后,握了握我的手,触及我微凉的手后,眉尖轻轻一蹙似有嗔怪,下一刻便揭开披风,将我的双手捂在他的胸口再合拢披风,一切动作再自然不过。

    我却忽觉鼻尖酸涩,突然便不想上山还愿了,正待脱口改途,展越的声音却于车外沉沉响起:“启察王爷,到了!”

    因寺庙乃佛堂圣地,见不得刀光剑影,否则便是对佛祖神仙们的大不敬,故而随行除却展越及十名随身侍卫得进山门,其余刀箭侍卫皆被拦阻于山门之外驻扎。

    裴衍祯撑了纸伞,由我托了他的手肘引路跨入山门。涌泉寺中古树参天蔽日,地面苔痕斑驳青灰交错,眺望远处,碑林山石叠嶂中摩崖石刻隐约可见,秋雨中雾气缭绕,不知是云是烟,如入仙境,然而我却无心观赏景致,只全神贯注于路面,时不时提醒他道:“衍祯,脚下绿芜多,慢些走。”“前面有石子,我们绕开行。”

    待过了蹴鳌桥稍稍停下时,我一抬头,才看见他手上一把纸伞伞面尽数偏在我这边,怨不得我丁点雨丝都没沾身,再看他,却是半面肩头已浇个透。

    “你明!真是!”我握住伞柄嗔怒于他,将伞面摆正。

    他却怡然一笑似想起什么趣事,兀自笑了一会儿,才道:“淋这点雨算不得什么,十二年前清明,我去扬州城中大明寺上香才是淋得惨烈。”

    我掏出绢帕替他擦去颈边水珠,心不在焉问道:“你那时没带伞?”

    “带了,却比不带还要遭。”

    我这时方才集中精神,问道:“莫不亦是这般替个姑娘撑伞,故而淋湿一身?”难道当年他还有个两小无猜的小青梅?这般猜测叫我心中蓦地便不甚舒服。

    但见他唇角笑意盎然隐现,道:“不是替姑娘撑伞,而是被个小姑娘用点燃的香在那油纸伞面上戳了数个洞眼,故而撑不得,最后只得狼狈冒雨回家,淋得第二日喷嚏连连。”

    我一时怔然,忽觉着有些耳熟,未待细想,涌泉寺大方丈已领了数人迎面上来,将我二人谈话打断。

    我被方丈安置于主寺观音阁中,裴衍祯则住于对面回龙阁内,展越及护卫轮夜守护

    涌泉寺建构极其独特,整个寺院依山傍势,建于山峰的领处,行家称之为“燕窝|岤”,使得寺院主体藏而不露,所以,香客无论是步行抑或是乘坐撵车,皆看不到寺院,即使进了山门仍见不到规模宏大的寺庙主体,素有“进山不见寺,入寺不见山”之说。

    入夜时分,雨势非但不见收敛,反有愈演愈烈滂沱压境之势,雨水落地汇集如泉,涌动冲刷着山后巨石,颠簸激荡如鼓声隆隆,闻之叫人心神不宁。

    我坐在佛堂内抄颂经文,雕花木窗半遮半掩,窗外时不时打过一道闪子,照得堂内雪亮如白昼,我蘸下一笔饱墨,提笔正抄录到”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观”字还未书完,听得窗外扑棱棱一声响,我手中一震,一杆紫毫自手上滑脱,浓黑的墨迹污浊了半张薛涛笺。

    窗沿上飞落的灰鸽转了转纤细的脖颈,抖落一身雨水,准确地寻见我的所在,扑扇着翅膀飞上我的肩头,我熟稔地解下格子腿上的腊封,放在烛火上化开,一条细长的蝇头小楷映入眼帘。。。

    将鸽子放归雨幕,我握着纸条于窗前久立,直至那点灰黑没入夜色再无处寻觅,方才转身将门外侍从叫了进来,“去回龙阁将王爷请来,就说我待他一道诵念经文。”

    “是。”侍从领命而去。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听得廊外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于门外戛然而止,我的心随之提起,下一刻木门吱呀一声轻响,“妙儿,你唤我?”

    来人进门后将门扉掩住,因不熟悉山寺之中厢房又不能视,遂只走了两步便停于屋子当中。若是以往,我定已上前搀扶他,此刻,我却站于案几后,一言不发。

    但见他轻轻抬眉,出尘清俊的脸上略带询问之色,下一刻,自屏风后步出一人,锦袍华贵玉带生辉,只那常年含笑的面孔此刻看来却含冷冽讥诮,束发玉冠上尚带雨珠。

    “是在下想请王爷喝茶。”

    裴衍祯脸色一沉,瞬时之间一排银针便已精准射向宋席远所在,却被宋席远折扇一挥悉数挡去。

    “王爷果然不太好请。”宋席远扇面一收,不慌不忙。

    “妙儿在哪里?”裴衍祯再次开口,面上无丝毫畏惧神色。

    宋席远看向我,似乎示意我噤声,我抚了抚手上墨渍,答道:“这儿 。”宋席远眉头畔,似有极不赞同之色,我却固执再次开口:“我自然在抄《 金刚经》。”裴衍祯听声辨位素来极准,方才射向宋席远的银针便是铁证,此刻,我已出声,他若发暗器伤我我定闪避不开。

    弹指一挥的时间,却几乎令人窒息,瞬间,但见裴衍祯面色苍凉近乎透明,似一下便清楚了来龙去脉,薄唇抿成一线,手中却未有动作。而宋席远一个转头示意眼神,屏风后便蹿出一个影子般的高手挡于我身前并大力伸手将我推开。

    下一刻,听得裴衍祯凄然自嘲一笑道:“《金刚经》?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若我没记错,《金刚经》最后应是这句。果然,一切皆如梦幻泡影。朝露易逝电龙难捕。。。妙儿,是吗?”

    我不答,眨眼宋席远已经趁他走神瞬间,移至他身后,一把折扇绕过后颈抵住裴衍祯的喉头。

    “王爷!”展越破门而入,下一刻却被两个从旁潜出的黑衣影卫用剑架住了脖子。展越手指一动,未来得及动作,便听宋席远道:“展侍卫不必费力,涌泉寺含于山颔之中,山门外驻扎的侍卫便是有千里眼亦看不见此间信号烟雾。”转头又在装衍祯耳边悠悠然道:王爷果然权控八方,一枚小小寿山田黄非但可调令御林军无数,连邻国军队亦能相助。宋某佩服。”

    裴衍祯不答言,仅将一双眼眸直直“投视”于我面上,长久恍若地老天荒,“妙儿,这便是你对我的报复?”

    我扬起头与他对视,漠然道:“不全是,我不过是想帮席远罢了。”

    窗外风大雨疾,夜风透过窗户缝隙挣入室内,发出呜呜悲鸣,秋声萧瑟中那双如泉清透的眼瞬间干涸,似命门被一击而中,凄楚伤痛遍布其间,我别开眼.听他了悟一笑,惨淡道:“原来… … ”

    下一刻,宋席远手起扇落,拍过裴衍祯肩颈处,瞬间昏迷过去的摄政王立刻被藏身于屏风后的影卫带了下去。展越被刀剑架出屋前回头狠狠怒瞪了我一眼。

    屋内仅余我和宋席远二人,耿耿烛火将尽,夜色重归寂寥,仿若什么都未发生过,唯听得窗外残荷断秋雨,残漏声催秋风急.,

    “妙妙,这是我方才来时从外面放生池里顺手割来的,你尝尝鲜。”宋席远从袖兜里掏出个湿淋淋犹带雨渍的莲篷递给我。

    我接过,拨了一颗莲子放入口中,一股甘苦生涩自舌尖化开,传遍周身,苦得我肩头一颤近乎要打出个激灵。

    “不好吃吗?”宋席远亦伸手拨了一颗丢进嘴里,下一刻眉毛都纠在了一块。

    “席远,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

    宋席远看了我一眼,嘴角一弯,笑得忱伤自嘲,“自不会忘。”

    我望着窗外断弦雨帘陷入太虚,回神之时才惊觉一只手已被宋席远握入手心,“妙妙,可还有转圜之地?”

    我缓缓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你知道的。”

    但见他低头笑了笑,“是啊,自你洛阳那夜答应助我起,便再无转圜,是吗?”末了,长长叹出一口气,“前夫,毕竟,终究只能是前… …夫”

    冉次抬头,又是满面不羁华彩风流色,他一把摇开折扇转过身步出房门,一步三摇,口中吊儿郎当唱道:“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拂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斯文多情焉两全?啧啧,小娘子秋波转,临去了,斜着香肩,只将花笑拈…… ”

    不知行了多远,隐约背对着我高举起双手合抱一拱,“妙妙,谢了。”一句言谢没入倾泻雨声之中无处可寻。

    我闭上眼,轻轻一笑,周遭如入虚无镜……或抄或诛……今日,我终是替沈家替自己报了这四字之仇,却为何毫无丁点雀跃欣喜之感?

    裴衍祯临昏迷前的一眼犹在眼前,刻骨悲戚,寂静苍茫。

    宋席远分明已走远,那西厢小曲却似谶语缭绕观音阁内……

    “四围山色中,一鞭残照里。遍人间烦恼填胸臆,量这些大小车儿如何载得起…… 空着我透骨相思病缠,怎当她临去秋波那一转!休道是小生,便是铁石人,也意惹情牵…… ”

    chapter 52 策反人?鹤哥计?

    初十日,大吉,诸事皆宜,更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一代风流财主江南豪富宋席远策反功成,登位天下第一人。几年内,国中两易其主,举国上下无不惊诧,上至望族名门世家下至街尾卖鱼阿公,人人皆议此事,来去八卦论议流言蜚语。

    经商之人得出的结论是:不想当皇帝的老板不是好老板。

    世家名门得出的结论是:不想当皇帝的公子不是好公子。

    扬州城当地人得出的结论是:不想当皇帝的扬州人不是本地人。

    伙夫贩子三教九流得出的结论最为精辟:不想当皇帝的男人不是好男人。

    最后之结果,无非是盖棺定论佐证了一句十字谶言——

    “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

    月余后,圣旨下,将三年前兵变后掌权却又离奇并未登基为帝的摄政王——裴衍祯,外放于洛阳城,封中州王,有生之年不得踏足京城。

    明眼人一看便知,虽说封王,实则幽禁。只是,无人不疑惑为何只是幽禁并未斩诛,然而这名利场的权谋争斗内幕又岂能为民间百姓所揣度,不过皆是宫闱秘闻罢了。

    爹爹和姨娘弟弟们终于得返扬州沈宅,我亦自那雨夜之后便带宵儿离开京城回扬州。

    不错,宋席远之所以能够策反成功,正是得益于爹爹和我的内外明暗相助。爹爹非但助他军响,还替他和吐蕃国牵线搭桥布了线,故而宋席远入京时有大部分士兵乃是从吐蕃国国王处借得。而我又盗了裴衍祯私章拓印给宋席远,日日替裴衍祯读奏折时亦留了个心眼,但凡接触到重要军机奏折便誊抄一份飞鸽于他。兼之,宋席远本人绝非酒囊饭袋,早有周详计划,表面看似流连花丛不务正业,实则三年前裴衍祯初夺大权时便开始谋划此事。

    我曾以为扬州沈宅定已被翻抄一空后空置荒废,孰料,竟是一草一木皆养护得极好。连我最后离开厢房时,放于妆奁前的那支梅花簪都分毫未移,目光所及之处无一不是纤尘不染、窗明几净。便是那只聒噪话痨的大鹩哥也还挂在窗台下,兴奋地在架上跳来跳去,居高临下看着来来往往重又热闹起来的家人。

    两年不见,小弟弟沈在已全然褪去孩童稚气,蹿高许多,站在我一旁竟隐隐有男子汉的气魄,叫人心生安定。大弟弟沈世已于去年娶亲,娶的是一个楼兰当地女子,窈窕妩媚,虽并非出自名门,爹爹和大姨娘却也不加反对。现下举家迁返扬州,那楼兰女子自然也跟了回来。

    家人似有默契一般,绝口再不提那些旧人旧事,只当中间过往几年皆是空白。唯我初返扬州那日,爹爹抱过我的肩头按入怀中,叹了一口气,“妙儿,只怨你爹我识人不清,误了你啊!”

    我靠着爹爹肩头眺望远处隐隐绰绰的瘦西湖,面上扯出一笑,“如今这样也挺好。”

    沈家一门还魂之事在扬州城中私下里被传得沸反盈天,简直盖过宋席远登基之事,但凡能找点借口登门的人皆要上沈家亲眼见识一番,只差不能亲自摸摸沈家人的面孔,探探是不是暖热的。

    国中最好的武戏班子被爹爹请回了家中,铿锵之声于沈家大宅中重又不绝于耳,不过相较于台上唱戏的鼎沸熙攘,台下看戏的就冷清了许多,爹爹和两个弟弟忙于生意,姨娘们打小麻将,宵儿看书,剩下便只有我一人独自对着戏台。

    我常常想,究竟是我在台下看戏,还是武生们在台上看我。

    “妙儿,想什么呢?”爹爹像拍小孩一般一掌拍在我头上。

    一日日过去,我原先健忘的毛病日渐好了些,却又得了个走神的症状,有时一走神便足两个时辰,现下就是这般,台上戏子们早作鸟兽散尽了,我还坐在偌大的戏园子里,也不晓得走神了多久,若非爹爹铁砂一掌,怕不是要到日头落尽了才能回魂。

    我回身对爹爹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有些秋乏。”

    爹爹绕过圈椅,在我身旁与我并肩坐着,看着空无一物的戏台,约莫一盏茶后,开口道:“妙儿,宋席远那小子……”下一刻才想起方才提及之人今非昔比,这么称呼似乎不大对,遂改口道,“你知道,陛下对你尚有旧念,你不必……”

    “爹爹。”我截断爹爹的话,伸手盖在爹爹的手背上,“您亦知是旧念,既是旧了,便就

    让它都过去吧。”

    爹爹大马金刀一拍大腿,“我女儿好志气!天涯何处无芳草,旧的我们都不要,爹爹明日里就给你寻个新的来!”未待我辩解,爹爹已斗志昂扬地阔步出园去。

    我整整衣摆哭笑不得起身,以爹爹说做便做的利落性子,怕不是明日里我一睁眼,就有人上门提亲了,须和爹爹说说清楚才好。

    我出了戏园,绕过假山亭台,没寻着爹爹,却在晴雪堂后瞧见大弟弟的娘子在逗那大鹩哥玩耍。

    她似乎正费力地想引那鹩哥开口,孰料一口异族生涩腔调,莫怪这鸟不肯开口,我都听不明白,怨不得这鹩哥平日里虽话痨,现下却紧闭着一张嘴,深沉地眺望假山上的狗尾巴草。

    那大娘子亦有些气性,但见她伸手轻轻拽了拽鹩哥的尾巴,本来还摆谱的鸟儿似被惊怒了,扑扇了两下乌黑的大翅膀,歪着小脑袋看着大娘子,口中念念有词开口骂道:“或抄或诛!或抄或诛!或抄或诛!”

    我一下敛去唇边笑意,这四字原本是我心中魔魇禁忌,冷不丁被它这般聒噪大喊出来,一字一字砸得我脑仁儿生疼。

    只是这鹩哥大喊大叫非但惊动了我一个人,连在假山阳面看书的宵儿也被这声响惹得探出

    头来。

    那大娘子先是被这鹩哥一本正经说出此话给惊了愣在一旁,后来倒像是反应过来,直拿着

    柳枝戳逗它,“你还摆架子吓唬我?是哪个教你说这话的?”

    宵儿似乎见那鹩哥被戳得跳来跳去有些可怜,遂扒着假山一角轻轻应了一句,“是三三教它说的,大舅母。”

    宋席远?

    “三三?谁是三三?”大娘子疑惑。

    宵儿却不再答她,重又坐回凉亭看书,大娘子无法,终是讪讪而去。

    我立于纜|乳|芟拢闹幸神贾枭饣澳训啦火痈缭谂嵫莒鹾退蜗睹苣敝迸既惶Ю吹穆穑肯凳撬蜗督趟档模康牵嵫莒跤智卓诔腥显倒馑母鲎帧?

    “宵儿怎知这话是三三教的呢?”我进了凉亭在宵儿身旁坐下。

    宵儿见是我,一下靠过来依恋地倚进我怀里,“我看见三三拿碎肉哄它说的。”

    “哦?在哪里瞧见的呢?”

    宵儿小手一指,“就在花园后面的那个小屋子里,我抓小猫看见的。”

    花园后面的木屋乃堆放肥料、花种用的,平时罕有人至,是了,宋席远曾入沈家当过一阵子的花匠,那时,这大鹩哥常常停在他的肩头傍他左右。只是,他这般做法意欲何为?难道是为了隐晦向我们沈家通?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