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国娘娘第5部分阅读
祸国娘娘 作者:rouwenwu
皇子聂彦提前抵达琉璃国境内,以友好邦交之名暂住琉璃国皇宫,整日与琉璃国国王高谈阔论,目的正是为令其掉以轻心。
俞晓玖因提交战略方案,得意采用,所以皇上任命——护国娘娘乃此次入侵战役总帅。统领三军,就连范佚名也要听她的指挥。
俞晓玖哪会打仗用兵,方案必然是展洛鹰拟定的那一份,其实内容很简单,几个字就能概括——三面夹击,断其水路,剿灭盐帮,速战速决。
不过,这几个字里包囊了诸多细节,比如用兵阵法,派兵人数,时辰,气候等多方面因素。
说白了,打仗不是左边站五个,右边站八个,呜呜喳喳拿起西瓜刀就乱砍一通的事。但也没多复杂,毕竟古代没有原子弹冲锋枪之类的高端武器。
不过呢,也有远距离投射的大型道具,例如大石头,大火球,滚木桩等“秘密武器”。举旗手一声令下,“放!”——“唰唰唰”飞出好几百个石头块,砸死一个少一个,再加上乱箭铺天盖地扫射,基本没什么准心(关于这一点,大家请回忆古代战争影片中的片段,士兵们拉弓,手肘向下,鼻孔朝天,走你!)
所以,才出现炮灰一词,就是冲锋敢死队,第一批迎战的士兵,正是为了冲破敌军最前排的“盾阵”,以肉身博铁器,自然没几个能活着回来的,炮灰不是死在敌人矛下,就是死在自己人的箭中,“死不瞑目”这词大概就是来的。
说来说去,主要拼得还是人数,所以诸如以少胜多获胜的战役,那都得记录在历史一页里供后世人学习外带表彰。
俞晓玖躺在豪华大马车里,吃着荔枝喝着乌梅汁,一点急迫感都没有,跟旅游似的。
武天吉撩开帘帐,抱着一个大西瓜走入,他最喜欢打仗,因为打仗期间,可以日日守候在护国娘娘身边,还避免遭人口舌议论。
可他还没开口,俞晓玖率先坐起身,眼中充满防范之意:“先说你是谁?”
“小九,你怎了?”武天吉微微一怔,驻足原地倍感疑惑。
俞晓玖大概断出是武天吉,所以放松警惕躺回枕边。
武天吉与武天祥是一对双胞胎,两人个性却是南辕北辙。昨日,武天祥忽然跑来,以下犯上警告她,不准再迷惑哥哥武天吉,否则定要让她有去无回。
俞晓玖起初没当回事,因为武天吉也没正式告白过。
“天吉将军,你有几个孩子?”无论是俞晓玖还是前世,从来没关心过下属的婚姻状况,毕竟古代男子基本早婚,武天吉今年二十五岁,孩子会打酱油实属正常。
“怎忽然问起此事?”武天吉不以为然一笑,随后蹲在桌前切西瓜。
“正面回答。”俞晓玖无心说笑,倏然冷脸。
“还未成亲,哪来得孩子。”武天吉坦言道。
武家世代效忠巨鼎国,在朝中地位稳固,所以上门提亲的人家自然不少。武天吉十六年那年,因参加某战役,又遭追兵堵截,所以误了一桩婚事。十八岁那年,母亲又选中一位女子,谁知此女子还未过门便于人私奔,他倒是不伤心,只是对成婚没了念想。而这一拖,便是他见到护国娘娘之时,一见倾心,虽五年过去,依旧死心塌地。
俞晓玖微微一怔,看来武天祥的担忧是正确的。
“此战结束,我帮你选位漂亮贤惠的女子。”
武天吉蹙起眉:“莫非天祥与你说了何事?”
临行前,一家四口在饭桌上,为了他的婚姻大事吵得不可开交,母亲当场气哭,父亲气得心口疼,为此事,兄弟两大打出手,武天吉在情急之下,道出实情——非护国娘娘不娶。
俞晓玖朝武天吉勾勾手指,拍了拍身旁的空位,武天吉乖乖坐下。俞晓玖攀附在他肩头,娇滴滴道:“天吉将军,你拒婚的原因,可是因我故呢?”
武天吉显然未料到她会直截了当问起,沉默许久,才鼓足勇气,应声。
俞晓玖心里拧了个疙瘩,前世为什么要招惹憨厚老实的武天吉,分明就不爱人家,还有把人家当牛一样使唤,比她还缺德。
“倘若你不想让我难做,便尽快成婚,否则我便成了你们武家的罪人,爱有很多种,得到的,未必适合你。但得不到的,未必不爱你。”俞晓玖故作惆怅一叹:“我所处的位置,你比谁都了解,能陪伴我终生的,只有回忆……”
武天吉握住俞晓玖的双手,真诚道:“只要小九不嫌弃,我心甘情愿陪你一生,只要彼此心意相通,不成亲又如何?”
俞晓玖眨眨眼,欲哭无泪,好男配好女,而自己这种花女痴当然要配风流男,她的梦想是游走在众美男当中,时而风花、时而雪月。否则就是害人害己。
“如果你真心爱我,就别让我有负罪感。”俞晓玖不悦地抽出手指,她决定了,长痛不如短痛,趁早让武天吉认清事实。
武天吉注视空荡荡的掌心:“小九……”
“日后请唤我娘娘,尊卑有序。”俞晓玖不苟言笑,正色提醒:“还有,不得再擅自闯入,我乏了,退下吧。”
行军打仗,军令如山,武天吉自是不敢违抗,他行礼退到门口,撩开帘账时,不由落寞问起:“莫非娘娘喜欢顾风?”
“……”不提他还好,一提他就想起手腕上的伤口,到现在还没愈合。
“天吉将军,实不相瞒,我不爱任何人,只爱自己。”俞晓玖平静如水地吐出几个字,残忍,也是为了他好。
武天吉未再开口,心情愈发沉闷,他知晓护国娘娘对自己的感情并非爱情,可一旦点破了,那种感觉还不如装傻充愣过日子。
……
待武天吉离开,俞晓玖掰了掰手指……拒绝了五皇子,武天吉,顾风,对七皇子的感觉就像弟弟,范国师勾搭不上……唉?她的任务不是勾引男人么?怎么一转眼全让自己搅和黄了。
※※
十日后,巨鼎国第一批大军抵达琉璃国边境,安营扎寨等待时机。
此刻营帐中,俞晓玖坐帅位,正与三军将领共同商讨,首先攻打哪个城池。
五皇子聂彦顺利回归,范佚名摆弄沙盘地形图,其他将领或反驳或赞同,争论不休,只有俞晓玖双眼放空,困呐。
——展洛鹰提议攻打最南侧的城池,看似不起眼的小城镇,却是琉璃国粮草囤积的秘密基地。俞晓玖谎称通过预言术得知,但范佚名依旧喜欢跟她唱反调,唧唧歪歪不愿攻打。
“娘娘,倘若乏了,先回营帐休憩片刻。”聂彦嘘寒问暖道。
俞晓玖刚要说“好”,范佚名则拍案一哼:“护国娘娘乃三军统帅,初战何其重要,岂能随意离开?!”
“我说了攻打南城池,国师又持有质疑态度,我这三军统领也不过是空有头衔罢了。还是您执掌大权吧,我将此重任交给国师处理。”俞晓玖有些不耐烦。
“既然娘娘任命,那本将便接过重任。请娘娘起草一份委任书,本将也好尽快安排兵力。”范佚名正有此意,让一名女子统帅三军,可谓滑天下之大稽。
俞晓玖即刻举起军印,正求之不得,她只是来看看热闹,真打起来还是后方比较安全:“没问题,国师执笔,由我盖章。”
聂彦朝俞晓玖使个眼色,俞晓玖视若无睹,可以写赠言么?——祝范国师早日为国捐躯。
待交接书办理完毕,俞晓玖立刻将军印交给范佚名,随后滑动轮椅走出营帐,一出门便见到武天吉、武天祥两位将军,两人伫立帐外旁守护,威武似门神。
自从俞晓玖刻意疏远武天吉之后,过门过坎都由武天祥代劳,武天吉虽不满,但毕竟是孪生兄弟,所以也未多说什么。
武天祥抱起俞晓玖,径直向娘娘营帐走去,他本来就是沉默寡言的个性,自从威胁俞晓玖以后,话变得更少,完全像个机器人。
“天祥将军,你几房妻妾?”俞晓玖随口问去。
武天祥驻足一顿,凝视她的笑脸,撇开眸,随后大刀阔斧走入营帐。
俞晓玖原本是想套近乎,毕竟她暂需依仗武天祥保护,但武天祥也太不给面子了,甚至爱答不理。武天祥转身离去,她装腔作势道:“站住,我是你上司,问你话呢,速速回答。”
武天祥背对她站立,缄默不语一刻钟,撩开营帐布帘时才回答:“未娶妻。”
语落,他疾步离去。
俞晓玖眨眨眼,莫非是个……g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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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禁书
军中纪律严明,但士兵也们也会给自己找乐子解闷,摔跤,打靶,短距离赛马,除了吃喝嫖赌严禁,其它娱乐项目基本不限制。
俞晓玖听帐外人声鼎沸,所以好奇地溜达到门口围观……原来是武天吉与武天祥在比试拳脚功夫,两人赤膊上阵,实力相当,相貌又生得一摸一样,还真难以分辨。
小太监将一块毛毯盖在俞晓玖腿上,又奉上一盘水果,照顾得无微不至。
自从俞晓玖怀疑武天祥有断袖之癖后,总是有意无意地观察他,这才发现,武天祥对属下们都很热情,晚间围坐篝火旁时,他又与属下勾肩搭背、谈笑风生,唯独不爱搭理自己。
武天吉无意中见护国娘娘显身,一个晃神,给个武天祥可趁之机,踉跄摔倒在地。
武天祥爽朗大笑,甩了甩湿漉漉的汗水,将哥哥拽起身,刚要开口,余光扫到俞晓玖身上,笑容僵住,即刻转身离去。
俞晓玖不自在地撇开头,命太监送自己回帐。
不过,她在帐中待了不到二十分钟,又想出去透气,因为苫布味很浓重,所以她滑动轮椅,自行向河边走去。
琉璃国风景如画,阳光充裕,湖面微波粼粼,最适合睡午觉。
俞晓玖坐在一棵大树下,开始犯迷瞪。
此时,一道严厉的命令,从树干后传来——
“裤子脱了!”
“将军,将军……求您放过我吧……”
俞晓玖顿时清醒,扭头,露出半只眼睛偷窥……
武天祥手中攥着马鞭,正虎视眈眈地瞪视士兵。
一位士兵则跪在地上磕头,未穿上衣,身材清瘦白净,双手环身瑟缩发抖,神情颓然。
俞晓玖眼前划过一道兴奋的亮光,有好戏看喽。
“啪!”……狠狠一鞭子抽在士兵胸膛之上,武天祥暴戾大怒,原本就刚毅的脸颊变得更为飞扬跋扈。
“再不脱,本将军拔了你的皮!”
“属下脱,属下脱……”
俞晓玖注视可怜巴巴的小士兵,喟叹一声,啧啧,温柔点嘛,小受吃不消滴。
士兵畏畏缩缩地站起身,正当解开裤腰带时,武天祥却蓦然制止。锐眸看向树干这边,吓得俞晓玖缩回脑瓜。
“军事重地,何人肝胆在此偷溜?!”
“……”俞晓玖沮丧地垂下眸,只差临门一脚却被发现,真没意思。
武天祥大步流星绕过树干,不见其人先见其刀,刀尖正对俞晓玖鼻梁的位置……她故作困顿地伸展懒腰:“天祥将军,是我在此地小憩,出何事了么?”
武天祥一怔,即刻将剑入鞘,单膝跪地致歉:“末将多有得罪。”语毕,他朝士兵方向一扬手,士兵见状提着裤腰带撒丫子就跑。
自己手下士兵私藏禁书,被他当场逮住,武天祥为惩罚士兵违规之举,命士兵脱光跑圈,但也不算何大罪,小惩大戒罢了,不必张扬。
俞晓玖听到越来越远的跑步声,惋惜一叹,想观摩现场直播不容易呐。
武天祥似乎也不知该说点什么,率先牵过马匹,俞晓玖仰视身旁的高头大马,摸了摸马肚子,皮毛顺滑,很酷的一匹良驹。
“天祥将军,即便对方是男子,最好也别过于粗暴。”俞晓玖实在忍不住,含沙射影了一句。
武天祥不知所云,下意识看向士兵逃跑的方向,似乎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所以主动示好道:“娘娘想骑马吗?”
“可以么?它会不会摔我?”俞晓玖很想骑,但碍于残腿不便,只能眼馋地看着。
武天祥并未表现出过多表情,一弯身将俞晓玖托抱上马背,使她呈侧坐姿势,随后牵起马缰,漫步在静谧的湖畔。
这匹马比俞晓玖想象得还要高,也没她预料的那么稳健,高度好似坐在轿车顶棚上,她小有紧张,抓住马鬃,但侧坐不容易掌握平衡,晃悠得很厉害。
“不好玩,抱我下来。”
武天祥闻声驻足,见护国娘娘一脸忐忑不安,不由微微扬唇,或许是阳光温暖,为他冰冷的神情注入一丝柔和。
他一跃身跨上马背,一手拉缰绳,一手环住俞晓玖的腰肢,依旧不交谈,继续在草坪上漫步。
俞晓玖倚靠在宽阔的胸膛上,他两手固定在前后,果然不再感到害怕。
“天祥将军,你有固定……朋友么?”俞晓玖本想问他有没有固定“男友”,她实在很好奇,阳刚十足的武天祥,居然真是个同性恋。
“固定朋友?请娘娘明示。”
俞晓玖认为今天气氛不错,所以大胆提问:“我先声明,我没有性别歧视,喜欢谁是个人自由,所以你不必感到不自在。”
武天祥拧起眉:“末将还是不懂。”
俞晓玖咬了咬下唇,算了,既然武天祥不愿意说,她也不强迫了。
“没事了,我只是觉得闷。”
“打仗确实枯燥,会流血牺牲,战场很残酷。”
俞晓玖似笑非笑地扬起唇,憋着好难受。
“当日在途中,末将对娘娘言语不敬,多谢娘娘既往不咎。”武天祥反省那日过于粗鲁。
“你说马车里恐吓我的事吖?没关系,你也是为了大哥着想。”俞晓玖抿了抿唇,忍不住又把问题带回来:“你哥不成婚是因我故,可你不成婚又为何事呢?”
武天祥笑容微敛,避重就轻道:“未碰上喜欢的。”
俞晓玖砸吧砸吧嘴,还是放弃吧,口风太严,高难度。
她扭过身,直视前方。武天祥凝视她的背影,难得独处,他却不知该聊些何事,即便做到有问必答,亦是令护国娘娘感到不满,他眸中不由掠过一丝无奈。
武天祥在怀里摸了摸,将那本没收的禁书递给俞晓玖:“解闷用吧。”
俞晓玖翻开一看:《伴花眠》——杯酒尽,玉壶空,醉入花林中。心似春风本无意,惊起浪蝶狂蜂。香拂面,酒意浓,自卧枝前,梦回栽花时年。
她意兴阑珊地合起:“文言文真没意思。”(看不懂说看不懂好么?)
武天祥抿唇不语,反正他做何事,都不会引起小九的兴趣。
微风拂面,春意盎然,俞晓玖望向碧蓝的天,深深呼吸,慢悠悠合起双眸,就这么靠在武天祥身前睡着了。
武天祥悄然停住马蹄,为避免她摔下马,谨慎地抬起双臂,一手搂住她脊背,一手环于腰际,挺直腰板,尽量让她睡得安稳。
而这一幕,恰巧落在武天吉眼底。
武天吉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又似乎恍然大悟,原来弟弟时常挂在嘴边的梦中女子……指得正是小九吗?弟弟曾说过,那位女子可遇不可求,远观就好,一旦靠近,必会受伤。
他们同一日出生,拥有同样的相貌,同一时间见到小九,也同样爱上不该的女子。莫非这一切本就是宿命吗?
两兄弟一前一后,就在各怀心思时,眼前忽然划过一道人影,快如闪电。
刹那间,马儿不知因何故受惊啼鸣,高抬前蹄,疯了似地遽速开来,俞晓玖顿时从梦中惊醒,下意识抱住武天祥,武天祥一手紧拉缰绳,但马儿依旧不受控制地驰骋。
“抓紧!”他蹙眉大喝一声。
武天吉见状急速上马,一边追赶,一手高举麻绳套索,对准马头的方向欲抛。
“迫使马头扭转!”武天吉厉声命令。
武天祥闻声侧目:“哥,靠近我,先行接过娘娘。”
武天吉应了声,加快速度靠近疯马,但疯马四蹄乱飞,在草坪上没有规律的狂跑,倘若砍断马腿,武天祥会功夫倒无大碍,但势必伤到护国娘娘。
武天祥紧张得汗流浃背,他尽可能驱使马蹄向武天吉身边靠近,武天吉配合相当默契,看出弟弟的用意,松开马缰,展开双臂。
“哥,再靠近些!”武天祥生怕伤到小九,不敢轻举妄动,而且小九紧紧抱着自己,似乎已吓得魂不附体。
“小九快松手,前方便是悬崖耽误不得!”武天吉见道路越来越狭窄,急声怒喊。
俞晓玖吞了吞口水,怯懦地松开一只手,武天祥趁机将她托起,正准备抛出时……
黑影再次显身,此人手中拉着一根银色铁链,借助树杈的高度,滑行到马与马之间,就在掠过他们头顶之际,抄起俞晓玖腋下,紧接着一个大转身,反跳跃,站定原地。
男子神情冰冷,即便他站在此处等兄弟两抓,两兄弟自是无暇理会,因为前方就是悬崖,武天吉第一反应,首先要救的人是弟弟武天祥。
俞晓玖随着忽高忽地的起伏,早已转得头晕脑胀。她现在双脚悬空,被男子如麻袋片似地抗在肩头。俞晓玖大头朝下,猛捶猛打,男子无动于衷,步伐稳健,虽然看不见来者何人,但那股阴霾的气息,她不久前才接触过。
那封恐吓信,那个杀手,应该是他没错。
俞晓玖绝望了……
此刻,千钧一发,武天吉用绳索套中武天祥的手腕,就在马儿跨出悬崖时,武天吉拉紧缰绳火速倒退,顺利救下武天祥。
武天祥挂在悬崖峭壁边,撞得七荤八素,但还不忘护国娘娘遭他人挟持之事。
“哥,快救娘娘,我自己能爬上去……”
武天吉回眸望去,只见小九与黑衣男子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爬在悬崖边,拉紧弟弟的手,卯足力气拽上来,兄弟两平躺于地,大口喘息,互望一眼,除了忧愁,还有兄弟间默契的笑意在传递。
“哥,你该先救娘娘。”
“吉人自有天相,她是护国娘娘,莫担心。”武天吉惆怅叹息。
……
另一边,虽然贺千斩不费吹灰之力劫持下俞晓玖,但他还是大意了,不知哪里飞出的毒针,刺穿了他的心口,他本想陪兄弟两玩玩,但前提是,先找地方疗伤。
“你是不是打算杀了我?”
俞晓玖脑门充血,可这人步伐又快又急,径直向密林山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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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发千钧
贺千斩不语,从衣角扯下一条布料,翻手递给她。
俞晓玖接过布料,明白他的意思,不过为了保命也只能乖乖听话,但看布条的宽窄有点犹豫……“大侠,蒙嘴,还是蒙眼睛?”
贺千斩驻足一怔,又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料,塞给她。
“……”她真多余问。
俞晓玖自行捆绑的时候,闻到一股血腥味从布料上涌来,大侠受伤了?
贺千斩眉头拧起,一手压住刺痛的胸口,但眼前景物已呈现双影,倘若再不解毒疗伤,他或许撑不过一个时辰。
他仰望密林,运功会导致毒性快速蔓延,但他唯有一搏,一鼓作气跃入山中,运用纯熟的轻功,飞檐走壁、钻山入涧。
俞晓玖特实在,结结实实捆好眼睛和嘴,只感到路途颠簸起伏,具体去向何方不得而知。
她的想法很简单,听话的孩子不挨打。
“噗通”,屁股坐在冰冷的石板上。
贺千斩依在石壁旁,撕开衣衫,毒针不但插入心口,而且整根针没入皮肤,他如果想取出毒针,只能划开皮肉,所以他拔出匕首,齿间咬紧木块……硬生生在胸口破开一道。
鲜血嘀嘀嗒嗒滑落,殷红了他的衣衫,虽痛楚难忍,但他一声不喊,将两根手指塞入伤口,在搅拌中摸索针尖。
俞晓玖隐约听到闷哼声,偷偷取下蒙眼布,却被眼前的一幕的惊到了。只见大侠腿下一大滩鲜血,疼得表情扭曲,大拇指几乎全部插入肌肉,但还再不遗余力的自抠心脏。
贺千斩控制不住地颤抖,嘴唇发白发紫,当他终于找到毒针时,倏然拔出,鲜血也跟着一同喷出,形成一条细水柱,灌溉了他的裤管。
他的意识在逐渐模糊,迷蒙地看向俞晓玖,缓慢伸出手,还是血淋淋的,俞晓玖即刻退后……“咚”,贺千斩昏厥在地。
俞晓玖见他晕倒,想跑,但她基本只能靠爬,所以她在这危机时候,快速做了一个决定!……看着大侠血流成河,在煎熬中慢慢挂掉,之后她再不慌不忙的跑路。
一刻钟过去
她坐在大侠不远处,捡起一根树杈,捅了捅,大侠动了动,所以她暂时罢手,再等等。
又是一刻钟
俞晓玖再次举起树杈,不由蹙眉,流血速度有所减慢,不是好现象,所以她,用树枝戳了戳大侠的伤口,以便血液畅通无阻得耗尽。
大侠却在此刻翻身,平躺在地,能看出他不想死,但是没力气睁眼。
“还不死?……”俞晓玖喃喃自语道。
她还记得那日在街道间的画面,大侠很有种,瞬间杀了她的侍卫,还给她一刀,虽然伤口很小,但写信威胁她来着,要她的人头。大侠眼神冰冷,神情麻木,眉骨上一刀惊悚的疤痕,就像一个断了七情六欲、杀人不眨眼的特种兵。
不过,她在害怕之余,依旧对大侠怀恨在心。如果大侠很不幸死去,她会很开心的。
但俞晓玖肯定会失望,贺千斩已封住奇经八脉,阻碍毒性发作,自封脉络,轻则导致短时间昏厥,重则走火入魔。
俞晓玖捡起一把小石头子,向后挪了挪,眯起半只眼,瞄准大侠,丢……打歪,再丢……打中大侠肩膀,再再丢……呃?大侠猛然睁开了眼。
“过来。”贺千斩命令道,气息相当弱。
俞晓玖才不会过去,要死你一个人去死,自己才不当垫背的。
贺千斩抄起宝剑,看都不看,剑身向后方猛然抛出……“叮!”的一声脆响,剑尖稳稳扎入俞晓玖的裙摆。
“……”流下几滴冷汗,没骨气地爬向他。
贺千斩靠听觉便可准确辨别她的位置,当她快要靠近时,贺千斩倏然抬手,抓住她手腕拽的体侧,而后搂住她脖颈,向自己心口按下。
“吸。”
“?!……”
“大侠,如果你想死得痛快点,我可以再帮你补一刀……”俞晓玖很想助他脱离苦海。
贺千斩微弱地呼吸,主要稍微一用力,心脏便吃不消。
他掐住俞晓玖的后脖颈,强硬压下,让她的嘴唇贴在自己肌肤上。
“吸,吐。”他再次不清不楚的重复。
俞晓玖见大侠非强迫自己吸血,虽不能意图,但不敢反抗,浓重的血腥味冲入鼻孔,她捏住鼻子,在血肉模糊的一片中找到伤口的准确位置,也就是胸前“一点”旁,一厘米的方位。
鸡血、鸭血、猪血,都不错,长着大没喝过人血,只是她没想到,人血居然含带浓烈的苦味,她一口吐在身旁,原本鲜红的血色转为墨黑。
“原来你中毒了。”俞晓玖这才注意到,大侠眼底泛青,面无血色,确实有中毒迹象。
她拧起眉,如果帮他吸毒疗伤,那他就会活过来……她可以确定大侠是过河拆桥的那种人。
就在她磨磨唧唧不肯替他吸毒时,贺千斩掏出匕首,抵在她后心之上,意图明了,要么同归于尽,要么护国娘娘先死一步。
俞晓玖无计可施,只得继续帮他吸毒血,但她时而吸错地方,一口吸到大侠咪咪,大侠还很不合时宜的紧绷一下。
“大侠,还吸么?”
“吸。”贺千斩只是希望她能吸准点!
“我救了你命,你还会杀了我么?”
“不。”
“那什么,请大侠发誓。”
贺千斩并未开口,眯了她一眼,举起三根手指,即刻落下。
不管是真是假,俞晓玖拖着残腿,半跪在他身边,俯身大力吸吮,满齿鲜血,远看,很像吞噬腐尸的妖怪。
当黑血全部吐出,俞晓玖的舌头也变了色,舌尖麻木得没了知觉,她环视四周,连口水都不敢咽,没有水漱口怎么办?万一吞下毒液残害,她还是会死。
一只酒葫芦挡住她的视线,她擦了擦嘴角,仰脖倒入一大口酒,“咕噜噜”漱口,吐掉。
不过,吐出的时候,力气太大,溅了大侠一脸。
贺千斩无暇理会,缓缓运功,血脉基本恢复顺畅,幸好吸毒及时,否则这条命算是没了。
俞晓玖想到酒可以消毒,所以她含住一口酒,反正吐地上也是吐,还不如好人做到底,所以她对准大侠血淋淋的深度伤口,噗!……
“呃!——”贺千斩终于喊出第一声,双手攥紧草根,伤口与酒的交融,比挨刀还疼。
他将冰峰般的目光转移到俞晓玖脸前,恨不得用眼神咬碎她。
俞晓玖耸耸肩,平静道:“止血、消炎又杀菌,不必感谢。”
贺千斩瞪了她一眼之后,合起眸,运功疗伤,此刻没多余力气教训她。
俞晓玖不忘为自己消毒肠胃,喝了一小口,舔了舔唇,忒辣了。
贺千斩本意就未想杀她,因为护国娘娘乃琉璃国国王花重金要的人,他未问原因,只要付银子,不该打听的事从不多问。
不过,巨鼎队大举入侵,显然上次的威胁信,对护国娘娘无效,这女子真不知死活。
“水。”他失血过多,不能喝酒。
“……”俞晓玖一个残疾人,到哪去弄水,如果能走路,早跑了。
但大侠貌似很痛苦,她静下心,听到岩壁上隐隐传来滴水声,她捡起一片大树叶,一手扶墙,单腿向洞内深处跳去,很快,她找到水源,将树叶子折出一个弧度,但水流得很慢,再加上叶子不够大,接了半天,不过三四滴。
“哗啦”……洞外下起倾盆大雨。
俞晓玖眨眨眼,有感而发道:“你的命真好,这下洗澡都够了。”
“……”
俞晓玖索性扔掉树叶,跳动洞边,双手一捧,即刻拢起一汪雨水,她转身辙回,却忘了自己是瘸子,踉跄两步,四脚朝天,摔倒在地。
扬起的雨水,好死不死泼洒在贺千斩脸上。
俞晓玖见大侠脸色气得青筋暴怒,她站这么远还能感到杀气,而大侠距崩溃那个点不远了,虽然看起来很像故意的,但她还是道歉好了……“对不起,我摔倒了。”
“故意的。”贺千斩断定道。
“……”俞晓玖再次捧起一捧雨水,这次顺利蹦跶到贺千斩身边,但因为跳跃,雨水所剩无几,她指尖朝下,让雨水顺着指骨滑入他口中。
贺千斩舔了舔干涩的唇,显然几滴水不够解渴,他无力地睁开眼,注视俞晓玖湿漉漉的手指,一把拉住,含在嘴里吸吮。
俞晓玖呆住,也许因为失血过多所致,他的舌尖就如他的人一样冰冷,就像一根冰棒缠绕在手指上,她不由打个冷颤。
贺千斩只是渴,所以继续吸吮她的手指,从大拇指到小手指,还有掌心,没有放过任何一个有水滋润的部位,很认真很满足。
“……”俞晓玖木讷地望着他,冷血无情的杀手,最好不要出现这么可爱的表情,让她感觉正在被一只受伤的小猫舔舐,可怜巴巴的。
“大侠,我的鞋子也是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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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诺千金
贺千斩吃力地支起身,环视周遭,寻觅着什么……注意到俞晓玖的长裙,于是,拽住她小腿拉到身边,“撕拉”一声,纵向撒开裙摆,很随意地截断几条布,系在一起,自行缠绕在胸前伤口上。
俞晓玖低头看着裙子,好端端的长裙变成侧开叉旗袍,其实他可以从裙子边缘转圈撕。
“三条。”贺千斩索性命令她自己动手。
俞晓玖扁着嘴,很委屈地从另一侧又撕下几条布递给他,现在匀称了,双边开叉旗袍。
“帮我。”贺千斩冷着脸,继续使唤她。
俞晓玖挪了挪身体,利用非专业的包扎手法将伤口绑好,难看是难看了点,但总比贺千斩自己弄得强。
“我发现你说话都没有超过三个字。”她注意很久了。
贺千斩并未开口,他现在需要闭目养神,所以从腰间抽出一条软铁链,拴在俞晓玖的小腿上,另一端套在自己手腕上,随后仰面,靠墙,休息。
俞晓玖见大侠昏昏欲睡,反正她也跑不了,侧躺下身,睡在大侠脚边的位置。
而且,她居然比贺千斩先睡着。
洞外大雨瓢泼,贺千斩动了动耳鼓,只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所以暂时放松警惕,倚墙坐睡。
……
几个时辰不知不觉过去
俞晓玖醒来时,暮色降临,但雨还再下,她想揉揉眼睛,却抬不起手,侧头一看,大侠从身后搂着自己,睡得还挺安逸。
她能感到大侠身上传来的寒意,应该是太冷了,把自己当暖水袋用。
清凉的呼吸,吹在俞晓玖的耳垂上,撩起几根发丝轻轻摇曳,她小幅度搓了搓双手,吸走别人热量的坏蛋最可恶。
贺千斩其实并未睡着,因毒性攻心,导致身体发冷颤抖,额头微烧,的确急需保暖。
肌肤相贴是最好的方法,所以他摸索到俞晓玖裙带的位置,掀开,扳过她的身体,迫使她的前半身帖服在自己胸口。
俞晓玖身体健康,肌肤温暖,丝丝暖意融入冰冷的伤口,贺千斩舒了口气。
“……”俞晓玖鼻尖前就是那张陌生又嗜血的脸孔,说实话,大侠也太随便了点,不打声招呼就替她宽衣解带。
贺千斩迷迷糊糊小眠,冰薄的唇,落在俞晓玖的锁骨上,虽人高马大,但似乎欲将整个身体蜷缩在她怀里。
倘若他此次大难不死,一定会将赏银分给护国娘娘一半,不过前提是,卖了她。
他的掌心,穿过俞晓玖敞开的衣襟,探入她的背部,双手打个结,很暖和。
俞晓玖则感到呼吸困难,大侠是活了,但她快被勒死了。
“我抱着你,给我一点空间。”她只想伸出双臂,所以主动要求。
贺千斩依旧不语,但是已将手臂从她腋下搂过,让她一只胳膊可以活动。
俞晓玖找了个比较舒适的姿势,躺在他的臂弯里,一手搂紧他的身体,饿了,没饭吃,那就继续睡吧。
看武侠片里,姑娘们都是自愿脱衣服替大侠们疗伤,小闺女还得挣扎半天才开始脱,还有大量心理活动,清白啦,羞涩啦什么的。可她比较倒霉,明明希望大侠如飞灰一样瞬间翘辫子。
……
再醒来时,已是凌晨,大雨停止。
俞晓玖迷朦地睁开眼,刚巧对上大侠的一双鹰眸。
“你醒了……”她顺口打招呼,下意识摸了一下他的额头:“烧退了。”
贺千斩早就醒了,一觉之后,体力逐渐恢复,他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随后提起剑向洞外走去。走时还不忘将俞晓玖脚上的铁链捆在岩壁洞孔上。
“咕噜咕噜”俞晓玖揉揉胃,大侠去哪了,她饿得胃抽筋。
一刻钟后
贺千斩返回,将几个野果子丢到俞晓玖腿边。自己也拿起一两个,在衣衫上蹭了蹭,边吃边坐在洞口观望。
俞晓玖揪起袖口,擦了擦果子上的泥土,昨天还锦衣玉食,今天就成了衣衫褴褛、挨饿受冻的预备受害者。
咬一口,果子很酸,她皱起眉,囫囵吞枣地吃完一个。
“我救了你一命,来只野味尝尝吧……”
穿的不好没关系,吃的不好就太痛苦了。
贺千斩劫持过不少达官显贵,但无一例外,都在祈求保命。如这般不断提要求,却与生死无关的,他初次碰见。
“瘸?”
“……”俞晓玖汗颜,他不会才看出来吧?
贺千斩蹲在她身边,毕竟死人无需关注,所以确实刚注意到。
“多久。”
“二十年。”俞晓玖艰难地啃着第二个野果。
贺千斩忽然扬起刀刃,俞晓玖大惊,即刻将野果砍向他,距离很近,正好砸中大侠“威武”的眼眶。
贺千斩捂住眼眶,面无表情地瞪着她,手起刀落,砍断铁链,因为他无意中打了死结。
“呵呵,误会一场。”俞晓玖没骨气地笑了笑。
贺千斩无语,收好截断的铁链,再次坐到洞口巡视。
此地不宜久留,最迟明日必须离开。
俞晓玖也不打算招惹贺千斩,那家伙脾气一定不好。
贺千斩听身后没动静,回眸凝睇,发现护国娘娘盘膝而坐,双臂时开时合,动作很奇怪。
“作甚?”
“瑜伽。”
“鱼夹?”
“说了你也不懂,看门吧。”俞晓玖饿得心情不好。
贺千斩拧起眉,坐到俞晓玖面前,学着她的动作,照葫芦画瓢做起。
他之所以被誉为武学奇才,正因与生俱来,过目不忘的本领,所以他没有从属门派,哪一门武功都会点,而且很快掌握其精髓,无师自通。
俞晓玖眯起眼,见他很认真的效仿,可是,她在瞎比划。
“你拜我师,我把瑜伽传授给你。”俞晓玖调侃道。
贺千斩则嗤之以鼻,江湖上响当当的八大门派都没本事收他入门,这女子却不知天高地厚。
不过话说回来,让他拜师也可以,除非是他一眼学不会的。
“拿真本事。”
四个字,有突破唉。
俞晓玖望天冥想,有什么东西是古代人不会,现代人精通的呢?
对了!数学……俞晓玖打个响指,捡起一根树杈,在地上写了几个阿拉伯数字。
“你能快速运算出答案么?”
贺千斩注视一串见所未见的扭曲符号,坦言道:“不能。”
“我把它们幻化成大写。”俞晓玖将阿拉伯数字换成——(三仟九百二拾六两)除去(三)
“算吧。”
“为何算。”
“避免分赃不均吖。”
贺千斩缓慢地眨着眼,他都是一人独享赏银:“不存在。”
俞晓玖很有耐心:“你可以随便出一组账目,我马上算出答案。”
提到账目,贺千斩其实拥有几家地下钱庄,放高利贷谋取暴利,抵赖不还帐者,他不必雇佣杀手,自己就解决了。
但利息算起来很麻烦,需要雇佣十几个账房先生噼里啪啦打算盘。
贺千斩拿起树枝,在地上写上——借出三百两,一日加一两,二日加二两……以此类推,累计三十五日。
“连本带息一共是,九百三十两。”俞晓玖不到三十秒便算出答案,(1+n)n/2公式在手,纵横古代无敌手。
三名账房算一日的答案就在眼前,贺千斩果然被忽悠了,半懵半愣中……
贺千斩为确定她并非巧合算对,又写了几组数目。
结果,当然是全对。
贺千斩挠了挠额头,注视一堆看不懂的符号,再看看俞晓玖,怪不得琉璃国国王要求对她生擒活捉,原来护国娘娘如此了得。
俞晓玖得意地扬起下巴,笑眯眯:“怎样,要我教你么?”
“嗯。”
“拜师。”
贺千斩的膝盖之下从未拜过任何人,但这些稀奇古怪的符号确实引起他浓厚的兴趣。而且他可以断言,此类快速“珠算法”,世间无人能比拟。
他注视俞晓玖片刻,眸中依旧散发出冷冽的光。
俞晓玖打个冷颤:“脑子挖出来是没用的,请大侠不要心生邪念。”
“……”
贺千斩在神奇的算术法与男性尊严之间挣扎许久。
最终
单膝跪地,抱拳行礼:“拜见师父。”
“名字呢?”
“贺千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