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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1995 作者:rouwenw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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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1995》作者:修七【上部完结】
文案
此文狗血。
此文金手指。
内容标签:重生 随身空间 种田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王锐
1、第 1 章
王锐揉揉肩膀,从酱缸里捞了一个腌萝卜,舀水冲了冲,打算待会下饭。
肩膀很痛,那里有一个圆圆的疤痕。也正是这个疤痕告诉他,那十六年是真真正正存在的,他是真的被一颗子弹送回了十六年前。
1995年4月22日,父母意外过世的第十六天。
隔壁飘来阵阵香味,炖肉的味道。
王锐眯了眯眼,坐下来扒米饭啃咸菜。
前世,父母车祸过世,大伯纠集了王家子弟打上肇事方家门,拿回八万赔偿金。不过,王锐是一分钱都没见到就是了。现在,大伯应该已经把钱揣进腰包了吧,不然一向抠门的大伯母怎么会舍得炖肉呢!
吃过饭,王锐爬上床板躺下,只觉得累得慌。
房子是新房,去年盖的,五大间北京平。可惜父母一天都没住过,本打算今年春天装修好以后搬家的。开春装修的时候房间里架了钢丝床,晚上王锐和两个小伙伴住在这里看房。
“王锐,我妈让我给你带了鸡腿!”大毛的声音在窗外响起。
王锐抬眼看去,那小子贴在窗玻璃上,手上举着一只硕大的炖鸡腿。
“一斤七两!”大毛得意地晃了晃鸡腿,一把举到王锐身前,“快吃吧,可香了,另一只鸡腿切碎了炖的,这只我特意让我妈留了整个的!”
王锐也没客气,接过来就咬了一口。确实很香,也很韧,很有咬劲。
去年开春大毛的妈妈和王锐的妈妈每人养了20只肉鸡崽,没想到养起来吓人的厉害。肉鸡场的鸡几十天就能出栏,一只五六斤,就是味道差了点。家养的不喂饲料没有添加剂,又是散养,长得慢得多,可个顶个能吃能长,年底的时候母鸡有十三四斤,公鸡有十七八斤,母鸡也像家养的草鸡一样一天一个蛋。本来王锐家里也有十来只的,前几日父母的葬礼被一顿造了。
“这只鸡是家里最大的,扒膛净毛以后十九斤六两。”大毛说。
王锐笑了笑,又啃了一口肉,喷香。
大毛馋的受不住,嗷一声扑上去抓着另一头啃了起来。
父母是在房子装修好以后去城里买家具的路上出事的,事过十六年,当初那份伤心绝望淡下去之后,剩下更多的是愤怒。只是如今的他,已经不是十六年前那个懵懂无知任人摆布的王锐了。
“王锐,你也别太伤心了,咱们也快中考了,我成绩不行,顶多回来种地,你还要考一中上大学呢!”大毛啃了一半鸡腿,停下来。
“考一中?上大学?”王锐撇了撇嘴角。
“当然了,你成绩那么好,次次考第一的,我记得以前王二叔老说要供你考大学的。”大毛理直气壮。
“三年一中,一万。四年大学,三万。”王锐静静地说。是啊,前世的时候父亲老说要供他念大学,可惜当年父母过世对他影响过大,再加上大伯母的冷嘲热讽和奶奶一次又一次的退学要求,他也只不过上了自费普通高中的录取线。
“也才四万,总不能耽误学习。”大毛还是坚持。
“我爸留下的存折上现在只有五千多块。”王锐说。
“你大伯和你奶奶呢,他们怎么说?”大毛问。
王锐笑了:“大伯带人去堵了肇事方几次,昨天拿了八万块,今天他们家在炖肉。”
“……他们总不会不管你的吧,那是二叔二婶用……换来的。”大毛瞪大了眼睛。
“那你等着看好了。大伯三个儿子,大堂哥26了,因为没有房子说了几次亲都吹了。二堂哥和三堂哥是双胞胎,22岁,还没说上亲。咱们村里,可是从十六七就开始说亲的。”王锐顿了顿,看到大毛越瞪越大的眼睛,继续说道,“村里规定,满十八岁男丁或三代同堂都可以批房基地,我估计大伯这几天就要去批地方了。照现在的价格,盖三间新房三万块,六间六万,结婚彩礼一万五,酒席五千。八万块刚好够用,哪儿有给我上学的钱呢?”
大毛张了一会儿嘴巴,说:“照你这算法,还差一套房。”
王锐指了指头顶。新房,这不就是吗?
王锐家的新房,去年盖的,今年装修的,除了三个看房子的毛头小子根本就不算住过人。况且,就连父母的丧事都是在那座冬天漏风夏天漏雨的老房子里办的。当初奶奶和大伯坚持在老房子里办丧事,恐怕一早就在打这五间新房的主意了。
当年王锐中考失利,奶奶不许他再念书,非要他谎报年龄去跟远洋渔船出海做水手,是三叔公从中拦了一下才作罢。然后开学的时候大伯母大方的拿出了五千块送王锐去念自费高中,王锐感激的不行,却在开学一个月回家周的时候发现家里的房子已经易了主,做了大堂哥结婚的新房。而后,王锐大闹一场,被大伯和大堂哥打了一顿,接着被扔进老房子烧得人事不省。如果当时不是闻讯赶回来的大毛把他送到医院并通知了小舅舅,恐怕他已经凶多吉少了。
“怎么会,那是你亲奶奶亲大伯!”大毛打死也不信。
“你只要保持沉默,看着就好。开春的时候有人给大堂哥介绍了一个,因为没房那边一直没吐口,估计要不了多久你就能看到结果了。”王锐拍了拍大毛的肩膀。
大毛呆愣愣爬上床,还是不敢相信。
王锐重新躺下,伸手关了电灯:“我今年十五岁,从没拿过我奶奶我大伯一分压岁钱,一年到头只有大年三十中午在奶奶那里吃一顿饭,桌上从来没有出现过鱼肉。每年奶奶给几个孙子孙女外孙发压岁钱,我从来都只有干看的份。”
“爸爸出生的时候难产,奶奶伤了身子。当年爷爷落水,爸爸去救,没救上来。知道了吗,奶奶和大伯都恨我爸爸。大伯结婚第二天,奶奶要求分家,爸爸17岁,只分到了两套旧衣服一双旧解放鞋,相当于净身出户,住的地方都没有,还是借住的三叔公家的棚子,后来住队里的牛棚。”
大毛伸手过来,抓住了王锐的胳膊。
“睡吧,明天还得上课呢!”王锐摇摇头,闭上了眼睛。
“你,很难过吧?”大毛摇了摇王锐的胳膊。对于王锐的话,他还是不能相信,却本能的关心自己的伙伴。
“没有期待就不会难过。今天跟你说的,别告诉别人。”王锐说。是的,没有难过,只是愤怒,前世被憋屈了十六年的愤怒。
“嗯,我不跟别人说,你睡吧,明天还要检查背诵呢。”大毛把手缩回自己被窝,翻了个身。
“背什么?”王锐惊了。
“《出师表》,你说诸葛亮也是,打仗就打仗,写什么表啊!”大毛怒了。
王锐起身翻语文书,恨极了诸葛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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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一大早,王锐起床在院子里转悠了几圈,又找出课本翻了翻。
“好香!”大毛爬起来,打了冷水洗脸刷牙,才发现王锐都已经收拾妥当了,连早饭都准备好了。
王锐把咸菜炒鸡蛋盛出锅,又直接搬过电饭锅,两人很快就解决了早餐出门了。
“成子走了!”路过成子家,大毛使劲吼了一嗓子。
“来了来了!”成子推着车子跑出来,手里还抓着一张发面糖饼。
“四嫂又烙饼了啊!”大毛手快,一抄手抢了半张过来,撕成两份比了比把大的给了王锐。
“哎哎,都有都有,我车筐里用塑料袋捂着呢,一人一张,等饿了吃,别抢我早饭!”成子赶紧维护自己的早餐。
咬着香喷喷的糖饼,王锐沉默了。以前,母亲也是准备了吃食给他带上留着课间饿了吃的,有的时候煮两个鸡蛋,有的时候烙葱花饼,吃起来满教室都是香味。
“我表哥今天就走,王锐,我晚上还去你那里睡啊!”成子吃完了饼,猛踩几下赶上前面两人。
“好,以后你们俩早点过来,我帮你们押题,还有两个月中考,得加紧了。”王锐点点头。前世成子脑子聪明,就是人懒了点,成绩一向不稳,到了高三下学期才发狠,却也考了个不错的本科。
“哎,这个好,上次摸底要不是你帮我押住了两道大题,我铁定进不了前十,也得不了这辆山地车了!”成子一听就高兴起来了。王锐押题一向很准,他从小到大可是占了不少便宜的。
大毛却苦了脸,虽说父母也希望家里出个大学生,奈何他不是那块料啊!文科还好,那物理化学,一看脑子里面就转圈圈……
前世王锐中考失利,后来发狠买回卷子做了一遍又一遍,虽然时隔多年详细内容已经记不清了,但是大概的题型还是记得的。如果这一世还同前世一样,那么成子最起码也能上县一中,大毛应该也能考上镇中才是。至于以后,他高考题比中考题记得还清楚呢!王锐眯了眯眼。
“今天星期天,下午不上课,我们去大道沟摸鱼吧,昨天我哥他们弄回来一盆呢!我妈说今天中午煎小鱼酱,你俩来我家吃呀!”成子一脸跃跃欲试。
“好啊好啊!”大毛眼睛也亮了。
“听说我们离中考就剩两个月了。”王锐猛泼冷水。
两人一下子噤声了。
三人在一个班里,王锐坐第一排,大毛和成子坐最后一排。
物理课。
物理老师是班主任,教的很好,带的两个班一向是包揽全校第一第二的。三十几岁,有儿有女,很负责的一个人。
王锐转着笔,叹了一口气。现在他是受人爱戴的老师,可是最多一年,他就会和与他坐对桌的数学老师产生暧昧,最终两人名声尽毁。数学老师,教的也很好,他们班的代数和几何从没考过第二。只可惜两个那般优秀的教师居然毁在那种问题上,结果最后两人都被调走了事。
周末补课是大课形式,半天只排两科,每科90分钟,课间休息20分钟。物理老师很快下课走人了,成子兴冲冲拿了糖饼跑到第一排和王锐、大毛一起分享。
“哼,马屁精!”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大毛眼睛唰一下就亮了,吵架,他拿手啊!
“你嫉妒我们家王锐每次都考第一,我说大班长啊……”大毛战斗力瞬发。
王锐一边安安静静吃饼一边看热闹。大毛和成子前世就没少帮他。大毛初中毕业后跟他老舅学修车,起初赚的少,每个月那几个辛苦钱几乎都贴在了他身上,经常买了大堆吃的送去学校,怕他不要每次都是让人转交连面都不露。成子也是,每次买资料都是两份,怕他拿去退货买到手就扯了封皮。而且,据成子酒后透露,两人还曾经把大堂哥套麻袋揍了一顿。
等王锐帮成子讲完两道题,那边还没吵完。成子收起卷子,拍了拍大毛的肩膀,恨铁不成钢:“你跟一个万年老二废什么话,过来吃饼!”
大毛丢下班长,跟成子凑在一起吃饼,又摸出几粒冰糖两人你一粒我一粒嚼得嘎嘣响。
王锐看了看兀自红着脸站在那里的班长刘方宇,笑了笑。这刘方宇可不得了,上了重点,学了计算机,在it业混得风生水起,而且艳福不浅,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刘方宇恨恨地瞪了王锐一眼,回到自己座位上坐下,撕了一本练习本。
“刘方宇,这道题我不会,你帮我讲讲!”学习委员文丽娜白了大毛和成子一眼,拿着卷子坐到了刘方宇身边。
“不会,去问王锐,人家可是第一!”刘方宇恨声道。
文丽娜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王锐不厚道的扭过头,跟大毛、成子一起吃饼,却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原来“红旗”从现在就开始了啊……
两堂语文课之后,放学了。
大毛被点起来背了《出师表》,坑坑巴巴没背出来,被罚抄五遍。
“成子,说,诸葛亮的坟在哪儿?”大毛满脸凶残。
“乖,盗墓是违法的,骑快点,有小鱼酱吃!”成子坏笑。
“嗷,偏偏点到你的时候下课了,我咬你啊!”大毛迅速追了上去。
“哎,你们俩,下午去照相的时候喊我一声,我也去。”王锐也追了上去。
成子愣了愣:“我们俩十六了,你才十五,不到办身份证的年龄啊,老师说满了十六的才可以去!”
大毛也看着王锐。
“没事,早办早了事,大不了写大一岁,反正户口本上连名字都对不上,不然明年我得一个人从高中回来办,太不方便了。”王锐笑说。户口本是几年之前的,手写,很不正规,生日记得很混乱,名字也都是错别字。但是96年换了一次本,也正规的多,到时候再想改动就麻烦了。比如王锐,在户口本上就是王小宝,生日也不对。
“中,吃饭完就一块去吧,都穿好看点!”成子点头。
大毛龇牙:“穿再好看都没用,那身份证照出来都跟胖头鱼似的,就剩一张大饼脸了!”
成子一脸同情状看着大毛:“那你怎么办,本来就够像大饼了……”
“嗷,刘成,今天我非咬死你不可!”大毛从车筐里摸出一本卷子卷成筒状冲着成子猛砸一通。
“温柔点,后面女生看着呢,哎哎,那不是北村的王亚亚吗,你写过情书的那个!”成子越发火上浇油。
“我不认识你!”大毛悲愤了,决定中午一定要多吃一碗小鱼酱两张糖饼子。
“四嫂,你做的小鱼酱真好吃!”王锐一连添了三碗饭,又卷了一张糖饼子。
“好吃就多吃点,吃完饭端两碗回去,晚上看书饿了吃。”刘成妈笑眯眯的,又给三个孩子一人添了一个煮鸡蛋。
“哎,行!”王锐乖乖点头。
刘成妈叹了一口气,在外间摆了小炕桌和刘成爸一起吃饭。难得的好孩子,人听话,学习又好,偏偏命不好,爹妈都没了,又摊上那样的奶奶和大伯,恐怕将来学费都是个问题。
“我妈说,等考完了就让我去跟我老舅学修车。”大毛摸着肚皮,想起爸爸妈妈私底下的商量,就想先问问两个伙伴的意见。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妈,我要考不上高中去干吗啊?”成子冲着外面喊了一嗓子。
“你给我好好考,别想那没用的,考不上我打断你的腿!”刘成爸摔了筷子。
成子缩了缩脖子,压低了声音:“大毛还是你好,你爸你妈都不管你,别听我爸那么说,我要考不上肯定是去当兵,我小叔在部队上呢!”
刘成爸耳朵好使,自家儿子没出息的话一句都没漏听,气得砸了酒杯。
“爸,当兵有什么不好啊,我成绩也不是顶好,勉强在班里排个前十而已,就算上了高中也不一定能考上大学!”刘成嘴硬的很。
刘成爸直接拎着烧火棍进来了。
刘成拉着王锐转圈圈,他知道王锐一向讨喜,他爸肯定不会乱打人。
谁知。
王锐一把揪住刘成往前一推:“四哥,别打脸,下午照相呢,要不照出来就更像胖头鱼了。”
好一通鸡飞狗跳。
刘成被他爸按住收拾了一通。大毛笑得肚子都疼了,这不是活生生的报应不爽嘛!
刘成龇牙咧嘴跟着两人去照相,照完相讹了大毛一根五毛的冰棍儿。
“填资料的时候你多写了三岁。”大毛扯了扯王锐,满脸不解。
王锐沉默一会儿,说:“以后,我就要顶门立户了,有些事,需要一个成年的身份。”
大毛想了想,不吭声了。
刘成一边嚼冰棍一边死死盯着百米开外的游戏机室,恨不得立马飞奔过去,转头看到相对沉默脸色都不太好看的两个同伴,狐疑了:“哎,你们俩别吵架!”
“回家了,时间还早,回去还能做套模拟卷子。”王锐转身就去取车子。
两人同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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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正在做作业,大门被推开了。
看看来人,王锐狠狠皱了皱眉头。奶奶,大伯父,大伯母。怪不得今天来,明天可是爸爸妈妈的五七呢!三七四七是他和小舅舅、小姑姑一起烧的纸,五七却是要隆重的多。
“我算了,明儿的酒席得三四百,再加上七七八八,怎么也得个五百块。”大伯母直接表明来意。
“我还小,这些事都不懂,还得大伯大伯母多看着点了。”王锐低垂着眼,用手背揉了揉眼眶。
大伯母用脚踢了踢王大伯。
王大伯干咳了一声:“咳咳,这个费用……”
王锐从书包里摸出存折,这时王奶奶说话了:“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存折是能放在书包里的吗?学校里人来人往的,丢了都没地方找!你拿来奶奶给你收着,花钱的时候问我要,省得你小孩子毛毛躁躁的!”
王奶奶不识字,接了存折就直接递给了大儿子。
王大伯一看存折上的数字脸就黑了。
大伯母伸着脖子也看到了,顿时声音就难听了:“哎呦,老二又是开园子又是种果树,一年可不少来钱,怎么可能就剩这三四百块,怕还有别的折子吧!”
王锐不说话,只是盯着大伯看。
王奶奶坐在炕沿上磕了磕鞋,也不高兴了:“要是有别的折子就拿来我给你收着,小孩子手上没准,被人偷了骗了都不知道!”
王锐低了头,声音也不急不缓:“大伯,三年前,大伯母的妹妹开刀,你问我爸借了一万五。前年六月,你说送二哥三哥去当兵要送礼找门路,爸爸给你拿了一万。去年夏天,我家盖房子正用钱,你说大哥做生意需要周转又借了五千。当时我爸说钱不够,奶奶做主让我爸把建院墙的钱拿了出来。当时大哥不高兴,还学外面做派硬打了三万欠条给我爸。”
王大伯大伯母不吭声了,直瞄炕头上的老人。
王奶奶用力拍了拍炕,火了:“你个王八犊子翅膀硬了是吧,敢跟长辈大小声了,我老婆子还没死呢!”
王锐笑了:“您老人家长命百岁,死的是我爸我妈。大家都说,那边赔了八万。”
王奶奶抄起一只鞋子就冲着王锐砸了过去,鼻涕一把泪一把嚎了起来:“你个王八犊子,那是我儿子的钱,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哎呦喂,我的亲儿子喂,你咋忍心给你妈一个人扔下哎,你走了不要紧,你那个好儿子还气着你妈哎……”
王锐知道,跟王家两个女人是无法沟通的。大伯母和奶奶是一类人,动不动就滚地上撒泼放赖的,她们是不在乎脸面的。但凡文明一点的人,跟这种人讲理,是没有胜算的。
“奶奶,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什么挑拨我们关系了,您可别误会什么。我就在想,等考完了,不管好坏就那样了,到时我出去找份小工,还得等奶奶和大伯母帮我看着说一门亲呢!”王锐仍旧不紧不慢,安抚了那边又找出一盒带过滤嘴的烟,抽出一支给大伯点上:“大伯,我看你批了六间房基地,侄子上学时间紧,不能去帮忙挖地基,真是对不住。我看那六间挨在一起,应该是给二哥三哥的吧,双胞胎总是在一起的好。”
王大伯“嗯”了一声,闷头抽烟,又把才开封的烟装进了口袋。
王锐又说了:“大哥也不小了,听说也说好人家了,姑娘家很不错。大哥的新房是要在现在的老房子上翻盖吗?老房子有六间,能翻盖五大间呢!我听说打算秋后办喜事,现在翻盖的话,虽说紧点也来得及。等到时我中考完了可得好好帮大哥归置归置,侄子别的不会,力气还是有的。”
王大伯一口烟就呛了。
“你要找小工啊?”大伯母眼珠子一转,脸上就带了笑,“有船在咱们这边招人呢,两年工,回来能挣五六万呢!我娘家隔壁小子,去了两年,去年开春回来带回了六万,现在房子也盖了媳妇也娶了,以前那人家穷的呦!”
“船,什么船?”王锐好奇状。
“我听那小子说,那船老大了,专门打那什么,叫什么金枪鱼的,去了好几个外国,说是绕了地球一圈。”大伯母比比划划,兴奋的很。
王奶奶拍板:“这个好,小锐,你也去吧,回头我让你大伯母看看还招不招人!”
王锐一脸感激:“奶奶说的是,大伯大伯母,这事就拜托你们了,要不这样,等大哥结了婚我们哥四个一块去啊,人多也有个照应,一人五六万,等两年我们哥四个回来就是二十几万,那咱家可就是十里八村数一数二的人家了!”
大伯大伯母一下子就哑巴了。
王锐恍然大悟状:“也对,大哥新婚不好出门,就我们小哥仨去就好,小二十万,也美得很,奶奶你说呢?”
王奶奶也说不出话了。
见没人说话,王锐又不好意思了:“奶奶,你看那折上只有400,大伯母说明儿怎么也得500,要不我先去大毛家借100?大伯现在忙着盖房娶媳妇儿,手上也紧。”
王奶奶瘪了瘪嘴,最后说道:“100块,借什么借,都不够丢人的!你大伯没钱,我老婆子先添上!”
王锐更感动了,抹了抹眼睛说:“六七七七花钱不多,后头还有百日,那会儿我也考完了,我去菜市场做几天小工扛麻袋应该差不多够了。”
王奶奶缓了脸色:“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王奶奶和王大伯、大伯母很快离开了,东屋的门也开了。
大毛妈和刘成妈对看一眼,叹了一口气。摊上这样的长辈,有什么办法?要是王锐考上学,学费都是个问题。要是留在家里,若是做的有什么让那家人不满被败坏了名声,恐怕连亲事都说不上。
“三婶,四嫂,多亏你们了!”王锐很感激。那么一大堆纸钱剪起来可不容易!
“傻孩子,说什么呢,你也早点歇着吧,明儿事儿还多着呢!”大毛妈和刘成妈把东屋炕收拾利索了才离开。
王锐关好门,闭了闭眼睛,却无端想起了中弹那一幕。
那天中午很热,王锐一时兴起跑去珠宝店蹭冷气,谁知好死不死赶上抢劫。本来在一个盆栽后面躲得好好的,却被一个惊慌失措的女人给推了出去。结果人家一颗子弹,他回来了。中弹那一刻,第一个念头居然是“也好,这样他就不必左右为难了”。
不知道是不是七年之痒,在一起纠缠了七年,激|情没了,冲动没了,每天冷静地看着那个男人在他和家人之间挣扎却舍不得说分手。其实,这样的结果也不错。他死了,那个男人还可以缅怀着爱人回家,做一个好儿子,未来或许也会做一个好丈夫好爸爸。
摸摸眼眶,是湿的。自嘲一笑,王锐走进房间拧亮了台灯。还是先搞定中考再说吧!等拿到身份证,有些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吧,此文来自于本人对物价飞涨工资不涨的怨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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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肩膀越来越疼,王锐心下大惊,又来了吗?
还是那24块地,四四方方,23块红土地,1块普通土地,3x3米一块,一个小池塘,6x12米。23块红土地种的是断肠草,1块普通土地种的是水仙花。池塘里是小丑鱼。
这分明是他的qq农场,即将升级第24块红土地的qq农场!
这是第二次出现在这个地方了。第一次是在重生后第的二天。鬼神之说由来已久。王锐可以淡定接受自己回到十几年前的事实,可是这个附在他身上的农场却让人匪夷所思了。上辈子那个人喜欢看网络小说,常常憧憬自己能有一个随身空间,好种种田修修仙……
王锐是没做过这种美梦的,可是现在这个农场是怎么回事?仔细回想一下重生前后。一个人在外面溜达散心,去珠宝店蹭冷气,在玉器柜台看玉如意,中弹。中弹后第一个念头:这样也好,省得他左右为难。第二个念头:啊,我的地,马上就升级了!呃,貌似当时那个玉如意一直都抓在手上……
子不语怪力乱神!
反正这辈子本来就是白捡的,语就语吧!王锐笑笑,开始打理自家农场。地里的断肠草和水仙花收掉,池塘里的小丑鱼收掉,清空仓库,经验够了,金币还差点。
心念一转,去牧场。
再睁眼,果然已身在牧场。牧场背景是清馨莲花池,在商店里买的。抬眼看去,“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好吧,都是白色的。而整个牧场就好像湖心小岛似的挤在莲花池子中间。牧场里的动物收掉,清空仓库,金币也足了。
回到农场,唤出系统面板,升级红土地,一阵轰隆乱响,第24块红土地升级成功。农场背景也是从商店买的,水涧莲池,青山,绿水,莲花,很雅致很漂亮。王锐来了兴趣。这个地方倒是可以当作度假胜地!
还剩下一些金币,农场种满了莲藕,牧场养满了孔雀和白鹤。度假胜地嘛,当然得以好看为主。
前世那些网络小说中有空间的大多都用来发家致富养生修仙了。王锐没想过。上辈子他金牌操盘手的名号不是自封的,是他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是他辛辛苦苦十多年打拼出来的。而96年的股市足以让人振奋。王锐知道,这辈子他不会缺钱。
从农场出来,夜已经很深了。想起自家大伯母永不知满足的嘴脸,王锐讽刺一笑。罢了,过完五七再说吧!这一次,不会再像上辈子那样窝囊了。
家乡的丧葬礼节,王锐不太清楚,只需要按照指挥做事即可。五七很隆重。三叔公亲自主持的。三叔公王凤来是王家辈分最高的,凤字辈唯一的一个,80多岁,年轻的时候念过洋学堂,当过八路杀过鬼子上过朝鲜。就连王锐的奶奶都得恭恭敬敬叫一声三叔,从不敢在老人家面前犯浑。上辈子老太太做得那么绝,恐怕也是没办法了,总不能眼看着她最爱的孙子打光棍吧!
奶奶的绝情王锐当时不懂,现在却是看的清楚,不过是一个母亲的自私罢了。父亲的出生让她失去了健康,父亲的救援不力让她失去了丈夫。在那个靠工分吃饭的年代,一个失去劳动能力的中年寡妇,带着三个孩子,小女儿七岁不能干活,小儿子十四岁吃得比大人还多干活却只记大人一半工分。一家重担全部落在二十岁的大儿子身上,劳累过度营养不足,结果大儿子落了一身毛病。
大伯身体不好,家里孩子又多,日子一直紧巴巴的。大堂哥曾经与人出去打工,被工头拖欠了两年工资,讨要工资的时候发生冲突带着一身伤回了家,工资讨回了一半也仅够看病而已。三个哥哥就此歇了出门打工的心思,在家跟着大伯一起干农活。大伯母一向小家子气,舍不得在地里投入,只是随大流种些大路菜,每年赚些辛苦钱哪够给三个儿子盖房子的!相比之下王锐的父亲要有魄力的多,当年刚出地膜的时候种地膜菜,看大家跟风了改种大棚菜,近几年大棚越来越多又干脆包了几亩地开果园,六亩苹果,两亩葡萄,都是良种。今年是第五年,也是刚能见利的时候,可惜两人是看不到成果了。
想起果园,王锐皱了皱眉头。果园离不得人,累得很,前世被大伯转包了出去,承包费三万五,刚好够二哥三哥说亲的彩礼钱。不过那钱他们没拿到就是了。小舅舅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他的报复直接又决绝。带了一大帮子人砸了新房里全部门窗,拿污水泼脏了刷的雪白的墙面,又把果园里的果树砍得稀巴烂。据大毛说,小舅舅去打砸的时候,除了王家本家人象征性拦了拦,村里没有一个人出头,就连三叔公也只是在家里剁着拐杖说了一句砸的好!
上辈子王锐再没回过村,这辈子恐怕得有些变化了。比如,房子和果园,这是父母的心血,他是不想撒手的。上辈子奶奶和大伯绝情在前,王锐断义在后,世人是说不出王锐错处的。这次王锐却犯难了。大伯还没有把事情做绝,那他也不好先把事做绝。要先下手却又不能落人口实,难啊!果然阴谋诡计什么的不适合他这样纯良的娃!
天渐渐黑了下来,东屋两桌酒席也快散了。王锐用热得快烧了两壶热水,扔进一把茉莉花,等碗盘撤下来才进去。
“小锐可是有事?”三叔公问。
三叔公辈分大,他不动房间里其他人都不好说走,一个个都端着碗倒水喝。
王锐扫了一眼,村长,支书,小舅舅,大伯,小姑父,本家几位叔伯,父亲几个交好的朋友,该在的都在。
“三叔公,今天趁大伙都在,有件小事。”王锐也没坐,就站在炕梢处,略微有些局促,“我爸不在了,我还得上学,家里的事想请几位长辈帮忙拿个主意。”
“嗯,你说。”三叔公扫了王锐大伯一眼。
王锐大伯咳嗽一声,怕王锐提那八万块钱,赶紧打断:“小锐别忙说,叔公你看是不是叫他奶奶来一趟?”
王锐小舅舅冷哼一声:“老爷们儿说事老娘们掺掺啥!”
“有理!”三叔公在炕桌上敲了敲烟袋,“小锐你说!”
王锐看桌上的烟已经抽没了,又从旁边柜子里拿出几盒,开了两盒,炕桌上扔一盒,底下圆桌上一盒。
“三叔公,上周我们摸底考,市里统一出题,我考了个第一。班主任说我县一中是稳进的。”王锐揉了一根烟,把烟丝揉出来帮三叔公装了一烟袋。
“好好!”三叔公摸了摸胡子,连说两个好字。老人家洋学堂出身,最喜欢会念书的孩子。
王锐小舅舅喜形于色,摸出口袋里的钱一股脑往小外甥兜里塞。
王锐也不客气,直接揣兜里了。
“以后我上学,家里的地怕是顾不上了。我看了下,南边园子里一亩花生半亩菜,这些不费什么时间,刘成家地和我家挨着,我也不担心。大道沟那里两亩四,一亩四苞米,一亩麦子,也不妨事,也就浇水上肥,反正就这一季,年底就退地了。我想说的是那八亩果园。”王锐看了看大伯,又看了看三叔公。
王锐大伯挺直了腰,刚想说话就被打断了。
王锐小舅笑了:“我还说小锐是孩子呢,你看这事儿可有条理了。说说,你怎么打算的?”
“果园是第五年,前四年都在垫本儿,今年可就要见利了。我看过,长势还不错。六亩苹果,两亩葡萄,三叔公,你说我把果园包出去有人包吗?”王锐问。
王锐大伯急了:“小锐,好好的果园包啥包,大伯帮你看着你就等着拿钱就是了!”
王锐顿了顿,说:“大伯是好意,可是,大伯家里将近十亩地,只三个壮劳力。大哥今年种了两个大棚,怕是忙不过来吧!这八亩果园平时我爸妈忙起来没日没夜的,光小工就请了三个,这些天也多亏那三个小工了。再说了,我现在手上没钱了,大伯昨天找我拿今天的酒席钱我钱不够还是奶奶帮我垫了100块。再过些日子中考报名要交钱,现在卷子费补课费几乎天天都收钱。以前我妈老说我花钱大手大脚,现在自己顶门立户,终于知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了。大伯,你帮我看果园也得雇人,收益得在十月以后。可是高中八月底就开学,听说去年县一中一开学就交了4000多。大伯,我得要现钱。你现在盖着两处房子,昨天还说过几天就翻盖老房子给大哥娶媳妇,手上也紧,我也是没办法啊!”
王锐大伯被挤兑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在座的多是一个村的,对王家的事也不是不了解,反正上头有三叔公和王锐小舅舅顶着,他们只需到时候表个态就好。得罪人的事不好做,王家大伯儿子多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不好得罪,眼瞅着这王锐是个有出息的也不好得罪,一个个就都抽着烟喝着水看热闹了。
三叔公抽完一锅子烟,盯着王锐看了一眼,心里暗暗点头,面上却不显:“那你想怎么个包法?”
王锐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册子,说:“因为是第一次包果园,我妈都记账了。果苗,化肥,农药,小工费,还有包地费。包地费每亩每年200,前面四年,今年春天又交了五年,光包地费就一万四千多。我只收本钱,四万。”
三叔公点了点头。果园刚进入丰产期,以后每年怕是不下两三万,这个价格虽说亏点,但省了麻烦,况且一般庄户人家一次拿出四万还是比较困难的。摊上那样几个长辈,怕是这孩子以后还有的苦头吃呢。
作者有话要说:电脑报废了,已经很久很久没上网了
手稿存了十万字
网吧好贵,一钟头三块
用惯了本本,台式键盘打字好慢,光线又差,我一个钟头居然只打了1000字
江湖本本上有底稿,没来得及更,情节跟不上手写不了,想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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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那就这么办吧!”三叔公敲敲烟袋锅子,冲地上那桌开口了:“他二叔你是村长,你看着点儿,要是有人包,就带到我那儿写文书。当面交钱,不能再少钱!”
“哎,是,三叔公您放心,我们都记着呢!”村长赶紧站起来回话,心里暗暗咂舌。老的不说,今儿这小的也成了精了!不过石板村还没出息过大学生呢,要是这个以后真出息了,整个村子也有面子不是!
果园不缺买主,很快就包了出去。果园易手的当天王锐奶奶就上门了,先是唠叨了半天,见王锐半点儿不带反驳终于说正题了:“小锐呀,小孩子手上没准儿,那么多钱要是丢了咋办,那可是你爸的血汗钱,拿来奶奶给你收着,你要花的时候再来找奶奶拿,啊?”
王锐看了奶奶半晌,才笑了笑:“四万,刚好够给大哥盖房,其实奶奶,要是大伯钱紧要借钱,直说就行,大不了再加一张欠条就是!反正我爸就是贱命一条,卖命钱血汗钱都该给你大儿子才对!”
王锐奶奶被自家那个一向逆来顺受小孙子的突然爆发吓了一跳,一回过神来立刻就恼了,当即就要滚地撒泼叫骂。
“奶奶,你要敢打滚,我就跟人说你是因为三叔公帮我管钱才恼了。”王锐蹲下瞅着他奶奶笑笑,不紧不慢,“反正这屋子里发生的事外面也不知道。”
王锐奶奶张了半天嘴,最后一拍大腿爬了起来,骂骂咧咧走了。王锐想的没错,他家两个泼妇长辈都不敢在三叔公面前闹腾。上辈子奶奶和大伯母上蹿下跳要送他出海,最后两人一个被三叔公拿拐杖敲在腿上一个被甩了一耳刮子才安静下来。然后婆媳俩在沉默中爆发了,把王锐送去上学直接占了房子结婚,等三叔公知道从城里赶回来的时候三天回门都过了。
大毛过来的时候,王锐正在发呆。
“鸡腿!”大毛把一只硕大的鸡腿拎在手上晃来晃去,“一斤四两,最后一只了!不过我妈又逮了二十只小鸡,年底就有得吃了!”
王锐一声不吭,接过鸡腿就啃,很快手上就剩了两根骨头。大毛眼巴巴看着,没敢上去咬。唉,没爹没娘的孩子是老大啊,咱小老百姓惹不起……
王锐被那幽怨的目光盯得发毛,先投降了:“外面饭橱里有鹅翅膀,成子送来的,我吃了一个给你留了一个。以后你可以不用害怕了,再去他们家就没有鹅追你了。”
大毛一下子就跳起来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