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恶
、罪恶
我不知道先问什么好,我甚至不敢触及心脏部位,先问了黛西:“黛西是不是你对付的?”
我想起那天在咖啡馆,黛西当面骂我刻薄,曾被温航听到。
温航凉凉看着我,说:“冉冉,她咎由自取。你明明那么善良,她怎么可以血口喷人?”
这就算是承认了,对不对?
我x1了口气说:“温航你知不知道,黛西家里还有个弟弟在念书,她父母身t不好,全家人都指靠着黛西,你让所有的公司不再录用她,她无处可去,只好做了舞nv。”
我等着温航的表情,哪怕有一点点不忍和歉意,我都不会觉得这么冷。
可他只是点点头,冷漠地说:“与我无关。”
“冉冉,你ch0u烟吗?”他突然问我,边从茶几上m0出一支烟,点燃x1了口,手臂垂在沙发边,他夹着烟的手还肿着,微微发抖。
“好……”我从他手里把烟夺过来,自己用力x1了一口,吐烟说,“那个花边记者呢?”
温航躺在沙发上看着我,说:“他调查我,我讨厌被人t0ukui。”
“是我让他这样做的!”我把烟扔在地板上,捻灭。
“你可以,他不可以。”温航毫无意外地说。
“那他si了吗?”虽然我也讨厌那个记者,可他到底是一条人命!温航,告诉我你不是这么冷血!
“我不知道。”温航闭上眼,好像很疲惫似的说,“冉冉,我们不要再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人了……我都不记得他们了……”
开始敷衍我了吗?
好,那就说些有关的人。
“叶乔之呢?”我盯着温航,“你别告诉我,你连他也忘了。他是不是被你杀的?!”
我说杀这个字的时候,浑身都抖了一下,我不相信温航竟然会杀人,那是离我们太过遥远的事情,可偏偏又离真相那么近。
温航脸se更苍白了,他皱起眉,极为疲惫地说:“我讨厌他,冉冉……我……”他翻过身去,把自己缩起来背对着我,“不想说话了……不想说了……”
“不行,你必须给我说清楚。”
除了今天失控多说出的一点点,温航从来不肯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我知道自己不该错过这个机会。
温航翻了一圈,又仰着头,像个小孩子一样眼巴巴望着我说:“累了,冉冉,我累了……咱们睡觉吧……好不好?”
“温航,请你立刻回答我的话!”我瞪着温航,他想逃避到什么时候?!敢做不敢认吗?可我希望是他做的吗?不,是谁都好,不要是航航。
“抱抱我……”温航突然坐起来,朝我伸手,他眼睛shsh的,乞求地说,“冉冉,抱抱我好不好?”
他总是答非所问,顾左右而言其他。
他其实是心虚的对不对?
“温航!”我从喉咙里挤出极细的嘶声,真的,我求求你了,告诉我那些丧心病狂的事都与你无关!你说啊!叶乔之是不是你杀的?爸爸是不是你杀的?林恩是不是你掳走的?你说啊!
可他就是不说。他张着手等了我好久,直到累的举不起来,才抹了下眼睛,带着哭音说:“冉冉,你偏心……”
他真像个小孩,那种被人欺负又不敢大声哭的自卑小孩,只一味垂着头喃喃说:“你都会抱着林恩睡觉,可你从来不那么抱我,你从来都不抱我……冉冉,你真的不喜欢我了吗?你说过在我身上刻了字,就意味着永远在一起,你不是开玩笑的,我知道你不是开玩笑的……”
他从来没像今天这样无助软弱,也似乎从没有这样清醒过。可我又宁愿他像从前那样自欺欺人,固执地以为我ai他,真的ai他。也好过说出这样服输的话,让我满心刺痛。
他后t的“冉”字依然,如铁证一般昭昭。当初的我是怎样想出那样残忍的法子,让他疼得流眼泪,竟还要恍惚觉得甜蜜?刻字?刻上一个字,就代表一辈子了吗?
连我自己都不信,我从来都没有相信过。
温航,你那么聪明,竟然当真了?
真是个傻小孩。
我走到沙发边,揽过温航的头。
他温顺地贴着我的小腹。他从来都是一个温柔的男人,如果不是遇到我,他会轻易得到幸福的。
他说得没错,我的确偏心。这一世,我真的没有真心实意地拥抱过温航。我的怀抱,从报复到玩弄,从恕罪到屈服,竟没有一次是纯粹因为ai。
就算是这一次,又掺杂了多少负疚的情绪呢?
我不去想他可能是害si爸爸和叶乔之的凶手,也不去想他也许是折磨林恩的疯子,更不敢去想他其实有多么的冷血和可怕,这五分钟,我只想给他一个拥抱。
一个尽量纯粹的拥抱。
“谢谢。”他低声说。
原来五分钟,是那样的短暂。
我摇摇头,收起心神,推开他说:“好,那我就跟你讲讲叶乔之,讲讲爸爸,讲讲林恩。”
温航垂着手臂呆坐着:“我对他们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也要听!”我直接坐在茶几上,抓过一条毛毯扔在他身上,“温航!你不能活得这么自私和冷血!”
我b他听:“叶乔之是一个可怜的小孩,尽管他家里那么有钱,可他爸爸不管他,他后妈nve待他,他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噩梦……”
“所以si是最好的解脱。”温航突然就打断我,他把毯子裹在ch11u0的身上,然后扭头看着我,嘴角竟然噙着一丝笑说,“冉冉,你以为你能解脱他吗?他什么都不缺,唯独缺ai,你能给他ai吗?你给不了他,又怎么解脱他?你只会让他越陷越深,他自卑自己的过去,甚至不敢向你承诺幸福,所以他多活一天,就多一天的痛苦。”
“温航,你不是判官!你无权决定他的生si!”一gugu寒意从心里涌出,温航,真是你做的吗?你扼杀别人的生命,竟然还振振有词?
温航抿着唇:“冉冉,你就是不信我。”
“那你说出让我相信的话来啊!叶乔之的si是不是与你有关?你说!你说!你说!”我又激动了,这样的对话本就让人无法不激动。
温航垂眼看着地面。
他不想说,不敢说!
“那爸爸呢?你不知道,他是一个好爸爸。”我想爸爸,他那么好。
“林有节,他杀过那么多人,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冉冉你在逃避些什么?林有节只不过ai他的儿子,可他杀了多少别人的儿子,你知道吗?”温航讽刺地说。
“闭嘴!不许你w蔑爸爸!”我受不了自己所崇敬的人被说成这样!爸爸就是爸爸,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温航闭上嘴,他从来都是苍白的,现在也不会例外。
“那林恩呢?你可以恨他,甚至可以打他一顿,但你为什么要那样侮辱他?!”我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想到林恩,心脏完全的揪在一起,“他不该受到那样的侮折磨。”
录像带里的亚洲男人,尽管只是一秒钟的背影,可我怎么会认不出,那是我心底的温航?
是我自欺欺人而已。
“冉冉,你不ai我了,是吗?”温航突然看着我,哀哀说,“因为我离你的心脏最远,所以我就该受到侮辱,所以我最该si,是不是?”
我心脏一沉,视野就模糊了。
温航从来都是一个三思后行的人,他说的每一句,背后都有相应的意义。
他突然这么问,意味着什么?
“不对。”温航果然苦笑了一下,极慢极轻地说,“你从来,都没有ai过我。”
他好像在拿着一把刀子,慢慢慢慢地割过自己的心脏,他疼得掉下眼泪,却又偏偏要这样自nve,他又问我:“你ai上林恩了,是吗?”
他不能承受这样的问话,抓着毛毯突然就泣不成声。不肯再看我。
“我可以杀了他,可我不敢,我怕你会伤心,我怕你会真的恨我……”
他并不知道,他也在割我的心。
我看着他不说话,我宁愿自己此刻做一个哑巴,任何人也无法理解的哑巴。温航他认了,他对所有的罪行,都不否认。
可我怎么恨不起来?我怎么还会心疼他?
可温航并不需要我的回答,他x1了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我是真的,想恨你。”
“冉冉,我是真的想恨你。”他重复着说,重复着掉眼泪。
温航哭了很久,就好像要把所有的眼泪都流g一样。
我像个傻子,陪着他一起哭。
我知道哭过之后,我们之间就真的完了。他这一次真的会放手,他b自己做到我说过的那句鬼话——ai一个人,就该给她自由。
我不是拼命想要摆脱他吗?他默认了所有的罪,我该恨他,该将他碎尸万段。
可我怎么那么难受?整个x腔都在疼,好舍不得,好舍不得。
航航,我ai了你四十年。
你知道四十年有多长吗?那是一万四千多个日日夜夜!ai到恨,ai到痛,ai到不知道ai,刻入骨血,化成习惯。
他走到衣帽间,一边哭一边从里面扒拉出一堆堆的衣服。
帽子、风衣、长k,他一件件给我套上,然后又给自己穿上。
他跑到楼上,梆梆梆发出一阵噪音之后,居然又空手跑下来。
他茫然看着我说:“不知道送你什么好,那些东西都不好。”他哭着说,“冉冉,你要什么?我想送你东西。”
我也哭,我上下看着他,从他领口用力扯下一枚纽扣:“就这个好了。”
“不好不好,”他摇着头,乞求着说,“那我把自己送你行吗?”
我怔了一下,温航立刻摇头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开玩笑的。”
“你等我一下。”他走进卧室,过了一会儿,居然从里面拿出一把枪来。
“温航……”我看着他。
他居然有枪。
温航把枪递到我手里,说:“这枪送你,别怕,现在没有子弹的。”他垂了一下眼说,“你知道林恩家是混黑道的,你以后和他在一起……”他说不下去,转而说,“这枪轻便,适合nv士用,你拿着防身吧。”
“林恩他,挺好的……最近恢复的不错……”温航把刚刚穿好的风衣扯开,他自己坐回沙发上,说,“你见到他应该会很开心,对了,一会儿有人送你直接回医院,我困了……就不送你了……”
我们两个突然都不再说话,离别的氛围环绕着我们。
太突然了。
他真的就这么放手了吗?
明明下午还那么执着,明明说si也不放的。
温航,你怎么变卦了?
“走吧……”他站起来,绕过我推开门。
凉风忽的灌进来,门口已经换了一个保镖,看温航的眼神充满了敬畏:“老板,晚上好。”
“送徐小姐回医院。”温航把我从身后拉出来,我恍恍惚惚,被他从后面抱住,他把下巴搁在我的头顶极慢地蹭了一下,他轻声说:“冉冉,再见了。”
“温航……”我恍惚地喊了他一声。
他却已经推我出去,关上了门。
里面咚的一声,好像有人跌坐在地上。
呜呜的哭声传出来,一下下打在我的心脏。
我忽的无力,再也说不出话来。
温航,我说错了,ai一个人,不是放她自由,而是应该替她做出不会后悔的决定。
你怎么不坚持下去?
“徐小姐,请上车。”保镖恭敬地替我开了车门。
我迈着极为沉重的脚步,一条腿踏入了车内。
外面突然警笛声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