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要淡定第8部分阅读
公主要淡定 作者:rouwenwu
令尊与文将军有结儿女亲家的约定在先,公子不如娶了文家二小姐?也算是圆了令尊的遗愿。”
乔生疑惑的看向君宛清,忙是解释道,“小姐说哪里话。乔生……店家,小姐,乔生今日来此的目的也已经办了,那乔某便先行告退了,来日,定当上门重谢。”说罢话,又是无奈一笑,行了个礼便离开了将进,再不愿多说些什么。
仰慕
仰看明星当空大,慕贤入室交先定。
涵朝二年正月十五,上元佳节日。
自那一日“佛闻弃禅跳墙来”的名声又传出之后,拾香阁又是如同从前一般的热火了起来。拾香阁亦是挂出了告示,每月只供应一次佛跳墙,并且只供给在拾香阁办酒席的客人。另外,每个月皆会推出一味特色菜肴,每个月皆会有一款菜处以半价优惠。
上元佳节夜,雷老板包下素宴一边,城内的另一卫姓人家也是包下了喜宴一边,作为上元节宴的宴请场所。三楼十二间雅间亦是全部被预定去了。就连一二两层也全是满座。思兰和思竹在未时关了绣庄和本草堂来拾香阁帮忙,思梅和小彩也下了山在拾香阁中帮忙。
“明月,今儿生意可真好呢。”看着满座的人,君宛清对好不容易才得闲的明月说道。
用绢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明月笑道,“还不是多亏了柳姑娘你呢。先不多说了,我先去招呼客人了。”说着话,明月又向店门口走去。
站在门口的是两个女子,一个小巧玲珑,虽没有美丽的容貌,却也是清清楚楚,边上的女子,眉宇之间有一种似男子般的英气,笑起来亦是大气开朗。
“两位小姐。真是抱歉,现在拾香阁客满,不知……”明月走到门口,满是解释道。
“文小姐?”君宛清亦是随后走到了门口,看着那位英气的女子,微微笑道。
文欣自然也是认出了君宛清,自然的拉起她的手,“是你哦!本来我和爹说要来拾香阁过上元节的,可是爹给招进宫了,我一个人又无聊,就来找你了。”
文欣边上的女子有些警惕的看着文欣和君宛清握在一起的手,小声说道,“小姐,我们回去啦。老爷一会就回来了……”
文欣却完全没有在意那女子的话,亦是没有在意明月的话,只是在拾香阁中看了一圈,有些遗憾道,“怎么都没位子呢……真是可惜呢。本来还想和你好好聊聊的……”
君宛清轻轻一笑,示意一旁疑惑着的明月先回店中,才反拉起了文欣的手,往店外走去,“文小姐,既然拾香阁客满,那我们便去个清静的地方吧。”
文欣自然也是应允的点点头,随着君宛清向门口走去,并不忘了对身边的女子交代道,“小翠,你便在这等着,不用跟来了。”
被唤作小翠的女子几丝的担忧,几丝的惊讶,几丝的哑言,复杂的望着文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得向拾香阁内走去,寻着空落的位子。
上元佳节,城中是张灯结彩,无论是官宦人家还是普通百姓,皆是喜庆的样子。
秦淮也是在这日布置了起来。除了拾香阁的美味,藏娇屋的花船也是布置的喜庆,挂起了灯笼,也题上了灯谜。除了提早打烊的几家店,只属秋思最过于冷清。
“思菊,怎么一脸的失落呢?”君宛清拉着文欣走进,忍不住开口问道。
思菊倒还没说些什么,倒是才进门的颖儿接话道,“思菊姐是思念莛公子了吧?人家下午才走就想成这样,还不快让柳姑娘作主给你说媒去啊!”思菊一抿嘴,颊边倒是红了一片,“死丫头,让你瞎说!”
颖儿只是俏皮一笑,拐进了秋思的厨房里。
思菊这才看向了君宛清,满是笑道,“柳姑娘,你怎么来了!这位是……”
文欣也不客气的大方一笑,“我叫文欣,是柳姑娘的朋友!”
君宛清心里一阵莫名的寒冷,脸上却仍是淡淡笑着,点点头,接着说道,“别看现在秋思还冷清着,怕是预定的人也多了吧。思菊,可有空余的房间借来说说话?”
思菊只是淡淡一笑,走到柜台边取出一把钥匙递给了君宛清,“天字房第二间还空着,柳姑娘便请上去吧。”
接过钥匙,只是微微一笑,便与文欣一同向楼上走了去。
门上镶嵌着几颗色彩艳丽的宝石,屋子里也摆放着上好的瓷器等等中看却无实用的装饰品。
点亮了油灯之后,君宛清转头看着一脸诧异的文欣,浅笑道,“天地人,说白了,便是奢侈,平凡,富贵罢了。文小姐是将军府的小姐,稀罕物想必是见的多了,这些俗物倒是让文小姐见笑了呢。”
文欣摇了摇头,说道,“柳姑娘,别老小姐小姐的叫我,怪别扭的。既然我们是朋友,你便叫我欣儿吧,我也不姑娘姑娘的叫你了,我便唤你柳儿,你看可好?不过听你刚刚的意思,这秋思难不成是柳儿你的意思?”
君宛清亦是微微一笑,应道,“杨柳不才,这些正是小女的意思。”客气之后,君宛清又接着说道,“欣儿,既然是朋友,那么是不是也可以直说,此番特意来找杨柳,只怕不只是因为家中无人吧。”
文欣眼里一丝的敬佩,也不扭捏,从怀中取出了一个荷包放在了桌面上,“柳儿,说实话,我们这也才是第二次见面,谈不上了解,也谈不上熟悉。但是,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找谁说这些事。”
拿起桌上的荷包,上面绣着的是一对鸳鸯鸟,略略看去,倒是可爱的很,只是从针脚处可以看出,这必定不是个久做女红的人绣的。君宛清打量着文欣,轻声问道,“欣儿你可是有了仰慕的人?”
文欣一向是个豪爽的人,此时却也是内敛得很,只是轻声应了句,“恩。”
眼底瞧瞧隐过一丝的阴霾,君宛清走到文欣身边拉过她,让她在椅子上坐下,才问道,“欣儿,那人,可是乔公子?”
文欣更是惊讶的看着君宛清,小声道,“柳儿,你是怎么知道的?我……”
看着文欣诧异又有些羞涩的样子,君宛清不禁笑道,“放心吧。我是猜的,你爹定是看不出来的。欣儿,你这般爽直的人,既是喜欢乔公子,何不和他直说?”
摇了摇头,文欣站起身来,无奈道,“乔生他有喜欢的人。若不是他的心上人已经嫁了人,怕是我现在就该改叫他姐夫了。”
“这么说,乔公子的心上人便是欣儿你的姐姐了?但,既是令姐已经嫁了他人,乔公子纵是再喜欢她也是不可能了。你又担心些什么呢?”君宛清劝道,心里却是已经开始盘算起来。
文欣又是摇摇头,接着说道,“柳儿,你是不知道,乔生和我们姐妹自幼可谓是一同长大的。我喜欢舞刀弄枪的,姐姐却是针织女工,细心得体。连爹也说,我是错投了女儿胎的假小子,姐姐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乔生是个文人,喜欢姐姐也是自然的事。可我就是不服嘛!女工什么的我也能做,陪在他身边的时候也不比姐姐少,但他……”
“欣儿。”君宛清打断了文欣的话语,将荷包递到了她的面前,“把这交给乔公子吧。既是一同长大,他未必对你无情。再说,自己的幸福可是要自己追求的呢。”
文欣不禁诧异,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是女子中的特异之人,却没想到,看上去温柔得体的杨柳竟也能有这样的想法,“柳儿,跟你想必,我还真是自愧不如。”
君宛清只是笑笑,不说些什么。只是默默感到了一阵的悲伤。放在那一世,像文欣这样的女子算是常见,但在这一世,这种女子却是少见的很。若不因为她是敌人,她们必定也能成为好友。
拒绝
拒违於玉几之侧,绝壁深溪无四邻。
乔生的家位于城中一处并不偏僻的街上,虽然不大,但也是带着一个小院的屋子。只是大门上的木漆有些凋落,看上去有些败落的样子。
“柳儿,这就是乔生的家。我们,真的要这么去找他吗?”文欣再一次确认道,她也是不明白,就算是上战场她也没有这般的退缩过,怎么这会儿竟会变得这般胆怯。
君宛清也不说些什么,只是走到门口,敲了敲门。木屑,灰尘,从门中的裂缝中被弹落,木板亦是发出“唉吖”的声音,如同一个老人的呻吟,又像是病人痛苦的呼声。
脚步声由远及近,透过木门,能够听得一清二楚。接着,是男子的声音,轻声问道,“哪位?”
“乔公子,开开门啊。”开口的是文欣的丫鬟小翠。
乔生很快的便将门打开,看着门口的三个人,不禁更是惊讶,“欣儿小姐,你们……”
刚才还有些扭捏的文欣,这下见了乔生倒是抹开了来,大方的走进院子,说道,“乔生,我和柳儿是来看你的。”
君宛清只对乔生轻轻一笑,道,“乔公子,打扰了。”
乔生依旧一脸诧异的表情,直到几位姑娘都已经进了屋子,他才回过神来,关上了门,走进了屋子。
从外面看,虽然说有些败落,却也能用年代久远作为解释代过,但走到里面,才发现这屋子早已经是一间空壳,果然如他那日所说,家里已被抄空。
“两位小姐见笑了。只是,乔某如今没有好茶招待,请莫见怪。”乔生的语气不卑不亢,依旧是从容大方,全不因家里的败落而有任何的难堪,“另外,不知两位小姐今日来所为何事?”
问到这,文欣又是有些为难的看向君宛清。
君宛清却是轻轻一笑,大方的走到乔生面前,开口道,“乔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乔生有些诧异的看着君宛清,只是点了点头,引着她向里屋走去。
“小姐,您说柳姑娘她真的可以说动乔公子吗?”小翠忍不住问道。虽说文欣因为她而又有了笑颜的事,她是记在了心上,对君宛清也是多了几分亲近。但乔生喜欢文秀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难不成十几年的感情能因为君宛清的几句话便改变吗?
文欣只是无奈一笑,在一边坐下,绞起了衣角的布料,并不说些什么。
里屋中,与外面一样,也是简易的很。没有任何奢侈的装饰,只是一张床,一张桌,再配着四把椅子。桌上放着笔墨,砚台。想必,乔生平日便是在这里作画的。
君宛清只是粗粗扫了一眼,又转向了乔生,从怀里拿出了文欣的荷包,递到了乔生的面前。
“这……”乔生接过君宛清手中的荷包,脸上有些呆滞的笑笑,忙是推托道,“小姐,你知道我……”送荷包本是没有什么,但这荷包上绣着的鸳鸯图,却是让人一看便知道是什么意思。
君宛清却是无奈一笑,莞尔道,“乔公子,这荷包可不是杨柳绣的呢。你再仔细看看。”
乔生更是诧异道,但还是看向了手中的荷包,上面的线脚有些马虎,可以看出这荷包定是出于一个不擅长女红的人。但能绣成这样,也是件不容易的事了。只是,他认识的人中,有谁能够绣出这样的荷包……眼前飞快闪过一个人影,乔生惊讶道,“莫不是欣儿小姐?”
点点头,君宛清接着说道,“乔公子,杨柳曾经问过你,既然令尊与文将军有结儿女亲家的约定在先,公子不如娶了文家二小姐?当初公子回避不答。今日,既是文二小姐也有意委身于你,公子又何必推辞呢。”
眼里一分的落寞被掩饰的很好,乔生将荷包又重新递到了君宛清的面前,只是冷言道,“小姐莫要再提此事。当日乔生不答,便是不想再提,既然今日小姐又说到这,那乔生也就直言了。乔某此生,或许会爱上他人,但与欣儿小姐是万万不能的事。”
接过荷包,君宛清苦苦笑笑,也不再说些什么。只是走出里屋,又往厅堂走了去。
“因为欣儿小姐,我不想她只作秀儿的影子……”瞟到君宛清离开的背影,乔生只是默默说完了余下的话,才往外走去。
厅堂中,文欣已经等在了里间门的入口,见到乔生时,脸上挂着不解的笑容,“乔生,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今日时为何而来,那我也就把话说明白了。乔生,我知道你喜欢我姐姐,但姐姐已经嫁进宫中,你还想念她干嘛?我只问你,你愿不愿意娶我?”
乔生刚想说出拒绝的话,但看见文欣手中的荷包,心里不禁是一阵的酸楚,嘴上却还是说道,“欣儿小姐,你身为荣誉女将军,这种女红的事情,还是不要再做了。”
苦苦一笑,文欣刚刚看见君宛清手中的荷包时便已经知道了乔生是不会娶她的,但她却就是想再从乔生口中得到肯定。只是没想到,听着乔生不像是拒绝的拒绝,又是可笑,又是悲哀。向后退了一步,将荷包狠狠甩在了地上,苦笑在瞬间化为了一种嘲讽,“让乔公子担心了,我定不会再绣这些东西!”说罢话,甩头离开了乔家。
君宛清轻叹一声,唤上小翠,亦是离开了乔家。
默默拾起了地上掉落的荷包,乔生苦笑一声,起身又回了里间。
走出门后,已经不见了文欣。君宛清转头看向小翠,微微笑道,“小翠,欣儿该是回府去了。你也快些回去吧。”
摇了摇头,小翠却丝毫没有回去的意思,只是有些无奈的说道,“小姐现在定是不想我打扰她,才会留下我走的。柳姑娘,我还是送你回去吧。”
君宛清也不推辞,只是往秦淮的方向走去。
城中倒是一片的繁华,只是两人没有心思去浏览这些。
“小翠,你不是有话要说吗?”见小翠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君宛清忍不住开口道。
小翠惊讶的看着君宛清,叹道,“柳姑娘,难怪小姐那么喜欢你。只可惜,这次,却连你也帮不上忙。”
含蓄一笑,将她的话无声收下,君宛清又问道,“是关于乔公子的事吗?小翠,你回去以后,只管安慰你家小姐。这事,还不一定呢。不过,刚刚乔公子说的荣誉女将军是什么意思?”
说到这个,小翠又换做了一副骄傲自豪的样子,道,“老爷和小姐可算得上是涵朝开国功臣呢。故此,老爷被封为正一品武大臣,号卫国将军。小姐亦是被封为从一品武大臣,但因为是女子,皇上特免小姐可以不必日日早朝,并且,封号荣誉女将军。”
脸上的悲痛一瞬即逝,君宛清只是淡淡笑了笑,掩饰了眼里的挣扎,“这里离秦淮也不远了,小翠,你还是先回去吧。”
看了看周边的环境,小翠才点点头,说道,“柳姑娘,那您自个儿路上小心呢。”
背影越远,目光越是冷了下来,心情亦是沉重着。原以为她只是敌人的女儿,却没想到,她竟就是敌人。一步一步向秦淮走回去,唇边,突然是勾出了一抹笑容。
指婚
指似药苗心不足,婚嫁定期杉叶紫。
未时。过了午饭的时间,亦没到夕食的时候,但拾香阁却依旧是有着满满的人。
“那是怎么了?”站在秋思的门口,周敬莛问道。
思菊也走到了门口,往拾香阁的方向看了一眼后才说道,“莛公子,你好些日子没来,也难怪不知道。这几天,拾香阁除了推出新的菜式和优惠以外,到了未时,还有说书呢。莛公子,你若是没事,也去听听吧。”
“说书?你们秦淮还真是有意思。那我倒真要去听听。思菊,我一会儿再回来找你。”周敬莛应了声,便往拾香阁走了去。
他上一次来拾香阁的时候,只是很随意吃了一顿晚餐。但虽只是一餐,他便记住了那间画着凤仙花的房间。还有那个叫明月的姑娘,虽然不是他要找的人,但却也是温柔大体。
这一次进到拾香阁,他才正式打量起整体的设计来。接近于白色的浅绿色做底,番木色的梨木桌椅,在楼梯的拐角处摆着几盆翠色的万年青,以清雅为主的基调,给人一种很宁静淡雅的感觉。
“这位客官可是来听说书的?快请楼上请吧。”见到有人,明月忙是走到店门口,招呼道。
点了点头,周敬莛也没有太过于在乎明月忘了他,只是往二楼走了去。
他是没有想到,这里的人竟有如此之多。周敬莛只是寻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目光却留在了一帘素白的垂帘之上。垂帘上,绣着几朵清新的白莲,又绣着几条翠绿的杨柳。垂帘后,似乎是一个女子。透过这道素白,可以看得见女子手握茶杯,品茗的模样。
未时三刻。从垂帘后传出女子的声音,拾香阁中,立马是安静了下来。
“谢谢各位的捧场。今日,在说书之前,杨柳想请问大家,可知拾香阁近日新推出一款茶点的名称?”垂帘内,君宛清将茶杯放下,开口问道。
“柳姑娘,难道是闻名一方的佛跳墙?”外面,传来了男子急迫的声音。
“这位仁兄,你不会是没有听清楚吧?姑娘刚刚问的是茶点。柳姑娘说的是‘品将’吧!品为茶水,将为糕点。二者皆是美味,相配之后,更是无比的美味!”另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接口道。
垂帘内,君宛清微微一笑,又接着说道,“这位公子所言不错。品将,无论是分,或是合,皆是食中佳品。杨柳再问,大家可知品将二字,又作何解?”
这回,外面却是没了声响。不久之后,又是那位书生的声音,“柳姑娘,这品,可以说是品尝,品味,但这将……”
微微笑笑,又端起了那杯茶,用杯盖轻轻划拨着茶面,君宛清又是开口道,“公子只说对了一部分。品,的确是有品尝,品味的意思。但大家可否注意到,这杯品里的茶叶不是平日里所见的绿色,却是如同绽放的鲜花,又似淳淳的鲜血。而将,则是钢硬坚强,形状如同将士手中的盾牌。看上去,似乎是有些难以下咽,但却是入口酥脆。两者配之,更是入口即化。品将,即是取刚中带柔,柔中带刚,以柔克刚之意。”
刚中带柔,柔中带刚,以柔克刚。周敬莛看了眼小二刚刚送上来的品将,唇边一扯阴柔的笑容。
“各位客官,刚刚堂倌送上的品将,为今日本店特送的。而今日,杨柳所要讲的故事,亦是刚中带柔,柔中带刚,讲的是一位女将军的故事。”瞧见小二讲品将送到每一位客人手中之后,君宛清才开口道。
听得君宛清的话,拾香阁内有一次安静了下来。周敬莛亦是端起了茶杯,好奇的看向了素白的垂帘。
将茶重新放在了茶几上,君宛清才开口说道,“说的是一名女子,出生于将军世家,虽说从小就有夫子传授三从四德,针织女红,但她却是耳濡目染,从小习得武艺,对女红是毫不在意。老父亲以为女儿家,纵使功夫再好,也是没有上阵杀敌得时候。却不料,女子时运皆好,以女儿身参加了一场对国家意义重大的战役。皇上感念其巾帼红颜,封其为女将军,更是另她接替了其父的位子。女子一切顺利,只是年方双十,却还是只身一人。老父亲对于上阵一事再不怀疑,只是担心着女儿的终身所挂。但女子虽是女将军,却也有着女儿家的心思,早已心系情郎。只可惜,门不当,户不对,她只能是白白错过的这段姻缘……”话到此处,再无后话。
只听见君宛清轻轻的一声叹息,帘外,有人忍不住问道,“柳姑娘,后面的故事呢?女将军有和她的情郎在一起吗?”
“这婚配讲究门当户对。女将军怎么可能和她的情郎在一起呢。”又有人马上接口到。
“不对!前几日,柳姑娘讲过牛郎织女,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仙凡尚且可恋,贫富亦可厮守。女将军又为何不可与她的情郎在一起呢?”另外一人又是反驳道。
君宛清轻笑一声,掀开了垂帘,走了出来。面纱的掩盖,将她的面容遮去了大半,只留出一双水灵的丹凤眼,如同身后脸上画的出水白莲般纯净,“各位客官,这个故事的结果,自在大家的心中。杨柳先行告退。”
翩翩离去的身影,周敬莛只觉得有些许熟悉的感觉。虽然他很肯定他一定没有见过她。
金殿之上,年轻的周敬翎身着龙袍,双目间透出一丝霸气,扫过朝堂一圈,开口道,“众卿家可有什么新鲜事说来啊?”
周敬莛上前一步,娇美的脸上一丝浅浅的笑容,“回圣上,臣昨日听得一段故事,倒觉得有趣十分,不知皇上……”
“哦?莛王听得是怎样的故事?快些讲出,也好与大家一同分享!”周敬翎接话道。自他执政以来,每日只听些前朝余党的消息,沉闷的很,这难得的乐子,他自是爱的很。
周敬翎应了一声之后,也把那日君宛清所说的又在朝堂上说了一遍。接着,又是说道,“皇上,臣是想,我们涵朝亦有着一个女将军,只是不知文小姐是否也有个情郎呢?”
箭头指向了自己,文欣忙是上前一步,不慌不忙道,“皇上说笑了。文欣只想一心为国效力,何来情郎之说呢。再说,莛王爷也说了,那只是一段故事罢了。”
周敬翎点点头,脸上一抹道不明的古怪笑容,“也罢。此事,我们便不再提了。今儿若是没事,便就这么散了吧。两位文卿家,莛王,你们三人随朕到养尊殿去吧。”
文禄,文欣,周敬莛,皆是应道。心里却是各自心思。
养尊殿,还是那个金壁辉煌的养尊殿虽然是换了主人,却依旧是有着皇家的气派和庄严。
周敬翎慵懒的坐在龙椅上,看着养尊殿中的三个人,许久之后,才幽幽开口道,“小成子,还不给他们三人赐座。一个是功高的老臣,一个是巾帼的女儿,一个是朕的手足,怎么能让他们站着呢!”
周敬翎身边的小公公忙是应了一声,动身替他们三人搬来了椅子之后才又站到了周敬翎的身边。
“皇兄把我们三人招来,所为何事啊?”周敬莛见周敬翎一副悠哉的样子,不禁开口询问道。
周敬翎只是默默的盯着文欣,并不回答周敬莛的问题,只是又开口问道,“文卿家,刚刚在殿上,你怕是不好开口,以免影响了你女将军的身份。现在在养尊殿,朕再问你,你真的没有意中人吗?你也快是桃李年华,朕也该给你找个好归宿了。”
文欣忙是从椅子上站起,有些担忧的看着周敬翎,试探着说道,“臣不知皇上因何而出此言?”
周敬翎默默一笑,也从龙椅上站起,走到了文欣的身边,“其实,你的父亲早就向朕提过此事。只是你的身份是本朝的荣誉将军,将你许个怎样的人家,倒是一件比打战还难测的事情。今日,莛王又在朝中说起那个故事,朕才想到。你即不同于平常女子,倒不如也让你同那位女将军一眼,自己去寻找情郎?只是莛王,你那故事,似乎还没有说完。结局是如何呢?”
“回皇上,臣也是在秦淮河边,一家酒楼里听到的故事,那位说故事的姑娘亦没有讲完全部的故事,只说,结局自在人心。”周敬莛回道。
秦淮……姑娘……文欣的心里莫名有了一种淡淡的喜悦。莫非,这个故事是厨子杨柳处?为的便是帮她和乔生吗?这么一来,再回想那个故事,虽说与他们的故事不同,却也是越想越觉得说的便是自己。文欣忙是跪下,道,“回皇上,臣是有一个意中人。家父也与他的父母曾定下儿女亲家的约定,只是……”
“哦?还真有这么一人吗?文爱卿,令媛说的是哪家的公子呢?”周敬翎不禁问道。
文禄亦从位中站起,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文欣,又恭敬的回道,“回皇上,那书生是罪臣之子。臣念与他父亲老友一场,对他也很是照顾,可要说把欣儿……”
“皇上,臣此生只愿下嫁乔生,再不作他想。”文欣打断了父亲还未说完的话。
“罪臣?”周敬翎打量着文家父女,疑惑道,“是哪个罪臣?”
文禄又是答道,“回皇上,是前朝九品文官乔敏。”
周敬莛只是一副看戏的姿态看着三个人,此时,也不禁开口道,“皇兄,请恕臣弟插口。臣弟以为,罪,只是上一辈的事情,既是文小姐有意,不如让那位公子进朝为官,一来替其父洗刷罪恶,再来,也能给文小姐寻个托付。”
周敬翎忙是点点头,又看向文家父女,“你二人可有异议?”
两人自是无异。文禄虽是有些无奈,却也只能随着周敬翎。文欣更是乐于这个结果,心中更是欢喜。
当日,圣旨便下达至乔生家中。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乔生虽为罪臣之子,朕念其才德兼备,令其接替父职,任九品文官。望其为国效力,以慰朕心。另再将荣誉女将军文欣赐于其为妻,望你们互助互勉,共同为国效力!钦此!”
成公公宣完了旨意,将圣旨交至乔生的手中,忙是贺道,“恭喜乔大人了!”
乔生诧异的看着成公公,又是看着那些正在搬着家具的人,不禁问道,“这是……”
“乔大人,这是皇上赏给你和文将军的。除了梨木的家具,还有婢子,家丁,嬷嬷。乔大人,你可真是好时运啊!”成公公不禁感叹道。
乔生一脸的呆滞,只是默默看着他们的动作,心里只是一片的空旷……
宛平
宛委山里禹馀粮,平沙隔水见牛羊。
文欣和乔生原本该在二月底完婚的,但因为乔家的整顿,拖延到了三月十五。
那一日,新娘笑面如花,新郎却只是浅笑示意,一副谦谦君子,却又似是怀有心事一般。
君宛清因为身份的关系,虽是收到他们的请帖,却只是送了份贺礼过去。
逢月半,月越圆。
望着那一轮满月,君宛清抱着懒儿,坐在山庄中的花园里,遥望那一轮明月,脸上一丝淡淡的笑意。
“怎么了?忙了一天,还不去休息吗?”君圣朝绕到了君宛清的身边,伸出手摸了摸懒儿的脑袋。
懒儿微微眯起了眼,仰着头,任由君圣朝抚摸着。君宛清轻轻一笑,将懒儿抱得更紧了一些,“哥哥,你是不是想问,文欣既然是我们的敌人,我又为什么要帮她?”
在她的身边坐下,君圣朝点了点头,重复道,“她是敌人的女儿,你不是应该恨她入骨吗?怎么还会帮她?”
斗弄着怀中的猫咪,君宛清反而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哥哥,她不仅是敌人的女儿。她可是涵朝的荣誉女将军,说白了,她便是我们的敌人。但是,作为一个女将军的时候,和作为一个女人的时候,她这个敌人对我们的威胁却是不一样的呢。”
君圣朝似是有些听懂了,又似是听得越加不明白,“宛清,你该不会是想借乔生的手吧?且不说他那样一个书生是不是有那种胆量,而且,宛清,虽然我们现在不在宫中,可你好歹也是父皇封的镇国公主。这种做法……”
“哥哥。公主和皇子,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便不要再提了。但哥哥你说对了一点,虽然不是借乔生的手,却也是要利用了他。”口上说得清淡,手中的动作却是有些加重,懒儿“喵”的一声,从君宛清的身上跳了下去,消失在了草丛中。没有在意懒儿,君宛清转向了君圣朝的方向,继续说道,“哥哥,你再等上几日,道时候,我让你见个人。”
心里突然是“疙瘩”一下,有种奇妙的感觉,不是慌乱,却也是有些纠起。君圣朝不再说些什么,只是点点头,微微笑道,“我知道了。一年了。我也该好好想想,怎么才能找机会夺回江山。”说罢话,站起身来,一脸思虑的走回了房间。
君宛清亦站起身来,走到了草丛边,轻声唤道,“懒儿,回屋了!”
庭院的另一边,小彩看着在草丛中寻找懒儿的君宛清,心里一阵苦涩。抬头,望向那一轮满月,泪下……
第一朵牡丹花在庭院中开放,淡淡的清香飘满了整个君子山庄。
“喵~”懒儿自君宛清的房中跑出,躲到了那朵牡丹花下,用毛茸茸的爪子拍了拍花朵,又很快的钻进了草丛中。
三月阳光正明媚。君宛清站在庭院中,仰着头,感受着阳光的沐浴。她很久,没有感受过这般的惬意了。
“主子。”思菊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主子可是有什么开心的事?许久没有见到你这般清新的笑了。”
君宛清看向思菊,淡淡笑了笑,“思菊,你看院中的牡丹都开了。咱们的牡丹又怎么能不绽放呢?”
点点头,思菊应道,“主子只管先去厅众,思菊一会儿便将牡丹带去。”
厅堂中,君圣朝同明月,思梅,思兰,思竹,几个人同等在厅中。原本,这时他们也该去秦淮开业,可临出门前,思菊却拦下了他们,说是君宛清有事情要告诉他们。
君圣朝突然有了一种不太好的感觉。记起前几日君宛清对他说的话,他直觉,定是有什么联系。
“久等了呢。”君宛清踏进厅堂,微微笑着面对几个人。
“宛清,你找我们有什么事么?”君圣朝问道,目光在四周探询着,却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踪影。
没有回话,君宛清只是走进了厅堂中,寻了一张椅子坐下,依旧不语。
“主子,人来了。”思菊随后便走进了厅堂中,见到众人,不禁笑笑。
众人的目光没有停留在思菊的身上,而是留在了门口,那个穿着品红色衣裳的美艳女子。
说她美艳,她长得却不美。只是冰肌玉肤,滑腻似酥,眼带媚色,绛唇映日。肩若削成,腰若约素。品红的纱衣衬得她更是人比花艳。
君圣朝诧异的看着她,激动的上前,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宛平?你是宛平?”
思梅,思兰,思竹,明月,皆是一脸的惊讶,看着那名女子,屈膝跪地,“奴婢见过公主!”
女子嫣然一笑,扶着君圣朝走进厅堂,“快些起来吧。我早已不是什么公主。而且,就算还在宫中,我也只是一个被赐死的昭仪的女儿。只是徒有一个公主的身份,也许过几年就会被随便给个封号,嫁出和亲。你们就别这般客气了。”接着,又看向君圣朝,脸上不禁是一分的苦涩,“皇兄,真没想到,你还活着。”
扶着李宛平在一边坐下,君圣朝示意明月她们起身之后才说道,“宛平,我和宛婷在周军进宫的前一天便离开了。倒是你,你是怎么从宫中出来的?又是怎么到这里的?宫里的其他人呢?还有元卿呢?”
李宛平摇摇头,“皇兄,我不知道德钦皇子是不是还活着,宫里其他人的事情也全是不知。母妃在死之前,被父皇打入冷宫。虽说母妃死去,我却还是搬到了冷宫之中。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能在周军大开杀戮的时候装扮成婢子逃过一劫。前些日子,因为女将军的婚事,宫中守卫松了一些,我才趁着这个机会,随着那些送礼的宫人一起出宫。可我自幼长在宫中,又哪里能在宫外寻得生路。好在遇到了镇国公主,不然……”
君宛清站起身来,绕到了李宛平的面前,对众人道,“也是巧。那日我本想进城寻乔生的。谁知在路上看见了迷茫一片的宛平姐姐。在宫中,那些公主里,我只认得宛容姐姐,若不是因为她的眉宇之间像极了谢昭仪,我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还贸然将人带回山庄。”
君圣朝有些责怪的看着君宛清,不禁责备道,“宛清,你怎么也不和我们说一声?”
“皇兄,你就别怪镇国公主了。宛平知道你们都在为复国而忙碌着,怎么好意思打扰你们呢。”李宛平接过君圣朝的话道,“皇兄,不,应该是君公子,既然你们都在以新身份而忙碌,我也不能袖手旁观。从今日起,我也不再是李宛平。柳姑娘为我取了花名,秦淮几处都有我们自己的人,藏娇屋,便由我牡丹来看管吧。”
摇了摇头,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李宛平,又看了看君宛清,君圣朝道,“宛清,这又是你的主意吧?”
君宛清点点头,应道,“哥哥,院里的牡丹都开始绽放了,米朝的牡丹又怎么可能衰败呢。”
“喵~”呢喃的一声猫叫,懒儿从门口悠哉的逛了进来,在君宛清的身边轻轻蹭着。
俯身抱起了懒儿,抚摸着她柔顺的毛发,唇边扬起了轻轻的笑意,“惹了一身的花香,幸亏你是个女子,若是个成了家的男子,还不得惹出一场波浪来呢。”
懒儿只是“喵喵”的呢喃着,眼里的幽绿有种如玉般清脆的感觉。
擦肩
擦教纤手侍儿煎,肩头薪续厨中烟。
君宛清同牡丹一起到藏娇屋的时候,如她想象中的般,引来了莫大的关注。
君宛清虽美,却毕竟只是一个十三岁出头的丫头,眼角处透着稚气。而牡丹的五官虽然不如君宛清俏丽俊美,却多了几分成熟艳丽的韵味。
“柳姑娘,你怎么来了吖!”褚妈妈激动的迎了上来,又是好奇的打量着君宛清身边的牡丹,“柳姑娘,这位姑娘生得可真是俏丽,不知她是……”
君宛清妩媚一笑,将牡丹引至自己的身前,“褚妈妈,您别忙着惊。今日杨柳带这位姑娘来可不是要收回藏娇屋的意思,只是给你送来个花魁娘子,褚妈妈看,可好啊?”
牡丹会意一笑,万种风情的拉起褚妈妈的手,妮声道,“妈妈,牡丹今后还得多靠您提点了呢!”
褚妈妈拍了拍牡丹的手,脸上笑作了一朵花,“好姑娘!真是好姑娘!牡丹?这小模样长得倒是比牡丹更为娇媚呢!来人啊!快将四楼的屋子理一间出来,给牡丹姑娘休息吖!”
几个丫头样的人应声之后忙是向楼上走了去。
“褚妈妈,我可得先和你说好了,牡丹姑娘可不比其他的姑娘,只每月初一十五登台歌舞,其他时间,除非牡丹姑娘愿意,否则即便是万两黄金也不得安排她接客,这,你可有意见?”
“这……”褚妈妈显出了些些为难的色彩,却还是应道,“那就全凭柳姑娘说的办吧!”
点点头,君宛清转身对牡丹轻声交代了几句之后便离开了藏娇屋。
君宛清离开之后,褚妈妈又是打量着牡丹,脸上一阵一阵的笑着,“这姑娘,长得可真是水灵啊!真不知道柳姑娘从哪淘来的。来,跟妈妈上楼,过会儿,妈妈帮你挑个细心的丫头。”
牡丹也不推辞,跟着褚妈妈一块走着。目光却不禁停留在了刚从楼梯上走下来的宝姑娘的身上。
“妈妈!这是谁啊?长得,倒真是一副狐狸相呢!”宝姑娘自然是听见了刚刚褚妈妈的话。本来,她是第一个从百花楼到藏娇屋来的姑娘,大家对她也是格外的好,在客人中,她也凭着她的长相和狐媚劲颇受欢迎。可今儿见了牡丹,她却是感觉到了一种威胁。
牡丹媚眼望向宝姑娘,唇边扬起微微的弧度,似笑非笑,却妖媚无比。
褚妈妈责怪的看了宝姑娘一眼,道,“宝丫头,说什么呢!牡丹姑娘今后可就是我们藏娇屋的花魁姑娘了!你和她该以姐妹相称才对,怎么……”
“妈妈!她是花魁,难道我就不是红牌啦?”宝姑娘不满道,打断了褚妈妈的话,快步走到了她们的身边,握起了褚妈妈的手,“妈妈,你怎么可以这样嘛!来了新人,就不理女儿啦?”
牡丹将手从褚妈妈的手中抽出,轻步向前走去,“褚妈妈,你还是多陪陪这位宝姐姐吧。牡丹自己上去便好了。”
褚妈妈倍是欣慰的看着牡丹,对她更是喜欢的紧,忙是应?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