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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要淡定第7部分阅读

      公主要淡定 作者:rouwenwu

    点了点头,思绪却还是有些混乱,莫非小彩真是宫中的人,是趁乱逃出?可如若此般,又为何要说自己失去记忆。不再思考这些,君宛清只是站起身来,拉过思梅,小声道,“思梅,明日起,我会同哥哥他们一道去秦淮,你留在山庄中,便多盯着点小彩。不管她的身份是什么,定是与宫中的人有关。”

    思梅只应了声,也再不说些什么。

    城中,政莛苑。

    穿着明黄|色衣裳的男子,站在庭院中,斗弄着架上的鹦鹉。

    他的线条趋于柔和,眼里的褐色散发着淡淡的温柔,红唇竟是比女子的更加水润,透白的肌肤,似乎是吹弹可破。唇边勾出一抹妖冶的笑容,修长的手指正与鹦鹉相逐着。

    “爷。”家丁样的男子急促的走进庭院,说道,“范先生来了。”

    男子冷眼瞟过家丁一眼,低声说道,“让先生进来吧。”

    家丁给男子看得有些发寒,忙是应了声离开了庭院。他是不明白,爷看上去明明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却怎么会有着如此冷冽的目光。

    家丁离去之后,一个老者慢步走了进来,见到正在玩弄鹦鹉的男子,不禁是笑道,“二爷,你还是这么悠闲呢。”

    男子转过头,轻轻笑道,“范先生就不用和我这般话语了吧。先生今日来,可是查到了那日弹唱的女子?”

    范先生亦走到了鹦鹉前,拿起一根小木棍斗弄着,“只查到,那个地方名曰‘秦淮’,今日才刚刚开业。但那日弹唱的女子,应该就是秦淮的姑娘了。也是巧,我的一个世侄前几日在百花楼中见过秦淮的姑娘。”

    “百花楼?那女子是青楼女子?”男子的语气有些惊讶。

    范先生倒是没有任何情绪上的变化,继而说道,“不是。那日她们在百花楼中上演了一出闹剧,倒是将百花楼里的姑娘全都招到了秦淮。那日舞蹈的有两个姑娘,一个叫明月,一个叫思菊。虽是不知道她们两人中有没有弹唱的女子,但定也是与那女子有着莫大的关系。”

    点点头,抓了一把小米放在鹦鹉架上的小碗中,男子接着说道,“那便劳烦先生明日陪小王走一趟吧。”

    范先生只应了一声,也不再言语。

    典当

    典钱将用买酒吃,当吴中军而鼓之。

    次日酉时,换上了一身象牙色衣裳的男子,同范先生一起来到了秦淮口。

    “范先生,这里便是秦淮吗?”男子用他那褐色的眸子打量着周边,“怎么才一年的时间,这里便完全变了样子?”

    “二爷,听说秦淮的后台,是一户姓君的人家。再具体的,便无从打听了。”范先生忙是接话道。

    男子却是不在意这些,只是问道,“明月姑娘和思菊姑娘在哪呢?”

    范先生不由一笑,“二爷,你也不是一个好色的人,怎么这次却这般惦记着那个弹唱的女子。我看,倒是不必这么急着去找她们。二爷您还没用晚膳,不如先去吃个便饭?听说,秦淮的拾香阁倒是不错呢。”

    男子点了点头,应道,“那便去吧。像你说得,倒是不急着去找她们。”

    虽说已经过了夕食的时间,拾香阁中却依然是客满。

    见到又有客人,明月忙是迎了上去,“二位客官里面请。请问,是要在楼下找个空位还是楼上雅间呢?”

    “哦?这里还有雅间吗?”男子疑惑问道。

    “有啊。三楼雅间,还有几间空着。不知两位客官……”明月又是问道。

    男子点了点头,红唇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那便有劳姑娘前面带路了。”

    明月只是淡淡一笑,她总觉得,这个陌生男子倒是与李元卿有些想象。或许是因为这样,她对他也莫名有了种不生疏的感觉。

    三楼,十二间用十二月花绘在门上的雅间。如今,还剩下杏花、石榴花、凤仙花、芙蓉花这四间。站在楼梯口,明月转身问道,“两位客官想选哪一间呢?”

    目光在挂着“空”的牌子的四间房间上徘徊着。四朵鲜花,各是不一般的娇艳。男子又是微微一笑,修长的手指向画着凤仙花的房间指去,道,“就这间吧。”

    点点头,明月依旧走在前面带路,待他们两人在雅间内坐好后,明月才又问道,“二位客官需要用些什么吗?”

    范先生看了男子一眼,问道,“店家,你们这有什么好菜吗?”

    明月微微一笑,才是说道,“客官,我们店里的菜,样样都是好菜。一品天香、二度梅开、三色龙凤、四宝锦绣、五彩果味、六君闹市、七星豌豆、八仙聚宴、九转肥肠、十味鱼翅,另外还有上等的女儿红、竹叶青、屠苏、七尹、南烛酒。不是我夸口,只要是客官您能说出的菜式,拾香阁都能包您满意。不知,客官需要点什么吗?”

    男子饶有兴趣的抬头,看着明月,红唇轻启,话语间也是有着一股妖娆的气息,“店家,既是那么自信,你便只把店里的好酒好菜通通端上来。本少爷倒是要看看,比起城里的醉仙楼,这里可是真有你说的那般好?”

    “明月姑娘,柳姑娘来了。”门外,突然是传进来跑堂小二的声音。

    明月对两位男子微微一笑,说道,“那便请客官稍等片刻。”说罢话,走出房门,也是激动道,“柳姑娘来了吗?在哪儿呢?”

    雅间内,男子的目光刹时冷了下来,“她是明月?”望着明月走下楼梯的身影,男子摇了摇头,“看来,那个弹唱的女子不是她。她虽也是温柔可人,但却没有那种韵味。”

    “韵味?”范先生不解,这二爷究竟是为了什么对那个在秦淮边弹唱的女子有着那般的兴趣。

    用过了晚膳,男子同范先生一起,向着秦淮里边走去。

    “真没想到,这个地方,还真有这般的美味呢。”男子不禁赞道。

    范先生亦是点点头,“有这么一间饭馆,老夫的醉仙楼怕是要倒了呢。”

    男子只大方一笑,“那倒未必,依我看,范先生已经想好新的菜式来‘迎战’这拾香阁了吧。”

    范先生点头应道,倒也没有推辞,“还是二爷了解我啊。”

    尽管正值夕阳下山的时候,这里却依旧是灯红酒绿,女子的嘻笑声,从秦淮上传来的琴瑟声。两人不禁停下脚步,抬头望着那间四层的建筑。

    藏娇屋。潇洒的草书,却不似那些书法大家般来得浑圆有劲,反而有一种飘逸的感觉。墨也不是纯黑色的,而是掺杂了朱红色在其中,看上去,越加的模糊,且又有着一种洒脱的感觉。

    “哟!二位爷怎么站在门口啊。快些进来啊!”褚妈妈虽说是从百花楼到了藏娇屋,却仍是将她的老鸨进行到底。

    男子只做了个揖,避开了褚妈妈伸来的手,说道,“请问这位妈妈,可有一位叫思菊的姑娘?”

    范先生也是帮着男子说道,“我们爷是专门来找思菊姑娘的,还请这位妈妈给个方便才好。”

    褚妈妈打量着两个男子,一脸的诧异,“秦淮是有个思菊姑娘,但却不是藏娇屋的姑娘。你若是要找思菊姑娘,沿着原路走回去,有间名为秋思的客栈。思菊姑娘便是客栈的掌柜。”

    两人谢过褚妈妈后,便按着原路向回走去。男子的脸上,莫名多了一丝的惊喜和笑意。

    将进。可算是秦淮里最为清静的一处,只偶尔有些人进来典当东西或是买些古玩期间。君圣朝没有招伙计,只是一个人坐在柜台中,捧着一本杂书看着,偶尔抬起头看看有没客人,日子也算得上悠哉。

    君宛清站在门口许久,看着静静看书的君圣朝,幽幽一笑,轻声走到了柜台前,抽过了他手中的书,半是严肃道,“上工时间居然还这么悠哉的看杂书,你说,怎么处理啊?”

    君圣朝轻轻一笑,也不理会君宛清,只是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啊。”君宛清将书放在了柜台上,有些担忧的看着君圣朝,“刚刚我去明月那,听说你可是连晚饭都还没吃呢。早说了让你挑个喜欢的在店里帮帮你,你看,要是身体搞垮了咋办呢?”

    君圣朝不禁一笑,反问道,“你看这清静的样子,多个人,不是还饶了吗。我只是看书看得入迷,一时忘了时间罢了。”

    “那现在总有空了吧。刚刚明月帮你准备了一些饭菜,你快些吃吧。”说着,将手上提着的食盒放在了柜台之上。

    “店家,请问,这里可以典当吗?”门外,突然传进了男子有些虚弱的声音。

    两人的目光皆向门口看去。一身青灰色布衣的男子,正端正的站在门口,手中拿着一卷像是画的东西。

    君宛清忙是把食盒往边上放去,让出了位子给男子。君圣朝问道,“请问要典当些什么?”

    男子将手中的画卷展开,平放在了柜台之上,“乔生只一介书生,家中无财亦无宝。今只有浊画一幅,还望店家给个方便。”

    画上画的是一个院中的阁楼,阁楼上的女子面带忧郁,望着那一轮如镰刀般的月牙。院中的树叶落了一地,像是晚秋时节。女子的孤寂,落叶的孤寂,月牙的孤寂。让这画,看上去有些悲凉的意味。

    “这是公子你画的吗?”君宛清不禁问道。他这样一位男子,怎么会画出这种悲凉的画来。

    乔生点点头,没有抬头直视君宛清,只是做了个揖,恭敬道,“回小姐的话,这画正是小生所作。”

    君宛清只是淡淡笑道,拿起柜台上的笔,沾了墨汁,在画的空白处,写上:“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这……”乔生不禁诧异道,又说不出任何的话来。他没有想到,他的画,居然还能配上这般意境的词。

    “不知公子想要以此画当得多少两呢?”君圣朝问道。

    乔生又是施了个礼,轻声道,“店家只管给,能有了四五钱,便也值了。”

    君宛清又是轻笑道,“怎么?这位公子是觉得这画不值,还是这词不值呢?”

    君圣朝自是明白君宛清的意思,拿出了五两白银放在了柜上,“不知这个价,公子可卖否?”

    乔生激动的看着君圣朝,忙是谢过,“多谢店家看得起乔生。”又是转向君宛清的方向,轻声道,“多谢小姐。”说罢话,忙是拿了柜上的银子,离开了将进。

    “宛清,你怎么对画也有意思吗?”君圣朝道。

    君宛清只拿起了那副画,微微一笑,“这画,便送给我了吧。哥哥,你且吃好。宛清,便先回了。”

    走进秋思,男子和范先生在一张桌边坐好。

    见有人来,思菊忙是走上前去,微笑问道,“请问二位爷可是要住店?”

    女子的温柔话语,微笑着的眸子,男子心里宛如一阵清风吹拂,男子只抬头,看向思菊,问道,“请问姑娘。去年十二月十三日,姑娘可是在秦淮的花船之上?”

    思菊不禁诧异,忙是问道,“这位爷,您怎么知道?请问您是……”

    范先生忙是起身,打断了思菊的话,“思菊姑娘,我们爷要在这小住几日,还请姑娘您多费心了。”说罢话,对着男子一作揖,便离开了秋思。

    思菊更是诧异,不解的望着男子。

    男子站起身来,温柔一笑,“姑娘,你便称在下为莛公子吧。”

    微微一笑,思菊忙掩饰了心中的不解,温柔问道,“请问莛公子需要开间什么房?我们这分天人地,三种房。我见公子您翩翩气质,定是个文雅之人,不为那些奢侈之物,思菊便作主替公子开间人字房吧。”

    莛公子只点点头,应了声,“那便全由思菊姑娘作主吧。”

    请酒

    请书国史传子孙,酒肆藏名三十春。

    涵朝二年正月十二。还有三日便是上元佳节。

    辰时,拾香阁开门迎客。迎面而来,便是一股寒意。

    “颖儿,你说这天气,是不是快下雪了?”明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不禁是将衣服包得更紧了一些。

    颖儿亦是走到门口,却没有太多得注意天气,只是有些疑惑道,“往日门口总是已经排了长长得队伍等着开门,可今日却怎么这般冷清?”

    “明月,颖儿。早啊。怎么今天这么冷清啊?”两人谈话间,思菊又是从秋思拐了过来。

    颖儿不禁含笑望着思菊,打趣道,“思菊姐姐,今天又是来帮那位莛公子准备早膳的吗?”

    明月也是看向思菊,疑问道,“思菊,那位莛公子到底是什么人?竟能让思菊姑娘这么为他。”

    “去。你们两人,莫要说笑。莛公子是秋思的客人,思菊是秋思的掌柜。照顾好我的客人,那是自然的事。”思菊轻打了她们两下,走向厨房,又是说道,“今儿怎么还有这么多呢?都没卖出去吗?”

    明月苦笑了下,无奈道,“连个客人都没有,卖谁呢。”

    取了些许早点放在食盒中,思菊走出了厨房,看着明月,笑了笑,“还说没客人,客人不是来了吗?”

    明月转过身,果然是看见一个老者走了进来,在一张桌子边坐下,“店家,来碗花生米,配小米粥。”

    颖儿应了声,便往厨房的方向走去。思菊微微一笑,提着食盒离开了拾香阁。

    明月疑惑的看着老者,终于是忍不住走到老者身边问道,“老爷子,您知道为什么今日都没有人来吗?”

    老者有些遗憾的看着明月,说道,“你还不知道吧。城中有间名为醉仙楼的酒家。在拾香阁开业之前,那是百姓们最喜欢去的地方。虽说那里的价格偏贵,但却也是有着相当的美味。但自从拾香阁开业,与醉仙楼有了个对比,有了既有美味又有合理价位的地方,便甚少再去醉仙楼。可昨日,醉仙楼突然是发出公告,下降了价格,还推出了一味名为‘醉仙盅’的佳肴,传说,那味道,连神仙都会沉醉其中。故此,大家才会又回到醉仙楼中。”

    颖儿端上了饭菜,替老者摆好了碗筷,笑道,“老爷子,快些吃吧。凉了对身体就不好了。花生米有些硬,怕伤了您的身子,我给您换成了熏干丝和五香干。还请您不要责怪才好。”

    老者笑了笑,拿起筷子,赞道,“谢谢两位姑娘的好心,你们这般细心,拾香阁定会再红火的。”

    亥时。君子山庄。

    站在走廊之中,望着天上皎洁的月光。脸上不禁是浮现出淡淡的笑容。要说这个时代与那一世相比,便是夜色更加的纯净,更加的美。

    “主子。”思梅轻声绕到君宛清的身后,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之后才开口道。

    君宛清转过身,看着思梅,拉着她走回了房间,才问道,“思梅,可是要说彩姑娘的事?”

    思梅点了点头,说道,“主子,思梅这几日常常以各种理由跟在彩姑娘身边。虽然偶尔她不经意的会露出一些没有失忆的马脚,但依思梅看,她却不像是一个有心机的人。思梅猜测,会不会是彩姑娘有着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才会装作失忆?”

    君宛清看了思梅一眼,点了点头,应道,“我知道了。思梅,你爷辛苦了吧。早些回去休息吧。以后,便顺其自然,不用盯着小彩了。”

    思梅虽是不解君宛清为何突然这么说,却也是顺从的应了声后,离开了房间。

    眼角瞟到一个人影,君宛清又是问道,“思梅,还有什么事吗?”

    “小主子。”明月轻声开口,走到君宛清身边,问了个好。

    君宛清忙是笑笑,“是明月呢。有什么事吗?”

    明月的脸色变得有些为难,但还是说道,“小主子,事情是这样的。今日,拾香阁的生意都被城中一家名为醉仙楼的酒家抢了去。就烦劳小主子您想个办法吧。”

    “哦?还有人和拾香阁抢生意?”君宛清不禁疑问道。不过,市场竞争倒也是正常的事情。君宛清又不禁淡淡一笑,道,“醉仙楼?明月,明日拾香阁暂停营业一日,我们两人也去醉仙楼尝尝吧。”

    翌日午时。醉仙楼中。

    君宛清特意选了二楼一个靠窗的位子,正好能看见对面街上的一切。

    “两位小姐,醉仙盅来了。”店小二端上了两杯青花瓷的杯盅,分别放在了君宛清和明月的面前,才拿着端盘,退了下去。

    点头示意感谢之后,君宛清撩开了盅盖,立马是有一股幽香的气味传来。“桂花酒?”君宛清不禁疑问。这盅中飘出的味道,正是淡淡的桂花香,又伴着酒香的醉人,不是桂花酒,又会是什么。

    明月也是将醉仙盅拉进,望着上面浮着的玉兰片,也是忍不住接话道,“这玉兰片也是经过三煎三蒸三炸而成。每一片都是费时又费料,能够做成这般精巧,实在难得。”

    君宛清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送入口中。醉仙盅果真是不愧有着醉仙的名头,果真是清爽圆滑,入口如丝如绸,有一种清香环绕着,飘飘欲仙。

    “快滚出去!穷书生还想进醉仙楼?”

    楼下一阵喧闹的争吵声,打扰了她们两人品尝的情调。

    君宛清放下勺子,向楼下看去,只见店小二正将一名布衣书生往门外推去。“这是怎么了?”

    脸上几分的不屑,明月道,“应该是那个书生没钱,店小二将他扫出去。这些人,眼里只有钱,只有势。”

    责怪的望向明月,君宛清轻声道,“明月,这里不比宫中,亦不比山庄。切莫要担心,祸从口出。”

    明月只点点头,不再说些什么。

    又继续看向窗外,看着那个书生灰头灰脸的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尘,又是想要进店来。“是他?”君宛清认出,这个书生,便是那一日在将进中当了一幅画的书生。

    站起身来,君宛清对明月说道,“明月,我下去一趟。”说罢话,便向楼下走去。

    “堂倌,小生一定会凑齐钱的,就请给个方便吧。”才下楼,便看见乔生在对小二哀求着。

    店小二却依旧是一副冷漠的样子,“你就快出去吧。别打扰我们做生意。”

    君宛清静静笑着走到他们身边,问道,“请问堂倌,这是怎么了?”

    店小二见是君宛清,忙是一脸赔笑,“不好意思,扰了小姐的清静了。是这书生,没有银子,还非要进来。这……我只是个小二,又不能作主赊帐,这才……”

    君宛清淡淡一笑,对着书生说道,“乔公子,是你呢。”

    乔生这才认到君宛清,忙是低头作揖,“小姐,小生这厢有礼了。”

    对店小二微微一笑,君宛清又是说道,“小二,这位公子是小女的熟人,现在,想请他上楼一聚,总不会让你为难了吧。”

    店小二虽然心里有些不愿,却只能点点头,忙去了。

    回到二楼,待乔生坐下之后,君宛清才开口问道,“公子,可否告知为何会和堂倌起了争执?”

    乔生起身,向君宛清请了个恭安,才开口说道,“小姐,实不相瞒,明日是小生世伯的生辰,小生想明日中午请他用膳。但……”

    微微一笑,君宛清已大概了解了乔生的处境,问道,“公子可是没有足够的银两?小女倒是有个主意。”

    “小姐,乔某不能无故受人钱财!”乔生忙是说道。

    君宛清又是微微一笑,说道,“公子,你想错了。小女的意思是说,若是公子愿意相信小女,便请明日在拾香阁中设宴吧。”

    乔生疑惑的看向君宛清。明月亦是疑惑的看向君宛清。

    君宛清站起身来,望着街上的人来人往,笑道,“公子放心。秦淮拾香阁,定不会比这醉仙楼差。”

    寿宴

    寿阳西去水无穷,宴罢风流人不见。

    从醉仙楼出来以后,君宛清便让明月先回山庄,自己则是在集市中转了一圈才回去。

    未时,君宛清独自来到了拾香阁中。今日拾香阁停业,颖儿和其他的厨师,伙计一起,都算是领了一天的假。空下来的拾香阁,不禁是让君宛清有些感叹。前日还是人满为患,今日却是满堂空空。

    走进厨房中,将窗户打开,架起了锅,把刚刚买来的东西放在了厨灶上。

    醉仙盅,以桂花酒为料酒,配以干贝、莲子、香菇、熟笋等配料,放入笼屉中蒸上半个时辰,再将经过三煎三蒸三炸而成的玉兰片撒于表面。闻之清而淡,食之润而滑。又不伤脾,又能让人在感觉到桂花酒的清醇时,又体会到那些食物的另一种美妙。

    而她,今日要做的,则是在那一世亦有着悠久历时,神奇传说的闽菜佳肴,佛跳墙。

    传说在唐代的时候,有一位不知来历的高僧,光临福建传经布法,与他的寺院相毗邻的一家菜馆,时常有一种菜肴飘出异样的香味,令他蠢动凡尘之念。终于有一日,他按捺不住,跳过墙去,一饱口福,以至破了戒规。这虽只是传说,但却也有着“坛启菜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的赞誉。

    那一世,这道名菜是在所有配料准备齐全后,放于绍兴酒中煨热。她逛遍也没有买到绍兴酒,便只用店中陈年的女儿红代替。将鱼翅、鸭肫、鸽蛋、冬菇、膘肉、猪肚、桂皮、干贝、净冬笋这几味食材放入清水中捞过,再另起一锅,以豚骨熬汤,加入当归、黄芪、川芎、天麻等中药,待汤沸起之后,再加入姜片、葱段、冰糖,以小火熬之。

    熬汤时,又将鸡、鸭分别剁去头、颈、脚。猪蹄尖剔壳,拔净毛,洗净。羊肘刮洗干净。洗净后,几样切成小块,放于钞锅中,与葱姜一同炒开,待香味出来时,再倒入女儿红,盖上盖子,以大火煨之。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将两边的火同时关上,打开锅盖。一边是酒香四溢,一边是药香散飘。取来酒坛,将其倒入坛中。混着酒的味道,混着药的味道,再加入大小茴香、丁香、桂皮、花椒五味,及桂圆、红果。将酒坛密封好之后,才放于灶上用小火煨上一炷香的时间,又将酒坛拿下,放于厨房的柜中。

    全部做好之后,君宛清才收拾了炉灶,将所有材料,配料都收拾好,门窗亦是关上之后,才离开了拾香阁。

    “小姐,怎么是你?”才出拾香阁,便听见思菊疑惑的声音。

    转过身,对着思菊微微一笑,“思菊,怎么了吗?”

    思菊依旧有些疑惑,“只是闻见一种陌生的香气,寻香而来罢了。原以为是明月或是颖儿又做了什么新的美味,却没想到……小姐,原来,你也会烹饪呢。”

    “这是什么味?似酒的醇香,却又比酒更加的清爽。”思兰亦是被这味道吸引,走出绣庄,看着君宛清和思菊道。

    摇摇头,也不说些什么,君宛清只是淡淡笑了笑,便离开了秦淮。

    思菊和思兰不禁是对望了一脸,也是回了各自的店去。

    翌日。虽然拾香阁依旧是没有几个主顾,君宛清同明月,颖儿却依旧是早早便将四楼艳色那半边布置起来。鲜艳的红色,穿插着金丝勾线,绣出“一岁风物一岁景,十里金桂十里香”的诗句。全局,以白色的无子草莓花做点缀。更是衬得屏风上的牡丹更加的艳丽。

    晌午时分,乔生来到了拾香阁中。今日他换上了一套青色的布衣,头发亦是用青色的布条缠住,见到店中的明月,忙是说道,“姑娘,小生……”

    “乔公子,你来了。”从楼上走下,君宛清不禁笑道,“公子请楼上请吧。”

    乔生一愣,只是应了声,便向着楼梯的方向走去。心里,却不禁是有些惊慌,在楼梯前站住,“小姐,我……”

    “公子且上楼便是。”君宛清又是一笑,走下楼来,再不理会乔生。

    乔生也不再问些什么,只是向楼上走了去。

    不一会儿,又来了一位年约花甲的老者,边上跟着一位穿着大红色衣裳的女子。

    老者有着十分硬朗的线条,双目炯炯有神,像是草原上的猎鹰,随时保持着最敏锐的视觉。那名女子,也不像是其他女子那般,纱衣抹胸,浓妆艳抹。她衣裳的样式,有些像男子,却又比男子的长衫来得更加轻巧。头发也是扎得很朴素,只用一根木簪将发丝盘起,便再无任何的装饰。脸上挂着豪爽的笑容。

    “两位便是乔公子请的客人吧?”君宛清微微一笑,迎上前去。

    两人只轻轻看了她一眼,那女子说道,“我们是。乔生人呢?”

    君宛清又是礼貌一笑,将他们向楼上迎去,“两位请往上走。”接着,又走到明月身边,轻声道,“明月,你先上去应着。一会儿我便让人将饭菜送上去。”

    明月应了声,抛下手中的事情,先向楼上走去。君宛清这才又走进厨房,将柜子中的酒坛取了出来。

    “柳姑娘,这是……”颖儿不解的看着君宛清,更是不明白她是什么时候将那个酒坛放入柜子中的。

    君宛清故作神秘的一笑,将坛子放在厨灶上,以小火慢慢熬着,才转过头,对颖儿解释道,“这是今日寿宴的菜肴,亦是拾香阁重新招回客人的菜色。”

    颖儿虽还是不解,但空气中迷漫着的醇香的味道,已经让她深深醉在其中,再不能想些什么其他的问题。

    酒桌上,老者望着一桌子的佳肴,却是严厉道,“乔生,我知道你喜欢欣儿,才会给我准备这个寿宴。但是,我也早就和你说了。我们两家虽是世交,和你父母也曾定过娃娃亲。但现在,秀儿已经嫁为人妇,欣儿性子又似男孩。且不说如今你家道中落,就算是加官进爵,也不定欣儿愿意嫁你。你有钱办这宴席,倒不如加紧考取功名。”

    乔生脸上一阵难堪,却还是应道,“世伯教训的是!乔生自当受教!但……今日是世伯的寿辰,虽说家中一定办了宴席,但这只是晚辈的一点心意,还望世伯不要推辞。”

    女子也是大方的笑笑,拿起筷子,夹了块鱼肉放在老者面前的碗中,“爹,不管怎么说,也是乔大哥的心意。您就别怪他了。”

    老者看着女子,眼中也是有着赞许,“既然欣儿都这么说了,那老夫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正当乔生不知该说什么的时候,君宛清轻声踏进,将酒坛端了进来,“各位客官,听闻今日是这位爷的生辰,小店特备下一份菜肴,祝老爷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老者站起身来,双手抱拳,看向君宛清,“老夫就多谢姑娘吉言了!”

    君宛清也不多礼,只是将酒坛放在酒桌的正中央。酒香,透过密封的纸张溢出,有种香甜醉人的风味。君宛清伸手,将纸张拆起。香气,更是在瞬间涌出,如同百花齐开,醉彻人间。

    “这是……”老者不禁哑言。女子同乔生亦都惊讶的望着那酒坛,心中又是惊讶,又是疑惑。

    君宛清不慌不忙的拿起一边备着的小碗,将坛中的食物舀到小碗中,放在了老者的面前,“老爷,有句赞曰,坛启菜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这盘佛跳墙便是小店的特色菜肴。还请老爷品尝。”接着有装了两小碗,分别放在了女子和乔生的面前。

    看着面前的小碗,老者久久不敢动勺。只是这么闻着,似乎真有着飘飘欲仙,随风而去的意味。宛若身处深山幽谷之中,品味着众花的清香,又像是身处乡间田野,感受着小麦高粱初熟时的美妙。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汤汁送入口中。比酒来得淳厚,比汤来得醉人,比水来得清透,比茶来得芳香。又是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嚼着,又是有陈年女儿红的香,又是有着药材的清凉,还是甜而不腻,辣而不辛,咸而不苦,几种味道交织着,还没品尝完这种,那种又接连而上。明明该是让人难受的混合味道,却奇妙的融合在一起,让人沉醉其中。

    乔生和女子皆是有些陶醉在其中,脸颊上淡淡的红晕,双眼有些迷茫的色彩。

    老者吃罢了碗中的配菜,又将碗端起,一口饮下,站起看着君宛清道,“这是什么菜? 本将军还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佳肴。快将厨师请来,老夫好亲自拜谢!”

    君宛清听得将军二字,眼里飞快闪过一丝的灵光,接着又是温柔的笑意完美的掩饰,轻声道,“老爷,实话说,这菜是小女做的。虽说是本店的特色菜肴,却是第一次拿出来招待。既是能得老爷您喜欢,那便是小女得荣幸了。”

    “什么?这菜是你做的!”老者激动的走到君宛清的面前,上下打量着她,“好一个玲珑剔透的丫头。还能有着这般的手艺。老夫实在佩服!姑娘,今日老夫来得匆忙,没有备得什么谢礼。来日,若是姑娘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只管到将军府来寻我。”

    君宛清忙是福身,“老爷,你这是何必。这本就是小女该做的,若是这般还要得赞,岂不是有些过了吗?”

    老者摇摇头,依旧坚定道,“没有什么过不过。做得好,就要领赏!姑娘,你莫不是信不过老夫?老夫叫文禄,是涵朝的正一品武大臣,卫国将军。老夫说话,定是说一不二。若是姑娘有什么难处,只管到将军府中寻老夫!”

    涵朝的正一品武大臣,卫国将军……君宛清只觉得心口一闷,只应了声,也不再与他周旋,推托还有事情,便下了楼去。

    画师

    画水至难君得名,师来一世恣经行。

    月上树梢,却又被薄云遮挡。清风拂面,却又如同无形的利刀,道道刻在心上。

    手里的绢子被扯作了两半,裂口处,拉出丝丝线条。烦躁的将两半的绢子丢出,又是烦躁的摆弄着衣角。

    “宛清,这是怎么了?谁惹的你不开心了?”君圣朝远远的便看见了君宛清,忍不住开口问道。他从未见过君宛清这般烦躁的样子。

    回过头看了君圣朝一眼,君宛清激动的站起身来,一把拉过他,便往房间走了去。

    君圣朝满心的疑惑,但见君宛清一脸的认真,便也只随着她往房间走去。

    进了房间,君宛清却只是扯弄着桌子上的花朵,什么也没有说。

    感觉到一阵压抑的气氛,君圣朝试着说道,“宛清,听说你今日做了一盘好菜,让客人赞不绝口?这下,拾香阁的生意可算是又回来了!”

    冷漠的目光,像是寒冰一般看向君圣朝,君宛清冷冷回道,“若是早知道这客人是谁。即使是关了拾香阁,我也绝对不给他做!”

    君圣朝不解,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君宛清,仿佛那人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般。从前,即使是与贵妃说开了的对立,也不曾见过她这样,“宛清,他是谁?怎么让你这么……”

    冷笑一声,君宛清将花朵从纸条上折下,狠狠丢到地上,“哥哥,若你知道他是谁,你会比我更加恨他!他是文禄,周敬翎的卫国将军,是他逼死了父皇,是他占了我们的家。如今,我却在帮他准备寿宴,帮他布置酒桌,帮他布下酒菜。我居然……他是我们的仇人啊!”眼角没有一丝的泪痕,喉咙却有些干涸的感觉,心里像是被几个人同时扭转着一般疼痛。

    耳朵里,就像是被针刺着般疼痛。周敬翎的卫国将军……逼死父皇……家……君圣朝冷冷看向地上那朵被折下的花,开口询问道,“宛清,你确定?他真的是……”

    “你怀疑我?”君宛清反问道。

    君圣朝忙是摇头,刚想要开口解释些什么,却被君宛清推到了门口,再是说不了什么。只得叹了口气,往自己的屋子里走去。

    “喵~”篮子里的小猫懒儿探出脑袋,呢喃了一声。

    锁上了房间的门,走到篮边,抱起懒儿,只是轻轻抚摸着她柔顺的毛发,嘴角边扯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这夜,两人再不能睡个安稳觉。闭上眼,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充满了血光的宫廷之中。眼前,是被他们逼死父皇,是死在他们手中的李宛容,是因为丧女心痛而亡的皇贵妃……

    叹了口气,君宛清随意拉过一件外衣披在身上,便出了房间。走廊上,外边吹进的凉风,从山庄外传来的云影山上树叶摩擦的声音,似乎是那些死伤的士兵家属的哭泣声。在深夜里,显得有些异常的诡异,也异常的凄凉。

    “宛清,你也没睡?”君圣朝的声音有些低沉的沙哑,表情也是有些沉重。

    子时的光阴,风,是刮的有些凉。直刮的人皮肤上像是被刀划着道道口子般。

    君宛清又叹了口气,看向君圣朝,轻声道,“哥,你怎么还没睡?”

    君圣朝走到了君宛清的身边,亦是心痛的看着她,“从你那听了那些,我还能睡吗?”

    苦苦的干笑了几声,也是说道,“哥,你有什么打算吗?当初父皇说,离宫之后,是隐姓埋名开始新的生活,还是以太子储君的身份准备重新夺回皇位,这就是你的选择了。那你的选择呢?”

    冷冷一笑,君圣朝的眼里有种悲伤之后的坚强,“你觉得呢?宛婷。”

    唇角微微翘起,只听那一声“宛婷”君宛清自是明白了君圣朝的意思。

    “那你呢?你有什么打算吗?”君圣朝又问道。

    没有说些什么,只是微微笑笑,眼里有一种妩媚的味道。

    翌日巳时。君圣朝和君宛清才打开将进的门,便发现乔生已经早早的等在了门口。

    “乔公子,你怎么来了?”君宛清柔声问道。

    乔生忙是作揖问好,回到,“乔某是特来谢过小姐的。”

    听说文禄是乔生的世伯之后,君圣朝对乔生倒是没有好感,只是冷淡的说道,“大门开着是做生意的,杵那干嘛。”

    疑惑的看了君圣朝一眼,君宛清将乔生请入店中,又是说道,“公子,您别这么客气。”眼镜,又是在不经意间瞟到了乔生手中的几张画,君宛清又是问道,“乔公子,这是……”

    乔生将几张画平铺在了桌上,才恭敬说道,“小姐,实不相瞒。在下乔生,家父是米朝九品文官乔敏。但米朝败落之后,家父因为不愿追随新王,才会惨遭杀害,家中也被抄的清空。乔某虽苦读圣贤书,却不愿报效杀了父亲的涵王,才没有去考的功名,只在城中做一个画师,以求生路。昨日小姐这般帮助乔某,乔某自当不忘。如今先奉上浊画几幅,他日,若有发达日,定会再回报小姐。”

    君宛清又绕到那些画前,细细看去,也不过均是一些风景小楼,比起上次的画,更是显得死板乖张。

    没有在意那些画,君圣朝只是不解的看着乔生道,“你既是反对涵王,为何会和文禄将军在一起?”

    乔生的眼里有些伤怀,却还是耐心道,“店家,小姐,我也就不瞒你们了。早年,周军归顺米朝,世伯自然也是米朝的臣子。家父与世伯虽是一文一武,却是多年的好友。世伯家中,有两个女儿。大女儿文秀,不仅相貌清秀,性格也是温柔娴熟。二女儿文欣,虽说是个女子,性子却比男子来得更加刚强,她能与世伯一齐上战场杀敌。家父与世伯,从小就立下婚约,说是长大后,定让我娶二位小姐中的一位。我与秀儿情投意合,正是青梅竹马,却谁料,周军叛变,世伯也跟着周军走了,我与秀儿便失去了联系。再见到世伯的时候,家父已经枉死,秀儿也已经嫁人。我本该与世伯划清界线,但……”后面乔生再没了言语,只是一副感伤的样子。

    唇边突然浮现出一种暧昧的笑容,转向乔生的同时,却已经换上了安慰的浅笑,君宛清将那些画卷起,放在一边,才对乔生道,“乔公子,这些画,我们收下了,你也别太记挂了。只是,既然令?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