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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要淡定第6部分阅读

      公主要淡定 作者:rouwenwu

    。客栈取名为“秋思”。

    药店“本草堂”的门上雕着一朵芍药花,里面装扮的倒是格外清静。一个红木的柜子,分了好些个小小的格子,每个格子上都有着一个白色的小板是等进药之后表明名称用的。柜台之外,还有几张红木的椅子,是给病号家属休息用的。

    本草堂边上的当铺名为“将进”,奢侈的装扮,与前面几家店的风格大不相同。一边是柜台,另一边是些镶着金边的柜子,是为了放些古玩之类的小玩意。柜台后面,连着内房,在里面也是有着几个柜子,用来存放客人们当出的事物。

    最靠里边的便是青楼“藏娇屋”,比起当铺,更是奢华无比。虽是不比宫中,但所用,所使也全是上等佳品。大厅里,搭着一个铺着红色地毯的平台,台边,摆着几盆鲜艳的牡丹。青楼亦是四层,一层是用来表演接待,二层是姿色平常的青楼女子的闺房,三层是给各位姑娘的丫头们准备的住宿之地,四楼的装饰比起下面三层都更为清雅,君宛清说,这是给那些自恃清高的花魁们准备的。每月初一十五,让这些花魁在一楼竞技表演,提高身价。

    青楼的边上,沿着秦淮河边,修了个简易却又不失金贵的渡口。还准备了好些条或是可以容纳十几人,或是只能容纳两三人的船只。

    “宛清,那些个船只是用来做什么的?”站在走廊上,君圣朝忍不住问道。

    微微一笑,君宛清也望向那些船只,说道,“那些做为花船,可以给那些附庸风雅的公子哥作为另一个谈笑世间的场所。藏娇屋,金屋藏娇。故此,既是废上大手笔,也要将藏娇屋装扮的金贵一些,才能够引来那些娇粉脂人,留住那些花花公子。这花船,边也是一个手段。”

    点点头,君圣朝又是说道,“也不知道你从哪知道的这些东西。那些个店的名字又是怎么来的?”

    “拾香阁,拾可通食,意喻来了我们拾香阁,定然他能食香。三楼十二雅间,正月茶花,二月杏花,三月桃花,四月蔷蔽花,五月石榴花,六月荷花,七月凤仙花,八月桂花,九月菊花,十月芙蓉花,十一月荔枝花,十二月腊梅花。月月皆有娇花,拾香阁亦是月月都能食比花香。‘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赏月思人,对家的思念,对家人的思念,必定是住宿家外的人们的心思。故此,客栈定要让人倍感亲切,宛若归到家中。还有‘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这首《将进酒》里的名句,不是大气又有道理。来当铺的人,定是身有不便,才当物换钱,刺般一说,不是将他们的无奈,升华为了一种希冀吗?”君宛清娓娓道来,却是忽略了君圣朝根本就不知这唐朝的王建和李白这两位诗人。

    “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君圣朝重复道,话中尽是疑问。

    淡淡一笑,也不解释些什么,君宛清只是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了去,再不想说些什么。

    生辰

    生处岂容依玉砌,辰阳太守念王孙。

    这日卯时,君宛清起了床之后,随意将长发绑了个马尾,便坐在桌边翻看杂书,突然听到门口有些声响,便起身开门。

    门外,梅兰竹菊四人早已等住,见到君宛清皆是微微一笑,“主子。”

    君宛清只是淡淡笑过,“怎么又叫主子呢。你们四人一起来,可是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四人也不推托,只是跟着君宛清一同进了房间。

    今日她们四人的装扮稍显正式,四人均是将半头长发绑做梅花髻,额上也是贴着一朵鹅黄|色的梅花贴。四色的抹胸,依旧是她们四人一向的色彩,薄薄的纱衣披在外边,色彩是略比抹胸要深一些的四色。自从出了宫,便甚少见到她们这样装扮。君宛清悠然一笑,不禁问道,“这是怎么了?装扮的这般美,难不成是看上了哪家的公子,找我替你们说亲去呢。”

    四人微一福身,思菊向前走了一步,“主子,这玩笑可开不得。我们姐妹四人,自幼与主子相伴成长,主子不拿我们当下人看,我们也只把主子看作是自己的妹妹一般。且不说皇后娘娘对我们四人有恩,只我们五人这十几年的交情,我们便已经愿意永远跟随着主子。”

    思梅、思兰、思竹亦是点头。思梅也是向前一步,接着说道,“主子,你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今天?”君宛清不解,自出了宫,她对日子什么的便甚少在意。

    思兰和思竹走到君宛清身边,一左一右扶起了她,将她扶到了梳妆台边。

    思兰微微一笑,拿起了梳妆台上的梳子,才开口道,“主子,今日是十二月十三。是主子您的生辰呢。”

    “出宫已经快要一年了。还记得一年前的今天,皇上赏了主子好多的珍玩,还封了主子镇国公主的名号。这一年过去了,却是物是人非。我们四人才想今日好好帮主子办一个生辰,也算是出了宫之后的另一个开始。”思竹也接话道。

    君宛清这才一愣,看着镜中,思兰小心的将她的马尾拆开,用梳子将青丝梳顺。心里不由的是一阵的感叹,一年了,去年的今日,她一觉起来后,开始回忆着不是从前的从前,那一世的变化,去年的今日,父皇给了她封号,她自此与从前单纯的人儿再是不同,开始为了生存,为了地位,为了安全而徘徊在她并不喜欢的后宫之中。一年了,米朝却成了过去,镇国公主亦成了过去。到了如今,却还有梅兰竹菊四人记着她的生辰,她又怎能不为之动容。

    思兰为君宛清扎的是一个凤头髻,余下约三分之一的青丝披于肩头。扎好之后,思梅又是将镶着几个蓝色的珠子的发饰插在髻上,珠子前,几根银丝垂下。思菊也是上前一步,说道,“主子,思菊选了套海蓝色的衣裳,倒是与这发饰相配。”点点头,依旧有着由着她们四人帮她装扮着。思竹替君宛清化的妆也是用淡色的脂粉,看上去并不浓,只是显得面色更加红润。

    装扮齐全后,君宛清在梅兰竹菊四人的相伴下,离开了闺房。

    大厅里,君圣朝,明月,甚至于小彩,都已早早等好。见到君宛清,小彩脸上一惊,忍不住说道,“宛清,你可真是个美人。”

    君圣朝亦是惊艳的看着君宛清,没有言语,却已经满是赞叹。

    君宛清只是轻笑着,也不言语,只是随着大家一起坐到了桌边。

    桌上摆着七副碗筷,及两个盛满了粥的瓷碗。一碗粥白米清香,粒粒饱满,鱼肉褪去了刺骨,雕成龙凤,摆于正中,相辅相伴,龙凤呈祥。另一碗依旧是白米粥,只是其中不知是用什么勾出了一朵牡丹的样子。

    “明月,又劳你费心了。”君宛清客气道。

    明月却是摇摇头,说道,“小姐,今日这早膳,是思梅她们一早起来准备的。这费心的人,倒不是我。”

    君宛清又是看向梅兰竹菊,微微笑道,“你们四人对我的好,宛清自是记着了。辛苦了一早上,也快些坐下一起用膳吧。”

    小彩已经是装了一碗粥,摆在了君宛清的面前,“宛清,你就别说她们啦。你要是不好好吃,那可才对不住她们的费心呢。”

    君宛清忙是点头,但还是等到大家坐齐后才开始动手。

    到了未时,君宛清走到了君圣朝的房门口,“哥哥,现在有空吗?我想和你说……”

    君圣朝却是将君宛清拉进房中,笑道,“思梅她们特别‘嘱咐’今日是你的生辰,大家不谈其他,只管庆生。”

    君宛清只得笑笑,也不说些什么。

    明月身为君圣朝的贴身婢子,自是也在君圣朝的房中,见到君宛清,她走上前来,微一福身,“小主子,今日是您的生辰。明月自幼入宫为婢,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在身边。只有这条链子,是明月入宫前,家中人给的。现在,就将这作为礼物送给主子。”说着,从脖子上解下了一条链子,放于手中,递到了君宛清的面前。

    君宛清笑笑,接过链子,又是说道,“明月,只是这链子是你家人给的,如今给我,怕是不好吧。”

    摇摇头,明月只是笑道,“如今明月的家人早不知是否还在世间。倒是主子和小主子,一向待明月如同家人一般。有了你们,又何须这链子来记挂家人呢?”

    君宛清也不再客气,只收下了链子。

    君圣朝也是从里间拿出了个小篮子,递到了君宛清的面前,“宛清,我也不知该送你些什么。这……”

    只听见弱弱的呢喃声自篮中发出,君宛清忙是接过了篮子,翻开了篮上的布料。一个小脑袋从篮子中露出,白色的毛发,宝蓝色的眼珠,竟是一只小猫。

    将篮子放在递上,从中抱出小猫,轻轻抚摸着,君宛清忍不住轻笑,“真是只可爱的小猫。该给你取了名字,叫什么好呢……”小猫在君宛清的怀中倒是乖巧,只打了个哈欠,便半眯起眼来。君宛清又是微微一笑,“竟是这般懒呢。不如,就叫你懒儿吧。”

    君圣朝笑笑,倒是没有料到君宛清能够这样喜爱这只猫儿。

    谢过了君圣朝和明月后,君宛清只将懒儿放入篮中,便往自己的房中走去。小彩却是久久等在了门口。

    “小彩,怎么不进去呢?”君宛清只笑笑,推开门,将篮子放在了桌子上。

    小彩走到君宛清身边,直接道,“宛清,我与你相处也接近一年。你待我如何,我心里也明白。今日是你的生辰,我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这一根发簪,是我唯一带在身边的,便当作礼物送给你。”

    君宛清又是说道,“这怎么成呢。既是你身边的唯一带着的,可能会是你与家人相认的事物,这给了我……”

    小彩只是把发簪放在了君宛清的手中,“你就只管收着吧。若真有和家人相认的一天,哪怕没有这根簪子也定能够相认的。”

    君宛清也不再推托,只谢了声,便收下了簪子。

    小彩见君宛清收下了簪子,便也不作多留,又是客气了几句后便离开了。

    又是从篮子里抱出了懒儿,君宛清不禁是微微笑着。今日的生辰虽是不比过去,但却也是最让她动容的一次。

    亥时。处处灯火皆以灭去,城外一片漆黑。只有秦淮河上,还有着一盏淡淡的灯光。

    “你们四人,今日倒是费心了。早膳的龙凤呈祥,富贵平安,晚餐也是别出心意,丰富佳肴。怎么还不早些去休息呢?”在花船之上,君宛清感受着河面上阵阵清风,心中一阵的惬意。

    梅兰竹菊四人,齐身走到了君宛清面前,齐齐跪下。思梅道,“只要主子能得开心,我们四人便也足矣。今日公子,明月,还有彩姑娘都送了礼物。我们四人,也有礼物要呈给主子。”

    君宛清忙是说道,“有什么礼也先起身再说。既是要我开心,又何必跪着呢。”

    四人没说些什么,亦没有起身。思兰递出几叠装订成集的本子,递到了君宛清的面前。

    接过一看,竟是当初她在茗鸢宫书房中写下的诗经及红楼,“你竟是将这些给带出来了?”

    思兰只道,“主子,思兰只是不想主子的这些心血流落贼人之手。现今,便借花献佛,将此归还主子。”

    思梅站起身,走至船坞中,不一会,竟是拿了架古琴出来,又是跪在了君宛清的面前,“主子,这是思梅要送的礼物。”

    君宛清自是认得那把七弦琴,这是去年父皇赏与她的,“思梅,你们……”

    思菊递出一丝纱巾,素净如雪,“主子,这个想必你也是记着的。”

    接过纱巾,君宛清又是淡淡的笑容,“这是我十二岁前一直用的纱巾,以冰蚕之丝织成,沁凉渗肤,且自带一股清香。我又怎么会忘呢。”

    从腰间取出一件玉器,形似笛子,却又比笛子小上许多,思菊说道,“主子,思菊的礼虽亦是从宫中带出,却不是主子的旧物。这是妍姑姑临死之前交给我的。妍姑姑说,她娘家有门堂亲,是世代武家,人称玉家军。这玉器,虽不能调兵遣将,却也能保得平安。妍姑姑让我在危难时交予主子,希望能够有些帮助。”

    君宛清接过玉器,又是一阵的感动,“快起来吧。你们这般对我,将宛清看作是自家妹妹,我又怎么能不把你们当姐姐看呢。”

    四人忙是起身,也不说些什么,只是看着君宛清。

    将古琴放在了船一头的桌子上,君宛清在边上做好,抚了遍琴弦,也开始细细弹唱。

    “引歌长啸浮云剑试天下 白衣染霜华

    当年醉花荫下红颜刹那 菱花泪朱砂

    犹记歌里繁华梦里烟花 凭谁错牵挂

    黄鹤楼空萧条羁旅天涯 青丝成白发

    流年偷换 凭此情相记

    驿边桥头低眉耳语

    碧落黄泉红尘落尽难寻

    回首百年去

    镜湖翠微低云垂 佳人帐前暗描眉 谁在问君胡不归

    此情不过烟花碎 爱别离酒浇千杯 浅斟朱颜睡

    轻寒暮雪何相随 此去经年人独悲 只道此生应不悔

    姗姗雁字去又回 荼蘼花开无由醉 只是欠了谁 一滴朱砂泪……”

    女儿声,古琴弦,悠然相伴,沁人心府。

    马蹄声轻了下来,男子端坐于马上,闭着眼,只听那缠绵声响。

    “主子,夜深了,不回府吗?”身后,一名身穿家丁衣的人出声问道。

    男子冷冷撇去一眼,却不开口,只是拉了拉马背上的缰绳,又向城中驰去。

    宣传

    宣城太守加样织,传是昔朝僧种著。

    又一日,正午时分。

    君圣朝找到了君宛清。“宛清,秦淮是已经建起来,可是,这跑堂、厨子、伙计,还有青楼的姑娘,你又要去何处寻来。秦淮处于两城交界,即便是招来了人,也甚少会有生意啊。”

    君宛清微微笑道,“如今,十二月也已经过半,秦淮边在春节时候开业吧。至于找人嘛……哥哥,这事还得麻烦你和思梅她们呢。”

    “我?和思梅她们?”君圣朝不解,他若是有法子,也不会在这大中午的来找她吖。

    君宛清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梅兰竹菊,及明月应声而入。她们五人皆是换上了色彩艳丽的服侍,扎起了彩云髻,用与各自衣裳相配的丝带细在髻上,随风而飘,自有一种洒脱的味道。

    君圣朝惊讶的看着她们,他知道她们五人平日里从不会这般装扮,只是以清淡为主,而今日……“你们……”

    明月微微一笑,走到君圣朝面前,一福身,又是笑道,“公子,这是小姐的吩咐,说是让公子您带着我们去城中寻人呢。”

    寻人?君圣朝更是不解。且不说以他现在的身份在城中没有认识的人,即便是在从前,他也甚少与宫外的人有联系。这寻人……又会是寻谁呢?“宛清,你还是说清楚吧。你的这些个主意点子,我是不敢妄猜,你相让为兄的做些什么,便直说吧。”

    君宛清走到梳妆台边,不慌不乱的拿起梳子,也不介意君圣朝还在身后,只是打扮了起来,“哥哥,宛清是想……”

    城中。百花楼。

    正是艳阳高照,几个打扮艳丽的女子却是顾不上享受这暖暖的阳光,依旧在门口笑着往里拉客。

    “宛清,真的要来这里吗?”马车内,君圣朝又重复道。他虽是男子,却从来没有来过青楼这种地方,倒是表现的有些生涩。

    明月不禁轻笑,代君宛清说道,“公子,我们几个姑娘家来这都不怕羞了,你怎么倒还害起羞来了呢。再说,到了这,便不能唤小姐宛清了,该称一声柳姑娘,不是吗?”

    君宛清笑笑,从手腕上褪下一个玉镯,戴在了明月的手腕之上,“说的对,出了君子山庄,哥哥,你还可以称一声君少爷,我却只能被称为柳姑娘。明月,你倒是记的多,懂的多。这镯子,不算什么重礼,你且收下,无需跟我客气。”

    明月自是乖巧的收下了镯子,也不说些什么。

    “喵~”许是因为君宛清的动作有些大了,怀中休憩着的小猫懒儿突然呢喃了一声。

    君宛清只轻轻抚了抚她柔顺的毛发,轻声道,“你这小懒儿,一会儿别给我们添乱才好。”

    懒儿用那毛茸茸的小脑袋蹭了蹭君宛清的手,又是喵了几声,像是在应她刚刚的话。

    君宛清只是笑道,“那咱们就下车吧。思竹,思兰,你二人且跟在我身边,思梅,思菊,你们两人便跟明月随哥哥先去吧。”

    早就注意到百花楼不远处的那辆马车,身穿红衣的女子,不禁是驻足而望。果然,不出一会儿的工夫,便从马车上,下来了一位华衣公子,身边,还伴着三位衣着艳丽,长相端庄的女子。红衣女子忙是迎了过去,“哟!这位爷好面生啊,想必是第一次来我们百花楼吧。快随我进去吧。”说罢话也是直接伸手拉住君圣朝。

    君圣朝直觉的想要推开她,却突然记起君宛清的话,只得装出一副花花公子的样,跟着那姑娘走去,“不知这位姑娘……”

    “爷,奴家叫阿宝,大家都管我叫宝姑娘。”红衣女子转过头甜甜笑道。又是挤开了君圣朝身边的明月,更加亲昵的伴在君圣朝的身边。

    明月虽是气愤阿宝,却也只能忍下,走到思梅她们一边同行。

    看见君圣朝他们进了百花楼,君宛清才对身边的两人说道,“我们也下车吧。”

    进了百花楼,立马便有一个手持扇子的妇人走出,看那阵势,该是百花楼的老鸨。

    老鸨见到君圣朝,忙是笑脸迎上,“瞧瞧,瞧瞧。宝丫头就是不一般,瞧这爷,这长相,这气质,怎么看都不像是一般人。快请进来啦。姑娘们,还不过来接客。”

    思梅只是微微一笑,走到君圣朝身边,伶俐道,“爷,有我们姐儿三个陪着你,你还要找别家的姑娘嘛~”

    君圣朝只诧异的看了思梅一眼,这丫头平日里清高自傲,今日这般扭捏作态,让他看着不仅别扭,更是有些心里发毛,但想到只是逢场作戏,便也只剩着赞叹了。忙是说道,“怎么了?小妮子吃醋了?”

    思梅又是一阵的撒娇,粘上了君圣朝,活活将阿宝的手从君圣朝的身上拿开。

    “哟!这位爷,您这是什么意思?来我们百花楼竟然还自带姑娘,这是看不起我们百花楼,还是笑话我们的姑娘比不上这三个小蹄子?”老鸨见思梅的样子,心里顿时有些气愤。

    阿宝忙是走到老鸨身边,乖巧的安抚着她,“妈妈,您别气啊。说不准是爷的婢子家眷呢?”

    君圣朝也不理会阿宝的解释,只是看着老鸨道,“老鸨子,我见你也是个明理的人,我不凡就跟你直说吧。”说着话,环视了百花楼一圈,当所有的人目光都挪向他时,才继续说道,“我今儿来这,可不是来找姑娘的。我听说百花楼的姑娘可是各顶各的美,各顶各的艳,才会想来规劝各位姑娘。各位有着这般的美貌,何苦非要卖身百花楼,不如赎了身,到我们藏娇屋作个挂名的小姐。”

    老鸨推开阿宝,走到君圣朝的面前,谄笑道,“原来这位公子是来砸场的呢!想到我们百花楼拉姑娘,也得先过过我褚妈妈这关!”

    思菊轻声笑着,拉着明月一齐走上前,也不开口,只是翩翩舞起。丝带随着她们的摆动而摆动着,水蛇腰,纤细的胳膊,优美的曲线,柔嫩的身姿。看得百花楼内的姑娘,客人皆是满目爱恋。

    思梅靠在君圣朝的身边,又是妮声说道,“各位姑娘们,你们只瞧瞧,自己的衣裳装扮,与我们姐儿三的装扮比比。这百花楼葬了你们的青春不说,还要坑你们的辛苦钱,倒不如赎了身,在我们藏娇屋,只凭意愿挂牌,全让自己作主来得自在呢。”

    且不说君圣朝的俊容已是让她们心动不已,再看她们的舞姿,又是她们不能比拟,现在又是思梅的话,更是让她们动了心思。

    阿宝只掂量了下,又是问道,“这位姑娘,你们藏娇屋又是在哪儿呢?若真有你说的那么好,我们又怎么会从没听说过呢?”

    众人听得在理,忙是点头,亦是询问到。

    “喵~喵~”碧绿的眸子微微张开,懒儿被众人的声音扰的有些烦躁,在君宛清的怀中有些躁动起来。

    众人又是将目光挪向了猫叫声出现的地方。老鸨问道,“你又是何人?”

    君宛清面上一席纱巾遮住了面容,只让人看见她似水的双眸,长长的青丝绑做了灵蛇髻,发前,插着几朵洁白的小绒花。一身洁白的纱衣,抹胸上,一朵睡莲出水而开。从容的摘下纱巾,抱着懒儿站起身来,君宛清轻启笑颜,看着老鸨道,“这位,莫非便是百花楼的褚妈妈吗?”

    褚妈妈看着君宛清,一边是赞叹着她的秀丽,一边又是怀疑着她的目的,“正是老身,请问姑娘是?”

    君宛清没有开口,倒是身边的思兰代她说道,“这是我们藏娇屋的柳姑娘,亦是藏娇屋的主人。”

    周围人一片唏嘘,果真是藏娇屋,主人这般美貌,身边的丫头也都各各伶俐,还有那位公子,亦是英俊不凡。若是刚刚还有些,那么现在,她们对藏娇屋又是多了几分向往。

    阿宝的目光在君宛清和君圣朝的身上流连,像是做了决定,又转向了老鸨,“褚妈妈,阿宝当初卖身百花楼,便是知道百花楼会是成就阿宝梦想的地方。如今,遇见了柳姑娘,阿宝相信,藏娇屋更是阿宝得道的地方。阿宝在百花楼多年,对妈妈你更是有着感情,如今,愿意将这些年赚到的所有,来补偿妈妈的思念。”

    阿宝的话虽像是深情,却只是在说明她想要赎回那张卖身契。

    君宛清淡淡一笑,又是走向君圣朝,道,“各位官人,藏娇屋位于城外秦淮河边,明年春节正式开始营业。秦淮另还招聘跑堂、厨子、伙计,若是有意愿,便请明日末时到秦淮一聚。各位姑娘,若是想要来我们藏娇屋,也请自己赎了身,明日来秦淮报道。”说罢话,只是安抚着怀中的小猫,转过身,优雅走了出去。

    君圣朝与思梅、思菊,明月,也跟在君宛清的身后走了出去。

    “这可真是什么人都有,我倒要看看百花楼会不会有姑娘去她那!”君宛清一行人走后,褚妈妈狠狠说道。

    百花楼内,却是几秒的沉默,没有人应她的话。

    “妈妈,阿宝想要赎身!”阿宝听得褚妈妈的话,便知她是不应她刚刚的话,又是说道。

    褚妈妈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说道,“既是这样!你一会跟我来!拿了你的卖身契,其他东西,一律给我留下!我好吃好穿的供着你,到了这时候你要走?那你就走!百花楼容不得你这种势力的丫头!到时候在藏娇屋没有生意,我倒要看看哪家还敢收你!”

    有了阿宝作头,其他姑娘也忙是丢下了各自的客人,看向了褚妈妈,“妈妈,我们也愿意用赚到的所有换得卖身契。”

    一口气愣是喘不上来,褚妈妈坐到了一边,忍不住一阵心酸,嘴里却是狠狠得说道,“好!你们都给我滚!这群丫头!你们忘了是谁把你们调教成这样吗!好!你们滚!只是以后没了吃饭的地方,别再回来了!”

    招聘

    招僧待客夜开关,聘则为妻奔是妾。

    次日。君圣朝和明月、思菊,一同在秦淮入口处临时搭起的草房中摆好了桌椅,等待着前来应聘的人。

    将近申时,君宛清亦带着思梅,思兰,思竹从山庄下来。没有想象中热闹的景象,甚至是看不见一个人。

    “宛清,你来啦。”见到君宛清,君圣朝只是疲倦的一句虽说能够晒着冬日里暖暖的阳光,但却仍是有些无聊的倦意。

    “怎么?都没人来吗?”君宛清的声音有些失望。

    思菊收了疲倦,福身问好,接着君宛清的话道,“小姐,从末时到现在,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呢……”

    这可与她想象中的大不相同,君宛清不禁是皱起了眉,小声呢喃道,“怎么会这样呢。昨儿在百花楼里那么一闹,别说百花楼还是最受欢迎的一处青楼,即便是个不入流的地方,也该有消息传开。难道,是我用错了方法?”

    倒是思梅眼尖,虽只是跟在君宛清的身边,却也是看见了在不远处探头探脑的人儿,不禁拉了拉君宛清的袖口,小声道,“小姐,你看那。那不是昨天那个宝姑娘吗?”

    朝着思梅视线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个红衣女子正往这儿看着,但目光却很是缥缈。君宛清微微一笑,只唤了思梅与她一齐走上前去,“宝姑娘?”

    阿宝见君宛清认出了自己,便也不再藏着掩着,直视着她,也是一副直爽的样子,“是我。你不就是昨天那柳姑娘吗。可这秦淮,却也不比百花楼好啊。至少,到现在为止,我是没看出好来。”

    君宛清自是不能否认阿宝的话,却也还是微笑道,“宝姑娘,昨日在百花楼中,我见你也不是一个胆小的女子。不知宝姑娘是否有听过这样一句话,‘第一次吃螃蟹的人是很可佩服的,不是勇士谁敢去吃它呢?’”

    阿宝眨了眨眼,不解道,“什么螃蟹?难道,秦淮是做螃蟹的?”

    思梅亦是不解,也是说道,“小姐,你在说什么螃蟹呢?”

    君宛清摇了摇头,不再纠结螃蟹的问题。鲁迅先生的话,她们自然是没有听过,但这礼,她们却定不会不明白,“宝姑娘,我说的与螃蟹无关。只是想说,秦淮之所以现在没人,正是因为还没有出现敢于尝试的第一人。百花楼虽说现在是兴旺着,但开业初期必定也是少有人来的吧。而宝姑娘如此女子,又怎么会惧怕做这第一人呢?”

    阿宝总算是明白了君宛清的意思,亦是笑了笑,“原来柳姑娘是想让阿宝做第一个进秦淮的人呢。可谁又能保证秦淮会如你们之前所说的那般呢?”

    君宛清不再说些什么,只是笑了笑,带着思梅向秦淮走了去。

    记着君宛清离开前的笑容,阿宝不由也是有了些虚荣的想法。在百花楼时,她虽是也算得上一个受欢迎的姑娘,但就因为入门的晚,也是常常受到其他的姑娘的排挤,如今,若是她做了秦淮第一人,即便一天两天的不红,好歹也有个资深的地位在那。想到这,阿宝也终于是向秦淮走了去。

    眼角早已经瞟到了那个红色的身影,君圣朝忙是提起了精神,看相了阿宝,“原来是宝姑娘呢。”

    阿宝行了个礼,浅笑道,“爷,您在秦淮到底是个怎样的角色?怎么招人这种事,还得您亲自去呢。莫非,您就是那藏娇屋里的鸨爷?”

    君宛清不禁轻笑出声,眼里满是打趣的看着君圣朝。

    君圣朝只是干咳几声,也是万分的尴尬,但又不好说些什么,只是拿起了桌上的笔,沾了墨后才开口问道,“既是来了秦淮,我们虽无需知道你的家庭背景,但也要作个简单的记录,明白你的姓名家乡,也好作个记录。”

    阿宝见君圣朝躲开了她的话题,便也不再过问,只是提起了笔记了起来。

    写字的空档,又有好些人站到了阿宝的身后,看那样子,也像是百花楼中的姑娘,只是没有阿宝来得直爽,还有些扭捏的样子。

    “几位姑娘是来……”见她们的样子,思菊不禁问道。

    其中一位身穿玫瑰色衣服的女子,走向前一步,对着她们微一行礼,说道,“奴家颖儿,因家中贫困,小时便被爹娘卖身至百花楼,只因颖儿相貌平平,便一直在服侍各位红牌姐姐。昨日听得公子,及几位姑娘的话,也是明白,不该再在那百花楼虚度青春。颖儿虽无绝佳的相貌,却能够做得一手好菜,又听说秦淮也缺几个主厨的,若是各位不嫌弃……”

    君宛清走到了颖儿的身边,不等她说完,只是用手抬起了她的下巴,细细打量着她的相貌。果真如她自己所说,相貌平平,甚至算不上中等,但眼里的淳朴气息,却是相貌所无法给予的。君宛清只点了点头,松开了手,看着越来越多走近的人,这才说道,“今儿我便把咱秦淮应聘的规矩说了,无论应聘什么职位,先在这记个名,之后,厨子伙夫往拾香阁去,绣娘巧匠在绣庄查看,跑堂伙计去秋思,药僮医者往本草,姑娘们,就往藏娇屋去。在各自的地方,自有人告诉你该做些什么。”

    君宛清刚说完话,明月,思兰,思菊,思竹,皆往各自管理的店铺去了。思梅也点点头,代君宛清往藏娇屋走去。

    留下的君宛清和君圣朝整理好了来这应聘人的资料后,君宛清才说道,“哥哥,随我去各店看看吧。若是有你中意的伙计,选几个手脚麻利点,背景清楚点的,跟着你在将进,也好帮帮你的忙。”

    君圣朝只将那些干了墨迹的纸张收好,又是有些担心的问道,“宛清,你不需要休息会儿吗?整日的想着怎么置办地产,如何创立商业,如何建设,如何命名,如何宣传,如何招人,还有这备底的资料。你整日寻思着这些,哪有时间休息呢。”

    “哥哥,你这是在取消宛清,还是在质问宛清呢?”君宛清自是听出了君圣朝的意思,他是不解她的这些想法,也是不解她的这些做法,“哥哥,你莫忘了。宛清应过你,无论如何,定不会害人性命。昨日去百花楼,也绝非砸场,坏人生意,只是因为百花楼是城中青楼之首,上至大臣财主,下至平民百姓,皆会在百花楼中寻得各自所需的乐子。昨日那么一闹,定是会一传十,十传百,才算是能把秦淮的名声打出去。但百花楼的姑娘们如数到此,却是我没有想到的。只不过,哥哥,你也别担心会毁了那褚妈妈的生意,不信,你且看。”

    听得君宛清话中的笑意,君圣朝也是疑惑的抬头,只见那褚妈妈依旧是浓妆艳抹的走了过来,尽管是年底的冬季,却还是挥着手中的扇子,笑道,“柳姑娘,还有这位爷。二位,请好啊!”

    君宛清也是笑着回道,“哟!这不是褚妈妈吗?您怎么来这儿了呢?”

    褚妈妈忙是尴尬的笑笑,接着说道,“柳姑娘,您说的是哪儿的话啊。昨儿不是听说了这秦淮的好嘛。今儿这一见,秦淮果然是与我那百花楼大不相同,不可从一而论呢。才想着干脆结束了百花楼的生意,若是柳姑娘不嫌弃我褚妈妈,我倒是愿意在藏娇屋代柳姑娘管教那些姑娘丫头。不是我说大话,只要有我褚妈妈在一天,藏娇屋就得安稳一天。”

    君宛清又是笑笑,客气道,“如此,那便多谢褚妈妈了。正好,我与君公子要去各店巡巡,不如,褚妈妈就和我们同行吧。”

    又是乐和一笑,褚妈妈做样的摇了摇手中的扇子,应道,“那便烦劳柳姑娘,君公子了。”

    开业

    开时惟怕冷风侵,业始人念热流来。

    涵朝二年,正月初一。秦淮经济区正式开业。

    许是君宛清她们那日在百花楼的所谓宣传真的达到了效果,虽是刚刚开业,来秦淮的人却不是少数。

    午时。拾香阁中的人尚少,只有些纨绔子弟还在享用着午餐。

    青烟自厨房上方徐徐升起,让景色看上去有些许虚幻。

    站在君子山庄前,静静看着那道青烟,心里不由得又是一阵感触。在那一世,一日三餐是多么正常的事情。但在这里,除非是达官贵人,平常百姓,都只是饔飧两餐。虽说他们是已经习惯了,却还是让人不忍担心,他们的身体又怎么会吃的消。

    “小姐,又在想些什么呢?”思梅轻声走到君宛清的身后,“新年了,秦淮也开张了。小姐,还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

    转过头,见是思梅,君宛清又是笑笑,无奈道,“天下那么多不顺的事,哪顾得我心里那些些的不顺呢。说来也怪,往年十一月左右天上就开始飘雪,这两年,却是从来没有见到雪呢。”

    “宛清,你喜欢雪吗?”清甜的女声有几分的无奈,又有几分的期待。

    君宛清转过身,看着小彩,也是甜甜一笑,“小彩,是你呢。最近忙着秦淮的事,倒是忽略了你。近日还好吗?”

    点点头,小彩又接着说道,“平日里清清淡淡的,也算好。宛清,你刚刚说,这两年从未见过雪?这话,不对吧。去年这时候,城里虽是平静的很,城外却是下了一场大雪。只是刚好赶上周军驻扎,没有人将消息带进。只不过,宛清,你既是这君子山庄里的小姐,又怎么会不知去年下了雪呢?”

    君宛清脸上一愣,忙是干笑了几声。

    倒是思梅不慌不乱的接话道,“彩姑娘,我们小姐身子不适,去年这时候正在城中疗养,又正好赶上周军叛乱,才会拖延到了今年春天才回到山庄,自是见不到那场瑞雪。”

    小彩应了一声,不再这个问题上再作探讨。

    悄然用眼角望过小彩一眼,君宛清平静的对思梅道,“思梅,感觉有些凉了,你陪我回房吧。小彩,你也早些回去吧。今日天阴,虽是正午时分,却没有丝毫的阳光。还是早些回屋吧。”

    小彩认同的应了声,随着君宛清一同入了山庄。

    青烟已经散去,只是还能听见些许的歌声、琴声,想必是从藏娇屋中传出的。尽管天还是阴沉着,秦淮却还是一片升平的样子。

    回到房间,君宛清坐在梳妆台上,从梳妆盒中拿出了生日那日小彩送给她的发簪细细看了起来。

    一直她都没有好好的看过这根发簪,今日才发现,这居然是一枚翡翠发簪。通体翠绿,但在簪子的尾部,却有些泛红,尾部原本就被雕成一朵杜鹃花的样子,这般看来,更是惹的这杜鹃更是娇艳无比。望着那红色的杜鹃,君宛清不禁是记起了那一世杜鹃啼血的传说,那个为了规劝新王的老王望帝,化作了杜鹃鸟后,依旧是日日道着“民贵”,终是叫出了血,却也劝出了明德的君王。如今,亦是新王当道,只可惜,父皇已经仙去,怕是变不作杜鹃辅助着新王治理国家。

    “小姐,怎么了?”思梅静静的站在君宛清的身边,见她又是望着簪子发呆,一会又是思虑,一会又是感伤的样子,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君宛清将簪子递给了思梅,问道,“思梅,你看看这簪子有什么不对吗?”

    思梅接过簪子,不禁诧异道,“小姐,难道你怀疑彩姑娘?”

    眼底突然是异常的灰暗,君宛清透过梳妆台上的铜镜,看着身后的思梅,轻声说道,“你没有发现吗?若是她真的失去了记忆,又怎么会记得这枚簪子是她家人留给她的,又怎么会记得去年的这里下过雪,又怎么会记得周军的事情。她失去记忆醒来的时候,可已经是周军占领了皇宫之后。”

    思梅这才意识到,忙是拿起那枚簪子细细看了起来,眉头突然一紧,神色也是有些慌张,“小姐!这……这是宫里的东西!”

    君宛清转过身,亦是惊讶的看着思梅,“你怎么认得的?难道她是宫里的丫鬟?”

    思梅摇了摇头,只是继续说道,“她是不是宫里的人,这我倒是没有印象。但这枚簪子,是三年前皇上生辰的时候,玉家曾经进献过一批翡翠,那批翡翠正是通体呈绿,但却有一端是如同鲜血般的红。皇上见了觉得很是喜欢,便下旨让巧匠连夜赶工,做成几根簪子,分送给各宫娘娘。虽说那时没有分到茗鸢宫,但我曾经见贵妃娘娘戴过,正是如这枚簪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