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颜妆第30部分阅读
凤颜妆 作者:rouwenwu
急送出,若不出意外,三日后他们必会赶来,而那幕后黑手必然无处遁形。
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却非要闯!这等胆大妄为、不知死活的人,他怎会轻易就饶了他?
愚昧的人,没有价值的人,是不该活在世上的!这就是他的想法。
……
稍稍才宁静几日的东鸾如今又不太平了,不管是玉恒还是莫言,他们都在为着自己心中所想而各自行动着,谁也没有闲着。
然而,宫内的烦乱不堪却无法影响宫外人们的宁静生活。百姓依旧过着他们忙碌、简朴又平淡的生活。
城中的街道上,过往人群悠悠自得,小贩菜农相互吆喝着,他们都望在今日能将自己货物卖出,这样就可以早早回家,共聚天伦之乐了。
有些人他们的生活虽然清苦,可是却过得充实有滋味,而有些人是日子虽富贵荣华,却过的郁郁不欢,了无生趣。
胭脂楼上、厢房内,玉琪特意命人将酒桌靠近窗口,这样他就可以俯视街道上人们的幸福笑颜、感受着他们的热闹生活。
暗自来到东鸾已有半月,如今还不离开也只是在等玉瑾的到来。当日玉瑾陪他一同去寻白泉水回来的途中遇上了雪国朝变,文武百官竟然趁他不在雪国期间擅自挑起战乱,将雪国百里外的双溪小国郡主抓获软禁,为的就是想要双溪国的镇国之宝——翠叶檀木。
厢房内,菜香扑鼻,醇酒惹人醉意,关合的房门缓缓开启,玉琪已是收回观望楼下的视线,继而看向来人。
他淡淡一笑,魅惑横生,薄薄的红唇有何冷清的象征。他道,“你来晚了!”
此人听后,已是浅笑坐下,冷若风霜的脸上露出不符他的柔和笑意,他举杯回道,“那我自罚三杯如何?”他虽问着,修长好看的手已是握着早就为他摆放好的酒杯,连饮三杯。
玉琪嘴角挂笑,凤目有着愉悦,“怎么依依没和你一同前来?”
“她有孕在身,不便长途赶路!”玉瑾自行再为自己斟了一杯酒,抬首说着。
“恭喜,如今你都快当爹了!”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已经三年了!”玉瑾感慨道,视线看着对面窗外的世界。
“是啊,三年了!”好像她的影子还在自己眼前一样清晰,可是却已是离开三年了。
“你还在想她?”玉瑾收回视线,看着玉琪渐渐暗下的眼眸,明了问着。
玉琪并未回答,只是举杯自饮一杯香醇美酒。而他的举动已是很好的告诉了玉瑾,他在想她,一直都没有忘记过。
“如今的她想必不会再忧伤哭泣了!她的身边有他,她是幸福的!”玉瑾说着,如今他虽娶了妻子,也将成为人父,只是,他心中也有一角藏着那白衣清丽的女子。
他不会忘记当年他在梅林救下自寻短见的她,他不会忘记染血满身躺在厢房无生气的她,他不会忘记那白衣死去时痛苦哀吼的她,更是不会忘记月潭湖畔握着那冰冷尸体一起种下同生花的她!
这样的女子宛如仙子,只是却活着痛苦,她该是幸福、该是要拥有最好的一切,可是,上天给她的只有悔恨与离别!
虽然三年前他没有赶回东鸾,更是没有看见她最后一面,可在他得到她逝去的消息时,心意识狠狠痛着,如被人挖开一般,是那种撕心裂肺的痛。
从未向她表白过任何情意,他对她的情是藏在心里最深最柔的地方,那里谁也进不去,即使是他如今的妻子、双溪国的郡主依依也不曾进去过。那里,他只为她所保留着。
“玉瑾,你说若是当年我能留下,她会是这样的结局吗?”若是当年他没有去为她找白泉水,她会死吗?会这样葬身火海无人去救她吗?
“会!即使我们都留下,她也会!其实我们都知道,她的离开是对她最好的成全!”玉瑾虽为她的死而难过,可是也为她的解脱而有着难以苦涩的高兴。
他们都是矛盾的,却都是为了她。
“是啊!她能如愿和他在一起了,她该高兴的!”可是,他的心却为她的离开整整空白的三年,这三年,他对别的女子都不曾多看一眼,从前的风流昭皇已然不在了。
玉瑾沉默,只是品酒浅思。
皇城街头,徒然响起疾烈的马蹄声,眨眼间两匹红色汗血宝马已是疾驰而来,速度快如闪电,好似带风而行,马儿跃过时将卖画小贩的字画全都吹拂了起来随之践踏而过,小贩见状遂急急放声叫唤,“我的画啊!喂,你陪我的画……”
只是,他的叫唤声太小,反应太慢,马儿已是跑远,只留下今日损失惨重的卖画小贩独留在原地暗自咒骂咬牙,埋怨今日自己的倒霉运气。
然而,就在那小贩哀怨连连时,那远去消失的火红马儿返回来了,面纱遮脸的两名女子杏眸直视,眼中的冷然让人不敢多言,更是吓的小贩愣在了原地。
紫衣女子取出银铃准确的将其银子抛于散乱的绢画上,嗓音清灵如黄莺出谷,“这是赔你的!”遂向着身边的另一面纱女子道,“走吧!”
两人对视一眼,继而又重新向着适才的方向离开,倩丽的身影快速消失在了残阳下。
第一百零二章 烦乱交替
街道上的意外插曲已是全部落在了玉琪眼里,他淡漠看过后遂举杯饮下一杯醇酒。
“不知道二皇兄如今怎么样了?”玉谨沉默片刻后再次启口,话题却是转向了三年未见的玉熙。
“应该也当爹了吧,他都娶妻三年了!”玉琪猜测说着。
“当年他大婚大家都没去,不知他是否会在意?”玉谨取过酒壶,为玉琪倒满后又为自己斟上了一杯,话语淡淡。
“不会!那个时候大家的心情想必他能明白的!”
“我想他之所以那么早娶长孙宰相的千金也是为了能忘记她吧,不然也不会在她离开后的短短半年就封后了!”
“也许吧!”玉谨低沉说着,凤目中的浅伤一闪而逝!
其实这样的方法他又何尝没有试过呢?只是在他回到西昭后想要碰他的那些‘爱妃’来忘记她时,心却在告诉他,这样的结果不是自己想要的,而他终是放不下她。
在他心里,那惨死火海的女子有着雪莲的圣洁,有着昙花的脆弱,又有泣血牡丹的哀伤!他是不该用这样的方式将她遗忘或替代的,若是他真这么做了,那便是在玷污亵渎她!而他又怎会舍得委屈她呢?
“你打算何时离开冬鸾?”玉谨轻睨他一眼,故意打断他的思绪问着。
“三日后吧,我出来的时日也不短了,是该回去了!”
“也好,到时候我们一起离开!”玉谨举杯说着,而玉琪自是点头答应举杯共饮。
房内,浓浓的兄弟情深混合着四溢的酒香,浅谈着他们的过去及现在!
南弈宫中
以前的南弈皇宫所中的植物花草无非都是一些具有药性的草药,可自从丝颜嫁进宫中后,这里的一切已是彻底变了样。
奢华后宫内只可并排行走的三人彩石小道旁有着鲜嫩杨柳,清风吹拂枝叶飘飞,满园的花儿更是惹来鸟儿的驻步观赏。那椭圆型的花圃中栽满了各色花儿,有常见的牡丹海棠,更有罕见珍贵的洛邑三色花,且品种都不一样,好似这小小的一片天地里聚集了所有凡尘的繁花。
每日这个时辰丝颜总是喜欢一人静静坐在亭中晒晒太阳,欣赏着百花争艳,看着彩蝶,蜜蜂忙碌着,若是累了,她会依靠着身后的圆柱小睡一会,而时间也总是过得特别的快。
夕阳缓缓落下,红火的余光将她白皙的粉颊照的通红,而这血色的颜色洒在她蜷缩的身体上不由让他蹙紧了眉头!
玉熙拿着薄毯走来,脚步轻盈无声,为的就是不想吵醒易醒的她。
轻薄的毯子柔柔为她盖上,只是他的刚一碰触,她便醒了。
惺忪的眼眸有着懒懒的睡意,她微微一笑,清丽的眼中有着刚醒的模糊,而在残阳的照射下,她更是看得不清楚。朦胧的视觉让她稍稍拧着黛眉,手也不由抬起,挡住了那刺眼的光亮。
玉熙亦是淡淡回笑,继而体贴的站与她面前,为她挡去了那惹人的光亮。
“你怎么来了?”丝颜伸手拉他坐下,轻轻问着。眼下这个时辰他该是在书房批阅奏折的,可此刻他却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想你了!”他说得云淡风轻,丝丝柔意却溺出了他的眼眶,微垂的眼眸看着那滑落腰际的薄毯,遂重新为她拉至胸前盖好。
“你应该以国事为重,最近几日爹爹总是进宫,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丝颜握住他的大掌,继而益身在他怀里靠着他的胸膛,他身体的温度比那冰冷的圆柱可要舒服多了。
“都只是一些小事,你无须挂心!”他反手搂着她,她背后的冰凉让他的剑眉皱得更深,平静的俊容上有着担忧,只是他怀中的丝颜却没有看见。
她轻扯嘴角信任得轻呢一声便不再多言了,近日,她总是嗜睡犯困,有时即使她睡足一天,醒来后身体仍是疲惫不堪,身体的无力会让她暗自恼怒,然,她却不会在玉熙面前表现出来,因为,他不想他在为自己不争气的身体而担心。
“玉熙,你能答应我一件事么?”沉重的眼睑缓缓闭上又无力睁开。
“你说!”他低声问道,垂首看着怀中的她时,心已是紧紧拧着。
“如果我走了,你还是再娶别的女子吧,至少……”治沙你不会孤独,然而,她未能如愿的将话说完,玉熙的低喝已是打断了她。
“我不要!”他低吼着,严重布满伤痛,为何她要说那样吓人的话,三年了,他的身边有她三年,若是当真她要离开,那他还能完好吗?
“你听清楚,好好听清楚,我玉熙这生只认你为妻,只认你!”他咬牙说着,稍稍松开揽着她身体的手让她正视他的眼,此刻的他恨不得用力狠狠摇着她的身体告诉她,让她深深记住自己的话,让她以后都别再说刚才的话,他真的好想这样做,可是他不能,她的身体不允许,而他的理智告诉自己不能,而他的心更是在唤着他,他不忍。
面对这样俊美男子的恼怒,丝颜只是淡淡一笑,她并未他被此刻的模样吓着,更不会因他的低吼而生气,她伸出薄被中的柔荑轻抚他俊美光滑的脸颊,清眸中有着柔柔的情意,她含笑呢喃着,“傻瓜,你何需生气?我只是说如果,如果而已!”
“那也不准,你我之间没有如果,从你点头答应嫁我的那一刻,你便是我的,永远都是!”他说着,已是重新将她紧紧环抱在怀里,他是那样的霸道,那样的急切,好似她真的会因为刚才的一句‘如果’走掉,真的会瞬间从他面前消失一般。
“玉熙,你为何会如此在意我?”在他怀里,她能感觉到他剧烈跳动的心脏,她知道刚才自己的话吓着他了,更是让他担心了,只是,她想知道他们之间是怎样相识的,为何他会如此在意自己?
“没有为何,没有理由!”他靠着她的肩头在她耳际沉沉道,嗓音中的恐慌淡了,可是那不能言语的无奈却让他无所适从!
他不希望她追究他们的过去,更是不想她的心一直纠结那没有过去的过去,只是,她还是会问,而他也总是逃避!
“丝颜,这三年你过的可快乐?”他问着,这三年来他给她的是否还是太少了,是否应该给她更多,更多的爱!
“嗯!”她微点螓首答着,柔弱无骨的双手环着他的腰。
“既然快乐那就不要再想过去,你只需记住现在,记住我们之间的快乐就好!”
“这对你不公平,我忘了我们的曾经,而你却深深记着,这样的我对你不公平!”她想知道原来的自己是否会比眼下的自己更在意他,是否比他对自己的感情更深,然而,她想知道的却始终记不起来。
“我们之间没有公平之说,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他的心在颤抖,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的折磨,有时让他幸福,可有时却让他恐慌不已。
“答应我,忘了过去不要紧,但一定要记住现在!”
“好!我会记住现在的,一定不会再把我们之间的记忆给弄丢!”她浅浅笑着,感觉他身体的僵硬,遂不再追究自己空白过去的记忆。
听到她不再追问,心,算是放下了吗?若是,那为何还是这么不安?为何已是将她紧紧揽在了怀里却觉得这不是真的?到底自己该怎么办?
“丝颜,若是有一天你真的离开,我也会陪你!”这是三年来他第一次当着她的面说这样的话,他不能再次失去那来之不易的的幸福,也是仅有的一点幸福。
“玉熙!”丝颜方才脸上的浅笑已是没了,她不安的唤着他的名字,缓缓推开他的拥抱。
她看着他紧张的面容,想要伸手为他抚平那紧蹙的眉宇,更想要安抚他此刻不平静的心。
“玉熙,你是这南弈的帝皇,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没有我,你还有你的子民,还有你的责任,你不该为了我放弃你所有的一切!”她不要他跟随而来,她想他活着,活的比谁都好,比谁都幸福。
“那些我都不在乎,没有你我要这天下有何用?没有独自留在这世上又有何意义,丝颜,你才是我想守护的一切,是你,你知道吗?”他的一颗心中已是满满装了她,而他的一切幸福也只有她能给,而那些所谓的责任他都可以全然不顾。
他的深情,他刚才是似誓言的言语都让她的心狠狠触痛了一番。丝颜微楞片刻,已是不在言语,她不知道能再说些什么来告诉他别对她太过的执着,她没有足够长的命来陪他走完他的人生,而她更不想他一世的英明毁在她的手中。
她掀开身上的薄被无言起身,然而,她的冷漠更是让他紧张慌乱。他急握住她的细腕,轻唤道,“丝颜,你在生气是吗?”
“是,我在生气,我生气你方才那不负责任的话!”她淡淡说着,纤弱的背影让他看不见她此刻的表情。
玉琪亦是缓缓起身,他走到她面前看着她,那冷漠的模样揪着他的心。她说,她生气了;她说,刚才自己的话是不负责任的!
她当真不明白吗?不明白他的心意,不明白他的想法吗?他沉默了。
丝颜抽出被他轻握着的柔荑,抬眉看着他说道,“身为你的皇后,我想我有责任为你选妃!”
“丝颜!”他深深吼着,他不敢相信她竟说要为他选妃!这是在逃避他吗,还是她已是不在意他,想要将他推给别的女子?
“明日我会让爹爹进宫和他商讨,这个月我会……!”
“我不同意,即使你要选我也会将那些女人打入冷宫!”他也生气了,为她的不在意而生气恼怒。
“原来,我这皇后连着权力也没有!”她垂下眼眸自嘲笑着,可她眼中的伤痛却又是那么明显!
“丝颜,你为何要撒谎?你知道吗你根本就不会说谎!”他无声叹气着,又轻柔的将她搂在怀里,他明白她的心意,只是这样的‘好意’他不能接受。
她侧首看着他,在她面前,她是骗不了他的,他是那么睿智,又是那么的在意她,她又如何能满过他的眼镜,他的心呢?
“以后别再说这样的话,即使为了我好也别说!有了你,我的心里已是容不下别的女子了!”他的嗓音好柔,好轻,好似是在恳求她,别用这样的方式来对他好。
其实她想说好的,可是她不能那么自私让他一生都只为她!
终是无法回答他的,丝颜换换闭眸,那炽热的泪无声而落下,滴在了他的衣襟上,缓缓渗入,烫伤他的胸口!
如今天下,四国均分各领风马蚤,四海之内也可说是一番太平盛世!百姓安乐,谷物丰硕,家家户户可说都是丰衣足食,日子过得还算惬意。
只是……表面的光鲜亮丽依旧无法掩盖黑暗势力的存在,更是无法消除所有的罪恶源泉!
世间,有正才有邪,有黑才有白,所有好的一面若是没有相对坏的一面才衬托,那又怎会显示它的重要呢?
令青山脚下此时正有两帮人相互厮杀着,场面的血腥让人作呕恶心,只是这遍地的残肢鲜血却丝毫也未能影响红马上人儿,她们面纱遮脸,只露出了一双灵气逼人的大眼水眸,她们怔怔看着前面那些人相护砍杀至死方休,眼角隐隐浮现出喜色。
数百人在药物的摧使下早已失去了人性,在那些人的眼中凡是能动的生物他们都不放过,他们的脑中好似有一个声音再说,杀,杀,杀!唯有将那些生物全都杀光,他们才能冷静下来,然而就算剩到最后一个人,他也未必能活着。
马背上的女子看着前面的成果,白皙的手掌附上她腰际的竹笛,遂隔着面纱放置唇畔轻轻吹奏,那宛如天籁的低音在那唯一一个存活者耳里却是催命的魔音。乐声忽高忽低,是似平静海面骤然掀起狂风巨浪,那跃起的数十米浪潮将那层层涟漪覆盖,摧毁那脆弱的宁静!
男人听着笛音开始不断喃喃自语,瞳眸中的冷色亦是变成了诡异的红色,那鲜红刺目的颜色好似是人用血为他染上一般,恐怖至极!
一阵又一阵,飘渺虚无的笛音是那粉衣女子的刻意玩弄,她在折磨那最后的生还者,更是要将那所谓的强者至于万劫不复的地狱。
女子杏眼微眯,杀气腾起,而那前面的男子还未反应是何事时,一声骤响,那人的身体却突然炸开了,血肉模糊的残骸碎了一地,所有的血如海纳百川的相互聚集,汇成了一条嫣红小溪,粼粼的血光为这令青山的山脚增添了一条死亡之路。
眼前的杀戮已是停止,只是那更为惨烈的一次较量还未开始!
两名女子看着眼前的结果,心有着稍稍的寄慰!
他们同时望天,那已是暗沉下来的夜幕,繁星也被刚才的情景吓得全都跑进了云层,避开了那残忍血腥的一幕。
“我想还是要加重药量,毕竟这些只可说是一般的高手,若是面对他,怕是远远不够!”紫衣女子淡漠说着,眼中的光亮犹如这也,虽然有着黑亮,却亦是有着朦胧。
“好,明日就有我去采幻雪,你炼药如何?”粉衣女子也赞同刚才紫衣的话。
“嗯,记得赶在月圆回来!”
“我不会忘记的!”粉衣说这话时,眼中却有着伤感浮现,“这你拿去!”粉衣将袖中的小瓷瓶扔给了紫衣,遂调转马头,向着另一边驰骋离开。
清晰的马骑在这幽静的山林小道急急响起,更是打破了夜的平静,紫衣看着那远去的粉衣,眼中亦是染了浓浓的哀愁!
三年的光阴她等够了,师傅的遗言她本是一直乖乖遵守着,可是如今,她不能了,她要报仇,为那无法归来的飘逸男子,为那自己心中一直深爱却想放手的男子!
冷风吹起 ,山腰上的树木沙沙作响,周身的血腥味一阵更比一阵浓烈,而心中的恨已一波强过一波,所有的一切全都混合在一起,它们好似也在说,别放过那该死的帝皇!
轻薄的面纱被吹起,随后又缓缓落下遮盖了她的美丽容颜!
女子收起远眺的视线,看着手中的瓷瓶,里面装有她喜欢的白露茨,却也是那可爱小东西的最爱!
伤感的笑有着对往事的回忆,更是对逝去生命的想念!如今,他们可好,如今它可好?
第一百零三章 咫尺幸福
月高高,星寥寥
拂微风,云飘摇
孤江边,心邈邈
两世牵,谁人晓
回首间
几多欢笑昨夜天
残忆追旧年
而如今
人事早飞远
……
他已是记不得自己是第几次来这了,更是说不清自己为何如此眷恋这清幽的地方。
冷邃的目光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切,清洌洌的湖面在月色下的照映下有着一层银白色的光亮,夜风吹来时那起起伏伏的涟漪闪着粼光,好似月下的精灵在湖面闪动跳跃一般。
远处隐约可见的高山青峦亦是被月光的朦胧所掩盖着,他就这样站在红色花儿旁目光冷然的看着,脑海中的那些模糊片段却怎么也看不清,心中的残存记忆更是无法拼凑完整。
头又开始隐隐痛着,每当他想要往下探究更多,想的更多时,他的头痛欲裂已是不允许他再继续了。这样的痛连着他的心,牵扯着他全身的经脉,好似他的身体被人控制着,心与身体已是由不得他自己掌控了。
逐渐黯淡下去的冷黑瞳眸依旧有着夜幕上空繁星的光亮,一袭简朴的麻衣打扮依旧掩盖不住他身上独有的出尘气质。那湖畔水面上的倒影清晰的映出了他的身形,英俊非凡的面容上有着淡淡的冷漠与困惑,英气逼人的剑眉稍稍紧蹙着,是似在沉思纠结,而腰际所挂的精致瓷瓶亦是在这夜风下诉说着它的孤独寂廖。
身旁摇曳的红色同生花散发淡淡的诱人香味,这似曾相识的缺席更是让他疑惑不解!
若是他梦中来过,那这个梦也太过真实了,真实到如今他身临其境时已是分不清眼下是现实还是梦幻。
他沉思良久终是没能再想起什么,自从他从那冰冷的寒潭自行游上岸后,他就什么也记不起了,他只知道自己所穿着一件染血的白衣,而手中紧紧握着的就是腰际所挂的精致瓷瓶。他忘了他的过去,他的名字,他的一切!
麻衣男子缓缓蹲下身体,垂下的眼眸中有那红色的花儿,她细细看着,修长的手指已是轻柔的抚上那娇嫩的花瓣,眼角已是不自觉的有着柔柔情谊=意溢出,而他自己却毫无知情!
心在这一刻还是有感觉的,只是,他还未找到心动为谁而已。
——一起种下同生花!
陡然,他的脑中闪过一女子的银铃嗓音,她说——一起种下同生花!
——一起种下同生花!
这……是对他说的吗?若是,那么,说这话的女子是谁?若是,那么这眼前扰他心扉的花儿是否就是那同生花?
是吗?谁能来告诉他,他想要知道答案,谁来告诉他。他是谁?
迷茫了,他频繁的来这月潭就是想要找到一丝他想要知道的答案,可是两年了,他却始终没有一丝收获。
单一的笛音有着无奈和感伤,他唯一的完整记忆便是这首曲子,清冷,悲凉!
——我在远方,盼到心慌,山海苍茫触景情伤
——我在远方,相思更漏短,泪湿了白衣裳
——我在远方,滑落心惨,生亦何欢,死亦难安
——我在远方,伤心倚栏杆,等到人断肠
寥寥笛音寄托着他仅有的记忆,这首歌他记得,那相爱却无法相守的悲哀与无奈他深深记得!而心也总是为了那凄美的词曲紧紧拧着,痛着!
他该是走远了吧!而他所遗忘的人好似如词中所写那般,泪湿了白衣裳,等到人断肠……
你,可愿在等我找来?
音止,他缓缓放下唇边的竹笛仰首望天,他看着那轮皎洁暗自问着,更是问那不知是何人的女子,他说,你可愿再等我找来?
而他,会去找吗?会找到他遗落不见的心吗?
月知!天知!而他,不知!
夜幕的另一头,那曲折的琴音亦是在那偌大华丽的殿中清幽扬起,白玉葱指扣动着细长的琴弦,婉转,悠长!
——我在远方,想起过往,心薄裘寒,泪眼凝霜
——我在远方,最是情难忘,忍不住惆怅
——我在远方,惜君如常,天上人间,蝶舞成双
——我在远方,魂与梦为伴,千古共向晚
——你在远方
悠悠琴音牵扯着她今日所有的满腹心伤,熟悉的旋律,熟悉的词曲,然而,她却忘了自己是何时学的这首曲子,更是忘了,心是为谁而伤!
平静无波澜的面容上泪已是无声滑落滴在了那七弦古琴上,一声不属于这乐曲的奏响突然闯入让她的心猛然跳动了一番,而扣在琴弦上的白嫩指腹亦是在瞬间刺痛了一下。
不好的感觉让她深深拧着黛眉,她缓缓起身离开了那扰她心扉的琴架旁,任凭此刻受伤的手指溢出少量的鲜红!
面颊上的清泪好似是不属于她此刻的心痛而滑落的,这样的平淡,这样的自然更是让她神伤!
这里,好像将什么重要的东西给忘记了,而今夜,这颗不属于她此刻身体的心终于哭泣了!
到底,她忘记了什么?是和玉熙的过往吗?还是……更为重要的曾经?
她踱步走到门口,看着殿外上空高挂的明月喃喃问着,更是问自己藏在最深处的心,问它,自己忘了什么?而它又为何要哭泣?
天涯两头,就在今夜,他们又一同演绎了一曲天上仙乐。然而,他们却不知晓,更是忘了彼此曾经的美好!
深夜,晚风甚凉,每晚此时玉熙都会亲自端着药来凤祥殿,而丝颜也总是会站在门口等他。然,今夜他来时却未看见她倩丽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敞开的殿门被凉风相袭,门扇发出吱吱开启关闭的响声,殿内灯火通亮,悬挂在殿顶上空垂落而下的帐帘随意飘动,只是,直到她进入殿内亦是没有看见她。
玉熙简单环视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大殿后,遂将手中的药碗轻放在案几上,而他则是快速转身离开了没有她在的寝宫。
玉熙没有询问宫女及侍卫她的去向,因为他直到她会去哪,只是那沉稳急切的步伐依旧说明了他很担心她!
心,总是能准确的找到她,找到他自己心中的珍贵唯一。待他的视线中再次有她时,方才那紧张的情绪才渐渐恢复了正常,他放慢脚步向她走去,而她却还未发觉有人正逐渐靠近她。
单薄的身体半蹲在那为她而建的花圃中央,丝颜垂首看着那些繁花,可视线已是船头它们,思绪不知飘向了何方!
“丝颜!”玉熙轻唤她一声,嗓音低柔,他不想自己的突然出现吓着她。
丝颜并未抬头看他,而视线却因他的叫唤有了焦距,她看着眼前的娇艳花儿,它们在这深夜的月下亦是有着另一种美,那是属于夜下孤独的美,是属于寂静无声的美,那是……无人能读懂的美!
良久,她缓缓起身,纤弱的身影背对着他,轻灵的嗓音在这静夜下那么清晰,那么通亮。
“我好像掉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她好像把她真正的心给遗漏了!
玉熙站立原地看着她,她的话说是那么的平淡,甚至没有一丝感情诉说的,然而就是因为这样的她,让他不知所措,让他恐慌!
丝颜转身看着他,如此俊美的男子,如此高贵又有地位的男子,为何偏偏要娶她,娶一个明知道活不久的女子为妻,为后呢?
三年来,他从未碰过她,即使大婚之夜他也只是满足含笑的搂着她入睡,而一到寒冷的冬天,他也只是抱着她,偎着她虚弱怕冷的身体。她不明白,到底他们的曾经有着怎样的感情,那段是否属于刻骨铭心的爱恋,是否是可以至死不渝的情感?
夜风吹拂他的锦袍,衣袂飘飘发出啪啪的声响,而他如墨般的长发亦是舞动飞扬!他是如此不凡,他与生俱来的王者气质不同于常人眼中的那般凌厉,他有着别样的柔情,亦是有着不容忽视的威严及霸气!他可以在瞬间腾起冷冽气焰,可以轻易的震慑住每一个人的心房。
她直直看着完美如他,带着心中的疑虑向他走去,此刻她能清楚的看见他眉心拧紧,看见他冷漠的面容上有着隐藏的伤痛。
就在这一刻,恍惚是眨眼间她好似明白了什么。也许,他真的很爱她,他的爱更是超出了她心中所想的那般,他是那么害怕失去他眼中视为珍宝的她啊!
丝颜来到他面前,轻轻抱着他有些僵硬的身体,螓首靠着他的心口,听着他的心跳声,感受他身上不断散发出来的温暖。
“抱着我!”她要求他也像此刻自己环抱他一般紧紧搂着她,给她更多的温暖。
玉熙垂眸看着她,此刻她在笑,是那种淡淡的,幸福的笑!
“丝颜!”他依她,在搂着她微凉的身体时却困惑不解的低声轻唤她的名字。
“别说,什么也别说!”她阻止了他想要继续说下去的话,此刻,她只想简单的抱着他什么也不用去想,什么也不去在意,眼下她只需简单的拥有他!
今日,她的不安终于在此刻全都烟消云散了,渗凉如水的夜幕下只因有他的温暖,她亦是感觉不到冷了!
两人相拥许久后才浓情不减的回到了他们的寝宫,一直放在案几上的药已是凉了,只是丝颜的心却暖暖的。
从回来的路上到眼下,玉熙一直没有再启口说一句,他只是看着她平静面容上的浅笑,眼眸中的丝丝暖意,他只是这样静静看着她此刻的所有表情。他想要将这刻记在心里,他想要永远保留住这昙花一现的璀璨幸福,他真的很想那么做,只是……他心里深深明白,若是有一天她的生命里不再有他,她的视线中再次没了他,那他的世界将会是一无所有,即使坐拥天下,他也不会再有任何幸福可言。
“丝颜,若是有一天你爱上了别人,你会离开我吗?”他问了,他问的是那么小心,好似在试探一般。
然,丝颜却笑意更深,她握着他温热的大掌将他的手放在了她的腰腹,自己的身体靠在他宽厚的胸膛,她微抬眼眸看着他的眼,亦是问着,“你会让我再爱上别人吗?”他舍得让她爱上别人吗?
显然,他不会,他是如此珍视她又怎会舍得呢?
玉熙静默了,眼中的闪烁是似闪躲,只是他的眼却依旧直视她。
丝颜抬手抚上他的面容,淡淡道,“傻瓜!你如此在意我,我又怎会爱上别人呢?”她不再含糊他的问题,更是不想他胡思乱想,丝颜已是明确的说了他想要的答案。
因为他的在意,因为他的独爱,因为他的珍视,她不会爱上别人!
“记住你今日说的,请一定要记住!”他紧搂着她的腰腹将满面的心事掩藏在了她的发丝颈项。
“我,我记得,一直都会记得!”她已是丢他们的曾经,而这一次,她不会丢了他们的现在,若是她还有未来可言,那她也会保护好他们的未来。这,就是她此刻心中所想的。
“睡吧,很晚了!”丝颜稍稍动了一下被他环固的身体,浅笑说着。
“你先睡吧,我还要去……!”
“又要走吗?”她微侧身体正视他,她知道他又在找借口离开。
“嗯!”他不得不这么说,如今不光是她的身体不允许他对她做些什么,更重要的是他没有勇气在事情大白的那天,她那双清亮的眼中再次有着对他的恨意。
“那你要注意身体,别太晚了!”她依旧温柔关心道,只是在他点头转身离开时,眼中的失望却藏不住的浮于瞳眸中。
三年来,若不是自己不争气的身体,他是否还会像方才那般找借口离开?他是帝皇,是该有属于他的孩子,他的子嗣的,可是能给他这些的却不会是她!
玉熙走后,丝颜也没了睡意,她躺在柔软的榻上回想当初她与他的初识。
那是三年前的初夏,也是眼下这个时节,她一人坐在相府的后花园赏花,直到她累了,睡着了都没有人敢上前去打扰她。然,就这样一位出色的男子,他却敢靠近她,还为她盖上了丝薄的软被。这一切都像是今日那般,他依旧是那么的温柔。
——你是谁?
这是她启口的第一句话,却是没有任何惊慌之态,她问的很轻,很随意。
而他却笑了,看似面若冰雪的男子笑起来居然有着暖流在她身上流淌,他说,“我一直在等你醒来,你可知道?”
那一刻,她惊愕看着他,那双漆黑如钻的瞳眸里有着真挚感情的流露,有着对她无限的爱恋。
“我认识你,是吗?”她能肯定她以前是认识他的,而且,他的心里还有她。
“是,我们认识!”他坦言说道,遂不客气的坐在了她的身边。
丝颜微微一笑,微挑柳眉说着,“可是我现在忘了你?”
这是对自己的自嘲,她居然一觉醒来忘记了所有的人,甚至还忘了她的爹爹长孙剑朔。
“玉熙!这是我的名字,从现在起,我们重新认识!”他怔怔看着她的眼,告诉了个她他的名字。
从那一天起,他总是在她浅睡醒来后出现在她的面前,随后他会带她出府,会带她去一些很美的地方,那里也总是只有他们两人的身影。
日子在认识他以后总是过的特别的快,直到有一天,他依旧如平常一般带她出游,只是那日的他好像很紧张,好似有着什么心事。
成荫的小道上,野花自由摇曳,炫目这属于它们的美,而她却依旧惬意的漫步欣赏,只是,在她转身之际他却消逝不见了!
丝颜躺在榻上,想到那一刻时不由浅笑出声!她为那日 紧张无措的自己感到好笑,更为他的别出心裁而幸福笑着。
就在她想要放声唤他名字时,她的头顶上空却飘下了花雨,各色的花瓣在她周围随风舞动着,香气也随之在她身边弥散,她的青丝上,细肩上,裙摆上都沾上了那些清香花儿。而他,亦是在那一刻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陪着她一同感受那香雪海的世界!
“你可喜欢?”他依旧紧张问着,岑亮的眸中有她的身影,也有着期待的光亮。
“喜欢!”她毫不吝啬的说着,嘴角的笑深深吸引着他。
“嫁我可好?”然而,接下来的话,惊了她,更是让他自己紧张到了极至。
看着他一天都处在紧张之中,又别出心裁的惹她高兴,她已是无法拒绝那时的他了。
丝颜莞尔一笑,脸上有着难得的俏皮,她微撇水眸,浅笑道,“好啊,不过我爹爹那关你怕是过不了!”当时的她真是天真了,皇帝怎会过不了宰相那关呢?
玉熙得到她的答案,自是笑了,脸上的紧绷也随之散去,他大胆的上前搂着她纤细的腰肢,倾身在她耳畔道,“只要你同意,谁也无法阻止我娶你!我要给你最隆重的婚礼。让天下人都知道,你将是我的妻,是我的!”而她看着那时认真又有些狂妄的他,笑的快乐!
他没有骗她,他们的婚礼当真很隆重,南弈上下举国同欢,而她也是在洞房那一刻才知道他的身份,才知道他给她妻的名分竟是这南弈的皇后,更是他后宫唯一的女人。
那一夜,他心疼她的身体遂没有要她,更是宠溺她至今。
三年与他的点滴清晰从她眼前闪过,那些虽已过去的幸福如今依旧那般浓烈的在她身边包围着她,温暖着她。
丝颜杏眸染笑,她取出榻边锦盒的那件可说他们之间的信物,明眸中闪亮比她手中的游龙发簪上的珍贵宝石更为闪耀。
第一百零四章 锡麟权杖
冬鸾皇宫,芳华殿
一连几日的暗自奔波已是让莫言有些力不从心了,伏躺在软榻上的人儿半眯眼睑是似在深思着,那双水灵大眼内亦是有着明显的倦意。
整整一天了她就这样静静躺着,更是吩咐了她的贴身侍女不准任何人进来打扰她。如今的脑子里想的都是尹后数日前交给她的任务,只是连续几日来的努力,眼看成功在望却又突生枝节,这叫她如何能甘心?
无神的双眼难掩她心中的不服与埋怨,枕与额下的右臂纤掌渐渐紧握,长长的指甲陷入粉嫩掌心,而她自己却不觉得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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