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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不好惹 全第16部分阅读

      嫡妻不好惹 全 作者:rouwenwu

    太爱胡思乱想了。你姑姑和你能一样么她外嫁异地夫君待她又不好你在京城要什么样的稳婆和大夫找不到啊你瞎担心什么。”只顾着高兴怎么把这点给忘记了难怪她对自己有怨言了。

    “万一呢?”暇玉一眨眼眼泪就下来了:“你能保证找个贤惠的续弦不虐待咱们的孩子吗?”

    这话戳的锦麟心里痛忙给她擦眼嘴上道:“她敢?!”

    暇玉不禁讶然:“你还真做这个打算啊。”

    锦麟忙解释:“我是急了随口就说了不作数你赶快忘了。”

    “你说都说了叫我怎么忘?”暇玉七分真三分假的怒道:“你该知道的女人生孩子就是走鬼门关我又是这个样子。可你呢一听到我有身孕了半点都没替我想过光顾着自己高兴。我要是不说是不是等我血崩要撒手人寰了你才能想起这点来?”

    锦麟汗颜她占着理他真不好说什么:“我……”

    暇玉本是做戏却当真心酸:“你没想起来?”

    过分纠结只会叫自己痛苦。她必须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孩子已经怀了现在神伤对谁都没好处。反正她提醒他了若果他对自己稍微有心该知道她的难处所在了。如果他不上心她也没办法。只能尽量的让自己放低要求不要因为他的寡情叫自己伤怀。

    “我是太高兴了没倒出空来想别的呢你别因为这个生气。”锦麟柔声细语的安慰她:“暇玉我就是想和你有个孩子然后好好过日子。所以你千万别再胡思乱想说那些丧气话了你肯定会没事的!这还有近九个月我去给你找遍天下名医!”

    暇玉怅然若失心想不管他的态度是真是假好歹他还愿意表态安慰自己。

    对他要求太多只会让自己郁闷。所以知足吧。

    她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

    锦麟被她一冷一热的态度折磨的内心焦躁不安。见她笑了心里的一块巨石终于落了地:“你可算笑了否则我都想以死明志了。”

    —

    府中常备一个精通千金科的大夫为的就是今日该大夫终于得到老爷召见医术有了用武之地自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小月份和足月之前不能行房自然叮嘱到了当然还有“欲子美好玩白璧观孔雀。欲子贤能宜读诗书务和雅。”这样的教导说给主人听。

    说一千道一万归根结底‘胎儿未有定仪见物而变’外界的变化都会影响到他。想到妻子多愁善感喜怒不定的情绪他深觉不妙。她身子骨弱万一小产了……小产倒不要紧就怕她伤了元气再不能怀了……他一怔自己怎么也受她影响忍不住往坏处想了。

    等那千金妇科的大夫走了。他吩咐下去传各院的姨奶奶们过来他有话和她们讲。

    等人到齐了他直接便道:“告诉你们一个消息夫人有身孕了。”待下面的各位脸上浮现出失望羡慕落寞的神情并齐齐挤出笑容道喜后。锦麟一摆手冷笑道:“我叫你们过来不是和你们分享喜悦的而是告诉你们都给我老实点。”

    其中的老八平素乖巧觉得受了冤枉抖着胆子低声说:“老爷您想多了我们为夫人高兴哪敢……”

    “不敢最好!哪个敢在这段时间挑事我看她是活腻了。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平安出世我容许你们一起高兴到时候各个院子的赏赐少不了。但是如果有人给她找不痛快想害这府里未来的小主人我就把你们眼睛全都挖出来。若是治不了后院的幺蛾子我这个同知也不必当了。”

    别说若说挖你眼睛杀你全家兴许只是气话或者威胁但在穆锦麟这里十有七八是个计划实施起来毫无障碍。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哪个都不敢吱声。

    锦麟又道:“这段时日都给我老实的在你们那院待着不许去夫人那里假惺惺的献殷勤谁要是不听被我知道了让我以为你想趁机弄事……”他阴森的冷笑:“到时候别怪我对她不客气。都记住了吗?”

    在场的所有人没一个不是打心眼里怕他的皆屏住呼吸连声应是。锦麟这才略微满意让她们下去了。之后又叫了大管家进来让他给下人们涨月归钱并说:“你告诉他们待夫人生了小主人这院子只要是喘气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有赏。之后的起名满月周岁都少不了他们的好处拿。”

    大管家一听是夫人有喜了连连恭喜主人不说还扯了一段跨年孕育的胎儿承接两个年份的福气贵不可言的理论。锦麟知道他是胡说但是听的顺耳听了一会才将人打发了。

    他回到卧房将从大夫那里听来的话如实转达给了妻子。他要她明白哀声叹气、愁眉苦脸对孩子十分不好。还没发生的事情不要过分的担心先做好眼下才是最要紧的。

    暇玉明白保心情愉悦舒畅的重要性但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她的日子好过、不好过变数在他身上。

    现在有孕在身跟他提点意见:“这样吧我答应你不唉声叹气你答应我以后不许朝我乱发脾气。”

    锦麟哼:“还用特意说为了你和孩子你不说我也会宠着你哄着你的。对谁发脾气也不能对你发。”

    他不说倒好他一说她反倒对他的信任度降低了许多:“我觉得写下来比较妥当最好再按上手印。”说着吩咐丫鬟去端笔墨纸砚锦麟又好气又好笑:“我还能骗你?”

    “不是啊就是怕你太忙了忘性大。咱们写下来挂在床屏上时刻提醒着你点。”暇玉无所谓的说:“再说了你可以写上不许我愁眉苦脸不许说丧气的话啊反正我能做到。”

    等丫鬟端来笔墨暇玉铺展平一张纸端端正正的写上:不许对吴暇玉发脾气。然后轻轻呵气吹干墨迹展开给他看笑道:“能做到吗?”

    锦麟觉得可笑他疼她还不及怎么能会朝她发脾气?便道:“还用问?”拽过那张纸手指在印泥盒里蘸了蘸盖了手印并笑道:“我知道你是图心理安慰我对你发脾气你也不能怎么样这就是个一纸空文罢了。但我愿意给你这个承诺。”

    暇玉嘟嘴:“谁说是一纸空文了。”

    他好奇的笑道:“有意思你又没写惩罚措施。”

    “有啊你在这九个月里每次朝我发脾气我就在这背面记录一次等孩子大了拿给他看跟他说你爹是个不守信用的人你还没出生就吓唬你。你上面还有你爹的手印呢。”

    “你——”锦麟道:“好你个阴险的小娘子算你丈夫是不是?”便起身作势去夺那张纸暇玉赶紧叠好握在手心里不放两人闹正欢就听暇玉‘咝’的一下抽了口冷气吓的锦麟以为伤到她了忙弹跳开关心的问:“怎么了?怎么了?”

    “纸有些硬攥的太紧了硌的手心疼。”

    “……你你敢故意吓唬我。”

    暇玉轻咳一声对手心里的那张纸说道:“孩子你看你爹要生气了。”

    锦麟立即笑眯眯的道:“我可没生气。”并且呵呵笑了两声以示展示好心情。暇玉笑:“你没生气就好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歇息了。”

    每日都是她给锦麟宽衣解带如今她有了身孕锦麟觉得这个对她来说在某种意义上个累活。免了她的服侍自己脱衣两人熄灭灯烛后双双就寝。暇玉倒没什么正巧又累又乏靠着他一会便迷迷糊糊的有了困意。但锦麟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每每想到今天的喜事就难以自已的欢喜。他便侧身看向妻子黑暗中看不到她的面庞感觉到她近在咫尺的呼吸只觉得心里分外酣甜。

    朝着她的气息靠过去轻轻吻了一下把人搂在怀里忍不住笑了。

    暇玉被他的动作弄醒不耐烦的翻身背对着他心里默念他最好安分下来叫自己好好休息。不想过了一会只觉得他后面在轻轻抚摸自己的小腹动作虽轻但仍旧让她十分困扰。她心里劝自己他就是好奇摸两下觉得没意思就罢手了。

    锦麟轻抚她的小腹心说这平坦坦的腹部真的能在几个月后隆起来吗?现在看来真是一点迹象都没有。是不是摸的感觉不准?他坐起来去掀妻子的中衣准备一看究竟这时就听妻子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怨恨的质问:“锦麟你不困吗?”

    “你没睡?”

    “……”她懒得说什么了坐起来按着他躺下哼唧唧道:“求你了锦麟你安静一会呗行么?”

    他自从在床上躺下可是一句话没说怎么不安静了?“……嗯好咱们睡。”卧倒后闭着眼睛熬了一会太过兴奋没有半点睡意。巴不得一转见就过十个月才好。

    他微微撑起身子靠在妻子耳畔道:“你觉得是儿是女?”

    “……”装睡装睡。

    “叫不准的话取个男女都可用的字有备无患。”

    暇玉被他烦的受不了坐起来恨道:“我要下床!”锦麟道:“干嘛?起夜?”

    “我要写上禁止你晚上不睡觉折腾人这条叫你签字画押。”

    锦麟忙笑着赔不是:“我知错了我知错了。再不出声了你快睡吧。”暇玉不信:“你先躺下我等你一刻钟你安静了我再睡。”他不肯抱着她一并躺:“这次绝对保证对天发誓。”她这才同意了他的搂抱头搭在他锁骨下闭上了眼睛。

    —

    年假结束后锦麟竟起了偷懒的心准备以有事为托词在家陪夫人几天。无奈暇玉受够了他过分的关注对他说:“你还是去吧坐稳了位置才是为孩子好。”锦麟这才被说动了心离家去了卫所。

    他心情大好怎么看这个世界都美连诏狱里关着的那个些不停咒骂他们鹰犬爪牙为非作歹早晚必遭天谴的囚犯们锦麟此刻也觉得倒霉的可爱。新年伊始他按例在潮湿阴冷泛着霉味儿的牢里巡视发现去年关进来的户部侍郎还挺有精神的便吩咐道:“给他加个草席。晚上做点好的吃。”弄的那侍郎以为自己要去见阎罗王了情绪低落了许久。

    刚开年是没什么事的。他准备画了卯待一会就回陪妻子。熬靠时间无聊时便双手撑着下巴心想晚上回去跟她商量一下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正想的美忽然瞥见外面有人探头探脑的徘徊游走他便正色呵斥道:“谁?”

    那人听闻哭丧着脸走进来后噗通就跪下说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属下属下将驾帖丢了属下罪该万死请大人责罚。”他姓孙挂个百户职位有任务在身带着抓人的驾帖去西北抓人结果年前出发走到半路发现抓人的驾帖没了还是花银子买到今日同知大人在卫所这个消息便进来请罪希望私下里能求得通融。

    他已经做好了丢掉一切哪怕被发配充军的打算。不想却听穆同知道:“丢了?再开一个就行了。我给你写个条子你去南镇抚司重新拿个驾帖。”说完提笔写了个纸条并叮嘱:“这次小心点别弄丢了。”

    “……”孙百户觉得很不真实。本应该出现的暴跳如雷和训斥谩骂呢?难道同知大人太气恼了准备耍个特别的招数惩罚他?会不会在他接过纸条的瞬间给他一拳?他心惊胆战的颤抖着双手去碰那纸条居然安然无恙的拿到手里了什么都没有发生。

    孙百户拿着纸条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就见同知大人歪着头撑着脸双目呆滞的盯着墙角在笑他毛骨悚然立即逃命似的走了。

    而锦麟神游了一会后伸了个懒腰道:“时辰到了回家!”

    ☆、第四十六章

    天气转暖,屋檐上的薄薄的积雪开消融,雪水汇聚成晶莹闪亮的水珠沿着房檐滚落,恰好暇玉一脚迈出门,一个水珠落到她项里,冰的她脖子一缩。她伸手抹了,自喃道:“还没立春呢,就这么暖和了。”一旁的青桐担心的说:“夫人,今个天是挺暖和的,但是……咱们还是回去吧。”暖雪也同意:“是啊,地上稀溜溜的全是雪泥,您可小心着脚下。”

    “我就在这儿站会呼吸一会新鲜空气,总在屋里闷着,没病也得憋出病来。”阳光暖烘烘洒遍周身,暇玉懒洋洋的双手交叉伸过头顶,慵懒的说:“冬天快过去吧,还是喜欢暖和的天气。”

    “到了夏天,你又该吵着热了!”

    忽然穆锦麟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暇玉此刻的舒适和闲散,她就见穆锦麟已大步流星的走到离她很近的地方了:“你怎么回来了?”

    “画个卯就回了,刚过完年,大家都懒着呢。我那么勤快干什么!”他道:“倒是你,在这做什么?”

    她信口道:“等你呀。”

    锦麟还真信了,笑道:“你等我什么,我万一不回来呢?”

    暇玉微笑道:“我娘俩在这儿呢,你不回来,能去哪儿?!有些起凉风了,咱们回去吧。”

    锦麟赶紧揽着妻子的肩膀进屋去了,刚一坐下,他就说:“乍暖还寒,你除了正午阳光足的时候,别往外面去。”暇玉笑答:“嗯,听你的。”

    这时一旁的丫鬟过来伺候,给他脱了衣裳摘了绣春刀。暇玉则在一旁左坐着看,心说真是待遇提高了,连妻子的本职工作也可以免除不做了。

    “你早上吃的什么?”

    “地黄粥,说是可以止孕。可我没觉得有什么效果,还是吐的厉害。”

    锦麟埋怨她:“我就说今天告假在家陪你,你偏不从。”

    哎?自己孕吐和他去不去卫所有什么关系,难道他在家,她就不吐了?暇玉一默,笑着说:“你不得赚银子养家么。”

    锦麟道:“现在的家当,放着给你吃,你几辈子也吃不完。”

    “……”暇玉露出为难的神色,不无担心的说:“所以,现在你在锦衣卫当职是为了权势?”他哼哼笑道:“我现在撂挑子不做了,保准明天脑袋就得搬家。不过,你放心,只要一直往上爬,做到指挥使就行了。”

    “那邹公公能帮到你吗?”她轻声问。

    “他不找我麻烦,就是我帮我了,希望浮香这礼能让他记在心上。”

    她终于把话题绕到浮香身上了,她违心的道:“是呀,希望邹公公看在她和他一直挂念的人相似的情面上,好好对她。”之后低喃:“不知她过的好不好……可怜见的。”

    锦麟猜她是准备求他,让他把浮香领来给她一见。他便默不作声的等她主动求自己,再赏赐她这个人情。可等了好一会,仍不见妻子开口,心中所想,由她张嘴求自己变成了她怎么还不开口。

    “我晚上吃桑寄生煲鸡蛋,这是个安胎用的食方。你呢,锦麟,你想吃什么?时辰不早了,该吩咐厨房去做了。”

    她说话了,说的却不是浮香的事,着实出乎他的意料。锦麟一怔:“难道你不想见浮香?”

    暇玉立即起身,拉着他的手无比欣喜的说:“你同意让她见我?”

    “我没……”

    “没什么?”她因为欣喜眸子闪着亮晶晶的流彩,直看的锦麟纵然脸皮再厚,亦不忍心伤她,顺势道:“我没打算阻扰你们主仆相见,你想见她,就让你们见一面。”

    她乐的合不拢嘴:“锦麟,你真好。”他故意哼了一声,指着自己的脸颊道:“知道我好了,还不快亲爷一下。”

    世界上居然有他这种褫夺别人物品,然后拿到原主人面前显摆邀功的人。不过不管怎么说,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浮香在他手里拴着,她有求于人,得哄着来。便乖乖的俯身在他脸上轻印了一下,果然哄的锦麟欢喜,揽住她的腰,让她坐在自己腿上说话。

    这时,青桐端来杏仁蜂蜜饮刚搁到桌上,锦麟就给拿了,非要喂她喝。他越是殷勤,她越是深以为苦,因为他的殷勤是不可以拒绝的,否则后果很严重。

    第二个月最是危险和关键的时期,锦麟怕她坐在自己腿上不舒服,等她喝完了杏仁蜂蜜饮,就将她扶到床上,拿引枕给她靠着歇息。

    “明天我让浮香和你见一面,你们见面了,但你得答应我,不许哭哭啼啼的。若是见泪,你们还是别见的好。”

    “这都过去好几天了,我都冷静了。”暇玉叹道:“再说了,我哭有什么用,阁老们和你尚且惧怕那阉人几分。他看上谁,谁都逃不掉。”

    锦麟勾唇笑道:“你也别把事情想的那么悲观,你怎么知道浮香就不愿意呢,不信你明天问问她。”

    她多少知道点他们锦衣卫的手段,担心的问:“你不是在这几天,让人对浮香她做过什么严刑胁迫的事情吧。”

    “怎么会?!”他淡笑:“把她逼的心如死灰,她一个人无牵无挂的,万一找个机会一头碰死了,我没了进献的筹码,或者她见面跟邹公公扭打起来,我送这么个东西给他,我岂不是在给自己找麻烦。”楼住她的脖子,将她的面庞慢慢拉到自己面前,看着她的眼睛笑眯眯的道:“对她,我可是吩咐教导她的人,七分硬,三分软。”

    “何为七分硬,三分软?”她不懂。

    “你明天见她,就知道了。”他神秘的笑。

    暇玉忐忑不安,穆锦麟不笑的时候,是一定没好事的,但是笑了,十有七八也不是好事。

    明天就能见到浮香了,暇玉还是打心底高兴的。晚上就寝后,仍旧在脑海里盘算着明天或许会遇到的状况的应对措施,竟越想越清醒,加上锦麟总在一旁时不常的鼓弄她一下,深夜时分,她还没睡着。

    “锦麟……”

    他马上知错,把手从她胸口顺出来:“我不摸了。你还没睡么?”

    没睡成有你一半的功劳。她侧身向他:“我睡不着,你讲个故事给我听听吧。”

    “……”

    “你睡着了吗,怎么不说话?”暇玉往他怀里拱:“什么都行,随便讲一个。”

    “非要吗?”

    怀孕是两个人的事,养孩子也是两个人的事,哪能便宜了你:“嗯,为了让我们娘俩休息好,你就勉为其难一下么。这帐内就咱们两人,不管你讲的好不好,听众只有我们两个。讲讲呗,你走南闯北就没听过什么事儿么?”

    锦麟绷紧嘴唇,想了好一会,才道:“我给你讲个滁州四女上吊的案子吧,案子十分蹊跷,那家男主人上京告了御状,因其中一个死者和王世子不清不楚的,皇帝特让锦衣卫限期破案……”暇玉打断他:“就没有不这么凶残的吗?”

    “嗯……让我想想,开原顾家灭门案……”

    “这和上面的有区别吗?”

    “有啊,死的人更多。”

    “……”她就不信了:“那你们公差在外,比如你上次去抓庆王,你们锦衣卫在路上谈论什么,就没互相说说笑话?你想想,如果有,讲给我听听就行。”

    “我们在路上不讲没用的。多半时间在商量怎么逮人,以求万无一失。”

    “多半时间?那其余的时间呢?”暇玉问道。

    “商量抓回来用什么刑法审讯。”

    暇玉心说你没救了,便准备离这活魔远点,不想刚一动就被他箍在怀里:“去哪儿?不听了?”她道:“听这些血腥的内容对孩子不好。”这种胎教下,估计生出来的孩子还不如他爹。

    “嗯……我们再换一个。”他眸子转了几圈,有了故事:“给你讲个前几年发生的,奶娘告状逮住绣娘的事吧。”

    她皱眉:“一听题目就很无趣。”

    你还挑剔上了。他沉住气道:“你没听怎么知道没意思?”

    她这才意兴阑珊的道:“那你讲吧。”

    “……”好像他非得伺候她一样,锦麟没好气的开口:“去年这个时候,太子||乳|母的女儿本来马上要嫁人了,不想却有了身孕,挂房梁上吊了。她娘非得说是她女儿是被人j污受孕,死的冤枉,跟皇后哭诉冤屈。皇后求了皇上派我们锦衣卫去查,我们把可能跟她女儿有关系的男子都查了个遍,却一点头绪都没有。正一筹莫展的时候,却有了转机。我发现她的家绣娘十分古怪,看着特别不对劲,不像个女人,把她按住,让婆子扒了衣裳看,果然是个男人。”

    暇玉不关心所谓绣娘的奇怪,只问:“你是怎么发现那个绣娘蹊跷的?”

    他犯难了:“只是凭感觉,虽无证据,但就是觉得他不对劲。”

    “哦——我懂了。”她一挑眉:“你知道我们家济号怎么分辨假药材么?不是教学徒假药材的特点,而是让他们不停的接触真药材,到时候一上手,从重量气味,感觉上就能分辨出来。”感觉两个字故意加了重音。

    他听出她是讽刺自己:“你还真说对了,爷碰的女人多了去了,一打眼就知道他是假女人还是真男人!”

    她嗤笑,没有直接反驳他,而是釜底抽薪否定整个故事:“没觉得这个事情,哪里有意思。”

    “……”他选择继续讲下去,求得她到底肯定:“我还讲完呢,盘问那个绣娘,我们才知道他不是自己作案,而是有十数个同伙。小时候被养在他们‘掌家’名下,教习他们,等他们到了十几岁就出来,几个一伙,专门进入各个人家做绣娘,或教习女红,或给人做绣活儿,期间缠住人家媳妇,做下丑事。讹诈哄骗那家的媳妇给他们金银财物。这个绣娘本是奔着太子奶娘的儿媳去的,谁知怎地,竟和未出阁的小姐勾搭上了。事后他以为查不出是他,并没逃跑,于是栽到了我们手里,截止归案,他自己说已经做下十几起这样的事情了。”

    暇玉想不通:“我就奇怪了,他扮成女人……对方难道会对女人有兴趣,那么到床上发现是男的,岂不是吓死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他哼笑:“他说,男女之事的诀窍在于不停的试探,女方有意,此事可成。否则,他立即找借口离开这家。”

    “怎么试探?说自己是男人?”

    “当然是一步步慢慢试探了,今日泄露一点痕迹,明日流露一点暧昧。你当人家十几年的技巧是白学的吗?”

    暇玉嗤之以鼻,不屑的说道:“什么试探,就是给没能耐的人用的,若是跟某人一样,气焰冲天,才不管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看上了,必须乖乖的奉上!哪个敢多句嘴!”

    锦麟对号入座,道:“我好心给你讲故事,你自己说,你这是第几次指桑骂槐了?”

    暇玉在黑暗中白了他一眼,但是嘴上语气软糯的说道:“我在说邹公公看上浮香这件事啊,我什么时候指桑骂槐了?”

    “……”他默然半晌,忽然计上心来,朝她笑道:“是啊,哪里是说我,我要欢好,必然要试探你的意思,你肯了,我才宽衣解带……”说着手探进她中衣内,滑进肚兜内搓着她的软雪,一边还吻上她的唇。他原来只想搂搂抱抱,亲亲摸摸,不多造次。不想自暇玉有孕,他已经忍了多日,一番缠吻不觉情动,气喘心跳,几乎不能自已。

    暇玉听他呼吸加重,忙道:“你别胡来。”

    他拿鼻尖供着她一侧的耳蜗,哑声道:“……我知道,我知道。”慢慢将她放开,坐起来在黑暗中喘气。

    暇玉整了整衣衫,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才想,难不成他想去别的院子找姨娘?自己要不要贤惠点,主动让他过去,省得他抹不开脸面半夜从怀孕的妻子身边离开。

    “……”

    慢着,凭什么啊?她未来的怀孕风险和变数还未可知,让他忍忍怎么了?就算他不能忍的话,他有脑袋有腿,愿意去哪个院子睡就去哪个院子睡,她除非有病,才给他操这份心。想到这里,她拉过被子给自己盖好,不准备管那尊在黑暗中忍耐的活魔了。

    就此时,他突然靠过来,抓住她的手往他腿间揉去,暇玉心知他是要她以手代劳,立即说:“锦麟,你……”不等说完,被他一口含住,把她的话生生给吞咽了下去。暇玉哪懂这个,又羞又怕,身体往后躲,他则黏住她,和她缠吻。她心中叫苦,如果知道这样,就该劝他离开。这时锦麟含含糊糊的叫她的名字,她才得了喘气的机会,哼唧唧的娇喘不止,她的娇啼传到他耳中,他便在身子绷直,弄了她一手白浆。

    他粗喘着安静了一会,去吻她的额头,口中道:“玉儿,你真好,你真好……”暇玉见他消停了,便叫了人端了水进来净手。等做完清洗,锦麟和她面对面躺下,两人都没了刚才的精神,不久便睡了过去。

    —

    锦麟没有失言,第二天果然让人把浮香带回来给她见面。可才几日没见,暇玉几乎认不出眼前的人是浮香了,先不讲穿的戴的,满头珠翠的外表和以前大不一样,而是整个人的气质和眼神全不同了。

    暇玉不免担心,让浮香坐下细谈:“……你这几天一直在哪里?有没有人为难你?”浮香淡淡的微笑,轻声说:“夫人,我住在哪里不能说,反正对外,我已经是个布庄老板的女儿了。这几日没人为难我。”

    新的身份吗?暇玉眨了眨眼,她原本的设想是浮香会对自己哭闹求自己救她,不想她居然这么冷静,反倒让她不知所措了:“你知道……你以后的去处吧。”

    “回夫人,知道,伺候邹公公。”

    “……”暇玉终于忍不住了,道:“浮香,这里就咱们两个,你有什么委屈,只管跟我明说。不用忍着!”见她还是波澜不惊的样子,暇玉便猜:“是不是他们威胁你了?”

    “没有。我身边的人,一直在跟我讲道理。”浮香道:“告诉我没有任何人可以救我,挣扎抵抗受苦的只有我自己。如果我顺从……我可以轻易的让我卖掉我的老爹和后母生不如死,如果我一头碰死了,则连个裹身的席子都没有。”

    暇玉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本是想开解对方,却发现对方被她想的开的多。

    浮香保持着若有若无的笑容:“您和老爷尚且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我这种牲口一样的下人,命本就不值钱。不管怎么说,现在终归是值钱了。”

    暇玉低声唤:“浮香……你……”

    “夫人,时辰不早了。轿子还在等我,我得走了,还得听人教习我以后的避讳。”说罢,起身告礼:“夫人,奴婢告辞,以后再不能伺候您了,您千万保重。”径直向外走去,待到门口,抬起袖口擦了下眼角,一咬牙出去了。

    暇玉怔在原地,她明白了穆锦麟所谓的三七是指什么。三分威逼胁迫,七分权势利诱。

    见过浮香,她的情绪一整天都十分低落,直到穆锦麟回来仍是如此。他看出她的消沉,便尽量哄着,连提也不提浮香两个字。

    青桐按时端来杏仁蜂蜜饮,锦麟舀了一汤匙递到她嘴边:“来,张嘴。”暇玉瞭他一眼,含住那汤匙喝净了汤汁,却漏了一滴在嘴角。锦麟笑道:“左边沾上了。”

    暇玉刚要伸出指腹去揩,忽然想起昨晚的事,停了手而是用舌尖去舔。不想这细微的动作,被穆锦麟逮了个正着,他有心试探,笑着抓过她的左手,让昨晚服侍过他的,她的手心靠近她的嘴巴:“没擦净,还有。”

    暇玉心存芥蒂,不自觉的挣扎,并别开脸。

    他便肯定了猜测,不禁刷开他的手:“你还嫌弃上我了?你有孕在身,我没去找其他女人,只叫你用手给我揉揉,你还不满意了?我还没叫你含着呢!”

    暇玉只觉得心中分外苦楚,浮香那积攒的郁结,加上因怀孕而情绪拨动,她终于受不住了,眼泪滚滚而下:“穆锦麟,你不发火不能说话吗?你怎么跟我保证的?非得让我每隔几天就痛苦一次,你才开心?你去谁哪儿住,我拦过你,说过一次不字吗?”

    他把桌上的碗推到地上:“对,是我犯贱,非得守着你!我去别的地方住,就没今天这场事了。”说罢,当真气哼哼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四十七章

    等他走了,丫鬟们才敢围上来收拾碎片并安慰夫人。有说不要生气莫伤身的,有说老爷说的是气话,还是疼夫人您,一会他就能回来看您的。

    暇玉恨他至极,眼泪成串往下掉,鼻尖都哭红了:“我处处迎合他,他叫我向东不敢向西……怎么就没落下一点好?服从一百件事,稍微有一件事不合他的心意就这样……活着可真累。”

    青桐和暖雪面面相觑,其中青桐先透湿了帕子给她:“奴婢知道您说的气话,老爷对您的好,这府里谁都知道。”暖雪亦附和:“是呀,这么多年来奴婢还没见过老爷对谁这么上心过呢。老爷就这个脾气,您现在有了小主人,他不会撇下您不管的。”

    暇玉擦着眼泪,恨恨的说:“若不是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他今个还能这么走了?早谩骂折腾我了!”

    两个丫鬟听了夫人的话,嘴上不说,但心里都赞同。如果这时再跟夫人说些假话来劝慰,倒显得自己这下人的不守本分了,便都闭了嘴巴,默默的收拾一地的狼藉。

    其他的仆妇轻轻的扶起暇玉,让她回到里屋的床上躺卧休息。到了晚饭时,才再来轻声唤夫人,本来以为夫人和老爷大吵了一架,定向以往一样没有胃口吃不下,没成想夫人一听开饭了,略作收拾后便开始用饭。虾仁豆腐和苦瓜炖排骨吃了不少,豆苗烧银耳与芹菜炒猪肝也动了几筷子,鲜菜排骨汤大概是对味,喝了一小碗,只有黄豆猪蹄和香菇油菜没动。比起以往,可谓胃口惊人了。

    与妻子的大快朵颐相比,穆锦麟在书房的滋味就不那么好过了。因他很少过来这里,屋子里没‘人气’不说,加上一屋子的书卷更是透着一股压抑的气息,他躺在书房里间的小榻上,明明饿的慌,可就是不想让人备饭,宁愿这么躺着干熬。

    他离开上房大概有一个时辰了,外面的夜幕已经落下,屋内却连个蜡烛都没点。刚才有个小厮进来问他是否掌灯,被他被骂出去了,现在不禁有些后悔。

    方才如果忍住,不将那碗杏仁蜂蜜饮摔到地上吓的她哭出来,或许现在两人已经和好如初了。他心里叹了声,翻了身脸朝另一侧躺卧,过了一会,只觉得后背有些凉意,便刚改了姿势,仰面朝天的看着屋顶发呆。

    也不知她是不是还在掉眼泪……不如回去看看吧,怀了孩子身子骨弱。

    他坐起来,正欲起身,忽然念头一转。心里恨道,就是她上次又哭又闹,他迁就她,让她得到了甜头,才使得她这般娇蛮。以前哭闹,尚且有几分柔弱在里面,刚才倒好,居然敢直呼他的名讳,当着下人的面跟他顶嘴。

    她是不是以为自己这次也会去求和?

    这次低头了,她以后就得骑到头上去了。

    想到这里,他重新躺下,喉咙里哼了几声,憋闷难忍之余,腾的一下子又坐了起来。大声叫了小厮进来掌灯,然后备菜备酒,自己借酒浇愁,无奈平日应酬惯了,酒量太好,直喝到临近深夜,才略微有了几分醉意,仗着酒劲和心里膨胀的怒气,将酒盏往门坎上一摔:“吴暇玉,你要是识相,赶快过来下跪认错!老子就原谅你!”

    忽然他一怔,心里嘀咕,她会不会恰好过来,听到这句话,掉头回去了。立即起身开门问守门的两个小厮:“夫人来过吗?”那俩人连连摇头:“没人来过。”锦麟便泄了气,垂头丧气的拖着步子回到桌前,自又斟了一杯酒,仰脖饮尽,然后伏在桌上瞅着屋角眼神发滞,过了一刻钟,他撑起身子,精神抖擞的出了门。

    必须找吴暇玉理论一番,反正他不是去道歉哄她的,所以理应理直气壮,对,理直气壮。

    吹着凉风到了上房那院,不想刚一进去,就碰到迎面出来的青桐。两人皆是一怔,锦麟先开口:“夫人现在怎么样?”虽然于心不忍,但他想听的是她十分懊悔,以泪洗面这种话,这样他的出现才有价值。

    “回老爷,夫人一直在暖雪及奴婢玩马吊牌。现在玩腻了,正要奴婢去取双陆棋。”

    听起来,似乎心情还不错,锦麟装作若无其事的问:“她用过晚饭了?”

    “嗯,主食和菜品都用的很好。青桐如实回答。锦麟不甘心:“她没派人去打听我这边的情况?”青桐面露难色,但还是如实说了:“……不曾。”

    锦麟便道:“你告诉她,我今夜就在书房,她要想认错,就尽早。”说罢,醉醺醺的拂袖而去,而青桐看着锦麟的背影若有所思。半晌才去取了双陆棋回屋,一进屋,暖雪便嘟囔:“你去哪儿了?这么慢,还以为你被夜风吹走了。”

    暇玉笑道:“定是输怕了,在外面多待一会,缓缓手气。”

    青桐见夫人笑的舒畅,再想想刚才老爷的模样,心里极不是滋味。夫人本应去道歉,却在这里没事儿人一样在这里玩牌,任老爷自己在书房喝闷酒。以前她哪敢啊,就是仗着有了小主人,挟持老爷罢了。

    暖雪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喂,快发牌。”青桐虚笑道:“这就发,别催,还不行我念叨几句,求个好牌呀。”

    又打了三回合,暇玉便问:“什么时辰了?”暖雪先回:“是子时一刻了。”她便坐直身子往外眺望了眼,明知道什么都看不见,但图个心理安慰。约莫这个时辰,某人大概是不会来了,于是吩咐:“把牌收了吧,给我端水洗漱。”

    等夫人睡了,两人才去外间的屋子歇了,待到入了后半夜,青桐悄悄起身披衣裳,蹑手蹑脚的还是惊醒了一旁的暖雪,暖雪半梦半醒的嘀咕:“你瞎鼓捣什么呢。”青桐低声说:“我去解手。”

    “夜壶不在那呢么。”

    “漏了,我正好拎出去倒了。”

    “唔……”暖雪缩了缩身子睡了过去。

    —

    随着时间的推移,穆锦麟越发焦躁不安起来,在小榻上烙饼一般的翻来覆去,一会弄弄枕头,一会掖掖被子,一会觉得身边缺点什么,一会又觉得小榻伸不开腿脚。早知道这样,他就随便去哪院住了,反正就像她说的,他去哪,她也不拦着。

    给她机会来认错了,仍旧执迷不悟,就别怪他无情了。他立即坐起来,手忙脚乱的穿衣裳。本来就是么,他何苦为难自己,没娶她之前,自己自由自在多好,哪有这么多的烦心事。她怀孕了,不是要安静么,就叫她安静去吧!

    不过……不过自己这么走了,她一会如果来了,岂不是错失机会了。不差这一晚,哼,就等等她吧。于是锦麟又解了外衫搭在一旁,须臾又泛起愁来,自己的飞鱼服和绣春刀都在她屋搁着,如果她今晚不来,明天难道要厚着脸皮回去拿?不行,不行,绝对不去!

    她今晚会来吧……如果来了,就原谅她好了。

    这么期待着,熬着时间。醉酒儿和困意袭来,他勉强打着精神。一时埋怨她,一时又期待她的出现,频频辗转反侧。正此时,就听书房的门咯吱一声轻响,他立即兴奋起来,滕然就清醒了,满心欢喜的准备迎接她。

    一双温暖纤细的手触摸到他的脸颊,他立即伸手握住,把人拉到怀里就势搂住,哼道:“知错了?”可是他马上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狐疑的向后挪了挪身子看怀中人,于黑暗中只能看个大概轮廓,但从身上的味道可以分辨出并不是他期待的暇玉。

    这时躺在床上的人,颤着声音道:“老爷,是奴婢……”

    他听出是青桐,气的发疯,恶狠狠的质问:“怎么是你?”或许是暇玉身子不舒服,叫她来递话的,只是她为什么不先出声,害得他认错人。

    “爷,奴婢怕您夜里着凉,想进来给您掖掖被子……”她坐起来,跪到榻前的地上。

    他听了这话,马上就翻脸了:“你这是什么话?我叫你伺候夫人,你半夜不睡,跑来这做什么?”

    “可是夫人用不到奴婢伺候啊……她自您走了,好吃好喝,和奴婢们玩牌玩的可开心了,是一点没把您放在心上,您又何苦一个人在这里受苦……奴婢怕您一个人喝闷酒,伤了身子,来过来瞧……”不等说完,突然就被穆锦麟拎了起来,继而一个耳光扇来,直打的她耳道和鼻腔皆感到一股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