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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魔族蠢蠢欲动,修士反而自相争斗,内乱的青冥如果成了他们的战场,倒不如早些散去。

    作为一脉首座,苏子京并不合格,他竭尽全力能做好的只是一个师兄,甚至是做得太好了,宠得谢子寻矜傲而叶子桓莽撞。

    可是有时候,把所有责任都背在自己身上,是最无益又最疲惫的事。

    谢子寻感觉他身上气息不对,靠到他身边,问道:“怎么了?”

    苏子京笑道:“我只是想,若是到时候我输了,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驻地了,需得打理得漂亮一些。”

    谢子寻想了想,说:“已经可以了。”

    “毕竟比不上本宗。”

    “他们不会介意。”谢子寻弯了弯唇角,轻声道:“自己带出来的弟子,你也不放心吗?”

    苏子京沉默半晌,笑叹一声:“胡说,我带出来的弟子,只有一个魔族。”

    “清阳上下,皆视首座如师尊。”

    谢子寻侧头看他,漆黑的眼瞳里闪着光:“你继任时,我们是这么说的,如今,也是这样做的。”

    “我们跟着你,你在哪里,清阳就在哪里。”他说。

    苏子京仰头望着天边,并不看他,话音里带着笑,却有些颤抖:“子寻啊,你不说话就罢了,说起来可真是甜得要命。”

    谢子寻随着他的目光望向远方,难得浅笑,说道:“天底下只有你会有这样的错觉。”

    “真的只有我吗?”苏子京倏然回头,饱含深意的目光让谢子寻不由一愣。

    “你那天悄悄去见的人,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吗?”

    “唔……”

    “嗯?”

    谢子寻别开眼,低声道:“师兄知道了?”

    苏子京看着他消极抵抗的样子,又觉得掌心里痒,想向他头上狠狠敲几下。

    “回去再跟你清算。”苏子京说。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师兄……这件事,很重要吗?”

    二人临风站在观景台上,衣袂翻卷,翩然欲举。

    苏子京笑了笑,说道:“这事重不重要……我告诉你,从你出关开始,我就在等你的交代。”

    “今日`你但凡只点一下头,明日我就把萧翎的头放在你案上。”

    谢子寻被他紧紧盯着,抿着唇,片刻之后才出声:“我如果要报复,会亲自动手。”

    “那这事就这么算了吗?”

    苏子京语声含怒,却慢慢地化作一声叹息:“子寻,我至今不知,你到底在意什么。”

    “他们污你名声,闳溟,你不追究,萧翎,你也不追究。是不是所有人这么作践你,你都不会追究?”

    “浮名乃是身外事。”

    “子寻……谢子寻,想想你的身份吧!”苏子京按了按眉心,感觉自己浑身都在飙火。

    “你是清阳的次座,说出这样的话,自己心里过得去吗?”

    谢子寻不语。

    “你的性格,我清楚得很,这不是真正的原因。”苏子京颇有些苦涩地说:“还是说,你也要用这样的假话搪塞我了?”

    “师兄……”

    苏子京抬了抬手,示意他继续说。

    谢子寻词穷,开始组织语言。

    “说啊。”苏子京催促道。

    “与闳溟的恩怨原委,师兄是知道的。”谢子寻说,“当初是我做得过了,若论私仇,我没有报复的立场。”

    “若论两派之间,我该等你决断。”

    苏子京气得笑了:“所以你就一句话也不和我提,我当你是伤心,也不敢和你说,结果我这头杀上了玄机阁,你那头倒和萧氏亲亲密密了。”

    他这话略诛心,谢子寻皱皱眉,却没说什么。

    苏子京也意识到自己说得过了,又是一声叹息:“子寻,我猜不透你的心思了。”

    “闳溟的事到此为止,该回敬的我已经回敬了,玄机阁和清阳已经划下道来,从此便是仇寇。”

    苏子京手掌向下虚虚一按,止住谢子寻话头:“这事不怪你,闳溟筹谋多年,想做的不仅仅是报复你,他想要的是整个修真界。”

    “背后支持玄象宗,使玄象与青冥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利,但是打的好算盘。青冥天命已衰,不复当年盛况,我们固然处于劣势,玄机阁想在群狼环伺中夺下魁首,却也想得太美。”

    “他以为玄象宗愚蠢,其实玄象宗的蠢是出于骨气和义气,我虽然讨厌他们,却也不能不赞他们一声,至于闳溟,眼高手低,志大才小,天若有灵,必使其自毙矣。”

    谢子寻静静听他说,不料他话锋一转,又回到了之前的话题:“玄机阁不必提,倒是萧氏,近来动作颇多,又屡收奇效,像是要做些大事啊。”

    他转向谢子寻:“萧氏现在的摄任家主,确实是少年英才。”

    谢子寻近乎狼狈地避开他的视线。

    “你和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场误会。”

    “哦?”

    谢子寻斟酌着言辞:“他曾经令我难堪,但也曾助我良多,两相抵过,不必再追究。”

    “那你……”

    “我与他再无干系。”

    苏子京眯着眼睛看他,两人皆是沉默,高台之上只有风声萧萧。

    短暂僵持后,清阳首座才欲说什么,李青衣的身影却从远处掠来,还带着一块玉符:“师伯,萧氏递来拜贴,这……该如何处理?”

    他拿起那枚水润剔透的玉递给骤然僵硬的谢子寻,语气叫人脊背发寒:“再无干系,哈?”

    第十七章子衿

    苏子京从未如此仔细端详过萧翎。

    这个年轻人出生时,他已经当了很久的清阳首座,与他的父亲并无交情,所以连他的百日宴也没有参加,后来偶然见到,也只是擦肩。

    直到他莫名其妙地和谢子寻扯上了关系。

    分明是华阳座上佳客,却没头没脑地扑进谢子寻的水阁里。

    他轻狂,锐利,却没有少年应有的青涩。

    眉目间都是浓墨重彩。

    多少女孩愿意为他盛妆?该是遍满中洲了吧。

    若不考虑其他,苏子京对他的印象是不错的,但是一想到玄机阁之事,他就想把他踩在地上碾。

    清阳首座微笑着抿了一口茶,说道:“小郎君果然一表人才,却是清阳的稀客了,不知此次前来有何贵干?”

    “前辈真是快人快语。”萧翎笑意盈盈,宛如明朗的日光。

    他衣着素净庄重,一点也不喧宾夺主,腕上一条冰丝细索,缀着颗珊瑚珠,光芒时隐时现。

    苏子京对这亮色多看了一眼,并未起什么疑心,他不急不缓地说:“快刀才好斩乱麻。”

    “乱麻”神色微凛,眼珠一转,不再和他打机锋:“晚辈有两件事想与清阳子商谈。”

    “说来听听。”

    “第一件是有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