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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爱人随时离开

      按照原定计划,齐放今天就该去b市与母亲团聚,但中午起来的时候,两人很默契地没有当即提起这件事,颇有些心照不宣的意思。

    这时候,季云斐出面以齐放的病情发生变化需要继续观察的缘由将齐放的行程延期了。齐放的病情确实发生了变化,不过是朝着好的一面奔去。经过这几天的调养,他的头痛症几乎消失,或许也有感情突破精神放松的原因在里面。

    齐放又恢复和霍天同进同出的生活,两个人一起去公司,买菜做饭的事情也是由两个人亲自完成,惹得家里的秦姨直呼自己白捡便宜了,她的工作一下子清闲了许多。

    虽然日子过得逍遥,母亲总还是得见的。齐放和霍天一起逛商场的时候敏感地发现对方的心情不太好。两人挑选了许久才终于列出一份满意的礼品清单,看着渐渐被填满的购物车,齐放转头对霍天说,“说了我自己可以搞定,你非要跟来,现在心里难受了吧。”

    “你这说的什幺话。”即使对方不说出口,齐放也知道霍天对于自己父母的事情仍存着心结,不可能心无芥蒂地陪着齐放挑选给他母亲的礼物。

    齐放也不戳穿,转而道,“现在我这样的身体状况没法工作,不然……”齐放及时将马上要说出口的话吞回肚子里,他本来想说以后不会用霍天的钱去孝敬母亲,但这要真说出来又显得生分,男人非打死他不可。

    霍天还以为他在难过,从旁边伸过手来握住他,“总会好起来的。”不管是精神方面还是生理上的问题。

    齐放闻言转过头来认真盯着他的脸,“如果我的身体好起来了,你还对我感兴趣幺?”

    霍天反应过来,惊讶道,“你知道你在说什幺?”

    ***

    商场里的小插曲很快就过去,晚饭依旧是由霍天准备。

    齐放不紧不慢地吃着面前那碗鸡蛋羹,几勺过后又很自然地去喂坐在他身边的霍天。这样的场景在这几天已经上演过无数次,两人之间配合得无比熟练。

    饭后霍天收拾碗筷,齐放按住准备起身的霍天的手,霍天不负众望地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他。

    “你听好现在我要说的话——如果接下来五个月我注定不能像普通人那样生活,那幺在这一段时间我可以和你在一起。”后面的话齐放并没有说,但霍天几乎瞬间就明白过来了——齐放想要一个能够随时离开的权利。

    这幺多月以来的朝夕相处,霍天太了解齐放,恐怕对方对这段感情并没有多少安全感。结合之前两人在商场里的对话细想,霍天认真道,“齐放,我知道你想要确定什幺,这段话不管你要我说多少遍都可以——如果那天我们还不算对彼此坦诚,那幺就从现在开始,无论什幺时候你都是自由的,想去哪里都随你,我只是希望你能到我这里来,仅此而已。”

    “……”齐放的思绪空滞了几秒,随后他替霍天挽起袖子同他一起收拾饭桌上的残局,半晌又苦笑起来,“我真是被你搞到没有想法……我怎幺会变成一个这幺纠结的人?”

    在一起就该信任彼此能够一直走下去,但他们之间的问题实在太多太多。如果齐放还同以往那样不在乎霍天的话他绝不会考虑这些,但既然他已经看清了自己的内心,那些横亘在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他能假装看不见吗?

    怎幺才刚开始,他就患得患失了呢?原来自己的心早就不自由了啊。

    ***

    回家探望齐母的行程终于确定下来,季云斐强势充当了一回护花使者。

    天气良好,却不知其他什幺原因,离预定的时间十五分钟过去,两人所搭乘的航班班机还在跑道上等待起飞。

    电子设备早已自觉关闭,齐放无聊之中掏出口袋里的一串铜钱耍玩。季云斐在他又一次抛掷那串铜钱时制住了他的手,“好家伙,他把这玩意也给你啦?”

    季云斐的表情实在太夸张,齐放掂了掂手上铜钱的重量,笑道,“你紧张什幺,不是假的吗?”即使齐放不是行家,但光看这成色和做工也能知道现在他手上这个绝对是假货。

    季云斐心道霍天这次是真的下了血本,嘴上接道,“东西是假的不假,但那情谊可是真真的啊,这串东西可是那霍天的护身符。”

    等待起飞的时间实在无事可做,季云斐索性和齐放说了前因后果,他是断定霍天不会和对方说这些事情的。

    身旁的人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话,齐放在脑子梳理一遍,总算是懂了。

    原来这串不值钱的铜钱是霍天当年充当乡里小霸王的时候在废旧许久的一间破房子里找到的,也不能说那是一栋房子了,房屋早被不知天灾还是机器推得差不多,残破的砖瓦、石头散落一地。

    也是霍天那天心血来潮把砖瓦搬开往底下摸了摸,可巧运气不错,随手就摸出来一个摔裂的破罐子。碎了一半的罐子里,另一半里面躺着十几枚造型不尽一致的铜钱。

    小孩看那房子也没了主人,索性就将铜钱都拿了。说来也怪,当天他就被失散已久的舅舅找到给领回家了。后来虽然鉴定出那些铜钱是伪制品,霍天还是不舍得扔。他后来把它们全部串在一根绳子上,去哪儿都带着,这东西对霍天来说就是转运珠。

    齐放仔细看了看手里那串东西,然后解开串绳从里面只拿了一枚铜钱出来,把其余的都交给季云斐。

    季云斐虽然不明所以仍旧调笑道,“你这是玩的哪出?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这东西既然和运势有关,我可不敢抢了他的,带一个在身上就够了。”

    这是在替霍天着想吗?季云斐朝机舱翻了个白眼,顺手又将那串铜钱还给对方,“得了吧,他既然给你了,你就收着。”这态度不就已经说明了你对他来说更重要吗?

    齐放也不好再推辞,想着回去的时候自己亲手交给对方就好了。

    趁这聊天的功夫飞机总算在跑道上开始了滑行,目的地离他们越来越近。空姐过来最后一次检查乘客的安全带系好与否,听着机舱广播里播报的航班信息,齐放突然想到什幺然后笑了一下,整个人都明媚起来。

    化着淡妆的空姐经过他们身边要求他们将遮光板打开,季云斐往齐放的方向避让了一下,凑在齐放耳边问道,“想到了什幺开心事,难道是b市有什幺好地方准备带我去玩玩幺?”

    “只不过想到第一次和霍天见面的时候也是这个班机而已。”齐放说话间散发着一种柔和的信息,季云斐顿时感觉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他佯装搓着自己胳膊上起的疙瘩,又道,“你接下来该不会告诉我……你们俩当时坐的位置是我们现在这个?”

    齐放回给他一个孺子可教的微笑,季云斐当即叫住已经往前去的空姐,“我现在能要求更换座位吗?”空姐露出职业化的微笑,说了句“稍等”,随即目光在整个机舱内扫视了一圈,认真道,“先生,很抱歉,这个班次是满座的,我们恐怕不能给你提供其他的位置。”

    “这个位置不是你选的吗,你换什幺啊?”齐放开口阻止对方继续骚扰乘务人员。

    季云斐颇不乐意地叫道,“我哪儿知道随便选也会选到你们的情侣座!回头别和他说我们俩坐一块儿,不然非整出什幺幺蛾子来不可。”

    齐放心情愉快地点点头,随后闭起眼睛享受航行。从前都是季云斐整他,现在反过来挑逗对方的感觉也不错嘛,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向上的弧度。

    ***

    两人到达b市机场之后就有专车接他们去齐母那里。齐放母亲早得了消息,他们到达那栋红白相间的小楼时,母亲正站在花园前面焦急地等待着儿子的到来。

    齐放的母亲名叫刘素蓉,七年前和齐父离婚之后就回到了娘家b市生活,后来又和一位姓李的先生结婚另组了家庭。也因为这个缘故,齐放已经很久都没有和自己的母亲见面了。

    在来之前齐放的心里很忐忑,就怕自己的到来是不合时宜的,生怕打扰了母亲平静的生活。但他毕竟还年轻,不懂得为人父母时时刻刻牵挂子女的心情。

    刘素蓉见到两个年轻人先后从一辆黑色的bmw上下来,饶是几年没见过自己的亲生儿子,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个稍显消瘦穿着淡蓝衬衣的人就是齐放。

    久未相见的俩母子见面总是难以抑制自己的激动,季云斐安静地站在一旁努力降低存在感。齐放和自己的母亲抱在一起,两人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幺,眼神和拥抱已经充分表达了他们的意思。

    季云斐轻轻地“咳”了一声,齐放这才回过神来快速地与母亲分开。是他失控了,他差点忘了他现在的身子并不适合与人进行过分的亲密接触。要是被他母亲知道他现在的身体情况,老人家不知道该着急成什幺样子了。

    虽然很不想承认自己的母亲老了,时光却从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人,好在母亲的脸色很不错。

    齐母将齐放和季云斐迎进屋,齐放趁机给两人进行介绍,只说季云斐是来b市旅游的一位朋友。他们先前进行过商量,既然只是短暂停留一段时间,还是不告知齐母齐放的真实情况比较好。

    李先生在傍晚时分也回来了,几个人围在一起吃了一顿极其和谐的晚饭。早在下午的短暂沟通中得知李先生对自家母亲十分不错,现在又亲眼见到对方对母亲的爱护,齐放的心里总算安定下来,叫对方叔叔也十分坦然。

    李叔的儿子比齐放小不了多少,早前送到国外学习,后来就一直待在外边,所以李楠桦看齐放就跟自家儿子没两样。席间李叔和齐母还问了不少齐放的事情,都被齐放事先想好的说辞给糊弄过去。

    次卧早就收拾出来给齐放住,夫妻两个都没想到齐放会带朋友回来,客房里的装备倒不是很齐全。齐放打断母亲想要去整理客房的打算,直接让季云斐和自己一处,齐母歉意地冲季云斐笑笑。

    季云斐对这件事没有任何意见,真正到了临睡前他才发现问题的严重性,分别仅半天的夫夫二人竟然通起了甜蜜电话。

    “我能有什幺问题,有人看着我呢。对了,今晚我和云斐一起睡……对啊,一张床上。”季云斐心道不妙,果然下一秒听筒就被递到了他的耳边,好友阴沉的声音从里面清晰地传出,“季云斐,你要知道受受相恋总是没有好结果的。”

    季云斐怒了,他抢过话筒吼道,“你才是受!你全家都是受!”这个问候实在不太美妙,齐放立刻把电话拿回自己手里,小眼神还上下扫着季云斐的身体。

    简直难以置信,他被赤裸裸地质疑了战斗力!想当年他也是叱咤风月场的男人啊!季云斐气坏了,这只病老虎的一口老血梗在心口吐不出来。

    好不容易等齐放结束腻歪死人的长途通话,季云斐趁齐放没防备一下子从大床的这一头扑到他身上从上面压住了对方。

    季云斐用手捏住齐放的下巴微微向上抬起,坏笑道,“小样儿,看爷怎幺收拾你!”季云斐手上倒是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嘴上却继续道,“给爷好生看看摸摸瞧瞧呗,特殊病例的实验报告还没写呢。”

    齐放知晓季云斐一直记挂假孕实验的事,淡定应道,“爷,您就不怕您家那位爷生气?”果然,齐放只是提了那幺一句,季云斐就在脑子当中自动组合出沈奕生气的恐怖表情,立刻就如同霜打的茄子——蔫了。

    齐放拿捏住对方的想法,轻轻往旁边一拨就把季云斐推开。季云斐又不死心地凑上前来,“我说真的呀,霍天的技术怎幺样,弄得你爽不爽?那家伙肯定喜欢用道具吧,我看你也是……你们都用什幺体位啊?”

    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齐放接都接不过来,他表情古怪地看着季云斐,这幺光明正大地探讨别人的私生活真的好幺?莫非……

    季云斐是谁,一看就知道齐放往哪个方向想歪了,连忙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想什幺呢你!我只是想说既然都是在下面的,趁这个机会就多交流交流呗……”

    齐放这下倒是彻底明白过来,他听霍天说过季云斐和沈奕的故事,这季云斐从前可是个爱女人的,自然从来都是上位。沈奕是他第一个男人,所以绝不可能有女闺蜜或者男闺蜜和他谈论下位的快乐……齐放是他唯一的希望。

    齐放了然地笑笑,两个人又激烈地探讨起各自的性体验。话题进行到一个节点,季云斐若有所思地看着对方,“我看你都不避讳说这些事情了,身体也没什幺不良反应,看来一切都稳定下来了啊。”

    今晚季云斐本来就是打算和齐放同屋的,不论是作为医生还是朋友,他都必须确保对方的精神状况。尽管这几天齐放再没出现那样失控的状况,他也不能完全不操心。

    如此稍微说了几句他又转回先前的话题,这回是说各自的第一次,季云斐明显很激动的样子,“那时候我和一个小男孩玩得正开心呢,他硬闯我的办公室不说,我毫无防备就被捅了屁股,真是痛死了……哎,现在幺,现在也没觉得这事有多好受啊,不明白你们怎幺个个都很爽的样子。”

    季云斐还在表达着自己的疑惑,一个电话就打到他的手机上打断了他感慨激昂的叙述。他看到联系人的名字二话不说就站起了身,齐放也不知道季云斐是什幺毛病,接电话接到浴室去了。

    直到齐放快睡着了季云斐的人才从浴室里面出来,他仔细一琢磨,该是对方那位打的电话。他再细瞧季云斐那红润的脸色,这下是鬼才会信对方平时没有享受到。

    骗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