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39.7℃
宴锦书从恶梦中惊醒,大汗淋漓睁开眼来,视野里一片混沌的黑。他大口喘气,挣扎着坐起身,伸手打开卧室大灯。
抬手抹了把汗,疲惫地闭上眼,曲起腿,将脸埋入双膝间。
休息会儿,下床进浴室,冲完澡披着浴袍出来,拨弄几下湿发,走出卧室。
下了楼,没见着余睿,拿了客厅座机给他打电话,得知人在楼顶。
让他上去时顺便带点儿酒。
宴锦书从酒柜里挑了两瓶红酒,拿了开瓶器和杯子,上楼。
“刚醒?”余睿吹了大半天的风,喉咙有点儿疼,咳两声,看看宴锦书手里的红酒瓶,有点失望,他其实更喜欢喝啤酒。
宴锦书没错过他的反应,将高脚酒杯拨到一边,熟练开了酒,一瓶给余睿,自己拿了一瓶,与他轻轻一碰,“cheers.”
余睿瞅一眼瓶身,只认得一串英文字母和四个阿拉伯数字——sassicaia 1985。
这些英文字母若是分开的话他还认识,合一起的话……啥玩意儿?
光看1985就知道不便宜,余睿挑挑眉,仰头灌了一大口,嗯,不难喝。
又灌一口。
宴锦书放下酒瓶,盯着余睿看了会儿,倾身摸他额头。
“干啥?”
宴锦书放下手,顺势将酒瓶从他手里抢过来,“别喝了。”
余睿不大高兴,“你咋回事啊?”
宴锦书叹口气,看他,“你在这儿待多久了?”
“从医院回来就上来了,这儿风景美空气好。”
余睿伸手去够酒瓶,被宴锦书拍开了,他又叹口气,微皱着眉,“你发烧了。”
余睿一听这话,乐了,“我体温一向偏高,哈哈哈!”
宴锦书勾勾手指头,余睿倾身过去。宴锦书在他额上亲了一口,“打赌。”
余睿摸摸额头,又乐,“好啊,赌什幺?”
“你的心事。”
“成交。”
回卧室,拿出体温计一测,39.7c。
操!这玩意儿坏的!余睿顺手将体温计丢垃圾桶里。
宴锦书又拿了一个给他,将他按坐在床沿,拿着手机走出卧室,三分钟后回来,问余睿,“如何?”
余睿捏着体温计,有些尴尬地蹭蹭鼻子,“唔,好像是有一点……烧。”
宴锦书走过去,摸摸他烫手的额头,“你这一点可真够含蓄的。”转身走到衣柜前,拿了两套运动服出来,一套丢给余睿,“穿上。”
余睿接住衣服,“干嘛?”
宴锦书迅速解开浴袍,弯腰穿上裤子,“去医院。”
“操!”余睿一下丢开衣服,“你没病吧,发个烧还去医院?老子丢不起那个人!”
“我没病,是你有病。”宴锦书拉上外套拉链,直接扯了他手臂往门外走,“穿浴袍去就不丢人了,走。”
“操操操!宴锦书你放手!”
宴锦书松开他,挑眉,优雅撸起袖子,“打一架吧,赢的人做决定。”
“跟你打?”余睿下意识后退一步,瞪着宴锦书,“我是有原则的,我不打老婆!”
宴锦书怔了怔,突然就笑了,是真的笑,咧开嘴,韵致的桃花眼微微弯起,眼底铺满细碎柔光,“真不打?”
“不打!”余睿中气十足,“你打死我我也不打!”
“真乖。”宴锦书上前一步,捧住余睿的脸,用力在他唇上亲了一口,“好,不去医院。”
不去医院,医生上门。
医生是个面熟的,一提着医药箱的中年男人,带俩跟班。
余睿被宴锦书按在床上裹被子里,只露出刺猬脑袋,俩黑漆漆的眼睛直愣愣瞪着往床方向走近的中年医生。
宴锦书喊他,“郑叔。”
郑川点点头,瞥了余睿一眼,动手打开医药箱,从里头拿出一次性注射器。
“操!”余睿猛地坐起来,缩到床角,“你拿那东西想干什幺?”
郑川面无表情,“打针。”
“操!”余睿扫开宴锦书伸过来的手臂,火烧屁股一样跳下床,“操操操!老子才不打针!”
宴锦书看看躲到窗帘后的余睿,再看看一脸淡定继续摆弄针筒的郑川,一脸难以描述的表情。
郑川是故意的。
宴锦书沉默一会,走到余睿跟前,压低声音,“你害怕打针?”
余睿一下甩开窗帘,涨红了脸大吼,“说什幺呢!我一大老爷们怎幺可能害怕打针!又不是三岁小孩儿!”
“那你……”
“我一大老爷们发个烧还让人扒了裤子往屁股上打针,我丢不起那个人!”
“那咱就不往屁股上打,静脉注射,行吗?”
“不!也不行!有针就不行!”余睿用力抓住宴锦书的手,咽了咽口水,“你看,我这活蹦乱跳的,吃点儿药就行了,别扎针了好不?”
宴锦书看他一眼,没忍住笑了出来,“哎,余睿,你……你竟然怕打针,哈哈哈哈哈——!”
郑川早将唬人的针筒收了起来,翻出折叠支架,撑起,挂上吊瓶,背对窗户摆弄几下,而后一挥手,两名助手迅捷上前,将余睿押回床上,按住。
余睿奋力扑腾起来,嚎得惊天动地,宴锦书憋着笑走过去,让那两人退开,弯腰坐床沿,一手伸到被子下面,一手勾住余睿脖子,低头吻了下去。
“唔——”余睿瞪大眼,不挣扎了。
被子下的手动了动,余睿微皱起眉,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等宴锦书终于从他唇上离开,余睿躺在那儿大口大口喘气,心跳得飞快,感觉天花板在不断旋转着往下压。
晃晃脑袋,更晕了。
抬手想要扶额,半途被宴锦书按回去,余睿察觉不对,扭头一看。操!什幺时候扎上了?
接吻的时候?
操操操!宴锦书这个……
这个什幺呢?余睿发现自己并不喜欢那些不好听的词语和“宴锦书”这三个字出现在同一句话里。
这个……这个坏人!
面瘫医生和他那俩跟班儿早不见了人影,肯定也是在他们接吻的时候走的。
余睿暗暗磨牙,伸在床外的左手一动不敢动,浑身僵硬得像块石头。
高温石头。
宴锦书捏捏他手臂肌肉,“别紧张,放松。”
余睿瞪他,沉默一会,说:“我没紧张,只是不敢动。”
这还没紧张?宴锦书尾指勾了勾眉毛,忍着笑,“为什幺不敢动?”
“动了针头会跑血管里面去。”
宴锦书:“……”
到底还是没忍住,宴锦书笑了。
大笑特笑,笑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