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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87

      一代昏君 作者:樱桃

    数箭矢破空而来。

    瓮城狭小,众箭齐发有如疾风骤雨,顷刻便将小小张盾牌射满。我曲臂将盾牌执于头顶,箭镞每射根在盾牌之上,我的胳膊便强行受力次,如此轮飞箭下来,盾牌上插满数十支箭,直叫小臂酸疼不已。但在战场上受伤都是常事,我心焦的是盾牌上插满了羽箭,已然不能再起保护作用了。

    万箭齐发轮,城楼上有人高声呼喝,士兵搭弓引箭,弓弦声仿佛近在耳畔,利箭霎时便到了眼前。我身边死伤无数,没了盾牌的骑兵仿佛天然的靶子,被对方个两个,有如射猎般射于马下。骑兵尚且如此,步兵不必说。瓮城内片混乱,眨眼间死伤片,侥幸未死的也乱了方寸,有的甚至将兵器扔了,奔命般踩着死尸向城门跑去,被人当胸箭射个对穿,呻吟也未有声便颓然倒地。

    哈丹大声呼喝,然而此等危急关头,我们如瓮中之鳖,在劫难逃,便是他武神转世,此时也无法扭转败局。他身上的铠甲与众人不同,城墙上人看出他是主将,掉转矛头起向他射来。他挥刀格挡,箭不落,将箭矢悉数劈成两半,而后猛地转头看着我,像是下定什么决心,竟扯过我的马缰,两腿夹马腹,领着追风与阿凤齐向城门方向跑去。

    地上全是尸体,马儿行路不易,阿凤甚至个趔趄,险些摔倒,好不容易又迈了过去。我不知哈丹想做什么,转头望他,眼未能扫到哈丹,竟扫到了在城头的那抹身影。

    六年不见,他长高了,也壮了,可是相貌仍旧是张娃娃脸,虽出身武将世家,但长成这样,谁都不信他会打仗。

    石英。

    我失神,几枚羽箭破风而来,眨眼间便逼近我面门。情急之下,哈丹掷出弯刀,刀在半空中如新月般旋过,将箭矢劈成两半,又回到哈丹手中。哈丹使个眼色,我会意,握紧马缰,与他同纵马跑向城门。我不知他心里打着什么主意,几乎所有人都在跑向城门,只是城门紧闭,就算跑过去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叫城门边的死人堆摞高点而已。

    今日注定是个死局,我绝不能生还,此时所做的切不过是负隅顽抗,徒为敌人日后吹嘘功绩时增添笑料而已。今日我仅着骑兵甲胄,不知石英是否注意到了我,又是否认出了我。不过认不认得都无关紧要,事后清点尸体时,他总会发现我的尸首,然后送抵邀功。

    我心中片悲愤空茫,转头望着身边的哈丹,真没想到誓言应得这么快,我俩这便要死在起。也好,我脚跨过前方尸首,同时劈开直逼面门的羽箭,心想,黄泉路上我定握紧你的手,来日投胎转世,睁眼就要看到你。

    谢在草原练出的身功夫,我且行且战,避开羽箭,与哈丹到了城门边。此处是弓箭手的盲区,我回过头,所有能被弓箭扫到的地方已经片死尸,无人生还,身边的追风突然声长嘶,只见哈丹腾空而起,踩着士兵的肩膀落到城门之前。

    城门前围着不少人,正疯了似的对城门又踢又打,好似能凭双拳将城门打烂,逃出去似的。然而城门坚固而沉重,日常开闭由机括操纵,方才使攻城机从城外开门,乃是对方守株待兔,开启机括的缘故,此时对方有意要将我们困在里头,机括怎么还会打开呢?

    然而哈丹像抱定了开门之念,双脚岔开扎个马步,两臂竟直接抱住城门突出的椽木。那椽木粗硬结实,人合抱不拢,要十人起才抬得起来。城门两扇,每扇都至少由十数根这样的木头组成,哈丹仅凭人之力怎能使门开启呢?

    我骑在马上,急得满头是汗,这就想下去帮他,他却回头望我眼,不叫我下来。身后的飞箭已然停了,城墙上震耳欲聋响起脚步声,仿佛无数兵马正从城中各处现身,要给我们最后击。正在这时,哈丹大吼声,手臂用力几乎崩裂铠甲,竟生生将恁重的城门移动了寸余。

    寸余,仅是寸余,竟有寸余!陈旧的城门在这寸余之间发出机括摩擦的“支格”声,混乱的人群为之静,不知是谁先伸出手去,眨眼之间,椽木上竟了无数双手。

    哈丹在军中直地位超然,若说魏铎是以年累积的军功与主将之名为众人敬重,哈丹便是实打实靠自己的本事为全军所佩服。他从草原带来的火铳队虽只百余人,但开战以来作战勇猛,历经大小战役至今无人牺牲。招募新兵之时,哈丹主动请缨练兵。今次他将火铳队留在营中,带新兵攻打花洲以作练兵之用,新兵们毕竟没有千锤百炼,遇伏便乱了阵脚,但此刻哈丹孤身在前,以己之力撼动城门,此情此景鼓舞得众人镇定下来,不少人甚至主动抱住椽木,与他同用力。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门也在众人合力之下越敞越开。许士兵奋力将自己的身子挤过门缝,眼见逃出生天近在眼前,突然身后风声追至,数箭齐发,竟将他们狠狠钉死在地!

    追兵到了!

    我回身就是刀,将名士兵斩落马下,阿凤顿猛踢,将想要靠近的士兵都远远地踢了出去。追风本就是烈马,谁若想靠近它,它管对方拿着什么武器,统统又踢又踩,有数人大骂声,豁出不逃了,从地上捡起刀剑,转身向追兵扑去。

    时间,城门处这狭窄逼仄的所在竟成了处战场,众人之中奋战者有之,合力撼门者有之,有几名尚在马上的骑兵不顾身受重重箭伤护在我身前。城门的机括在厮杀声中发出沉闷的声响,我刀砍掉颗头颅,回过头,城门终于敞开条足够宽敞的缝隙。

    哈丹大声道:“十,走!”

    拉开城门仿佛已用尽他全身的力气,这声大喊声音嘶哑已然破音。我掉转缰绳行至门前,箭雨又至,我边挥刀格挡,边对哈丹伸出手:“上马!”

    哈丹两臂抱紧椽木,用力之猛,双脚下已踩出个深坑。见我伸手,他缓缓摇头,嗓子已然说不出话来,用口型道:“走!”

    我怎么能走?说好了同生共死,我怎么能走!

    我驻马不前,身子前倾,再歪半分就要摔在地上。我定要他抓我的手,跟我起走,若他不从,我人苟活,余生又有什么欢喜?

    僵持不下,追兵近在眼前,然后哈丹余出左手,缓缓向我伸来。

    他松开,沉重的城门骤然往前窜了下,好在其余人度气稳住,门才没有合上。我顾不得了,手抓紧马缰,手伸向哈丹。然而就在我与他指尖即将交叉的刹那,他突然徒手抓住支向我飞来的羽箭,反手插在马臀上。

    “阿凤,走!”

    阿凤迈开四蹄,路狂奔,我死死拉着马缰也拦不住它的去势。几乎就在我逃出城门那刻,沉重城门轰然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