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子 作者:方沫

    凤离天和云彧两人相对而坐，而桌上，则摆放了副围棋，旁边两盏香茗袅袅。

    云彧手持白子，目视棋盘，微微皱眉，满面都是思索之状。

    时辰尚早，离晚膳时刻还有两个时辰，云彧本不擅长招待客人，心中烦恼应如何打发时间，却不想凤离天竟提议下棋。

    下棋本是云彧的长项，他身子不好，平日都只能在这些儒家爱好上下功夫，因此棋艺是极高强的，在端阳可谓首屈指的棋手。

    想不到这凤离天的棋艺，也竟这般高强，在开局之前，云彧本存了退让之心，想着怎么也不能让自己的救命恩人丢了颜面，却不想上手后，云彧才发现对方棋力极强，若是不打足了精神对付，只怕要落得个满盘皆输的境地。

    凤离天却是刚走了步妙棋，心中畅快，此刻抬眼看到云彧认真思索的模样，觉得心情转好。

    他出来前，刚收到了宫中的消息，皇贵妃因殿前失仪，被皇上下令禁足月。

    皇贵妃，是他的姨母。

    当今皇上爱慕美色，宫中何止佳丽三千，而凤离天虽是东钟皇后所出，但因皇后早在年前就病逝，直以来，他都是在皇贵妃的照拂下长大的，皇上虽看在年情分上，对皇贵妃有尊重，但到底比不过敌手众，这不，在淑妃几人的设计下，皇贵妃终于被逮到了岔子，遭了处罚。

    虽说责罚不重，但在宫中，却不折不扣是个信号，许人的心态及行事，只怕也会随之飘摇。

    而淑妃和她的儿子源王，也定会借机生事。

    源王只比自己小岁有余，也是精勉勤力之人，在京中声望虽不比自己，却也稍有薄名，且淑妃娘家也在朝中颇有权势，而自己母族，却渐渐日薄西山。

    自己这个太子，便是他们眼中最大的刺。

    他虽不怕他们，但想想两方派系即将又起争端，那些争斗之下，难免又会有无数无辜的人遭遇不幸，心情就无法畅快起来。

    “太子心中有事？”

    云彧心中慢慢有了些确定，对方的棋路严谨中带着几分霸气，却时不时又有几招奇着，怎么看都是心中有疑难未能肯定的迹象。

    凤离天沉吟了下，鬼使神差的说道，“端阳王族，听说没有什么内斗？”

    云彧心中有数了，他徐徐说道：“端阳王族人丁不旺，皇上并无所出，而家父膝下也只有我和两个弟弟，相处也还融洽。”

    凤离天眼中精光闪，“听说其中位，并不是平南王妃所出？”

    “嫡庶之分，在南地看的颇重，何况…”说道这里，云彧抬眼看了眼凤离天，“只要本身并无过失，端阳皇上也不会做出有损民心的事情来，若是再做出些成绩…”

    真是语惊醒梦中人。

    他强任他强,清风抚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

    凤离天嘴角突然浮起抹笑意。

    正如云彧所言，自己占了嫡，又占了长，在公务上，也直颇有建树，京中人心向背，何等明确。

    自己只要做好分内事情，同时安排好耳目盯牢淑妃源王行人，那么就算有了波折，却又惧怕何来。

    他心中突然阵轻松。

    “有了！”

    就在这时，随着轻轻声脆响，云彧已经在棋盘上落了子，他这步棋走的极妙，自己心中也是极得意的，放下棋子，不由抬起头来，得意的向凤离天笑。

    “看我这棋，你却如何化解？”

    那抹笑容就如云后的霁月，灿烂至极，凤离天不由呆。

    竟是如许人么？

    他不由愣住了。

    云彧却不知，他的番话，已经让对面的人心结开，且刚才这展颜笑，是让对方心神大震。

    “太子看看我这步棋走的如何？”得意的笑容中蕴含了云彧惯有的温和，凤离天愣之后，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

    不免有些震撼，凤离天忙掩饰，“却是极好，这下我可要冥思苦想了。”

    云彧得意的抿了抿唇，“无妨，离晚膳时刻还早呢。”

    到底年岁不大，虽然故作沉稳，偶尔也有年轻人的活泼出来，凤离天心中微晒，他却没想到，他自己也不过才大云彧四岁而已。

    这盘棋最后终于没能完结，宫中有事，皇上急宣太子入宫，两人不得不惋惜的舍弃了棋局。

    云彧送凤离天出来，心中突然想起了那事，顿时有些不安。

    凤离天何等敏锐，“彧弟可是有何事却不便出口？”

    经过下午的交谈，两人已经拉进了距离，连称呼都换了。

    云彧心中微滞，却也知错过这遭，便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却了，硬着头皮开口，“弟来此甚久，却直不得觐见皇上，心中委实惶恐，也不知何时能得沐天颜，解心头期盼。”

    他说这话时，脸上微微升起霞色，目光低垂下，浓密的睫毛衬的那冰玉般的五官了几份楚楚可怜，凤离天心中又是荡。

    “我明日问问鸿胪寺的安排，弟只管静心等候，只怕就要有动静。”

    云彧听了此言，感激的看了凤离天眼，黑白分明的眸中，满是感激。

    凤离天滞了滞，才拱手告辞而去。

    第7章 入宫

    三日之后，云彧奉诏上殿面君。

    他本就出身皇族，礼仪谈吐自然是极出众的，在朝堂上番对答，不仅盛赞了东钟的泱泱大国气概，也没有彰显了端阳礼仪之邦的风骨，皇上甚是欢喜，就连干大臣，心中也是赞叹。

    凤离天也是心中惊喜连连。

    他虽早将云彧打听的清楚明白，知道对方是端阳数数二的俊才，但想到对方并不常在朝堂出没，也有些忧心他今日的应对，却不想对方的表现竟如此出色。

    目光中除了赞许，了几份喜悦。

    云彧却有些忧心，面君事，虽进展顺利，但东钟皇上却并未应允他提出的，东钟退兵的请求。

    只是天威难测，这种事情既然被拒，也不能拼命纠缠，只能回头在慢慢设法。

    “你先退下吧。”

    下刻，东钟皇上就下了逐客令，云彧依规矩行了大礼，退了出来。

    早朝还未结束，凤离天自然是不能离开的，他看了云彧退出去的身影眼，想想自己的安排，便又放心的和大臣们讨论起国事来。

    云彧退出殿外，早有候在旁的太监迎了上来。

    “云世子，请随咱家这边走。”

    云彧看了眼，眼前这个太监约莫三十岁年纪，面白无须，眼光灵活，看服色却不是般品阶的太监，忙恭敬行礼，“谢公公，不知公公尊号如何称呼？”

    那太监咯咯笑，“什么尊号不尊号的，世子若喜欢，叫咱家声小陈子就成了。”

    说罢，带头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