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戏游龙 作者:漠月晚烟

    秦风算无遗策，早先那步步为营的权谋尽出，分明就是为了等着如今这刻！

    方面捏着自己在手中不得脱，边逼着景异在京中不能离，相互辖制的手段用的高明。

    蓝采心里愁苦地无人可说，面上只好强装出几分失望之下的淡然：“师父早就将他的意图告知与您了，希望您韬光养晦避其锋芒，是您不肯听。”

    乌云夫人还要说什么，却被秦风挥手挡住了。

    “乌云夫人倒是好兴致和人叙旧，在下却没有什么时间了。”秦风微微笑，有意无意地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却让乌云夫人猛地回过头来看他，手不自觉地抖了抖。

    秦风走回到乌云夫人身边，往袖口中摸了摸，半晌，摸出来个新誊抄的册子，递给她：“有些事情，您也许还是想要个答案的……这就是那个你炸掉江陵河堤怒水淹村庄也没有找到的东西，也是他最后想要保住的东西。”

    乌云夫人皱紧了眉，诧异的神色在紧绷的面色上几起几落，嘴唇微微动了动，到底没有发出言，只是把夺过了那本不算浅薄的书册。

    书册中的墨迹明显很新，有些字迹潦草了，在江陵湿冷的冬季，后面的墨迹都没有干透。

    乌云夫人翻开第页时面色大震，越翻越快，没有会儿，就猛然翻到了最后。

    熟悉的名字与前尘往事随着新誊的墨迹越来越清晰，她的声音却酸涩地像是再也忍耐不住：“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秦风面色从容，无风无浪：“江陵刘家村之事，我当你报还报，天下不需要鬼神的传说，记住天灾就够了。”

    乌云夫人双手抓紧了那本册子，冷哼道：“还有呢？”

    “山河会之事我原本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江陵城的孩子无辜，既然你们灭绝人性，那就免不了我费道手儿来替天行道。”

    乌云夫人脸上冷意深，咬牙道：“继续~”

    “你暗中操纵蛮部贵族，挑起他们的贪婪与战意，妄图陷中原于兵燹之祸……您的想法儿很好，很可惜，太心急了点。无他，如果能干脆果断点地早日截杀肃亲王，如今朝中无将，早已兵败如山；或者你再优柔点，肯耐心再熬几年，等肃亲王与皇上兄弟彻底反目借刀杀人，也是妙计。……您都没有等到。”

    乌云夫人得意笑：“哦？还有呢？”

    秦风抚平了方才因为取东西而微微褶皱的衣袖，笑了笑：“没有了。”

    “是吗？”乌云夫人的笑意僵硬了下儿，又迅速换成了全然的恶意，“你不问问你母亲平阳公主到底是怎么死的么？”

    柴火明明灭灭的光照在乌云夫人的脸上，那张保养得依旧只如四十许人的面容此刻显得平白有几份狰狞：“明明她只是人臣之女，凭什么只因为全家死绝就能位尊公主？！而我明明是正统皇室后裔！却要窝在那虎狼窝样的蛮族处心积虑千方百计地去谋取原本就该属于我的东西？！凭什么？！”

    秦风毫无反应。

    反倒是在他们身边听了许久的李明远骤然听闻此事，冷然肃清了眉目：“你说什么？！”

    乌云夫人眯眼看了他眼，将那本方才抓在手中的册子啪地声掷在了身后的矮桌案上，满是戾气道：“是啊！是我！我就是想让她尝尝家非家，国非国的滋味，我就是想让她的孩子也像我年少时候样尝尽颠沛流离、失却所有风光无限的尊荣！”

    李明远眉头皱紧，猛然想到了那些囚笼之中或奄奄息，或人性已绝如行尸走肉的幼童。

    他想到秦风在年之前，很可能也是那些孩子之中的个，就无端觉得怒不可遏：“你这个疯子！”

    乌云夫人呵呵笑：“是啊，我是疯子！你是……肃亲王世子李明远？”

    世子爷冷哼声，没有搭腔。

    乌云夫人皮笑肉不笑：“这普天之下，谁不是疯子？也许你在某天发现，你自己也是个疯子呢？”

    李明远顿了顿：“你什么意思？”

    乌云夫人眯着眼睛看了看李明远，李明远也沉然看着她，发现她的眼中有跳跃着的，不祥的火光。

    她骤然失笑，因为笑容绽放的太快，那早就承受不住余表情的垂垂老去的面容终于猝然爬上了皱纹。

    “你们真的以为，我会毫无防备的坐在这里，由得你们这些黄口小儿来兴风作浪吗？”

    李明远猛然屏住了呼吸。

    “那香有问题！”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李明远脸色白了白，仿佛感到了阵突如其来的晕眩。

    空旷的大殿突然安静下来，柴火燃烧的声音忽近忽远。

    细碎断续的脚步声突然而然地从四面八方缓缓靠近，李明远含混地朝高台之下看，竟然发现，不知何时台下的形势竟然已经骤变——手持长刀的兵勇不知何时竟然已经包围了这里，每个架刀的影卫身后都了四五个手执长、枪的兵卒，那两个挽弓的影卫也被十几个人团团围住，动都不动。

    就连蓝采面前都有两把连弩对准，导致蓝老板脸阴郁地沉着脸，皱着眉，却不能轻举妄动。

    众人之中只有人身材球形，竟然还穿着官服。

    鄂州巡抚蔡仁！怎么忘了这孙子！

    世子爷咬牙切齿，只想把那圆形的人肉团子当蹴鞠，又想着这要是战乱年代，凭着此人开个包子铺都够三天不用油。

    见李明远脸色微变，乌云夫人的笑意越发张扬，却不再管他，缓缓走向从刚才就不发言的秦风，“人人都以为你母亲死于风寒，恐怕连太医院的那堆草包也都这么认为的吧……呵呵……那种香产自西域，我费尽心思才求得那丁点儿，炼成香药后就少了。夫人我给它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做‘百日红’，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你那母亲日夜在房内焚烧这种香药安神，日两日自然不觉，而如此百日，香药之毒由皮肤点点地直至骨髓，药石不及……怎样，是不是和你母亲那巾帼英雄的形象，很相称？”

    秦风面无表情地静静看着他，隐藏在衣袖中的手指捏出关节儿的声响，复又毫无知觉的松开，神情自若地露出个讥讽的微笑：“那你如今的香里有什么？”

    乌云夫人志得意满地扬起了手，遥遥对着高台之下，做了个只有蔡仁看得懂的手势，示意他出去守着，这才意气洋洋地对秦风道：“对付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儿，还用不上对付你那死了的娘这般的小心翼翼……不过是些迷，香而已，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