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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戏游龙 作者:漠月晚烟
给臣弟个明白,臣弟就是来等这个明白。”
御书房内片寂然,随着似箭光影把切景物人像都定格成了曾经与永恒。
秦风原本低着头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听到声响盈盈抬起张祸国殃民的脸。
他天生是个笑颜人,面无表情的时候都带着三分飞扬的颜色,侧头,毫不意外地撞上了世子爷探究的目光。
君与臣,父与子,各自想要各自的明白,御前相见,尤其是刚吵的团乱麻的御前相见,自然容不得市井泼妇扯皮样你言我语的七嘴八舌。
李明远不说话,只静静看着秦风。
秦风也不说话,偏过的脸上将将与缕光阴交错而过,笑容如梦幻又如泡影。
皇帝居高临下,言不发,不知是没想好怎么说,还是根本就不想说。
场面时有些尴尬。
秦风拱手,越众而出。
“皇上。”秦风笑容镇定而坦然地道,“还是由臣来说吧。”
时之间,御书房内除了高才之外的三双眼睛统统落在了秦风的身上。
皇帝面色紧绷而严肃,闻言抿了抿唇,挥手,默认了。
秦风行礼谢恩,头还没抬起来,就感受到了肃亲王无声抗议的目光。
肃亲王李熹却是满脸的不乐意。
李熹撇了撇嘴,居高临下地哼道:“于公我是当朝亲王,于私我是皇上的皇弟。本王与皇上说话,说大了是国事,说小了是家事……小子,你又是什么人?本王请教皇上的事,你插杠子是怎么回事?”
肃亲王脸上露出那种轻狂的傲慢,话说的也实在又糙又不中听,语气别提了,直白而言就是直指秦风,你小子还不够格儿根本王说话,趁本王还没给你扣大帽子,赶紧哪凉快哪呆着去。
知难而退从来不是秦九爷的风格,顺杆儿爬蹬鼻子上脸才是他的本质,果然出手就把肃亲王这老刺头震住了。
秦风闻言头也没抬,就着谢恩罢的姿势朝肃亲王李熹拱手,礼数周全后不等李熹出言嫌弃,变戏法儿样从袖间掏出块儿明晃晃的金牌,经年的岁月在这令牌上留下了依旧闪耀的痕迹,金牌上密密麻麻记载的是晋朝开国之时的艰与险,立国之时的忠与义。
“王爷可认得这个?”
李熹方才还副“老子天下都不放在眼里”的脸色立刻变了:“免死金牌。”
“是。”秦风循循善诱地将金牌递到了李熹手里,丝毫不介意让他看清楚,“太/祖昔年颁授四份丹书铁券给四大铁帽子王,这金牌原本不是这般大小,比这大上十倍还要有余,万不可能随身带在身上。只是此物传到王爷位故人手中时,先帝爱护王爷这位故人,希望能有样东西随时随地保她平安喜乐,见此物如见先帝。”
李熹脸上那傲慢和狂妄瞬间如碎石般崩塌,他捏着手里这块小小的金牌,嘴唇哆嗦了下,似乎是不可置信般,反复地将此物在手间翻来覆去地看,最后,突然想起了什么样,猝然去看秦风的脸。
这张脸与记忆中碧玉年华的少女重叠,长在深宫中的女子原本出身将门,十几年的宫廷生活也没有磨去她身上将门巾帼的本真。
犹记得几十年前李熹奉命入伍,尚未出阁仍是少女的故人前来相送,身短打,长发挽成利落的发结,居高临下的骑在骏马上爽朗而笑,英姿飒爽。
“我以后要像七皇兄样,做个上阵杀敌的将军,为我晋朝开疆拓土,保家卫国。”
后来,他这位故人果然不得了,天下少有男子比得过她的智勇双全,盗信牌,调禁军,助今上得这盛世天下。
桩桩件件,漂亮地像戏文中空口白牙吹出来当不得真地演绎。
再后来,十里红妆美人嫁,芳姿美名动京华……
几十年后的如今,言犹在耳,只可惜伊人已去。
李熹皱着眉,眼中透出种混合着怀念与不可思议的表情:“平阳……”
他叫了这声,后知后觉样地复又去看秦风的脸,恍然大悟之下竟然有种震惊的喜悦:“小九儿?……你是平阳和长安侯家的小九儿?你还活着?”
秦风抬起头来微笑,阳光穿堂而过,略显暗淡的笑意模糊在那猝然的方明亮之外。
“舅舅,外甥替母亲,谢过您年的惦念。”
☆、41.第 41 章
殿内诸人,皇帝的脸色最平静,显然早就知道;肃亲王的脸色最不可思议,显然是刚刚才得知。
李明远脸色不尴不尬的夹在这两位中间。他得知此事的时候要比李煦晚很,又没比李熹早太,因此既酝酿不出他大伯那坦然的不动如山,又装不出他爹那震惊的猝不及防,脸上的神色实在不好控制,处在个“表情少了就是装逼,表情了就是矫情”的艰难缝隙里。
世子爷深感世事艰辛无常,只好挣扎在尘封的记忆里回想那些似是而非的真相。
孩童的记忆到底有限,李明远还恍恍惚惚记得,他姑姑平阳公主有着倾城倾国巾帼不让须眉的美名,也记得平阳公主家那个人精样的稚子,然而他们的面容,都是记忆深处灰蒙蒙的尘埃。
姑姑家的小九儿丢失的时候,朝野震惊,当时动静闹的极大,皇帝封锁九门,命京城禁军不分昼夜地全城搜索了时,饶是这样,那孩子也没找回来。
那孩子就是秦风吗?
二十年光阴恍然如梦,于醉生梦死之人,不过弹指瞬,而于颠沛流离之人,坎坷若百年孤影。
李明远望着秦风随时都笑着的眉眼,却仿佛从中看出了随命运逐流的凄苦。
这种感觉很微妙,世子爷打死也不肯承认那是种不知如何用言语来形容的负罪感,虽然他已经开始觉得自己曾经的色/欲熏心简直无可救药。
他看到秦风舞台上颠倒众生的光鲜,却无法想象他如何接受从天上到深渊这样落差的转变。
他曾经问过秦风,为什么要做伶人。
秦风彼时眼中光影流转,说,有人要负责帆风顺,有人要负责坎坷不平,人生如戏皆是命运。
现在想来,不过都是满嘴荒唐言,心酸泪流来流去也只流进心底最合适。
他的路分明不是他的决定,他只是别无选择。
秦风这人,他的风姿卓绝都是天生,却跌落泥淖成就了别的用处;他的流离失所本不该有,却在暗处成就了他看不见觉不出的磨砺。
早就觉得他身上有超脱身份的高贵与无双,那尊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