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戏游龙 作者:漠月晚烟

    两句正经话。

    小厮们都习惯了这王府里的主子个比个没心没肺，什么话都敢左耳朵听右耳朵冒，早就不去琢磨李明遥“呸”的是什么牢骚。

    打发了嘴舌的小厮，李明遥再不出声。

    路沿着回廊行至转弯。

    肃亲王府的正门紧闭，仅有门房处留着个不大不小的偏门儿，由信得过的下人守着。

    那不速之客现在就在那门房里。

    李明遥瘸拐地跨过那门房窄小的破门，披着的衣服也懒得掀，随便找了个凳子，屁股把自己安在那上边儿，死眉塌眼没好气道：“谁啊，上门儿做客也不看看时辰？感情您家都是半夜鸡叫？”

    来人身斗篷，裹地严严实实，李明遥不动声色地打眼看去，那人才悄无声息地将脸露了出来。

    李明遥瞧了瞧，年纪不大，还是个少年，皮肤挺白，自有种经过见过的独特精明之气，就是秀气地有些过了头儿。

    李明遥在那瞬间就知道了这人的身份。

    寻常人家才没有这么秀气地过了头儿的男孩子，这少年白白净净，其实是个太监。

    能这个时候神神秘秘跑来的太监，怕是只能出自皇宫里。

    二世子表面还是那副不耐烦的死样子，心里却是“咯噔”声，差点儿蹦起来。

    幸好腿上这点儿弄假成真的残疾限制了二世子的发挥，让二世子没有机会展示他那动如脱兔的机警，不然就要露了馅儿。

    甭管真的假的，肃亲王府向“美”名在外。

    可能是对肃亲王这不靠谱的家子早有耳闻，小太监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被怠慢了也颇有宠辱不惊的风范，礼数周全的上来对李明遥见礼：“奴才参见二世子，扰了二世子安寝，罪该万死，然而事出紧急，不敢不叨扰这趟，奴才就几句话，说了就走。”

    李明遥闻言，这才假装被吸引了注意力样正眼看了看这小太监，装模作样地盯了人家会儿，才恍然大悟的睁大了眼睛，步三摇地起身来：“这位公……哦不小哥儿如何称呼。”

    那小太监面色无波：“这不重要……二世子，奴才只是来知会声，今日御前出了乱子，皇上扣住了世子爷，还请王爷和二世子早做打算。”

    句话，石破天惊。

    这句话里的信息量太大了。

    御前的乱子？

    什么乱子敢闹到御前去？皇上遇刺了？！

    遇刺有何李明远扯得上什么关系？

    二世子突然想到他自己那从那去了的小丫头棺材里掏出来的催命符，从头到脚的透心凉。

    李明遥愣在当场。

    而这小太监已经重新将斗篷遮上，匆匆拜，转身就要走。

    李明遥心念电闪，叫到：“等等！”

    那小太监闻声留步，转过身来：“二世子，恕奴才得立刻回去了。”

    李明遥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是谁劳烦公公走这遭？”

    小太监摇摇头：“二世子，旧情莫念，旧事莫忘，您就当今夜没见过奴才吧。”

    这是打定了主意不会说了。

    李明遥没吭声，眯着那双风流公子玩世不恭的眼，瞧了这少年会儿，才扬了扬下巴，朝身边的小厮使了个眼色。

    小厮会意，忙掏出包碎银子递了过去。

    李明遥七扭八歪的在旁，颇知路数样轻声笑了笑：“点意思，谢小哥儿深夜累遭，莫嫌弃。”

    小太监愣，假意推辞了下，收了，这才重新遮上斗篷，众人眼睁睁看着这小太监走进了夜色里。

    秋风吹的李明遥个激灵。

    李明遥就着这个激灵猛然回过神，朝着门房使了个“跟上他”的眼神，转头，立刻换了张面孔，那烂泥扶不上墙的二世祖气质瞬间回来了，咋咋唬唬地去催掌灯的小厮：“去去去！你是傻了么？！快去叫我父王起床！……哎哟喂你个蠢材！快点儿！”

    肃亲王府夜鸡飞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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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子爷却在这鸡飞狗跳之中得了个短暂的安宁，在皇帝刻意吩咐人为他辟出的暖阁里，安之若素的觉睡到天亮。

    皇宫里的宁静仿佛是暴风的预兆。

    秋风而过，满目萧瑟。

    皇帝冷不丁要李明远留宿内宫，这是试探也是要挟。

    试探他是否真如秦风所说的，与那乱臣贼子谋刺之事毫无关系；同时要挟那有嫌疑的肃亲王府不可轻举妄动。

    皇帝显然还是存有怀疑的，这件事毕竟是秦风办的太不地道。

    有时候李明远实在好奇，秦风到底是怎么样个人？

    若说他温文尔雅，实际是个不要命的赌徒和疯子，自己的命可以拿来拼，皇帝的命也可以拿来赌，张笑脸下是千张脸孔，怪不得梨园行里奉他为“贯串”的大家，但凡是个正常人物都重叠不出他这样层层叠叠的性格，从上到下，每层都像是假的，每层，又都像是真的。

    皇帝显然是信任秦风的，但是谁也不是驴，能说转头就转头。

    经年的怀疑在心底根植了年，哪怕置之死地也不可能瞬间枯萎成灰烬。

    怎样点点拔出那些生根的怀疑？怎样步步保府上这世代的平稳？

    李明远本该心里盘算着千万条头绪，那晚上却意外的安宁，满是危机的皇宫内院突然之间也变成了难得重游故地。

    那切都来源于秦风的句话，秦风说，世子爷，你我曾相识。

    模模糊糊的印象从记忆深处轰然涌现，褪色的回忆映着红墙黄瓦的背景逐渐清晰，也许不够温馨，却足够让早已没有了期盼的李明远想起来就会心笑。

    那年，他父亲是战功赫赫的亲王，皇帝唯的弟弟，切皇家至亲血淋淋的倾轧与勾心都还像天边的烽烟。

    原来是他。

    还以为那也是个无声无息消失在最难言岁月里的个影子，却用这样突如其来的方式，毫无预兆的重见天日。

    如果他还活着，李明远在睡着之前模模糊糊地想，那么……那些曾经的猜疑是不是有可能真的是场误会，那些曾经的离心，真的是场扑风捉影的错觉？

    世子爷半梦半醒时觉得自己好像是笑了的，他身上背负着肃亲王府的前情到今日，从未觉得如此如释重负。

    可是等到第二天早上，等到世子爷从这短暂的安眠之中醒来的时候，听说昨晚的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