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戏游龙 作者:漠月晚烟

    不像会有人相应的门。

    然而李明远就这么目瞪口呆地看到那扇门“吱呀”声洞开，在黑夜里划出了漫长回游的声调，有声的令人胆寒。

    门内门外样的漆黑。

    李明远吓了跳，还以为此门无人自开，下意识去看秦风，却见他目不斜视，桃花眼璀然含笑，闪着温和的光。

    他永远是副无所忧愁无所烦恼的样子，平白让别人虑思。

    李明远只好跟着起定下心来，和秦风起观察门内，这看，才发现从那黑漆油门之后，幽幽亮起拈并不明亮的火苗，随着那火苗在漆黑中飘忽的微光，李明远才看清，是个穿戴还算齐整的老太监举着烛火缓缓近前。

    秦风看清老太监身影，笑意深。

    老太监的脸上像是天生没有表情样，因为苍老，皱纹深凹，在恍惚的烛火之下，乍看，有几分恐怖，生生把世子爷瞧出了身鸡皮疙瘩。

    这是什么路数？李明远想，我这是走到停灵守坟的地界儿了吗？秦风不是要进宫，带我到这时刻准备讲《聊斋》的地方是要做什么？

    世子爷丰富的心思不是他人可以揣度。

    最主要的是，在场其他两人根本没有想过要揣度。

    秦风完全不管李明远想什么看什么，微笑着朝老太监打招呼：“王公公，别来无恙。”

    老太监浑浊的双眼上下打量了圈儿秦风，反应迟缓地笑出了脸菊花褶子：“不敢，不敢，老奴耳聋眼花，差点儿连九爷都认不出来了。”他行动慢的出奇，油尽灯枯的模样，向秦风恭恭敬敬地回过话儿，这才将目光放在了李明远身上：“这是……”

    秦风笑而不答。

    王公公眯着眼看了两眼，老态龙钟地露出了个恍然大悟地表情，哆哆嗦嗦地朝李明远行了个礼：“原来是小王爷……年不见，小王爷怕是认不出老奴了，老奴却还记得您。”

    小王爷这真是个遥远的称呼了。

    昔年肃亲王妃张氏还在，膝下只得了李明远这个，乃是肃亲王李熹正儿八经的嫡长子，下人为了讨好也为了喜庆，纷纷称李明远为小王爷。

    后来，王妃张氏仙去，继妃孙氏入主肃亲王府，与肃亲王李熹恩爱两不疑，琴瑟和鸣，后来还生下了李明遥。

    王府里的人何等精明，双双眼睛天天净盯着主子琢磨，眼看出肃亲王对原配感情般，而对孙氏喜爱异常。肃亲王李熹向有个纨绔糊涂名，下人们都觉得，在两个儿子的问题上，李熹必然爱屋及乌地会喜欢李明遥，而对李明远反而不那么上心。

    这□□猾人为了不得罪孙氏，显而易见地在称呼上耍了滑头，从此称李明远为“世子爷”，李明遥为“二世子”，堂而皇之地把兄弟两人的身份提成了莫名其妙的平齐。

    李熹虽然看着糊涂，也时常装糊涂，有时候狗样的脾气上来了也是真糊涂，然而在大局上，李熹的装疯卖傻之下到底留着清醒。

    此事，李熹看破不说破，他早知道孙氏是个什么来路，为免李明远遭莫名之灾，干脆默许了这种厚此薄彼的叫法，小时候李明远不明白李熹那层保护的意图，后来被肃亲王教养长大，才隐隐发觉父王那不靠谱的外在下那片货真价实感天动地的慈父之心。

    虽然外面传言乱七八糟，都说肃亲王府深宅大院是非，兄弟不是个娘，又都是嫡出，迟早要为了个爵位有偏心之举阎墙之祸，但李明远知道，自己的爹虽然看上去稀里糊涂，自己那弟弟也许真是个花样百出的二百五，但是真实的内里不足为外人道，只要他们父子兄弟明白就可以了。

    只不过，这些事情传到王府外面就是满城风雨的恩怨。

    最明显的点，就是外人也学了王府下人那套，都叫李明远世子爷，很少称小王爷了。

    这个称呼，直到孙氏去世，都没有改，如今已经约定俗成。

    到现下的年月，还会称李明远声的小王爷，要么是孙氏未做王妃时相识的故人，要么就是不明就里张口乱称呼的愣头青。

    老太监显然不属于后种。

    王？

    李明远不动声色地受了礼，心里却在想到底是什么时候见过这个老太监，隐隐熟悉，却怎么也抓不到重点。

    张王李赵刘，这些姓氏都太普通了，李明远不记得每个下人地名字很正常，甚至于将他与别人记混了也有可能。

    这王公公也确实太老了，他正当盛年的时候，李明远怕也还只是个毛孩子，如何搜遍脑海也记不住个交集不的老太监。

    秦风并不做寒暄，入此门如入自家门庭，丝毫不见外，他提步向里，边儿走边儿吩咐：“今日来没有提前吩咐，我有急事要进宫，宫里想必乱着，不用惊动旁人了，把那条路收拾出来就行了。”

    王公公跟在他身后，原想为他用这微弱烛火照照路，被他抬手示意不必，也就不再勉强，以他这老迈身躯能行走的最快速度跟上秦风，连问都不问，回道：“九爷、小王爷，请跟我来。”

    李明远的神智下子被这句话引了回来。

    尚兽苑景物如故，几个关着猛兽的笼子在高林之后，离此处有些距离，李明远凭着年少的印象努力还原这周围的草木，后知后觉的发现，此处真的是他们年幼时同疯玩儿的地方，只是十几二十年过去，景物到底有了不同，曲径处了花坛，假山处变成了盆景，以前乘凉躲藏用的凉亭不再，取而代之的是间下人房。

    李明远凭着隐约的记忆暗中打量，他记得，那条小路，就在那凉亭之后的棵古木下……

    正是此时，王公公用干枯的手推开那件下人房。

    屋里昏暗，勉强算干净。

    王公公并无言语，将烛火滴蜡固定在年代久远的木桌上，颤颤巍巍地回身，走到床前，把掀开了木床板。

    床板之下竟是个无光的幽幽洞口。

    秦风见，微微笑。

    李明远却是愕然。

    “九爷，小王爷，老奴就送您两位到此了。”王公公苍老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片浑浊的眼睛里闪现的不知是对哪位故人的怀念，“老奴曾向那位主子发誓，日夜守于此地，绝不让此地露出破绽……九爷，小王爷，您两位必有要事，快快去吧，恕老奴再不相送了。”

    ☆、第33章 倒v

    肃亲王世子也许走过很的路，却从来没有觉得有哪条路像这太监房下的地道样，走的李明远如临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