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香 作者:蛮七公

    木门“嘎吱”声被打了开来，祁旦缌身着绛红宽大的僧袍缓慢迈出门槛。

    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了祁旦缌，祁旦缌隔着施沅众与拉藏对望，此刻夜色已悄然降临，拉藏身暗红衣袍似团耀眼的炽焰，正似此刻的他，似头俯身蛰伏正待凶猛搏杀的兽。

    祁旦缌遥望着拉藏，道：“我与你去，你莫为难桑杰大人，且放他离开此处。”

    拉藏目光沉沉的望着他，祁旦缌必然要留下，他还要将他送出藏都，只是并非因曾承诺穆修汝，只有将他送走，来日才能拥有。

    拉藏道：“你自然要留下，桑杰也未必能够全身而退。”

    “若你执意如此，也难保我不会出何意外。”祁旦缌目光炯炯，声音冷淡的说道。

    拉藏蹙眉，“此言何意？你莫不是在威胁我？”

    祁旦缌道：“我不敢威胁拉藏大人，只是希望桑杰大人能够安然离开罢了。”

    拉藏微怒，突然大力横甩衣袖，顿时带起阵风，只见那抹红色身影晃动眨眼间便移到祁旦缌面前，施沅众人即刻将他围了起来，拉藏无视他们，只是大手掐着祁旦缌的面颊，凑近他耳语道：“你休想离开我。”

    施沅手持佛仗摆着架势对着拉藏，怒道：“休要放肆！”

    拉藏松开祁旦缌，看着他轻笑声，道：“好，便依你之言，我且放桑杰离开，你就乖乖待在此院中，莫踏出院子步。”言罢，拉藏利落的转身便离开，只留了围院的暗士依旧守着。

    施沅与祁旦缌回到院内，祁旦缌问道：“你们能去何处？眼下桑杰大人身体虚弱，不宜远行。”

    施沅道：“桑杰大人曾说，如若有天他忽然辞世，便将他带到蓬莱岛埋葬，眼下这种境况，我们也只能去那出了。”见祁旦缌脸疑惑，施沅继续言道：“拉藏以为只有转世活佛能寻到蓬莱岛，便带你去岛上寻佛祖舍利，只是他有所不知，那岛原只是普通岛屿，历来只是派人把守着岛的入口，后人桑杰大人布下了迷阵，才使得那座岛便的忽隐忽现扑朔迷离。我们自有法子进入岛内，禅宗不必忧心，倒是禅宗大人自己务必提防拉藏。”

    “如此我便放心了，那事不宜迟，施沅师傅即可便动身吧。”祁旦缌方说罢，冗慧突然慌忙从屋中冲了出来，对施沅言道：“桑杰大人仙逝了。”

    祁旦缌内心悲忪，为这个英伟而睿智的男子，他这生，生而为佛生，死而为佛死，实乃令钦佩不已，如此，也算他的归宿，是他与佛祖的宿缘。

    拉藏也未料桑杰竟如此便去了，身为代第巴理事，桑杰也颇得藏民爱戴，整个藏都都为之悲戚，于巴布白宫望下去，藏民皆俯身而跪以额面贴地，虔诚的朝着巴布白宫的方向为之念经祈福超度，这是场盛大的葬礼。

    葬礼之后，祁旦缌之事便不得不处理，穆修汝众紧逼不放，而今拉藏掌政，西摩虽有心保祁旦缌却是心有余力不足。最后，拉藏让祁旦缌以红教莲花圣祖之身份前往大周朝面圣。

    翌日，祁旦缌队人马几百人，加上穆修汝的人马几近千人，队伍浩浩汤汤的出了藏都，朝着东面周朝帝都行进。

    出了藏都又经过诸小镇，越走人烟越是稀少，再往前便是茫茫戈壁沙漠，经过这片荒漠才得进入大周朝境内。队伍夜不停蹄赶了几天路，车马劳顿，眼下十分疲累，穆修汝便命人在此小镇歇息晚，明日再赶路。

    这个小镇临着片苍茫天阔、黄沙飞舞的荒漠，为阻挡黄沙砌了高高的土墙，土墙也是粗粒的沙子砌成，由于常年狂风侵蚀，墙头已然被风蚀的高低不平；小镇上的人不，只零星的开着几家客栈，客栈也是简陋，都是木板简单搭建而成，四处再围上土墙，此处时常有茶商、丝绸商人经过，出了沙漠都免不得在此歇脚，虽是艰难，这里的人也能够以此过活。

    祁旦缌坐在马车上行了几日路，早已浑身难受，只是穆修汝始终骑着马跟在他马车旁，寸步不离；祁旦缌不愿理会他，自然声不吭。行在路上，穆修汝对着马车的窗子向祁旦缌解释了番，他道：拉藏要他帮着拉下桑杰，而他则要祁旦缌能随他离开藏都，最后这法子虽令祁旦缌蒙了不白之冤，却也确实让他出了藏都，只要能出了藏都，以后便无人能够约束他的自由。

    然而，不论穆修汝如何说，祁旦缌却是再原谅他，之前的种种，如何欺骗都已成为过去，他穆修汝万万不该将云顿母子牵连进来，而桑杰也确实是因此事而突然毙命，想起朝堂之上穆修汝当时冷漠的面容，难保他以后不会为了其他的事而利用自己，他似乎从来不曾了解过他，只是晓得他命运舛，未曾想过真正的他到底是怎样个人。

    祁旦缌心中闷闷发痛，撩起侧马车车窗上的幕帘，遥望着漠漠黄沙、飞沙走砾，祁旦缌内心也是片凄凉，他今生似乎总是在奔波，不论是当初从门隅到藏都，还是如今从藏都到帝都，这切都非他所愿，而他却无力反抗，不知是命运捉弄，还是佛祖给他的历练。

    串哒哒的马蹄声，穆修汝骑马慢步到祁旦缌马车旁，微微垂首，目光强势却是不失柔情的看着祁旦缌，道：“我找了家客栈，你下车来歇息晚，这几日想是把你累坏了。”言罢，满眼心疼的伸手摸了摸祁旦缌尽显疲惫之色的脸。

    祁旦缌无甚言语，只是微微点头，掀了车帘跳了下来，无视车下等着他的穆修汝，越过他信步走去，穆修汝也不气馁，几个快步赶上前去，抓住祁旦缌的手，道：“我带你去。”

    祁旦缌看了看穆修汝宽厚的手掌，心中情不自禁溢出股暖意，深想却又觉得心酸，如此祁旦缌便不再做他想；跟着穆修汝走进家客栈，这家客栈看着倒还干净，环境也舒适些，穆修汝包下整个客栈，又带了几个贴身暗卫住在此家，其他人各自安排。

    近日众人甚是疲惫，早早便歇了去。祁旦缌与穆修汝两间客房相邻，祁旦缌客房另间是藏都跟来的理事。

    深夜至，寒风咆哮，破旧的窗子堪堪阻挡狂风，窗纱被吹的鼓鼓的，好似下刻便要吹破，窗子吱吱呀呀的声伴着呼啸干裂的寒风，掩盖着黑夜中的切动作。

    黑影窜动，刀光剑影，时而声刀剑相互磨砺的声响，番激烈打斗之后，黑夜又深深的陷入卷着黄沙的烈风之中，切痕迹销匿不见，好似从来如此平静。

    人单膝跪于穆修汝身前，道：“偷袭者已被击退。”

    穆修汝斜靠在床栏上，道：“小心些，拉藏此人手段非常，切莫让他钻了空子。”

    “属下领命！”那人领了命令，人便退了下去。

    穆修汝双黑眸闪着锐利的光芒，冷哼了声，掀了前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