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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8

      禅香 作者:蛮七公

    祁旦缌从镇中买了团扇几折,乘夜色回到巴桑寺。

    穿过竹林,行至延寿堂时,见汝修在西堂阁窗边,远目眺望,眼神有些幽深,祁旦缌在远处看他,只觉得他白衣胜雪,气度不凡,不曾猜想过他是何种身份,原本就是时心善搭救的路人,不该知道过的事情。

    须知,人间少事,皆是扰心祸。

    祁旦缌直觉得他如今这样便好,有个心爱的姑娘住在心里守在身边,有檀香木鱼伴在身侧,做个半僧半俗的人,是件极大的幸事。他不敢奢求太浮华,只怕被遮了眼睛,迷了方向,再寻不到佛普渡给他的那个渡口。

    汝修眼光流转,看到了阁下的祁旦缌,眸中滑过丝晶亮的光芒,闪而逝,便又恢复了他原本的冷淡模样。

    祁旦缌向汝修笑了笑,起身走向堂内,直接进了东堂阁。汝修随后也进了东堂阁,但见祁旦缌在桌案上备了几种鲜艳的颜料水彩,执着大小不样的笔毫在宣纸上涂涂画画,不消会儿,便出现幅山清水明的画作,有蟾宫白兔挂于碧空之中,叶扁舟荡漾在苍茫大海,青衫少年立于船头,极目远眺,身形单薄直立。

    汝修看着桌案上的画作,道:“画中少年莫不是你自己?”

    祁旦缌笑道:“可作世间任何人,只要你想,他便是谁。如若能此般惬意自由的度过生,我倒也舒心。”

    “岂不太过乏味?生就这样个调子,无波不折,庸庸碌碌,毫无作为,这就是你要的人生?”

    祁旦缌黑亮的眼睛看过汝修,放下了手中的笔:“这样有何不好?尘世的烟云太深,我自知无法招架,又何必去趟那身的尘埃?心有切有,心空切空;心迷切迷,心悟切悟;心邪切邪,心正切正;心乱切乱,心安切安;切为心造,无心自解脱。我有心便有了我所要的切。佛曰:缘来天注定,缘去人自夺。种如是因,收如是果,切唯心造。悠然,随心,随性,随缘。如此,便好。”

    汝修的眼底生出些祁旦缌看不真切的情绪,许久他才敛了眸中那逼迫人的目光,轻言道:“即是如此,你怕是生不得安定,注定要颠簸与尘世,随遇而安的人,终究被人摆布,玩弄于鼓掌之间,终不得翻身。”

    祁旦缌讶异,汝修总能用这样平静的表情说出此般狠戾的话,却不似诅咒,反倒像是警示,然而,人生本就是场已经写好的剧本,你我都是其中的戏子,他方唱罢我登场,谁又能与命运对抗呢?杞人忧天的事,祁旦缌从不会去想。不论汝修其他的话是否属实,有句话被他说对了,他确实是个随遇而安之人。

    语成谶。

    也不知是否有人在背后玩弄着他的命运,他今后的人生从遇到他们的那刻起,便注定了不得平静。

    两人各占桌案角,彼此不相干涉,须臾,汝修说道:“你到底是想作甚么?”

    祁旦缌抹了抹额头,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淡笑道:“我想在团扇上作画,可是我不善绘画,草篆也不是我所长,便在宣纸上练习几次。不想毁了那几个我刚买来的团扇。”

    汝修靠近了祁旦缌,将他的笔拿了过来,冷淡淡的说道:“我善人物写真,山水景致般,你若是不嫌弃,我带你笔。”说这话时,汝修靠祁旦缌极近,彼此衣履相触,白衣衬着素袍,祁旦缌身上那淡淡暖香味丝丝缕缕的钻进鼻子,有种木犀的清香,沁人心脾。

    闻言,祁旦缌眉梢溢上喜色,清丽的容颜显几分生动活波,汝修心中动,握着笔的手便用了几分力,眼眸却淡淡的扫过祁旦缌的容颜和他嘴角的笑意,说道:“要绘些甚么物什?”

    祁旦缌几步退开桌案,立于桌案的案头,手撑着桌案,手摆弄着桌上的那几把白纱木边的团扇,道:“绘云顿小影与团扇上即可,至于花卉翎毛,汝修可随意填之。”

    汝修将要下笔的手僵硬在了半空,毛笔间断有墨滴凝聚,将要滴落,祁旦缌不便打扰汝修的思路,可眼看这墨滴要毁了团扇,祁旦缌心中着急,还未等他开口提醒,汝修便已经将笔落下,在团扇上绘出只精致活灵的小雀。

    只听到汝修用贯冷淡的声音语气道:“没曾想到,你却也是个有情调的人。”

    祁旦缌饱读诗书经卷,却不是那种满身酸儒之气的书生,身上也没有那种书生之气,那样就如同汝修第次见他,祁旦缌是那种让你看眼便记在骨子里的人,不是妖媚的俗艳,而是有种淡泊飘然的仙风,黑长的发,素净的白袍,黑亮的眼,温软的笑,道骨仙风,好似个被贬在凡世尘烟中的谪仙。

    汝修确实不曾想到,这样本来悠然与世外的人,竟然还会如此费心的为个姑娘做这些。

    他,倒还是个痴情种子。即使如此,汝修心里却是不爽快,只是他贯冷脸没有余的情绪,祁旦缌也不曾留心他的情绪,他那点心思也没人看得透。

    挥墨如虹,手法娴熟,勾墨涂染,只小会儿,几只团扇上便出现不同的景致,扇夜色颇佳,兰影上粉墙,梅树花开正盛傍墙而立,树下女子纤柔秀丽,楚楚可怜,神情确肖;扇上中庭静水,藤蔓之悬石壁,花开正红色,白萍亦透水大放,红白相间,湖上设雅致水阁,阁上猫奴与女子嬉闹欢笑,格外清丽;扇上绿树荫浓,水面风来,轻拂起女子的长发,轻纱粉裙,执着细长鱼竿垂钓与柳荫深处,似有蝉鸣聒耳,正是日落时分,晚霞夕照,有“兽云吞落日,弓月弹流星”之境。

    唯缺憾,是扇中画面没有他与云顿起的情景,不过此般已经很好,祁旦缌不吝赞美汝修工绘之精巧。

    汝修淡淡的看了他眼,转身便离开了。祁旦缌则喜滋滋的将几把团扇晾在宽敞些的桌案上,等那墨渍干透,才小心翼翼的装进包裹中。

    是日,汝修清晨起床后便没见到祁旦缌,寻了几圈不见其踪影,到半塘依然不见其踪迹,路遇沙弥询问之,岂料那小沙弥语气冲撞,丝毫佛家弟子该有的教养都没有,汝修也不想在寺内惹事,甩下还在警告他离祁旦缌远些的沙弥,走远了。

    林映牧,对着汝修走远的身影依然在跳脚,“你这个大冰脸!伤好了就赶紧离开……”被堂头师傅从脑后敲了下光头,提溜着耳朵背自警文去了。

    ☆、神山

    残阳徽墨,细语微澜。

    祁旦缌执着把精巧的团扇伸臂置于云顿面前,云顿本背着身子生气,看见团扇眼睛忽而闪亮了下。

    祁旦缌手按在她的肩上,轻柔的说道:“云顿好妹妹,此次全是我的错,不该不辞而别,令你担忧。云顿果真不再理我了么?”

    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