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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3

      夕辞曲 作者:一梦映瞳

    那人听可来了劲头:“你们还不知道啊?今儿城东那家裕合茶楼为庆贺开张,可是请来了这红透半边天的名伶溯月,就在外头摆台,去的可都能瞧见,诶,我不跟你说了,再晚会可是挤不进去了,先走了小兄弟。”

    人间从百年前便开始兴起这戏剧,只他们忙着冲破生死之限,实在没有机会去看上场,今天反倒是赶上了,楚灵便连说带劝、连滚带爬、撒泼耍赖、喝药上吊的把众人带到了戏台处。

    布景极其简单,只在裕合茶楼檀木牌匾下搭方长台,挂几米红布而已。戏剧还未开场,却已是里三层外三层,人山人海推推搡搡,楚灵为众人寻了块高地,免去了拥挤的烦躁,只距离甚远,定然是不大真切的。

    几声急促鼓点响,下方立即安静下来。只见人脸上略施脂粉,长发未束,着暗红带隐花戏服,手持把坠红长穗软剑缓缓步上台来。

    “与天同享寿年长,与地共分日月光,何人知我心凄怆,孤魂飘荡实苍凉。”婉转的唱调出,看客们纷纷拍掌叫好。

    此时穿白衣的伶人持剑而上,正了发冠,满面怒色轻捋剑面,与那红衣戏子打将起来,两把剑在空中兜绕。

    “孽障休的再嚣张,为灭你千里路途经风霜,天地人道怎留你,今日要你散形去。”

    师门众人听这内容皆担忧的望着白秋墨,楚灵是恨不得头扎进地缝里,可白秋墨却难得的有了热切的神采,盯着那戏台目不转睛。

    ☆、溯月

    鼓点催得紧,戏台上也打的热闹,看客们都瞪大眼睛不肯错过个精彩瞬间。

    白秋墨眼神随那剑光或惶恐或冷冽,紧攥衣裳的手满是黏腻的汗水。

    那白衣伶人使个虚招后做刺出之式,场好戏也随之到达□□,底下看客齐声惊呼,红衣伶人将软剑抛,做个重伤倒地的模样。

    黑的发,红的衣,记忆中片潺潺血迹。白秋墨见此场景脸色煞白几欲癫狂,嘴里声声念着:“夜璃,夜璃。”便不顾尚在人间,飞身至台上将那红衣伶人捞起紧拥在怀中,泪水断线般砸在溯月脸上。

    明明素未谋面,明明事发突然,可那悲伤却那样真实的深切,溯月未发言,竟也沉静着隐隐难过。

    清澈灵动的眉目,消瘦单薄的身体,甚至眼下那颗鲜红的泪痣……白秋墨似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是你吧,兜转过千万条歧路,终于回到我身旁。

    众人面面相觑皆摸不着头脑,扫兴的扭过头叽叽喳喳的与旁边人议论起来,有甚者在台下起哄叫嚷,向上扔些杂物,场面混乱不堪,戏班班主忙叫二人下台来,可溯月被白秋墨禁锢在怀里,自是没看见台旁召人的手势。

    溯月心意的学戏十几年,又倚仗着年龄小,相貌美而得今天这势头,可伶人素来地位低下,台底下的看客今天能捧你高,明天就能让你摔的狼狈,这道理班主可是懂的。且断袖之癖可谓戏子大忌,哪怕是捕风捉影传出这类消息,都会被耻笑而断了前程,何况是这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揽入怀中。

    班主气急败坏的上台来,扯起溯月抬腿便是重重几脚,高声怒骂道:“这脑子长了是个摆设?被个疯人碰下就吓傻了?看你胆小的劲,这么点小事都处理不好,怎么撑起大台面?”而后立马换上副笑面,对台下连连鞠躬:“溯月年纪小,又跟个女娃娃似的怕事,让各位见笑了,今儿让他唱场,让众位过过戏瘾,权当是溯月给大伙儿赔礼道歉了,还望担待,捧场。”

    班主转身暗暗朝溯月背上使了把力气便下了台去,溯月知其意,连疼的地方也不敢揉,理了理衣衫给看客们致歉。白秋墨见他受了委屈,怒上心头立马什么都顾不得,留下句:“夜璃,我们回家。”便把牵起溯月于众目睽睽之下化盈盈光点散去。

    台下人皆瞠目结舌之态,以为奇事,那班主是惊恐万状,对着白秋墨离开的方向连连磕头:“在下实在有眼不识泰山,还望神仙大人有大量啊。”

    “师父。”

    清赫见楚灵自责的模样,抬手抚了抚他的头:“这不怪你,即便没这溯月,也还会有别人,全因他心有魔障自囚其中,旁人实属无可奈何。”

    ☆、蚀骨

    “尝尝这个,吃点。”

    “这个也不错的。”

    “别看了,快吃,再不吃我可跟你抢了。”

    溯月伸着筷子在那堆萝卜白菜里翻搅了几下,对这清汤寡水实在提不起兴致,可看白秋墨因为做饭被熏的灰头土脸的样子,不禁眯眼露出小虎牙轻笑起来。

    白秋墨看的晃神,只觉心里那缺失的块终于补合完整。也笑着捋捋筷子,夹了菜到溯月碗里。

    “那个,我想吃肉。”溯月这话虽说很丢人,可完全是真心的。戏班子里这么年,夏天就是青菜豆腐汤,冬天可就剩下冻白菜烂土豆了,平日有堂会或摆台什么的,是饥顿饱顿,能饿的眼放绿光。自他成名伶之后,班主才三四个月给顿肉补身子,溯月可没什么大志向,只想以后坐拥金山,买屋子肉吃那就心满意足了,天知道,他要馋疯了。

    “想吃什么都行,你等着。”白秋墨宠溺的捏捏溯月的小脸,转身出了门去。

    溯月摸摸自己微红的脸颊,升腾起些异样的感触。

    白秋墨买了两斤熟食坊的酱牛肉,纸包刚摊开,溯月便不顾三七二十副恨不得扑进肉堆里的凶狠模样大快朵颐起来,白秋墨拿来块帕子,擦着他蹭到脸上的油渍。

    溯月狼吞虎咽之余,看见对面那人脸上并没有丝鄙夷不屑,而是满满的心疼与悲悯。爹娘为着十两银子将他抛弃,在戏班里大家又都因他成名而排挤他,话里话外都是嘲讽之音,根本没有什么朋友,班主也不过将他视为摇钱树,稍有欠缺便是顿责打,从没有人像白秋墨对他这样好过。溯月心里感动,敛了眸光,压制着眼里点点晶莹。

    溯月那久不沾荤腥的肠道受了那整整二斤牛肉后开始折腾起来,白秋墨着急的抚着他的背,却透过薄薄的衣衫触到了片凸起的伤疤。

    “咳,小时候愚笨,总记不住唱词,尤其这出《天师斩鬼》,班主问我就磕巴,连挨了五天打,心里憋气,晚上还发着高烧呢,也不知道哪来的狠劲,顶风冒雪的推开门就往外跑,诶,记得那天穿白衣裳那王八蛋吧,别看他人模狗样的,心可黑着呢,就他为了邀功把我逮回去的,那大半夜,班主敲锣让所有人都起来,当着他们面抽了我顿马鞭,哎,即便是跑出去了又能去哪呢,现在想想,当时要是没熬住死了该好,再就不用受罪了。”

    虽是说的轻描淡写,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