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爱 作者:舒阳的故事

    才出去找些简单的体力活干。但他爸独苗，人又长得好看，打小就被宠坏了，哪里愿意吃这份苦，这也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慢慢年下来，他们家的经济状况每况日下，幸好有些积蓄，日子也过得下去，对萧楚严的影响只是少了几件新衣服，少了些时兴的玩具，少了每周五块钱的零花钱。

    不知道是哪天的事，他爸听说隔壁个姓王的下岗后靠赌钱赚了大钱，就也和他起去打麻将赌钱。刚开始手气蛮顺，天赚百块，赢了不少钱。那时候个月平均工资才两百块。他爸赢了钱，就带着全家人去吃肯德基。那会儿肯德基刚进入中国不久，萧楚严还记得他那引领儿童时尚潮流的圣物——肯德基书包，让他在学校风光了好阵。

    他爸在赌场上得心顺手，也就再不想去干别的，门心思就在赌上，赌得也越来越大。也是不知从哪天起，手气就变坏了，天天都输，越输越赌，越赌越输，四处向人借钱，借了好几万都还不上账。还不上账既不敢跟家里说，也不敢在家待，就天天在各处瞎转悠。有次在工厂里转了半天，看到停产已久的工厂冷冷清清，管理松懈，突然拍脑袋瓜，打起了厂里物资的主意。他先是请留守管理厂房的保卫人员吃喝玩乐，后是给他们塞红包，然后就顺利地以低价卖出了厂里物资，有的作金属废品卖，有的卖给联系好的主顾，来二去也还上了些债务。慢慢的胆子就大了，些闲置的生产设备也被弄了出来，有时干脆就用车子装，保卫也不过问。

    那时候他爸心里就个念头:“厂里的领导早就捞够了钱，我现在落到这个地步谁人也不管，搞点物资也是应该的，况且也不止我个人干。”厂里的物资除了几台核心设备大家不敢伸手之外，其他慢慢都被搞光了。最后只剩下五金仓库还有批不小的货，可以卖十几万。除了他爸，厂里还有另外两拨人也在想办法赚这笔钱。他爸当时心想:“这是最后次了，搞完就收手，拿着钱去开个网吧，日子就有着落了。”他爸那时候还不懂得均衡让利的道理，他搞那五金仓库就被另外两拨人坑了，当场被抓，判，盗窃公私财物罪，数额巨大，十年。

    那年萧楚严初二。他就读的初中江电职工子弟学校，是所由他爸妈所在的国营企业——江海市电机厂，兴办的小至中学九年制职工子弟学校。

    那个时代，不错的国营企业厂区内都设施完备，有家属楼、宿舍区、澡堂、食堂、图书馆、学校、医院，好的还有电影院、殡仪馆。俨然个小型社会。而职工子弟学校般只招收单位内部员工子弟，所以学生们的父母本身就是工友。

    他爸的事在厂区内下子就传开了，他萧楚严也就从“没爹没妈的野孩子”、“暴力分子”顺利转变成了“犯罪分子的儿子”，厂区里所有父母都加入了叮嘱自家孩子远离萧楚严的行列。

    他们家的生活在经历了天降横祸又波折起伏峰回路转后终于尘埃落定地走入了穷途末路。家被查了。积蓄大部分早买了家属楼，仅剩的得考虑他们姐弟读书。经济来源只有他妈在外面打零工和爷爷奶奶的接济。他爷爷是有社会地位的人，丢不起他爸这个脸，他爸被抓，他爷爷就气病了，没久人就走了，他爷爷走后，他们家的生活就困难了。

    萧楚严对这个强硬带给他生命的老人并没有深的感情，只记得他走时拉着自己的手叮嘱他：“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爷爷给你取了这个名，就是想要你将来好好给咱们争气。”

    萧楚严那时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名字大有学问。爷爷爸爸姓萧，妈妈姓楚，奶奶姓严，确实寄托了三家人的期望。但是萧楚严对学习不感兴趣，他对什么都没有兴趣。

    在那个任谁都得学习门特长的年代，孩子们纷纷投身于“琴棋书画”。萧楚严的妈妈也曾试图用音乐来化解他身上的戾气，但他对这也是敷衍了事。他那时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他那年有了自己的初恋，如果那算初恋的话。

    初恋充满了朦胧与青涩。

    那时候香港歌手谢霆锋刚出道不久，他那酷、拽、叛逆的风格出世就席卷整个中国大陆，俘获无数少男少女。萧楚严当时就是他们班女生心目中的谢霆锋。他外形高大帅气，个性又沉默寡言，喜欢独来独往，偶尔跟老师呛声也不卑不亢，有时还敢不屑顾。他这种青春期少年都有的渴望独立、表现自我的求异思想，在女生们的心中却是又酷又拽又叛逆，魅力非凡。

    萧楚严的初恋因为有双跟赵薇样水汪汪的大眼睛，被班上的同学昵称“小燕子”。小燕子的座位在萧楚严前面三个，每次萧楚严上课回座位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她总是用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萧楚严，等萧楚严看她时她却又羞涩的转过脸去。

    有天轮到萧楚严值日，他打扫完卫生准备回家时，小燕子悄悄递给他张纸，纸条上娟秀的笔迹写了句——起回家吧。

    从那天起，他们开始每天起回家。

    个月后的某天，在走入条僻静的小巷时，萧楚严大胆地牵起了小燕子的手，小燕子的手滑溜柔软，抓起来很舒服。

    过了没久，他壮着胆子亲了小燕子的嘴。

    那天他们初中部组织观看初三毕业晚会，晚上回家的时候，他趁着夜色把抱住小燕子，在她樱红的小嘴上啄了下。吻完后小燕子就把推开他跑了，他个人面红耳赤的回味着她温软的嘴唇。

    当晚，他第次梦遗了，梦中他抓着小燕子滑溜的小手，吻着她温软的嘴唇，那是种从没有过的奇妙的感受。

    “走吗？”

    这天他如常叫小燕子起回家，小燕子却看都没看他眼掉头就走。

    “怎么啦？”他几大步追上小燕子。

    小燕子“啧”了他声，用那种好学生惯有的优越口气道：“萧楚严同学，请你以后别跟着我了！犯罪分子的基因是会遗传的！”

    每当我们以为生活已经不能再艰难的时候，生活却总是继续往我们的伤口上撒盐。

    犯罪分子的基因是会遗传的？萧楚严的生命中出现了第二个疑问。他不敢咨询老师，个人偷偷到图书馆去查，翻来覆去也没找到答案，倒是在图书馆待的时间越来越长。

    图书馆的气氛宁静祥和，他在外面的世界形单影只，却在书的海洋里畅快洒脱。

    人生，是场孤独的旅行。

    孤是王者，独是单独。独无二的王者是孤独的，智慧深邃的思想者是孤独的，他们不需要接受任何怜悯，因为唯有他们才可以在平静的环境里独行，才可以在喧闹的环境中宁静。

    真正的孤独是高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