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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7

      弱冠 作者:娅瑄

    如水,像是个道遍天下的说书人,纵掺了许抑扬顿挫的音调,丰富彩的表情,也终究与自己,没有丝毫关系。看样子他也思前想后了许才选择了这个堪称下下策的决定的。

    “我想要你直相信我,不就定要遵守诺言么?”

    看样子繁吹这个笨老头子除了自己外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珍惜啊!

    那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可是还有哪里感觉不对啊难道他真的死了?

    “曾经你用七命救过华珧,你九命不死,那应当还剩两命,怎么就刚刚用尽了呢?”

    陶木这才知道为什么感觉不对了。

    ☆、曾记

    “可还记得那日繁乾在你水里下毒?”

    “记得。”

    “可还记得我说过繁乾法力本就高我许?”

    “记得。”

    “可明白了?”

    “”

    泪,终于还是不受控制的,在泥土上砸出个个小坑。侵入了地下几千尺的相思的种子,在这刻结果。然,酸涩无比。

    原来,原来,真的语成谶!真的是他说的九死不悔!他当时就那么不负责任地昏了过去,丢下了孤军奋战的繁吹去面对繁乾。也不知道忍受丧命之痛时自己却毫不知情,他心里该有难受!明明付出了那么,牺牲了那么,却如风过后留不下任何痕迹,只得硬生生把委屈往肚里咽。

    漫长的日子,漫长的思念,彻骨的炽烈,竟都是为了自己!可若要自己来说,恐怕自己定会说两个字:

    “不值。”

    陶木死死地抓住眼前这团白雾勾勒出的“繁吹”的手,什么都没有抓住,可偏偏就是不想放开。

    若要繁吹来说,恐怕只剩了个字:

    “值!”

    “那你为什么不带些帮手去?你是妖,总不可能个手下都没有吧?我,我还记得你说你连青楼都有手下呢”

    陶木记得的东西,总有些偏题。

    “手下去了只能是累赘,他们连繁乾的招都挡不下。而且,若他们都全军覆没了,日后不论你走遍大江南北,还是安土重迁,都没有人,再替我照顾你了。”

    繁吹的语气依旧很淡很淡,但到可以轻描淡写地讲完陶木的后半生,但到可以透过日后不论陶木是功成名就还是落魄不堪的岁月外壳,直直的冲到他的心里,道尽了陶木总是需要照顾的本质,也是生。

    “你的朋友呢?”陶木忍着哭腔,还是问了下去。

    “朋友?我这人是很不好相处的,尤其在成了妖之后,再也没有谁想去接触我。我倒还好,毕竟见了你之后,我便再也没有心情去管别人了。我要是把心放在朋友身上,谁还管你?”

    眼前的人泪如雨下。

    繁吹眼中的目光深深地切入了陶木的心。陶木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是继续哭,还是该伸手抱抱他。他不想再触碰那冰冷,魂魄的冰冷,像是触到了事态的炎凉,往昔三百余年的凄伤与孤单。

    “老头子我等了你三年啊”

    ——怎么等来的,是这个结果?

    “来,不说这个了罢,过来。”繁吹强笑着,从袖中抽出条玉带。

    “我把这个给你,不要介意它曾是华珧给的,怎么说现在也算物归原主了。别想太,因为它,在你初生时属于我,现在,属于你。它早就不属于华珧了。”

    繁吹顿了顿。

    “我知道你等了我三年,”可你有意识到我等了你三百年!?“本来是说在你弱冠之年予你的,虽说现在还差些许日子,可再等,我已经不可能了。”

    “还有,对不起。”繁吹收手垂头,莫名其妙的来了句。

    陶木早已泣不成声,“什么什对对不起啊”

    “你今生,其实是个女孩。”

    惊雷炸响,响遏行云!

    陶木的哭声下被塞住,满院只余扫地秋风,吹得残碎的逐条“嘎吱嘎吱”地滚了两圈,便戛然而止。

    是相顾无言,万籁俱寂。

    天空中裂下片片琉璃,繁吹的心,被寸寸剥开,闪着如洗如练的圣洁的光,折射出的除了片痴心还有片私心。

    ☆、永诀

    “那为什么?”陶木突然想起那素昧平生的华珧,那个华珧,在当时的民风下,在当时的流言下,有没有曾经希望自己是女子过?(华珧:我不是想过吗!当然有过!【脸红】)

    “对不起,我就是怕你要变成女子,你和华珧,就不像了其实现在才觉得没什么,人样就好,容貌性别大可不必在意。你别误会啊!当时你还没生出来,我的想法也确实很幼稚所以,唉,你要是个女子,反而好怎么说,你不会生气的吧?”繁吹声音愈来愈小,愈来愈细,后面的字句,带着显而易见的试探与胆怯。

    这还是繁吹吗?这还是当年那个舌战群雄,笔下天地大,书中有乾坤的繁吹吗?莫不是那气势只存在于肉体中?他的魄力从未来源于他的魂魄?

    没错,繁吹变了,自从华珧死后,他就变了。不是变得郁郁寡欢,也不是变得乖张暴戾,而是成熟了,稳重了,坦然了,清明了。有些话,不要总想着最后时刻再说,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你的最后刻在哪里。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他和华珧,他和陶木,都不是错了,而是过了呀!

    “没,没什么了。都已经是这样了,是个男人,也蛮好的”陶木拧着眉,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再也找不到接下来的言语。是啊!他们什么时候,已经到了说不出话的地步。

    “不好!点也不好!”繁吹学着他的摸样,拧着眉,连带的额角的流金图腾都有些扭曲。

    “为什么?你老是和我作对!?”陶木差点被他逗笑。可他看着繁吹片虚无的身躯,怎么也笑不出来。

    “你说我活了三百年,都没个儿半女,你说你要是能给我生个儿子好,女儿也不错”

    “滚!”陶木恼羞成怒,却再也掩不住唇畔的盈盈笑意。

    就用这瞬的欢愉来迎接永诀。

    “你笑了,我想,我也该走了吧。至少还能看见你的笑,挺值的。”

    繁吹的手定格在那条玉带上,成了永恒,成了永诀。

    瞬间,烟云俱去,霜销雪霁,云淡天清!

    他仅存于世的那抹寒凉,终是无法抵挡光阴的流逝,连带走了无尽的苦痛。

    陶木跌坐地的残碎,像个孩子样,失声痛哭。

    这不是他要的结局,不是啊!

    他要的是花前月下双人,不是要他在云端看着他孤独终老。

    这九州大地,你去何方不好?为何,为何偏要去那云端,俯视众生苦痛?!

    哪怕就再入这红尘与我荒唐世,不好吗?

    我错了,以后我会听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