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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冠 作者:娅瑄
快些!”
小厮忙进去,手忙脚乱地拾起地上、桌上的字条。他不认字,只见那些纸上写的也不像正式公文,而且极随性,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物品,便挂了狼毫,合了砚台,清了书桌,抱着堆字条,离了去。
床幔后的华珧眯着眼。今天的太阳真晃眼,后天便要出征了,这样的天气,还是蛮适合海战的。
他眼睁睁的,看着小厮收拾走了所有纸,想家中下人也无几个识字的,那东西也无用,扔了就扔了罢。
繁吹的字,就这样隐没在华珧即将永远辞别的阳光中。华珧再也不会知道,他日思夜想的那个人,在写满自己日思夜想的纸上,写下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句子。
都不重要了,他们之间的承诺,悖世,愁怨,恩情,相思,暧昧,又岂是那句话可以扭转乾坤的?只是两个人中间,了那到最后的底线,说出来,知道了,便是光明正大,名正言顺;不说出来,便是偷鸡摸狗,见不得光。有时候,那说出口的句无足轻重的话,最终都有它存在的意义。
☆、春风
翌日晚,华珧亲自驾车去了翊亲王府上,把繁吹接了过来。
他可是八面玲珑,心机百转的华大将军啊!今日,他盯着繁吹的画像,想了日。
他是在边塞养成的这个习惯。每每想他想到几欲肝胆俱裂之时,只等出他的画像,细细看下去。细细描摹他的眉眼,细细勾勒着他的唇,略有些贪婪地用指尖划下他的颈,他曾经无数次在梦中幻想过这个画面,只是直没有实现而已。
嘿嘿,今天叫他来,也不是毫无目的的。其实嘛……
他看着画想了许。
繁吹每条生命的烟消云散,繁吹每次到了口中却吐不出来话语,繁吹每次送他出征时为他抚的琴,繁吹最爱为他唱的那曲“何以闻天下兮,齐手白息,子思故我知。”……
他再也不想让他献出生命来救自己。没有为什么,哪怕他不会再回来;哪怕他不能再与他相守百年;哪怕自己走了,他会伤心难过。可是时间会把他存在过的痕迹冲尽,他的时光还有几百年,甚至上千年,兴许自己下辈子可以遇见他,自己是个平民百姓,或是个女子,好,没有这世的记忆,我们,不就能重新开始了吗?
这次,不论自己遇上什么危险,都绝对,绝对不能让他和自己起去战场,哪怕他只是默默地隐匿在自己身后,也不能,让他牺牲自己!
他哪里舍得!?
华珧驱策着马车,载着自己的天下,行走在自己即将拥有的天地间,雄姿英发,意高志远。
回了府。繁吹从袖中抽取出卷轴,缓缓展开。
“总见你抱着我的画像爱不释手,”繁吹扫了眼乌木桌上自己的画像,还真是风仪不俗。“我的画若不和你的画在起,它们可是会伤心的。”
丹青已有些褪色,那泛黄的纸仿佛碰,便会化成 粉,随着百年的流水,四处飘零,再寻不见。画上的人不知是男儿是女儿,大抵是太过粉嫩,有些雄雌莫辨,短短的头发尚不及肩,只得半挽在头顶,另半散在脑后,额角的碎发上系了两颗璎珞珠子,在脸颊旁摇晃。俨然个小天使。
可这唯的瑕疵便是右下角有团墨渍,墨渍遮盖之下是有字的,只是那是什么,就无从考究了。知道的人,便只有繁吹了。
“你你你……你怎么会有我小时候的画像?!你看起来和我差不大啊!别告诉我你和我那时般大时就会这么高明的丹青!?”华珧伸出手指戳了戳画上的自己。“而且看这画的年代,少说五十余年,则也有百余载了吧?可我出生不过十九年,怎么可能?”
华珧脸怀疑。
他这分明是明知故问!他那天在嵌雪楼偷听了几乎所有的秘密,现在又拿来问他!不过也是了,他若不事先知道他是妖,又怎会发现画上如此的破绽,大概只会当繁吹花重金买下了府上画师手中自己的画。
他就是要等他亲口告诉他,事实!
“那……不管你信不信吧,反正,我……我就告诉你了。我是妖。”繁吹有些嗫嚅。
“我知道你很难相信,嗯……其实也就这些了,九州大地上……或许还有许奇奇怪怪的东西,你不要太在乎。真的,我除了寿命无穷,年华不老,统共有九条生命,还有点点法力……”
华珧望向他的目光趋于古怪。
“好吧,我的法力还蛮的……那个……没有了……”繁吹把头埋得低了。
“难道你真的这么在乎?”最后还是繁吹先忍不住。
“我在乎什么?我在乎你啊!刚才逗你玩的,我都知道,你的所有。看了那画,想必你已等了我三百年。我都知道,否则,我要嫌弃你是妖,又何苦,在出征前日叫你来我府上?嗯?我不就是想要你么?别在这时候告诉我你根本不喜欢我就好。只是,算我求你了,这回,不要随我再去泽州了好么?太了。你若再为我牺牲命,我担不起,再也担不起了……别了,别了……我都知道,我会回来许你天下的,就今年,今年清秋节我定回来。这玉带留给你,我回来时,只要你为我绑上,我就是成人。定,定要等我到弱冠。你保证!”
华珧语带哽咽发了疯似的紧搂住繁吹,似是要嵌入血骨。
“看看,即将要成年的人了,还是这么幼稚。我问你,明日的战术可想好了?”经历三百余年的世事磨砺,风雨沧桑,繁吹永远是那最清醒却最寂寥的那个人,纵是这最风光旖旎的时候,他也能提出“战术”这样煞风景的话。
“哎呀,这你就不用管了。你说我马上就要成年了,今天,我就来向你提前索取成人礼,如何?”
“也好,说吧,你想要什么?”
“很便宜的。”
“别给我卖关子,快说!”
“就是你!”
华珧几乎是跃而起,直直把繁吹推倒在床上,顺手拉下床幔,灭了红烛。借着月光只能看见相拥的两个身影,纠缠的青丝。
依稀可见华珧轻抚着繁吹,贪婪的索取,极尽放纵却又不失温柔,似是把这毕生的思念痛楚都倾注在了身下这人身上。
红烛在月光下闪着光华,似是在偷笑床上的两人。此夜,红烛不再垂泪,秋叶不再空悲,寒风也不再哀鸣。
是夜的颠鸾倒凤,极尽风流。
☆、出征
被出征的号角惊醒,身着甲胄的将士在空气中喷薄出紧张的气氛。
远征,即将拉开帷幕。
华珧俯身吻了吻繁吹额角的那抹流云图腾,掖了掖沾满了情意的被子,挡住他身上的处处樱红。取下床头铜鞭,声线不怒自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