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告白 作者:简柚

    在收拾行装，他十分愕然地坐起身来：“海生，你在干嘛？你要回国？现在？！”

    “当然是现在。”顾海生抽出旅行箱，开始麻利地整理着衣物，“现在走，还可以赶上明天最早的班。”

    苏誉这下终于震惊起来！

    他手脚并用，飞快爬到床边上：“不是吧！海生，你干嘛这么急着赶回去？那个坏人被警察抓了，那是警方的事情呀！”

    顾海生忽然火大，他抬头厉声道：“你没听见我说的么！你爸心脏病犯了！要准备手术了！”

    “所以说，你又不是医生，你回去有什么用呢？”

    顾海生呆呆看着苏誉，就好像头次见到他！

    “难道你点都不着急？”他轻声问，“难道你点都不担心？那是你的生父，他现在命悬线！”

    苏誉慢慢在毛毯里坐下来，他哼了声：“管着人生死的是阎王爷，又不是我，我再着急有个屁用。”

    顾海生听不下去了，他继续低头收拾着东西：“可我不能在这儿坐着，我必须回去。瀛海现在缺人……”

    “苏家那么人，怎么会缺你这份？海生，就算你回去，又能帮什么忙呢？”

    顾海生突然怒不可遏，他冲着苏誉吼道：“就算在手术室外头干坐着，我也得回去！”

    苏誉惊愕地望着顾海生，良久，他才喃喃道：“你对他怎么会有那么深的感情？”

    这句话，说得顾海生心潮起伏。

    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回到床边上，坐下来，握着苏誉的手。

    “我是你生父养大的，从还不大会走路的时候起，就在他的跟前了。小誉，他没好好照顾你，没给你当好父亲，但他好好照顾过我，他当了我的父亲。所以我必须回去，我不能在他这么危急的状况下，还在国外悠哉。”

    这番话，终于把苏誉给说服了，他郁闷地抱住顾海生。

    “那……你得回去久？”

    “现在我还说不好。”顾海生叹了口气，伸手抚摸着苏誉的肩膀，他低声道，“怎么的，也得守着你爸，等他把手术做完了才行啊。”

    “那得久啊？那我得久见不着你啊！”

    顾海生抱着他，他听出苏誉语气里的委屈，但他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我会给你打电话的。”他终于艰难地说，“我们时刻保持联系，这样好不好？”

    苏誉叹了口气，他松开顾海生，从床上下来，开始在衣柜里拿衣服。

    “你干嘛？”顾海生问。

    “我送你去机场。”苏誉说。

    “不用了。”顾海生赶紧道，“这还早呢，你再睡会儿……”

    苏誉飞快地穿着衬衣：“你都走了，我哪儿还睡得着？不如就和你块儿去机场。”

    顾海生心里又是甜蜜，又是酸楚，他抱了抱苏誉，又退后步，给他整理了下衬衣领子。

    “好，咱们起走。”

    于是开车去了机场，买了回国的机票，距离登机还有段时间，苏誉就在机场陪着顾海生。

    “这段时间我不在家，你要记得把功课做好，别吃垃圾食品，炸鸡那玩意儿最好少吃，不然脸上会长痘。还有，吃了油的东西不要立即喝冰水，胃疼起来可没人帮你……”

    苏誉笑起来，他抱住顾海生：“好了，你把我当成三岁小孩儿了？”

    顾海生苦笑：“你要是真的只有三岁就好了，那我怎么可能把你丢这儿？肯定把你块儿带走了。”

    苏誉突然想到什么，他赶紧扬起头：“那我和你块儿回去！”

    他说着，跳起来就要去买机票，顾海生赶紧把拉住他：“你回去干嘛啊！那边都团糟了，你回去不是添乱嘛。”

    苏誉哭兮兮地望着他：“我只能给你添乱么？”

    顾海生会意，他抱住苏誉，把额头贴着苏誉的额头：“我没那么说。那边兵荒马乱的，我也没法好好照顾你。小誉，你就乖乖在这儿等着，我把那边的事情处理完，立即就赶回来。”

    此刻，机场广播开始播放登机信息，顾海生得走了。

    苏誉忽然紧紧抱住他，他把脸贴着顾海生的胸口，很长时间不动。

    顾海生半晌才察觉异样，他拉开苏誉，果然，男孩在哭。

    顾海生虽然难过，但却故意笑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像小孩子样？”

    苏誉扬起满是泪痕的脸，胆怯地望着他，小声道：“海生，你会回来的，对吧？你不会这走就再不回来了，是不是？”

    顾海生鼻子微微发酸，他突然有股冲动，想立即去补张机票，把苏誉并带回去。

    “我当然会回来，什么都还没带走呢，光是拿了几件衣服而已。”他努力笑了笑，“再说了，你还在这儿呢，我怎么舍得不回来？”

    “……嗯。”

    顾海生想了想，他从脖子上取下个东西，递给苏誉。

    是只玉雕的小羊，才拇指那么大，羊脂白玉雕刻而成，玲珑剔透，可爱至极。

    苏誉见过这玩意儿，顾海生直戴着它，他知道顾海生属羊，而且还知道顾海生是腊月出生的，“腊月羊哭断肠”，所以顾海生早失祜持，命运悲苦。

    “这是你爸给我的。”他笑了笑，“两岁那年，他拿这个当见面礼。”

    苏誉迟疑道：“你要把这个给我？”

    “嗯。”顾海生把小玉羊给苏誉戴上，“这是我最贴身的样东西，你看，这下子，我就不可能不回来找你了吧？”

    苏誉终于破涕为笑，他用力点点头：“我会保管好它的！”

    直至上了飞机，顾海生还在想着刚才苏誉的那张脸，少年的脸上，是乱七八糟的泪痕，他看起来那么悲哀，像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猫，眼睛里满是泪水，漾漾的，仿佛指尖轻轻碰，就会滚落出来。

    顾海生的心，时间软得无力，软得不像话，他真想拥抱苏誉，但只能将手抓紧座位扶手。

    他不能和苏誉分开，顾海生现在，加确定了这点，无论如何，他将排除万难，怎么也要和苏誉在起！

    飞机抵达国内，去接他的是苏璟，下飞机，顾海生就看见外甥在接机的人群里，双眼红肿，脸颊苍白。

    顾海生快步过去，放下行李，抱住苏璟。苏璟在他肩头轻轻啜泣起来。

    这是怎么了？顾海生时暗想，上飞机的时候弟弟抱着他哭，下飞机的时候，又轮到了哥哥。

    但他用力镇定，安慰地给苏璟擦了擦脸：“情况怎么样？”

    “手术就在明天。”苏璟轻声说，“昨晚又发了次心梗，医生说不能再拖了。”

    顾海生仔细端详了下苏璟，外甥的脸色憔悴干枯，那样子看上去，简直比他这个刚刚进行了长途飞行的人还要糟糕。

    “上车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