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告白 作者:简柚

    打我！你打我！我要告诉我大哥！我要告诉我外公！从来没人打过我！”

    顾海生喘着粗气，他死死盯着地上的苏誉，他真想立即甩手走人！

    但他知道，他不能那么做。

    他忍了忍，弯下腰，用力拉起苏誉。

    “你不是直叫着要尿尿么？现在你可以去了。”

    苏誉仍旧在哭，他像个小孩，哭得脸是泪。刚才挨打的地方红肿起来，分明是五个手指印。

    顾海生也懊悔了，他抓住苏誉的肩膀，让他稳。

    “去上厕所。刚才就说想尿，现在赶紧去。”

    苏誉被他推着，边哭，边东倒西歪往卫生间走，但是走到马桶跟前，他却不动，只那儿仰着脖子哀号，样子又狼狈又可怜。

    顾海生没办法，只好过去替他扒掉裤子。

    “我尿不出来……”苏誉哭得厉害，“想尿尿不出来！憋死了！海生，帮帮忙！”

    顾海生头疼得要抓狂！

    麦角酸之类的致幻剂，偶尔会造成小便潴留，可是这种事他怎么帮忙呢？！

    半晌，他艰难地说：“等着。不要着急，等会儿就想尿了。”

    足足磨了刻钟，苏誉才能正常排便。

    接下来，顾海生又把浴缸蓄好热水，然后脱掉苏誉的衣服让他进去，又用力拍着他的脸，叮嘱他不要睡着，不要滑进水里免得呛着。

    等苏誉泡在浴缸里，顾海生马不停蹄开始收拾房间，因为房间脏乱得没法住人：屋子角落，堆满了外卖的餐盒还有零食袋子，衣服扔的满地都是，脏衣服和干净衣服混在起，无从分辨，床上被子团着没有叠，用力抖，掉出压碎了的妙脆角残渣，桌上灰尘厚得可以写字，地板也看不出原先的颜色。

    再看厨房，可怕，脏碗筷就那么丢在水池里泡着，也不知泡了少天。案板上，两个灰绿色毛茸茸的东西，顾海生时没认出是什么，看了足足两分钟他才发觉，竟然是长了绿毛的生番茄！

    顾海生忙了个小时，才囫囵把房间打扫干净。然后他将苏誉从浴缸里抱出来，给他把浑身上下擦干净，塞进被窝里。

    再看手表，快三点了。

    顾海生疲倦极了，他浑身酸痛，烦躁欲呕。不光是因为忙和累，也不光因为这屋子又脏又臭，因为肚子的怨气。他在照顾个他非常讨厌的小孩子，这让他无比的抵触厌烦。

    然而，事情到了这步，他也无可能撒手不管。

    想来想去，顾海生决定今晚不回去，就先在这儿留宿夜，因为后续还有很事情没有做。

    房间的沙发很小，苏誉的那张床却很大，顾海生从柜子里又找了床棉被，他就在男孩的身边躺下来。

    夜，非常安静，就在顾海生迷迷糊糊即将睡着的时候，他听见了种奇怪的声音。

    是苏誉在哭。

    那是种被努力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啜泣，和刚才因为药物导致的失控大哭不同。

    暗夜里，少年蜷成团，吞声呜咽，仿佛受伤的雏鸟在独自哀鸣，绝望得可悲。

    顾海生动不动的躺着，他睁着眼睛，静静望着乌黑的天花板。

    他又想起从苏誉身上脱下的那件淡黄色的卫衣，刚才他观察过，地板上的脏衣服都是内衣和毛衫，外套全都是干净崭新的。

    他件都没穿过。

    来了这里三个月，苏誉天天穿着这件淡黄色的连帽卫衣。

    不知何故，顾海生忽然心生伤感，他无声的叹了口气，慢慢翻转过身体，然后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苏誉的头发。

    暗夜里的哽咽声，忽然停滞。

    然而紧接着，哽咽之声，就变得大了。

    ☆、第 29 章

    次日早，顾海生就起身，接着干昨晚没干完的家务活，他又在冰箱里翻了半天，却没找到任何能作为早餐食用的东西——里面塞满了零食和饮料，其中甚至还有酒精饮品。

    这小子是吃风喝烟生活的么？顾海生不由想，难怪那么瘦，瘦得皮肤都发青。

    八点钟，他回到床边，摇晃苏誉。

    “起床了。”顾海生很是不悦，“都八点了，还在睡？你这样子怎么上学？”

    苏誉睡得迷迷糊糊，根本睁不开眼睛，他用小猫般的嗓音哼唧：“困死了……烦死了……”

    “起床！”顾海生火，“懒成这样，你读个屁的书！”

    苏誉还是不肯睁眼睛，他拖着长长的鼻音抱怨：“干什么呀！昨晚那么晚才睡……”

    “那是我叫你那么晚睡的么！”顾海生恨不得掐死他！

    苏誉被他晃得没法睡，这才睁开惺忪的眼睛，他打了个哈欠，看看顾海生，然后把双臂冲着他伸直。

    顾海生愣，他时没能理解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

    这小子……在祈祷么？

    见他半天没反应，苏誉也气馁了，颓然垂下胳膊，喃喃道：“也不抱抱人家……”

    顾海生这时也明白过来，原来苏誉这个动作是要自己把他抱起来！

    他气不打处来！

    “你几岁了？！七岁？五岁？”

    “干嘛那么凶？”苏誉郁闷道，“外婆早上都是这样把我抱起来的。”

    “我不是你外婆。”顾海生冷冷道。

    “我大哥也是这样把我抱起来的！”

    顾海生心里吃了惊，他没想到苏璟和弟弟已经是这么亲密了。

    但他仍旧冷冷道：“我也不是你大哥。”

    苏誉从床上爬起来，他恨恨道：“我就没见过像你这样残酷无情的人！”

    顾海生倒笑了，不抱他起床，自己就是残酷无情？

    “嗯，我确实无情，我应该再无情点，昨晚直接把你扔在酒吧，叫你和那些混小子块儿酗酒，吸毒，那样才对！”

    提起昨晚的事，苏誉瘪了。

    好半天，他才低着头，小声说：“……你别告诉我大哥。”

    顾海生有些讶异，他以为全天下没人治得了这小子呢。

    原来，他也有敬畏的人啊。

    抓过衣服，塞给他，顾海生淡淡地说：“穿衣服，去刷牙洗脸。今天我们会很忙的。快点，别浪费时间。”

    苏誉拿过衬衣，慢吞吞的穿上，又闷闷地说：“又干嘛啊？大早的不消停……”

    “你以为我乐意管这些闲事？”顾海生哼了声，“你看看你这地方，吃没得吃喝没得喝，脏得像下水道。我再放着不管，你能烂在这屋里！”

    苏誉穿好里面的衣服，套上裤子下床来，他通乱找。

    “找什么？”

    “我那件黄色卫衣呢？”他问，“你放哪儿去了？”

    “不是给你找了新外套么？穿这个蓝色的。”

    “我不穿这个。我那件黄色的呢？”

    顾海生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