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白 作者:温茄茄

    街上都是置办年货的人，倒也非常热闹。

    顾云梦穿着宫中做的衣裳，在人群之中，非常扎眼。他被人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直想往车里躲，倒是琴白很得意，说道：“人家看你，是因为你好看。”

    小孩儿对此倒是不服气：“你好看，怎么不看你。”

    琴白笑着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顾云梦的好看，比别人了份少年气，清尘脱俗，让人移不开眼。

    琴白不得不承认，自己，也为这份清纯所着迷，但你若让他去说，他是万万说不出口的。

    他俩随便挑了个样子还过得去的客栈，找小二点了些菜。

    顾云梦看着盘子里端上来的菜，脸上表情怪怪的。

    琴白察觉不对，问道：“怎么？”

    顾云梦哭丧着脸说：“这都什么？”他拿筷子拨拉了根大葱，“这是什么啊！”

    琴白被他那样子逗乐了，说：“其实这还挺好吃的，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顾云梦的嘴，真是给琴白养刁了。早前小孩儿出蜀历练的时候，完全不是这个样子，他从唐门走到南京的那两三个月里，都是有什么吃什么，在野外随便打点兔子撒些盐巴就能吃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就给琴白养成了这幅德行。

    琴白看他还是不愿意吃，干脆直接夹了筷子大葱，沾了酱、放到顾云梦的碗里：“就尝口。”

    “要吃桂花糕。”小孩儿跟他讨价还价起来，毕竟是孩童心性，还惦记着乾坤袋里的桂花糕。

    琴白想笑：又没不让你吃。但嘴上还是说：“等会儿回车里吃。”

    顾云梦这才乖乖夹了口葱吃。

    他哪里想过，山东的大葱之所以能成为名菜，是因为山东的葱和别的地方不样。茎白如玉，口咬下去，又软又脆、口舌生津。

    琴白在边看着小孩儿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有些不甘心地搞了些大葱吃，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好不好吃？”

    顾云梦心想：这有什么好笑的！琴白这么问他，他又想说：川菜才是天下第好吃！而且车里还有桂花糕在等着他，他怎么能承认呢：“唔……好吃……”

    琴白点点头：“这就是方水土了。”他自己也夹了些吃，“别的地方不长这些东西，或者说，长出来不是这个样子，所以就不好吃，就像你在京城吃的川菜，你觉得好吃吗？”

    顾云梦回想了下宫中的川菜，确实有些怪怪的感觉。

    “那些菜，都是为了吃的人改过了的菜，加了那么延年益寿的药材，还能吃出原本的东西么？”琴白说道，“修真者讲究天地道法自然，不管是什么食物，他原本的味道都不应该被遮掩。鱼是鲜、肉是美，蔬菜的清香、水果的脆，都应该尽可能的被保存下来。”

    顾云梦不解道：“那你吃草不就好了，也不要烧，水里洗洗，吃了得了。”

    琴白看他眼：“那你干什么还要念书、穿衣服，你光屁股树林里跑跑算了。”

    “这两个事有关系吗？”顾云梦踢了脚琴白的凳子，不高兴道：“你才光屁股。”

    既然他都出手了，琴白也不甘示弱，伸手捏了把小孩儿的腰：“你识字、念书，为的是学习，并不是说把你变得不像你，而是把你变成好的你。这大葱也要蘸酱，鱼也要去腥，为的是把鲜美好吃的部分展现出来，明白吗？”

    顾云梦被捏得缩了下，那儿实在是痒，结果琴白这个手并不老实，又在他身上上下摸了两把。

    顾云梦莫名其妙：“怎么了？我腰上长东西了吗？”

    琴白撇撇嘴：“没有，吃饭。”

    “啊，刚才跟我讲的那个道理，我也觉得读书……”

    “吃饭！”

    ☆、011

    011

    两人在客栈开了间房。顾云梦跟琴白睡惯了，晚上洗漱毕就爬到床上，披着被子等琴白。

    “琴白，”顾云梦见琴白靠在窗边，好像是在看月亮，问道：“你在看什么呢？”

    琴白没听到他说什么，他背对着顾云梦，口中念念有词，右手负在身后，藏在袖子里掐指推演。

    顾云梦赤着脚走到他身边，把琴白给吓了跳：“你做什么！”

    小孩儿有些委屈：“没做什么呀。”

    “不穿鞋袜。”琴白叹了口气，“刚刚不是洗干净了，又要踩脏了。”

    顾云梦倒不以为然：“再洗就是了。你在看什么，我喊你都听不见。”

    “月亮呀。”琴白说道。

    顾云梦瞥了眼窗外：睁着眼睛说瞎话，天上黑漆漆的片，哪来的月亮。

    “你早点洗漱呀，早点睡，然后我们早点起，明天还要赶路的。”顾云梦说道。他们本先并不打算在城中歇晚，但考虑到马匹的替，加上日来都是在车中闷着，人也是要透透风，才在客栈里要了间房。

    琴白却说：“你先睡吧，我晚些。”

    “你是有什么心事么？”顾云梦犹豫了下，还是问道，“我总觉得你好像有些心事……”

    琴白笑笑，说：“哪里来的心事，我去打点水来。”说罢推开门叫小二去了。

    顾云梦坐回床上，两条腿支在空中晃荡来、晃荡去，等他回来。

    琴白去了很久，外头点动静也没有。

    顾云梦从床上蹦下来，跑到门边看看，走廊里乌黑的片，没有灯火、也看不到人。这时他开始觉得有些害怕，琴白去哪儿了？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就这样不告而别回去逍遥世界了？

    冷风吹，把桌上的烛火给卷灭了。

    楼里传来踢踢踏踏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两个人在爬楼器，其中人说道：“客官，热水我给您送上去，还要捎什么话不？”

    另人答话的声音很低，顾云梦听不清楚，他不想管了，只想回床上坐会儿。

    没过久，小二上来了，他手拿着烛灯、另手提着桶热水，嘴里嘀咕着：“这门怎么没关……”放下热水，才发现顾云梦坐在床上，被吓得叫了起来：“客、客官！——”

    很少有的，顾云梦只是抬头看了那人眼，什么话也没说。

    小二放下水瑟瑟缩缩就往后退：“水、水给您放这儿了，我、我先退了……”

    “不是有话捎给我么？”顾云梦问道。

    “话？”小二愣了下，“没有。”

    原来连话也不给我留。

    “你下去吧。”

    那伙计匆匆忙忙走了之后，重新点了灯，倒了些水认真把身上又洗了遍。

    躺在床上又等了许久，直到灯烧灭了，天也泛白了。

    他还是没有回来。

    ☆、012

    012

    顾云梦这觉直睡到晌午才醒，醒来还觉得累得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