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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白 作者:温茄茄
只得任由胸口传来阵阵地剧痛,四肢百骸都疼得发抖。
琴白看样赶忙过去抱住他,哪有心思管他赵四九放的什么屁。结果这梁上的人非但不生气,还有种作壁上观的闲逸在里头,他优哉游哉地看着,说的话有些高高在上的味道:“难为尊者掏心掏肺地对顾三爷了,不过人家只是想拿你把神机山救活了而已。”
顾云梦疼得只能紧紧抓住琴白的衣角,个字也说不出来,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滚下来。琴白看得揪心,但耳朵里还是淌进了赵四九说的话。
“顾三爷早就接了门派任务,命他去寻仙人‘琴白’,”赵四九顿了顿,“因为神机山危在旦夕,只有用仙人魂魄尚可搏。尊者,不知道我这个答案,是不是能解开你的疑惑呢?”
赵四九折扇打,凭空消失了。
他走之后,顾云梦也从看不见的威压中解脱开来,慢慢平复了呼吸。
而琴白,也不知怎么说他才好,他心中是片乱七八糟。但他想,顾云梦没告诉他也许是因为他从未问过。
你知道,若是你讨厌个人,那么他连呼吸都是过错;若是喜欢个人,他连杀你都是逼不得已。
琴白少也知道自己是有些偏心的,大概是为了掩饰这份私心,他问顾云梦:“他说的是真的吗?”少,他也是想听他的解释的。
顾云梦想,原来真的再也不能拖下去了。
他刚点头,又大梦初醒般紧紧抓住琴白的袖子,拼命摇头:“也不是,不是,我不是,不是……”
琴白摸摸他的头,说:“不要急,我信你。”
顾云梦却怕他马上就要消失样:“我不知道什么仙人魂魄的事情,我只知道要去找‘琴白’我真的不知道后面那些。”
琴白看他的神情不似作伪,心里少有些安慰,不过转念想,顾云梦日以来超于寻常人的淡定从容随遇而安让他心里还是不舒服。
“神机山是什么事情?”
事到如今,顾云梦就不得不如实说来:“玄歌老祖大概在神机山深处放了什么宝器,它是唐门禁地,我不知道。但是唐门机甲有灵,皆是因为做成之后要送去神机山放置三月,待重出之时,可维持灵性少则三月,则数年。只是现在神机山日渐衰微,机甲维持灵性的时间越来越短,唐门内部四分五裂,晚师叔与掌门从中斡旋,才能让唐门面子上仍旧是派祥和。”
其实你清楚得很。
琴白深深地看了他眼,那眼里像是滩死水,又或是望不到底的黑夜。
刚刚手足无措的是你,现在侃侃而谈的也是你,你让我信哪个好呢?现在你所说的这些话,是不是已经打了千万遍腹稿,就等有朝日告诉我,让我心甘情愿为你做牛做马呢?
他又想,天道真是无情。我这残魂缕,还没搞清楚就仓促跟人结了同生契。也是怪自己太草率,虚长了年纪却不长脑子。
心思转得快,面上却不喜不悲。
顾云梦不知道琴白是什么意思,只能试探性地问他:“琴白,现在我们去哪里?”他隐隐感觉到琴白的异常,心里焦躁不安,又不知从何说起。
琴白说:“容我想想。”便不再说话。
顾云梦也不好再吱声,只有安静地等着。
琴白走到边,独自盘腿坐下,闭上眼睛,调息打坐。
片空茫之中,他回想起在医馆的时候,周六推门而入,正好看见他卜算的龟甲炸裂开来。
周六跪下来求他不要去蜀中,不要去冒有去无回的险。
可是他说:
“这也关乎到小顾,不去不可。”
就这样不回头地走下去了。
☆、028
028
时间往前倒个时辰。
唐承影和唐晚刚刚同琴白二人分开,路上默默无话。
唐晚的不对劲太明显,这行人之所以视若无睹只是不想有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唐晚好歹是唐门子弟,出了什么问题,让琴白这个外人来插手总归是不好的,现在落得两个人单独走,他也是想问问的。
没走几步,唐晚反而先说话了:“前辈,晚辈有事想请教。”
听他这样乖顺,唐承影心里自然是舒坦的,但样子上是不能显出来的,因此没有回头,只是低低地应了声。
唐晚攥紧了手,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声音里的颤抖:“敢问前辈,如果世上真有万恶之人,是不是人人必须得而诛之?”
万恶之人?是说那什么破经里的魔君?其实他作为器灵直被关在唐门,只是虚活这么大岁数罢了。
唐承影停下脚步,回过身子问道:“何为万恶之人?”
“大约就是这世上大恶缘皆因他而起。”
“因他而起?”
“他并非作恶端,只是这世上……不,也确实要归因于他。”
唐承影心底嫌他烦,大男人个却跟他打哑谜:“这世上本来就没什么纯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活了这么大的年纪,还不知羞讲出这种话来?再坏的人,也有对别人好的时候,你若要记,就去记那份好便可。全记些大奸大恶做什么用?”说完瞪了眼不争气的唐晚,重新往前赶路。
唐晚愣了下,唐承影走得快,等他回过神来,两人已经落了十步了。他赶紧往前快步走着,边又问道:“若要是除了他天下方得太平,我到底是杀还是不杀?”脚下不稳,跤摔下去,跌得满身尘土,狼狈不堪。
他这句话,扎在唐承影的心上,映得全是唐玄歌的样子。
成大道者,舍己为人。
正是因此,唐玄歌才把他从心里剥离封在下界的画中,封就是数百年。
“你以为的天下,不过尔尔。”
颗石头被扔进了平静的湖面,波纹圈圈从湖心直打到岸边。
就像唐承影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头颤,直至指尖。他曾以为这么些年,他早忘了当初是怎么习惯等待、习惯封印、习惯在方小世界里消磨自己虚耗生命,等着个永远不会回来的人了。
他也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说给唐晚听,还是说给那个人听。
反正,天下,也不过尔尔。
你舍身取义也好,你杀身成仁也罢,三千繁华落,也无非如此。
唐晚听闻则如雷轰顶,他把身上尘土拍净,终于把身上那股丧家之犬的黑气也并拍掉了:“谢谢前辈。”
唐承影被他从浑浑噩噩的几百年里喊回了永乐二年,看在自己没太失态的份上只是瞥了那小鬼眼:“走吧。”
然而个时辰后的天枢堂里,琴白与顾云梦相对无言。
直至阵轻柔的脚步声翩然而至。
顾云梦看琴白那副“世俗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