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白 作者:温茄茄

    了两个月，请了好几位大夫轮番问诊，才终于同意顾云梦下床了。十分欢脱的小顾在院子溜达了圈以后，偷偷溜去了大街上。

    周六送饭的时候找不到人，下子慌了神，又不敢说，琴白出房门，就看到周六满院子神色匆匆地跑来跑去，问道：“怎么了？”

    周六看是琴白，想是没法瞒了，说：“小梦没在床上，我想着他是不是躲哪儿玩去了。”

    琴白心里咯噔声，立刻运息调脉，用灵识顺着契约路探查。

    过了片刻，笑道：“无恙，他溜出去玩了。”

    周六大吃惊：“这可使不得，还病着呢。”

    琴白摆摆手，要是同周六解释起来也麻烦，干脆不说了，只说：“你别担心了，我去陪他。”

    “那好，那好。”周六说，“那晚饭还要备着吗？”

    琴白点点头：“备点清粥，万在外头吃腻了，回来解解肠胃。”

    琴白找到小孩儿的时候，小家伙正在集市上看人捏面人。

    他看到琴白来了，还没想起来自己偷溜的事情暴露了，光顾着大声招呼了：“琴白，你快来看呀！”

    琴白想：这小孩儿怎么就知道他来了，集市上这么人，怎么还眼就看到他了。脚下加快，三步并作两步到顾云梦的身边。

    “你看这个！”顾云梦指着面人说道，“你见过么！我真是头回见到，太有意思了！那人手怎么弄的……哎呀，我看了好遍都没看清！”

    逍遥世界哪里有这种东西，见识广的琴白下子也看呆了。只见那个捏人师傅手指飞快，几下就捏出个活灵活现的小人儿。

    顾云梦馋兮兮地说道：“你看呀，这个是嫦娥呢，真是今天最漂亮的个！”

    “买了。”琴白从袖兜里拿出吊钱，“还有什么喜欢的，起买了。”

    手艺人看这人这么大方，立刻说道：“我照二位的样子捏对如何？”

    顾云梦忙说：“好好，你捏慢些，我要看仔细的。”

    师傅立刻挑了面团，手指翻覆，渐渐就露出个人形，在着上衣裳，画上眉眼，递给小孩儿。

    小孩儿拿着就对琴白叫道：“你看！这是我！”

    没过会儿，另个也做好了，这次小孩儿却不肯接过来，口气也不好：“你这儿做得不好，衣裳都不样长，脸也画得不好，还有手，都歪了。”

    面人师傅下子不知道这怎么了，怕顾云梦是打算赖账，急道：“哪里做得不好！休要胡说！”

    琴白本来在边优哉游哉的，这看架势不对，拉了把顾云梦，对师傅说道：“共是少钱，我先结了，你再给他再做个。”

    那人数了钱，喜笑颜开，说道：“小先生，你说说哪里不好，我再做个。”

    顾云梦却蔫了，只拿了刚刚的面人，说：“不做了，不做了。”掉头就走。

    琴白追上他，问：“怎么了，不是说做得不好吗？”

    顾云梦停下来看看他：“他捏得丑死了。”

    这下换琴白没明白了：“你不是喜欢的吗？怎么又丑了。”

    顾云梦把最后个面人递到琴白面前：“你看这个，衣袂丑、头发丑，手都捏得歪，脸还画得这么普通，哪点像你了？”

    原来如此。琴白心里暖：“那你心里我是什么样的？”

    这下又把小孩儿问住了：“什么哪样，就是你这样。”说完又摆摆手里的面人，“哎，只能远远看，还有点像。”

    “别光顾着看了，先去吃点好吃的。”

    “好好好，今天定要吃到烤鸭，定！哎呀你可不知道，天天清粥小菜的，我嘴巴里都要淡出个鸟了……”

    琴白和顾云梦在街上吃吃玩玩了路，等他俩回家的时候，天都黑透了。

    唐晚的脸比上回还要黑，要和夜色融为体了。

    “要是小梦在外头再受伤该如何！”

    唐晚这人，护子心切，想当然就把这话甩出了口。

    琴白这人虽然平时并不与他们摆谱，终归是活了不知少年的仙人，脾气也不小，只是碍着顾云梦在旁边，不卑不亢地应了句：“本尊在他身边，不会有这种可能。”

    “不会？那你告诉我他身上的伤是从哪里来的？”唐晚晕了头，爆竹般噼里啪啦炸个不停。

    琴白再没说什么，只是个眼刀剜过去，把唐晚硬生生钉在原地不得动了。

    顾云梦看着有点慌，轻轻拉了拉琴白的衣袖。

    琴白回头看那小孩，顾云梦眼神清澈，像是在提醒他曾经答应过他不会为难唐晚。琴白抿了抿唇，谁也没看眼，甩袖，直接回屋里去了。

    顾云梦看了看他的晚师叔，那人从定身中解脱，没顾上歇口气就立刻命令他：“你去跟上仙人。”

    顾云梦听得有些懵，心里像是被人扎了针冰，但他还是点点头，追琴白去了。

    唐晚看着小孩跑不见影，深深呼了口气。他突然想起来旁边还有外人，立刻四顾找周六的影子。只见那活死人眼睛看着地上，对他微微作了揖，调头回去了。

    在这空荡荡的院子里，夜幕落下，海棠树在秋风中响着沙沙声。唐晚只觉得天地好大，这刻，他生而为人的渺小感悉数涌出，几乎将他淹没。

    这时，他真的感觉到，秋天来了。

    这头琴白回到阁楼，刚想把门关上，没想到顾云梦进来了。

    琴白看他追得额头冒汗，忍不住说道：“你伤还没好，会痛的。”

    小顾脸色有些发白，他张口刚想说这个，眼神又飘了下，改口说道：“我好像能在你身边了。”

    琴白听这话，哪还有犹豫，立刻扶住小孩儿的双肩，紧紧拉过来，细细检查小顾身上的伤势。他急切得很，下手却是十分轻柔，生怕捏碎了顾云梦这小豆腐块儿。好在看来看去，并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又伸手敷在小孩儿的额头上，用灵力点点渗入进去，小朋友的脸色便跟着缓了过来。

    琴白左右确认了七八遭，才满意地说：“不错。”

    顾云梦扯着他在旁边坐下，问道：“刚才的事，你还生气吗？”

    琴白心想这死孩子，又为他那个便宜爹（*注：仙人不知道这个词的正确用法）做说客，这已经是第二回了。

    顾云梦看他不搭理自己，有点讪讪的，往琴白那儿挪了点，又说：“不要生气了，魔修的事情不是两句能说清的，不必同他解释，也不要生气。”他分明是不知道话该怎么说，又急于安慰琴白，讲来讲去都是车轱辘，倒也不讨人嫌。

    琴白听到这话，心想顾云梦真是人小鬼大，可爱极了，不由笑道：“你又知道了。”

    小顾看他面带笑意，心想今天这事算是揭过了，心情也跟着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