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 作者:苦素

    规定，几乎让全派上下都在猜测，这是打算长期囚禁刑玉笙，还是真的要将他驱逐出派。

    谢应君回来，眉头皱成个川字。穆长亭默默跟在他身后，字未说。

    师尊最是护短，若是连身为掌门仙尊的他都无法护下刑玉笙，那这回刑玉笙的事必然是再无回旋的余地。

    想来也是，王家百三十口的性命，全数死在他剑下。

    尸体上灵力留下的伤口，清晰可见。

    人证物证俱在，刑玉笙又想不起来到底追踪九尾妖狐到王宅以后发生了什么，当真是百口莫辩，甚至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他可能真的错杀了那些无辜的性命。

    这半年来，虽然因为虚天之境隔绝了他与蛇瘿的感应，但是时常会有魔气在体内游走，待他去探寻时，又捕捉不到。不是没有去藏书阁查找如何断开血契的方法，可翻阅的古书无不在透露个信息——除非主人身死魂消，否则血契无法强行断开。

    谢应君神色凝重地坐下来，思索了许久，才对穆长亭说道：“外界要求处死笙儿，以证公法，你如何看？”

    穆长亭道：“此事疑点重重，师弟不像滥杀无辜之人，弟子认为还需再进步查探清楚。”

    谢应君“唔”了声，道：“可是他根本想不起来当时发生何事，说明他那时神智不清，那些人错手被他所杀也并非没有可能。”

    穆长亭沉默了，他可以确认刑玉笙当时是有片刻的神识辨认出他的，可是那些无辜的王宅众人呢？在什么情况下，他会毫不犹豫的将什么斩杀。

    穆长亭心头忽然掠过了个匪夷所思的奇异猜想：“有没有可能……他当时将他们错认为了邪祟之物？”

    谢应君猛地抬眸看他，笃定道：“有。只不过他可能并非错认，而是他们确实是邪祟之物。”

    穆长亭愣住了：“师尊，你的意思是……”

    谢应君沉吟道：“这世上有种非常特殊的邪祟之物，我们称之为尸鬼，他们以半人半尸的形态活着，是经由个极为复杂的术法将活人炼制而成。他们认施法之人为主，没有五感，没有思想，只是听从号令行事，旦身死，就会变回人的形态，任你修为再好深，也看不出他们身前为邪祟。”

    穆长亭从未听过如此诡异的事情，惊讶得瞪大眼睛：“师尊你怀疑他们百三十口人皆是尸鬼吗？”

    谢应君摇了摇头：“为师不确定，因为炼制尸鬼的秘术失传已久。”

    穆长亭道：“若他们是尸鬼，那幕后之人炼制这么尸鬼到底是何用意？”

    谢应君道：“这正是我要跟你说的，尸鬼在魔界盛行，还是百年之前的事了，仙魔大战以后魔界有所收敛，尸鬼这种邪祟已年未见。我担心……他们死灰复燃……”

    顿了顿，谢应君又道：“长亭，为师决定亲自去南浔镇查探，如此来，也好确认笙儿这件事的真相。”

    穆长亭眼睛亮，终于笑起来：“弟子愿与师尊同去！”

    谢应君摇了摇头：“不，你留下来。你师弟的身体为师查看过，但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若非被魔道操控，那么……便是他心魔根生。”

    穆长亭张了张口，想要替刑玉笙说话，谢应君却摆手，阻止了他，低声道：“长亭，为师要你加留意笙儿，他性情冷漠，本就容易走上极端，我们应费心看顾，明白吗？”

    穆长亭点头道：“师尊放心，我定会好好照看师弟的！”

    在此之后，谢应君离开清心派，刑玉笙被关思过崖，切处罚都待谢应君查探回来以后再作定夺。

    这等，却未料到之后又横生变数。

    第31章 思过崖

    袅袅青烟从香炉里缓缓升起，空气中弥漫着股淡淡的檀香味。

    付息烽落下颗棋子，淡淡道：“你的计谋也不过如此，牺牲了百三十个尸鬼，换来的只是邢玉笙被关思过崖。”

    男人专注地看着棋盘，嘴角轻翘：“急什么，护他的人在日，他就活日，这很正常。我们何必去争这时长短，年轻人，目光放长远些，饭要口口吃，棋要步步走。”

    前刻付息烽在棋盘之上还占尽优势，此时却随着话音落地，棋盘上风云变幻，男人手执的白子在不知不觉之间竟成合围之势，将他的黑子牢牢困死，最后将他杀得片甲不留。

    付息烽忽而短促地轻笑声：“受教了。”

    男人深邃的眼睛里荡漾出和善的笑意，然而任谁也不知道，这张假面背后隐藏着的心机算计，刀光剑影恐怕大数都付诸在他弹指念间。

    真是可怕……

    付息烽心下微沉。

    思过崖周围布满结界，不比地牢，能够随意出入。

    穆长亭自然不能像以前随意出入地牢那样经常去看邢玉笙，但他既然答应师尊在要好生看顾他，自然就该加留心。

    何况，邢玉笙目前深陷在南浔镇这件事情上，情绪不稳，最是需要人宽慰。

    穆长亭以天气转凉为借口，特意求了执戒长老许久，才被允许可以拿些被褥衣服等送上思过崖给邢玉笙。

    执戒长老门下大弟子云阳带他走上思过崖，伸手按在透明的结界上，阵波光涌动之后，结界缓缓破开道只留人通过的缝隙。

    穆长亭笑道：“谢云师兄。”

    云阳颔首道：“师弟不必客气，离开的时候传音于我，我会再来接你。”

    穆长亭又道了谢，小心翼翼地穿过结界缝隙而入。

    随着他身体进入结界范畴，结界迅速闭合，云阳见他已走进去，转身就离开了。

    穆长亭走进山洞，里面却空无人。

    他放下被褥和衣服，在里面绕了几圈，大声喊了几声师弟皆无人应答。

    声音在洞内悠悠回响，穆长亭坐下等了半晌，百无聊赖地等了会儿，邢玉笙还是没回来。他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决定再四处看看。

    思过崖并不大，穆长亭找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就在处树枝掩映的山洞之后，发现了个天然的温泉。

    那个他直在寻找的少年此刻闭目坐在水中，他上身赤裸，汗水沿着他的额角顺流而下，倏忽滑过起伏的喉结，再混着水珠从结实的胸膛没入水中。

    穆长亭点也没有偷看人洗澡的自觉，抱着手臂靠在石壁，笑道：“师弟，我找了你半天，你倒是会享受，点儿也没有苦修的样子呀！”

    邢玉笙身姿未动，眼也未睁，仿佛对外界发生的事毫不知情。

    穆长亭又叫了几声，邢玉笙还是动不动，他这才注意到，邢玉笙双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他原本以为这是邢玉笙泡在温泉之中太久的缘故，可现在看来，他似乎是因为身体欠妥。

    穆长亭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