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 作者:苦素

    此刻在冰窟里待得瑟瑟发抖，呵了口气搓手，他试探般的高声喊道：“掌门仙尊？弟子到了。”

    “……”无人应答。

    寒室中央摆着个巨大的冰棺，穆长亭好奇得要死。

    他走过去推开棺盖，踮起脚往冰棺里头看去，只见冰棺里放着把剑，通身莹白，剑穗上的白金琉璃珠是流光溢彩。

    穆长亭眼前亮，我的长生剑！

    棺底吃位很深，他伸长了手去够，怎知手刚碰到剑身，长生剑忽然铮铮鸣动，似是察觉到主人的气息。

    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穆长亭心头跳，连忙示意它禁声：“嘘！”

    长生剑倒是听话，下安静下来。

    付息烽进来之时，少年正摸着冰棺，冲他笑：“掌门仙尊，这里怎会有个冰棺？”

    付息烽看着他的笑容怔忪了下，随即走过来将药膏递给他，说道：“这是前代掌门的冰棺，怎么？下了趟山，连下山的缘由都忘了？”

    穆长亭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确实是被那怪物吓到了，好事情其实……其实都不大记得清了……”

    付息烽细细瞧他表情，片刻后，颔首道：“嗯，我料想也是如此。”

    “……”他这么说，穆长亭倒有些摸不准他的想法了，这是相信了？

    付息烽面指挥穆长亭将手放置在千年寒冰上，面又说道：“前代掌门的尸身直扣押在魔族深地，前几日我使了些法子，终于夺回来。不料，突生变数，前代掌门的冰棺放到寒室不足日，尸身就不翼而飞。”

    付息烽看了他眼，缓缓道：“有弟子看见前代掌门在后山活动，只是目光呆滞，不似生人。我循着足迹追过去，人却不见了。这才派你们同下山搜寻，可记起来了？”

    穆长亭手抖，付息烽说得隐晦，可这分明就在说他诈尸了嘛！

    怪不得冰棺中无尸体，只有长生剑。

    穆长亭从寒室中出来，脸色沉沉，眉头皱得能夹蚊子了。

    他快步走回清和宫，刚好碰上要出门的明栎，穆长亭向他要了把新的佩剑，又仗着他好说话，厚着脸皮搜刮了些符啊追踪磷沙啊之类的零碎玩意儿。

    明栎拉着他不放，担忧地问道：“师弟，你要去何处？”

    穆长亭长叹声，哄道：“我哪儿也不去，找你拿些东西傍身罢了。”

    明栎显然不信，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穆长亭无奈道：“好，我说实话，我奉了掌门仙尊之命，去找前代掌门的尸身。”

    明栎摇头，抿紧嘴唇：“不对，师叔不会派你独自人下山，你可有奉令？”

    穆长亭忍不住敲了下他脑袋，笑道：“木鱼脑袋！有也不给你看！”

    明栎怔怔摸着额头，为何方才那瞬竟觉得师弟的神情俏似师尊……

    趁着明栎发呆的当口，穆长亭连忙跑远了。

    御剑飞至遇险的那片森林，穆长亭取出装着追踪磷沙的锦袋放在掌心，念道：“生有所踪，死有追魂，去！”金色的细沙从锦袋中抽出，犹如闪烁繁星汇成的金溪之水朝黑暗的森林深处流去。

    穆长亭收好空了的锦袋，跟着追踪磷沙往里走。

    使用追踪磷沙需与被追踪之人有深刻羁绊方可生效，这羁绊或血缘或魂魄或情缘，受使用条件限制，此前明栎找他，追踪磷沙就派不上用场。

    穆长亭也是抱着试试的心态取出来用，竟没想到居然能奏效。

    心情时变得有些复杂，看来顾子澜被他魂附，当真不是个巧合。

    追踪磷沙行至溪水边，忽然与另道金光相撞，兀的消散。

    穆长亭抽出长剑，直指前方，喝道：“是何人在那里？出来！”

    那人白皙修长的手指挑开遮挡的树枝，微微弯腰从黑暗中走出来。

    他面色有些苍白，青发如瀑，身火焰般的红衣锦袍衬得他的眉目分外冷艳，浅色金瞳淡淡瞥，自有股睥睨天下的傲气。

    穆长亭忍不住后退步，就连举剑的手都有些不稳。

    “清心派的弟子，你用追踪磷沙追踪谁？”

    邢玉笙的声音跟他的人样，冷冷的，淡淡的，低沉嗓音吐露出的字句如玉珠落盘，清澈冷然，好听固然是好听，可被他强大的气场所震慑，半的人都没有心思去细细辨别他的声音有好听。

    穆长亭正不知该如何答话，小溪对面的山上，忽然传来“沙沙”的声音。

    穆长亭刚抬头，就见邢玉笙的身影如鬼魅般朝声音传来之处掠去。

    纵然不是很想面对他，穆长亭还是不得不跟上去瞧个究竟。

    追踪磷沙跟到这里就与邢玉笙的追踪磷沙相撞，那就证明，他的尸身就在不远处了。看来邢玉笙也是来找“他”的……

    好不容易爬上山丘，眼前的场景却让穆长亭呆了呆。

    诈尸的“穆长亭”双手并用，在刨个坟地，他的脸上毫无表情，就连眼神也空洞无光，就如个牵线木偶被人操控着。

    邢玉笙负手在旁，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刨坟。

    穆长亭看不下去了，正要伸手去抓他，手腕痛。

    邢玉笙冰凉的手指看似没怎么用力，却牢牢地抓住了他，冷冷道：“你要做什么？”

    穆长亭不耐地转头看他，笑道：“魔尊见谅，带前代掌门回清心派是我职责所在。”

    邢玉笙直到此刻才正眼看了他，素来面无表情的脸在看清他的容貌时竟也起了波动，手指不自觉收紧，穆长亭吃痛，抿唇忍耐着。

    邢玉笙问：“你是何人？”

    穆长亭痛得发抖：“清心派弟子，顾子澜！”

    僵持片刻，邢玉笙默然松开他，缓缓走过去抓还在专注刨坟的“穆长亭”。

    他的表情几乎算得上温柔，只见他十分细致地帮“穆长亭”拂去手上沾染的泥土，那模样不似对待大师兄的态度，倒像是对待相濡以沫的情人。

    只听他淡淡道：“回去告诉付息烽，人是我的，若他再来打扰我们，别怪本座不顾曾经的同门之谊。”

    人是我的……

    是我的……

    穆长亭脑袋里嗡嗡作响，什么时候他跟邢玉笙的关系变成这样了？！

    在穆长亭的记忆当中，他与这个三师弟的关系向来算不得好，直都是他剃头担子头热，邢玉笙对谁都冷冷淡淡，性子又十分孤僻，跟谁都玩不到块儿。

    及至邢玉笙堕仙成魔，他执掌清心派，两人见面，通常说不到几句话就要开打。

    在很长段时间里，穆长亭甚至是恨他的……

    第3章 冰山脸

    二十三年前。

    穆长亭拜入清心派已有半个年头，彼时他刚过完十六岁的生辰。

    清心派派大人，初入派的弟子通常会被分派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