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子衿 作者:十二楼

    "我也是第回坐船，怎么知道会不会晕。"

    "还想睡，还是起来到甲板上吹吹风？"程寂询问道。

    韩青衣想了想，眼睛眨了眨道："我还有些不舒服。"

    程寂便道："那就再躺会儿。"

    韩青衣却摇了摇头，程寂不解，只听他轻笑着说道："你亲亲我，我就好了。"

    程寂也不由地笑了，无奈地看了他眼，低头吻了吻他的唇，道："这样够不够？"

    "当然不够……"韩青衣伸手环住他的肩膀，嘴唇贴着他的嘴唇轻声说了句，余下的话都淹没在唇齿间。

    下午韩青衣仍旧躺在船舱里没有出去，不过并不是晕船，而是因为腰酸。

    水路走了两天，程寂便让人靠了岸改走官道。官道平坦，因此比原来预计的时间还要早些赶到幽州。

    王府按他的旨意修建得朴素些，显得森严而又大气。门前的匾上印着三个烫金大字"宁王府"，先到的下人们分成两排候在门边，高声喊道："恭迎王爷王妃回府！"

    程寂与韩青衣对视了眼，两人都笑了笑，程寂拉起他的手起走进齐王府，走进属于他们的新家。

    彼时，正是冰雪消融草长莺飞的季节，百花含苞待放，景色美不胜收。

    韩青衣侧头看了看身边之人，觉得这世间最美的风景，便是与他起看过的所有景色。哪怕再平凡普通，有了他，切都变得不样。

    "在想什么？"察觉到他的出神，程寂小声问道。

    "我在想，我能遇见你真是太幸运了。"韩青衣凑到他耳边说道。

    程寂回以淡淡笑，握着他的手紧了紧。

    番外  陶华篇

    最早有意识的时候，他还只是棵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长了少年了，迷迷糊糊的像是从沉睡中刚刚醒过来，片迷茫。

    他的根扎在个小道观的院子里，这个道观规模不大，里面总共也没几个人。几个头发胡须都花白的道士，每日不是修仙问道就是炼丹。

    凡人都渴望长生不老，但实际上哪有那么容易就成功。待桃花树从小树苗长成大树，白胡子道士也换了好几个。

    年寒冬，大雪纷飞的时节，观里位老道士领回了两个七八岁的小娃娃。浑身脏兮兮的，脚上的草鞋破了几个洞，露出冻得发紫的脚趾头。

    这两个小娃娃在观里住了下来，拜了老道长为师，换上干净的衣服后倒显得灵气可爱。观里有了小孩子，下子便热闹起来。

    桃花树却有些头疼，他半时间都是睡着的，醒的时间少，然而那两个小娃娃总是打扰他睡觉。

    春天开花的时候，小娃娃会爬到他树上折他的树枝。桃花树没有痛感，但他还是有些生气，不过他也只能独自生闷气，心中愤愤想着来年不要开花了，然而这并不受他自己控制。

    自打那两个小娃娃来了之后，他醒着的时间了，也知道了不少事情。比如那个调皮的总是折他树枝的小娃娃叫做清茗，另个比较安静乖巧些的叫做清玄，比如这个观叫做天玄观，这山叫崖山。

    春去秋来，小娃娃长成了翩翩少年郎，桃花树也长高了不少，超过了天玄观的屋檐，他的视野开阔了不少。

    清玄和清茗在修道方面比他们师傅有天分，只不过清茗沉迷于炼丹，清玄则注重修身养性。二人时常结伴下山，用炼制的丹药救死扶伤。

    他们下山的次数越来越，人间似乎乱了起来，桃花树虽然能看得远些了，却也只到山脚下。终于有天，他们下了山，很长时间没有回来。

    桃花树有些无聊，数着自己开了几次花，落了几次。数到第九次的时间，天玄观闯进了群凶神恶煞的人，将天玄观里剩下的那几个老道士全部抓走，又把火烧了道观。

    幸亏夜里下了大雨，将火扑灭了，桃花树完好无损，不过道观却成了片废墟。

    桃花树加无聊了，索性让自己睡了过去。这睡，也不知究竟过了几年，还是几十年，再次醒来是被轻微的声音吵醒。

    这轻微的声音来自于他的树下，个人的叹息声。桃花树看了许久，认出那是清玄，他离开时还是少年，如今只是显得加成熟了些，眉眼依稀还是从前的模样，只是加深沉。

    现在是冬天，地上层薄雪，清玄的靴子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的响声，在这片空旷的废墟上格外响亮。

    他看着被雪覆盖着的断壁残垣，忽然笑了起来，他笑着笑着低下头去，慢慢地，从喉间发出声呜咽。

    “长生不老，长生不老，个人长生，孤独终老。”

    他跪坐在雪地上，双手垂在身侧，仿佛尊雕像在雪地上动不动，许久，许久。

    久到桃花树都快没耐性了，恨不得生脚过去看看他，他才动了动，从地上微有些踉跄地了起来。最后留恋似地扫了眼四周，决绝地转过身去。

    那刻，桃花树忽然觉得，他这走，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心中莫名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想到可能从此再也见不到了，桃花树忽然生出个念头，再开次花给他看。他其实无法自由控制花开花落的，但他萌生这个念头，便十分固执地想做到。

    然后他拼尽自己所有的灵力，开了次花。冰天雪地里，刹那间满树桃花绽放，红得分外妖异，香气浓郁。

    察觉到异样的清玄转过身，怔住了。

    桃花树耗尽灵力，支撑不了久，花朵便全都凋谢。只是这次，所有的花瓣落下枝头，都飘到清玄的身边，漫天花雨环绕着他，像是个极为轻柔的拥抱。

    眼看桃花树渐渐枯萎，清玄终于回过神来，手按上树干。桃花树感受到阵带着温暖的灵力灌输进来，那种精疲力竭的感觉瞬间消失不见。他听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说话声，他可以看到云雾之外极远的地方，他感觉到自己变得轻盈，脱离了树干。

    他看了看自己幻化出的手脚，好奇地动了动手指头。彼时他正在树干上，清玄在树下，仰头看着他。

    对视了会儿，他微笑着跳了下去，张开双臂，清玄愣了愣，还是伸出手接住了他。

    他抱着清玄，欢喜地喊着：“真好，真好，你还在。”

    之后，崖山上了座道观，观内有棵长年开花的桃花树。道观里的道长样貌俊雅，头黑发，袭黑白相间的道袍，仙气飘飘。

    但听说，那个道观从山下可以看得见，却无法找到通往道观的路，观名叫拂云，有缘者才能进。

    桃花树自从得了清玄传输的灵力，便能自由幻化人形，只是维持时间不长。有清玄从旁指引，他的修为也日益见长。

    桃花树觉得观内太冷清，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