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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年 作者:春风沉醉
那男人瞪大了眼睛,往后退了步,凄声道,我的孩子没了,你的孩子倒还活着!
卢三小姐听了,哭道,都是我对不起你,你把孩子放了吧。
陆青原的心都快跳了出来,跪在地上,不住地求着,把女儿还来,都是大人的事儿,别牵扯孩子…
那男人已是疯了,双眼通红,抱着孩子的手不停地抖。嘴里嘀嘀咕咕不停地喃喃自语,贱女人,居然还想骗我辈子,认了这小杂种,杂种,我摔死你这婊子的狗杂种,居然敢骗我…
寒风呼啸,卢三小姐得远,听不清他嘴里的自言自语。
却见陆青原突然从那地上的老婆子发间拔出只银钗,指着那男人,哭叫道,还给我!
那男人是癫狂,抓着孩子的手陡然收紧,把孩子挡在前面,怒道,有种你就捅过来!
陆青原眼泪夺眶而出,抓着银钗的手不停地颤抖,嘴上却哭道,你还给我吧,求你了。
卢三小姐奔上前去,挡在那男人前面,以为陆青原要为了孩子要杀人。
嘴里不停地叫着,你快把孩子放下,我们走了便是。
那男人见卢三小姐来了,抱着孩子的手松,掐住卢三小姐的脖子,骂道你这贱人,居然敢让我做王八!
…
陆青原后来觉得,自己辈子的力气,辈子的感情,好似在那夜都用光了。
他从不知道自己可以这样迅速,飞快地扑在那男人脚下,将将接住自己的女儿,银钗噗的声掉在雪地里。
那男人将卢三小姐往旁边甩,抬脚就向那小婴儿踹去。
陆青原生生用自己的脑袋和身体挡着,挨了几脚,蜷在地上,搂着女儿。
他突然觉得胸腔里暴起股子从未有过的怒气,让他全身疯狂欲癫,脑子里什么都想不到,蹿起来头撞向那个男人。
把那男人摁在地上疯狂乱打,摸到雪中的银钗,胡乱往那男人头上扎去。
他意识再回来的时候,那男人满脸血窟窿,眼睛里插着根银钗,血溅了自己脸。
卢三小姐躺在旁,动不动,似是昏了过去。
他哆哆嗦嗦地往后退,突然想起还在雪地中的女儿。
他边哭边把女儿抱起来。
女儿已经不哭了,脸冻得发紫。
第30章
陆青原抱着女儿冲进房中,不停地摩擦女儿的身子,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快停了。
女儿渐渐回复过来,只是冻得惨了,不住地抽噎。
却听房外传来女人的尖叫,他将女儿包好放到床上,出得房门,看见卢三小姐跪在那男人身边,不住地哭泣。
他走到卢三小姐身边,深深地吸了口气,正想将人扶起来。
那卢三小姐却像疯了样,冲上来没命地撕打。
陆青原心中烦躁,还憋着股火,嘴里骂着你这贱人,便把将卢三小姐推开。
谁知那卢三小姐本是被这奸夫摔了次,这次头晕眼花,额头撞在廊边台沿上,鲜血直流,坐起身来双泪眼瞪着他。
陆青原赶紧冲过去,想看看她伤的怎么样,被卢三小姐个耳光打过来,心中气苦,骂道这人要杀了咱们女儿,你都不顾了么。
卢三小姐那时得远,听不见那男人的自言自语,只远远瞧见是陆青原先要杀人,嘴里不住地骂着都是他苦苦相逼,才闹得现在这步田地。
陆青原只觉身心俱疲,不知道如何解释。
只想先把人扶进屋,看看伤,不要坐在雪地中冻坏了。
他是爱着这个女人的。
却见眼前金光闪,他挥手去挡,把金钗子插在自己手臂中。
那女人疯了般,要陆青原命赔命。
陆青原只觉得心都凉了,再也不会跳了。
只听那女人畜生王八地乱骂,陆青原脑子热,扑上去使劲掐住卢三小姐的脖子前后大力晃着,叫道我做了王八还不是因为你?
谁知没会子,那卢三小姐竟双眼翻,脑袋歪,在他手中动不动。
陆青原只觉手中的脖子已经没了脉搏,吓得手松,瘫坐在雪地中,卢三小姐倒在地上,脖子上青紫的手指印。
…
陆青原那夜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在耳中轰隆作响。
行尸走肉般将那两人的尸首拖进枯井中,又将那老婆子抱回房中,打扫了地上的血浆子。
最后坐在女儿的房中,看着女儿熟睡的脸,慢慢昏了过去。
…
那老婆子在雪中冻的久了,脑后又受了伤,在床上迷迷糊糊养了两日,终是熬不住,病死了。
她没有家人,年关之际才留在陆家。
陆青原将她好好安葬了,又差人将卢三小姐留的信送到卢家。
卢家没有怀疑,只说教养无方,对不起陆青原,让他接着在宅子里住着,有什么需要就差人来说。
这才给陆青原提了个醒儿,这宅子还是卢家的,说不定哪天就收了回去。
那两具尸体还在枯井里。
那处厢房小院已经被他封了,谁都不让进。
这夜他推了小板车,腰间别着麻绳,悄悄溜进去,搬开石头,掀开木板子,准备下井把这两具尸体吊上来,扔到别的地方。
在井边深吸口气,探头看。
张女人的脸在井底看着他,惨白的脸上,两只混浊的死人眼睛瞪的浑圆。
第31章
陆青原吓得险些叫出来,坐在地上,抚着心口喘了好阵子。
硬着头皮趴在井边再去看了眼,立即缩回来,眼泪也流了下来。
那卢三小姐靠在井壁上,四肢蜷缩着抱在起,张脸向着井口的方向,似是想出来。
陆青原坐在井边,捂着嘴呜呜地哭了许久。
他明白了,这卢三小姐那时只是被他掐着晃得晕厥过去,小阵子没了脉搏,后来便缓了过来,只是昏着。
又被他稀里糊涂扔到井里,之后慢慢苏醒过来,嗓子被他掐坏了叫不出来,竟活活冻死在井里。
确是死不瞑目。
陆青原慌慌张张封上井,屁滚尿流地跑了。
…
此后十年,他守着这宅子,再没去过那间院子。
也曾孤枕难眠,有个长心思的丫鬟摸进房来,他许久未曾行房,也是欲火难耐。
两人干柴烈火,翻云覆雨间,顶到难言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