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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80

      拯救男主 作者:张叔叔i

    为腐烂而发臭,像是具活骷髅。他睁着眼睛看房梁,动不动,疼得连眨眼的力气都没有。

    几名青衣长袍的弟子有说有笑的推门进来。才踏进房门便嫌恶的掩住了口鼻,即使开了窗通风,仍是难遮因被魔兽吞食过,肉体溃烂发出的怪异恶臭。

    他迟缓的转着眼珠,看着那几名丰神朗目,眉宇不凡的弟子用白布遮住口面,打开极为珍贵的白玉瓷瓶,到处几滴清香的液体,涂在他身上疗伤。

    “涂些。师尊特地吩咐过,小师叔这回历劫,需得用八阶六角魔兽的皮骨来做防护罩,正急用呢。”

    “是。三师兄,你看着小怪物长得虽丑,但命是真硬,这样居然都死不了。”

    “乌鸦嘴!他死了换你去诱引魔兽?别说他命硬,就算不硬,就冲着能诱引魔兽的这个本事,也要留他条命。”

    “是是是,师兄说得对。”

    “扶摇剑宗已经两次来讨人了,再快些。”

    ……

    千尸谷。

    在深不见底的悬崖底下,千锤百炼,经过十数次的濒死又重生,最后次脱胎换骨之后,他看到了两具尸骸。

    那是男女的尸体。旁侧放着面因缘镜。

    里面出现两道身影。

    那两人都是堪比龙凤的公子佳人。男人眉目冷冽,说话的时候,与其人样,如泉水击石,声音清冷得像是深涧的冷水。然而望向女人的时候,眼中的柔情蜜意几乎能溢出来。

    女人娇小玲珑,弯眉笑眼,白衣白裙,体姿纤弱,肌肤象牙样雪白无暇。素衣黑发,簪边插着朵娇艳的红花,平白添了三分艳色。

    女人的腹部微微隆起,神色极尽温柔,与男子同,款款柔声解释了他的身世来历,以及筹备近万年的吸丹之术。阐述了利弊,若他有缘得见,千万慎重择选。

    少年低低的笑了出来,他根本没有选择。

    最后,他才得知自己的名字。

    他不叫怪物,不叫杂种。他是长淮剑神和灵霄神女的独子,是天上地下唯个人兽之子。

    仅仅十句话。

    他双膝跪地,看着早就消失的幻象。

    这是与他血溶于水、脉相承的双亲,留下来的仅有的东西。

    从千尸谷逃出,路被追杀到万兽森林,三千年后,少年身量渐高,已是成年之姿。

    沉默肃杀的青年,从葱茏森郁的万兽森林缓步走出,天际乌云压顶,不时有弯曲的蛟蛇样的细长闪电闪动。他所经之地,万兽臣服,行至万兽森林的边缘,是密密麻麻的跪满了奇禽异兽。

    庞大的压力如山如海,压弯了所有人的脊背。

    修真界的修士不论正邪,看到他的身影,齐齐后退步,脸上写满了震惊忌惮和隐忧重重。

    高大硬朗的男人双眸黑若寒潭,神色冷淡而疏离。他的视线从修士身上掠过,他看向何处,何处的修士便像瘟疫样远远地避开。

    男人的神色冷。

    他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从过去到现在,都离他那么远?!

    他定了瞬,长期积压在心底的怒意不平和牛角尖,在这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他神情带着几分讥嘲,抬起手来,天际登时变色,雷声滚滚,他没有用任何功法,当修为登高绝顶,远超于人,功法灵器已经无法为他增色半分。

    他原地未动,魔兽早已瑟瑟发抖。修士噤若寒蝉,做出抵制防御的姿势,正邪两派齐心协力,联手御敌。那个敌人自然是他。

    双方对峙僵持,不知茫茫修士里谁先出的手,朵火云在前方空地炸开。

    ……

    当日鸿元神君小试牛刀,十万修士齐聚万兽森林,只回去了不到成,举世哗然,人心惶惶。

    战休歇。

    当外界的修士提心吊胆,因怕被报复而人人自危的时候,万兽森林平静的出奇。

    在万兽森林深处的万兽神殿,桌椅花木都极具雕琢,神殿大得让人吃惊,也静到可怕。

    他高高的坐在神座上,呼风唤雨的魔兽在他面前做小伏低,小心翼翼的大气不敢出,跪在下面。

    男人的眼神空洞,看着离他远远的魔兽,不知在想什么。

    他的左右两边,什么都没有。

    他无所有。

    其实仔仔细细的想起来,他这生坑坑洼洼,崎岖坎坷,大落大起。从无所有的怪物,到高不可攀的神,看起来得到了很,可世间最平凡最易得,他最渴望最缺失的东西,他从来没有得到过半分。

    为什么?

    修真界高高在上不可世的嘴脸被彻底撕了下来,无数魔兽大张旗鼓的闯进修真界夺盘占地,喊着鸿元神君的威名胡作非为。他冷眼旁观,推波助澜,看魔兽欺人,打家劫舍,城镇村庄化为废墟,仍是处变不惊。他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以己之力将修真界搅得天翻地覆,生灵涂炭。

    他最常做的事情,是选个门派世家,上上下下几百人上千人,抛出个极为惑人的诱饵,要么是只能活个,要么是传授极品功法。当生死抉择,利益当前,当初和谐友爱的师兄弟自相残杀。看他们不再谈笑,不再像个朋友,不再带着笑容,不再……令他觉得羡慕。

    他的心理才有点平衡,才有点报复的快意!

    很快,所有开罪过他的大门小派前来讨伐,大义凛然说冤有头债有主,何必故意报复,滥杀无辜?

    他统统拒之门外,失笑摇头。

    他从来没有刻意的针对谁报复谁,就是觉得……活着真没意思。

    他这个怪物,连身上流的血都是冰凉的。他阴戾病态,随心所欲,不分善恶,别人的喜怒哀乐爱恨悲苦和他都没关系,真情冷暖也无法让他动容半分。

    他日复日,与孤影相伴。

    总该找点喜欢的事情做。

    小孩沉默的看着那个孤独的孩子,孤独的少年人,孤独的青年人,孤独的男人。无论哪个他,总是有股浓浓的寂寥和苍凉。

    那是怎样的种心情。小孩抓破了被单,心口痉挛样的疼痛。成神之前,世界给他的是阴暗折磨和凌辱,成神之后,世界给他的是憎恶恐惧和沉默,那种被人敬而远之,远远避开,千千万万个日子里,都是孑然身的生活。

    想想就那么无望。

    已近凌晨,轻微的床单撕破声惊醒了床上的人。方棋半支起身体,揉了揉眼睛看他,眼底有些疑惑和柔情,伸腿踢他脚,问:“你是醒了还是没睡?”

    鸿元如梦方醒,眼底晃了下,抬眼看他,尚未说话,心已柔了十分。

    鸿元看着他的脸,藏锋敛锐的双眼现出几分柔软之色,哑声道:“我……做了个噩梦。”

    窗棱透进抹微光,驱散了黑夜,破晓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