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为官记 作者:樵音迷觞

    “啊？”龙臻微微愣，而后道：“韩公公现在挺好，若这次能尽早结案，那么他也可以回来了。”

    有瞬间，黎烨的思绪飘到了怀州，他脑中浮现出韩凌在怀州的言行，虽是想象，但他又觉得无比真实。黎烨胸口忽然涌出丝莫名的情绪，不提韩凌还好，这提，他才发现自己竟无比地想念这个人。但是，想到杞国发生的那幕，黎烨又无比揪心。韩凌能否回来，决定权在黎烨，若黎烨迟迟不做裁决，那么韩凌只能在怀州苦等消息，但若黎烨把案子结了，那么韩凌就要回来，黎烨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否能面对韩凌。稍作思索，黎烨叹了口气，说道：“你把所有材料放到本王的寝宫里，晚上本王再看看。”

    龙臻眉间露出喜色，忙道：“遵命。”

    夜，灯影凄清。黎烨独坐案前，页页翻看韩凌整理的证据，以及他对每样证据地说明，硬朗刚毅的字体下，黎烨恍惚间看见了韩凌，看见他书写下这些文字时的表情，眉目紧蹙，丝不苟。直至夜深，黎烨方才看完所有材料，他不知韩凌耗费了大心血，才搜集到如此缜密的证据，且怀州的百姓在他的带领下，也渐渐走出困境，不再自怨自艾，积极向上面对新的生活。黎烨不得不佩服韩凌，他的态度，值得尊敬，他不应该被埋没，于是，黎烨提笔写下了段话：怀州官府，青州巡抚，朝廷命官葛杰相互勾结，贪赃枉法，鱼肉百姓，证据确凿。本王决定，罢免其官职，没收所有财产，将其处以死刑，其余涉案人员流放哨所。

    第二天早，龙臻拿走卷宗，奉命执行，他颗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下来。黎烨望着龙臻离去的背影，恍惚间看见韩凌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黎烨不禁苦笑，看来他确实是想韩凌了。

    龙臻的办事速度极快，才两天，就把葛大人收押进牢，将其妻儿奴婢赶出葛府，没收了其府上所有的财产，上缴国库。至于韩凌那边，接到消息，他就立马带兵抄家，而后将所有财物装上马车，又把牢里的犯人押上囚车，带着大部队浩浩荡荡赶回都城。他的心情极为忐忑，他早已做好辈子留在怀州的准备，他从没想过黎烨竟会将他召回，真是天意弄人啊。

    黎烨坐在宫中，脑子里想着的全是韩凌，三个娃儿在他面前蹦蹦跳跳，拉扯他的衣服，想让他起玩耍，他动动手指，心不在焉的。三个娃儿瞬间不开心了，个接个哭了起来，哭声震天，黎烨这才回过神来，他立刻换上张笑脸，将三个孩子同抱在怀里哄。过了许久，孩子终于消停了，而黎烨的思绪不知不觉又飘向了远方。

    约莫个月后，黎烨收到消息，韩凌将在明日抵达都城。黎烨微微怔，而后迅速召来朝中大臣，商议该如何欢迎韩凌归朝。韩凌此次赈灾查案，立了大功，应该嘉赏，只是他身为宦官，不可从政，所以他必不会加官晋爵，可如此功臣，只能以金银珠宝来表彰其功勋，未免有些俗气。黎烨的意思，是用盛大的欢迎礼来使韩凌的自尊心得到满足，之后再奖以宝物，不过，这宝物当然得投其所好。

    其他大臣对此纷纷赞同，因为在他们心里，他们并不觉得韩凌立了大功，赈灾不过是区区小事桩，交由任何人都能督办完成，至于查案，本就不属于韩凌的职责范畴，他这样做，反而还抢了别人的风头，怎会招人喜欢？所以，当他们知道韩凌不可升官之时，他们就放心了，这样韩凌在未来与他们都不会有利益冲突，各走各的路，就算黎烨再看重他，他这辈子也只能是宦官。

    黎烨心中欢喜，见众大臣都无异议，他便命人去安排筹划。而自己则去马厩里选了匹好马，又让刘宝齐为自己挑了件新衣，准备好切行头，就等明天风风光光将韩凌接回来。韩凌走时，他没能去送行，直是他心中的大遗憾，如今韩凌回来，他定不会再错过，他必要大张旗鼓地将韩凌带回龙翊殿。

    说实话，黎烨并没有任何要接受韩凌心意的意思，只是他忽然觉得曾经自己的作为何其幼稚，若是尴尬，就将人赶走，眼不见心不烦。他从未想过去改变现状，去改变韩凌的想法，韩凌是个很好的伙伴，黎烨不想因为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而失去这个伙伴，说到底，他还是舍不得韩凌。这也是过了年，忽然提起韩凌，他才猛然发现的事情。

    清晨和煦的清风吹拂大地，撩起黎烨耳边的发丝，他身着金色华服，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他骑着战马，早早地就在关口等候，他翘首以盼，终于见队人马缓缓走进他的视野之中。那队人马气势恢宏，马蹄落下，掀起道尘沙飞扬。黎烨微微眯眼，很快就认出了队伍领头的那人便是韩凌，几乎没想，黎烨便挥动马鞭，驾马朝韩凌的方向迅速奔去。

    黄沙上，名血气方刚的少年驾马疾驰，阳光落下，正好形成个黑色剪影，展现出少年矫健的身姿。

    韩凌望着越来越近的黎烨，瞬间晃了神，他太久没有见过这个人，每夜在梦中，他仿佛要抓到对方时，都会被外物阻拦，睁开眼时，唯留片空洞的寂寞。

    黎烨策马行至韩凌面前，昨夜他还琢磨该如何面对韩凌，毕竟曾经离别时是么尴尬，可真当见到了，他才发现，那些纠结都是虑了，因为时间可以冲淡切，包括自己曾经的惶恐与不安。他看看韩凌，展露笑颜，像老友般，说道：“你黑了，还瘦了。”

    韩凌眼中闪过错愕，而后嘴角爬上浅浅的幸福的笑意，他说：“陛下依旧如往昔俊朗矫健。”

    自然而然的，黎烨和韩凌单独走成了排，其余随性人员自觉地护在他们身后。黎烨不断询问韩凌这年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受累，韩凌对此轻描淡写，只说切都好，黎烨心中有愧，沉默许久，忽然说道：“对不起，是本王幼稚，才做出如此决定，害你吃了不少苦。”

    韩凌眼角挤出丝笑纹，道：“是奴才唐突，给陛下带来困扰，是奴才的不是。”

    黎烨笑了笑，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好友许久未见，当然是要分享彼此之间的近况及乐事，韩凌向呆呆傻傻，不懂言谈，自然不会谈自己，所以黎烨就将宫里这年来的事情和他说了遍，特别是自己有了三个孩子事，他连说了好几遍，说得眉飞色舞，手舞足蹈。而韩凌听闻他有了孩子，先是愣住，而后脸上挂起淡淡的落寞的笑。他望着眼前这人幸福的模样，忽然觉得，黎烨像这样就挺好，很开心，很快乐，自己为何要自私地想要占有他，为他徒增烦恼呢？

    ☆、32.惊喜

    两人路说笑着走回宫殿，此时殿里已准备好了美味佳肴，就等主人享用。乐声起，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