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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飞在地上滚了几圈,站起身来便看到楚飞扬一只手牢牢地钳住君书影的肩膀,一双眼睛无情地望向君书影。
君书影感到肩膀的骨头都快要被楚飞扬捏碎,一丝力气也凝聚不起来,细细地抽着气。此时听到楚云飞担忧的喊声,心头火起,转头怒视他道“你想死便死远点,不要往他手里撞”
楚云飞心中一酸,君书影这便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救他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楚飞扬,为了楚飞扬的手中不会染上无辜者的血,为了楚飞扬醒来后不会感到后悔。君书影从来都是无情至此,比放任他为他去死还要令他难受。
“我要救你,君大哥。”楚云飞从地上缓缓爬起来,也许无情之剑比一切外力的威胁都要锋利,被它伤过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痛楚会让他感到害怕,心已经麻木,面对楚飞扬时的那种心悸战栗居然顷刻烟消云散。
对面的楚飞扬,明明身形与从前无二。面对那张满是嘲讽与蔑视的脸,面对那双比深夜更黑的眼眸,楚云飞竟错觉到,他似乎比以往都要强健高大得多。他抓住君书影仅用了一只手,却能让君书影无力地瘫软在他的怀里,靠着他的胸膛才能站稳,面色苍白,额上冷汗涔涔,不过片刻便已发丝尽湿,必是疼得厉害。
“君大哥,楚大哥不会舍得让你痛。他根本不是楚大哥。”楚云飞低声道,却像只是说给自己听,他缓缓地拔剑出鞘,向侧边走了三步,站定。
君书影早已痛得无法使出内力,自然听不到楚云飞的低语。楚飞扬确是听得清清楚楚。他看向不远处一脸哀戚地望着他的娉婷,又扭头看向想要从他手中“救”出君书影的楚云飞,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嘴角居然缓缓挑起,挑出一抹不屑的笑。
他抓着君书影的左手一使力,将君书影推到自己右胸前,坚硬如铁的右手却拦在君书影的胸前,紧紧地禁锢着他。
胸前横亘的强大力量让君书影有些气闷,肩头的疼痛仍未缓解,此时已趋麻木。他已无力去管楚飞扬想要做什么,只是感觉楚飞扬此时的内息平定不乱,并无杀意。
楚飞扬却在楚云飞瞪大的双眼中,低脸凑到君书影的颈边,伸出舌头缓缓地沿着那线条美好的颈项,一路舔了上去,一直到那白皙的耳朵后面,才收回淫靡的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扯开嘴角,露出惨白的牙齿。他漆黑如墨的双眼一直定定地刺向楚云飞,恶意地享受他脸上微微扭曲的表情。
他在向自己宣示对君书影的所有权。楚云飞瞪大双眼,却无法转开视线,他从那双敌视的眼中当中明明白白地读出了他对怀中之人的独占欲。
他明白了,楚云飞咽了口唾沫,喉中却只有苦涩。原来如此,因为刚才在楚飞扬的眼里,君书影和他站在了同一阵线,所以才会对他爆发出那么强烈的杀意吗
他望向楚飞扬钳制住的君书影,他却仍旧垂着双眼,因为被拘束的霸道力道而细细喘息,对于刚才被那样对待却似乎根本不在意,似乎习以为常。
楚飞扬低头嗅了嗅君书影头顶的发,眼光不屑地扫视了楚云飞和娉婷一眼,甩手将剑插在地上,拥起君书影飞身而起,瞬间便消失了身影。
“君公子他”娉婷急忙跑了过来,有些焦急地望向楚飞扬消失的地方,“怎么办楚大哥会不会杀”
“不用说了。”楚云飞把剑插回剑鞘,垂着脸低声道,“我们回去吧。”
“不救君公子,不找楚大哥了吗”娉婷急道。
楚云飞嘴角漾起一丝苦笑“轮不到我们去救。”说着便一步步向回走去。荒凉的山坡上,只余娉婷的一身红衣随风招摇。她默默走到楚飞扬扔下的剑旁边,两手捧起,抬头往天上望去。
碧天如洗,阳光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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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书影只觉耳边嗖嗖风声滑过,背后的胸膛宽大温暖,耳边的气息熟悉得令人安心,如果不是那钳制着他的不知轻重的力量,他简直要以为楚飞扬回来了。
楚飞扬只在半途中以脚尖点了树枝借力,一路上竟一直飘然于半空之中向前飞去,怀中挟着君书影,行了那么久却也丝毫不见疲态。
这已然不只是武功了吧。君书影以手摸上横在自己腰间的楚飞扬的手,温热干燥而略微粗糙的触感一如既往。如果以一届凡人之身,却拥有了浩瀚无边的力量,可以御风而行,可以长生不老,只怕任何人,任何生命在他眼中,都根本是微不足道的了吧。
楚飞扬他,到底是忘记了过往的一切还是根本根本什么都还记得,记得他们曾经的相识相交,记得他自己以前的殷切关爱,记得所有他二人相处的温柔细节,只是他已经不再在乎了而已
君书影只觉呼吸一窒,后面的那一个可能性,只是在心中稍想一想就能刺痛他。记得他,却不再在乎他的楚飞扬君书影咬紧牙根,这种事情简直太荒谬,荒谬绝伦,他绝不相信,也绝不容许
君书影抓着楚飞扬的手的指尖不自觉地渐渐用力,修理的平整光滑的指甲几乎要深陷入楚飞扬肉中。
楚飞扬低头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头,另一只手抓起君书影掐着他的手指,用眼神恐吓他老实放好,不要作乱。
君书影看着那堪称白痴的眼神,几欲呕血,只能转过脸去冲向外面,不去看楚飞扬的脸。
楚飞扬看着因君书影转头而四散飘扬的长发,顺滑又干净,堪称美景,心中满意之至,抬手摸了摸。
楚飞扬带着君书影飞到小岛的另一端,在靠近海的一侧陡崖上停下,然后走到崖边往下看。君书影正疑惑他带自己来这种地方做什么,突然又被楚飞扬抓住,而后直直地跳了下去。
绕是君书影习武二十多载,这一下也差点把他惊得叫出声来。下面就是惊涛拍岸,乱石嶙峋,如此毫不准备舍身一跳根本就只有死路一条只是多年的修为硬是止住了他作出如此丢脸的举动,只是咬紧了唇,在急速的下降中被海风吹的皮肤生疼,白着一张脸悄悄抓紧楚飞扬的手臂。
楚飞扬也全未使出任何内力,只是任二人直直地往那波涛狂骇的大海中俯冲,兴奋莫名地奔赴死地。
不只过了多久,突然下坠之势猛地止住,耳边的涛声如同狂怒至极的巨兽发出的吼叫,已经大得盖住了所有声音,夹杂着细小水丝的咸腥海风猛烈得让人睁不开双眼。
君书影只觉一阵晕头转向,眼前一黑,脚下一重,竟是已经踏上了实地。
楚飞扬放开抱着君书影的双手,君书影一个趔趄才站稳,猛地转头看向楚飞扬,心中已经不只是不悦了。
这里是一个山洞,外面是水天一色的茫茫碧波,还有惊涛骇浪之声轰隆不停。楚飞扬靠在洞口,闲闲地一抱双臂,微微敞开的领口半露出精壮的胸膛,姿态说不出的闲适潇洒。君书影没有什么目的地来回走了两步,只觉得相比之下,自己真是说不出的狼狈。
楚飞扬用黑夜般的双眼看着他,陌生的眼神,奇特的炙热。他突然挑唇一笑,露出白碜碜的牙齿。
君书影这才注意到,楚飞扬的臂弯中勾着一条粗大的青藤,心下一想便明白,楚飞扬必是靠这条藤蔓把两人荡进这直上直下的险崖侧壁上的洞里。
君书影心下微微松了一口气,既如此,那便有办法再上去的
楚飞扬看君书影看着他怀中的藤蔓便安心了的样子,笑意加深,左手把藤拈出来,向君书影摇了摇,在君书影疑惑的目光中,把左手伸到洞外面,向下一拉,轻轻巧巧地一松手
君书影瞪大了双眼,几步跑到洞边,探头向下看去。强烈的海风猛地扑面而来,水腥味霸道地钻入鼻中,那救命的青藤早已不见了踪影。他转回头看向楚飞扬,颤抖着手指指向他道“你你是疯了吗”
楚飞扬无所谓地笑了笑,向洞里走了两步,坐在一块石上,朝君书影伸出一只手。
“过来。”低沉的声音,却似乎远比从前更深邃。
君书影闻声之下,连担忧如何上去的心思都收了回来,惊讶至极地望向他“你你会说话”
这也不能怪他会把楚飞扬当白痴,都是因为元晴和楚飞扬心性大变之时都是那副要笑不笑人事不通的诡异模样,君书影原以为他们大概连人话都不会说了,直接退化成原生态兽类。君书影却忘了元晴在那时还知道耍手段欺瞒他师姐来达到目的,或者他根本就没注意过别人的事。
楚飞扬收回手,挑起唇角,以一种奇特的的目光看着他。
“君书影。”他喊道。
君书影这一次连惊讶的余力都没有了。君书影,他有多久没有这样叫过自己了那时从他口中吐出的这三个字,即便连名带姓,却因为饱含着那满满的遮掩不住的一腔爱意,而丝毫没有陌生推拒之感。
他这一声又算什么呢不咸不淡,让他听不出一丝暖意。
君书影的口中满溢苦涩“你记得我”可你却不再在乎我
楚飞扬却摇头“我不记得。我知道。”他起身走到君书影身边,威逼一般的强势竟使得君书影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看到楚飞扬伸过来抓住他的手臂时,君书影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竟然会心怯退却。
只因此时他周身的气场太过强大,太过无情。林中兽类见到百兽之王时,也不过如此吧
楚飞扬将君书影拉到眼前,一手拈起他的下巴,迫使他与自己对视。他深深地凝望着那含着倔强和受伤的目光,片刻后才道“前尘旧事于我不过镜花水月,记得也只是徒增累赘。如今在这天地之间,我就是神不死不老,不能掌控生,却能掌控死。”
“你想如何”君书影只觉下巴被捏得生疼,他动了动唇,轻声道。
“凡情俗事只能徒增困扰,我不需要。可是你”楚飞扬眯起了双眼,把脸凑近君书影,“你却总能轻易挑起我的怒火我看到你便浑身燥热,真气冲撞无处疏解。这可大大不妙”
君书影听着他说的话,渐渐地又把双眼瞪圆,眼中满满晕染了湿润的光芒,似乎闪动着一丝丝希望,一丝丝喜悦,专注地凝视着他,长密的睫毛忽闪了两下。楚飞扬只觉得那两扇睫毛如同扇在了自己的心尖上,令他瘙痒难耐,一身的狂躁复又萌发,简直无法抑制。
“就是你这种样子”楚飞扬手上不自觉地使了大力,让君书影疼地皱起了眉头。他看着那微蹙的眉峰,只觉心中那些难解的情绪更加狂妄肆虐了。
楚飞扬猛地松开手,双目灼灼地瞪视着君书影“在我弄清这燥郁之感到底为何之前,你都给我好好呆在这里”
“你要去哪”君书影出声叫住转身就想向外走的楚飞扬。
楚飞扬停了一下,才淡然道“你无需知道。”
君书影自然知道。苏其铮说在这内力控制之下,人的滥杀之欲难以控制,那楚飞扬他定然是要去杀人。这次没有了他的阻挡,他不相信楚云飞几人能逃得过楚飞扬的杀手。
君书影低叹一声,道“飞扬,你想知道你面对我的那些感觉为何存在,我可以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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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飞扬挑了挑修俊的眉峰,看向君书影,等着他开口。
君书影看着他那熟悉的细小表情,心中不由得微微一酸。
“因为”君书影张了张口,却有些不知如何解释。二人七年多的恩怨纠缠,直至生死与共不离不弃,说来可以话长到一天一夜讲不完,也可以三言两语诉完一切。
可是前一种只怕此时的楚飞扬不耐烦去听,后一种君书影委实有些说不出口。
二人的关系之中,情情爱爱的言语向来都是楚飞扬的拿手好戏。君书影早已听得麻木,甚至于已经当成理所当然。没想到当要让他自己说出口时,竟才恍然察觉出,一句情爱的分量有多重。
而那有如重逾千斤的肺腑之言,楚飞扬曾经每天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