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旅程 作者:亦诚

    “不用。”亚繁有点晃神。

    “医生，我还有久的时间呢？”男生把目光放在了自己被单下的身子上，有点出神，却依旧带着淡淡微笑。

    亚繁沉默着，没法回答，当然他希望能够回答，答案可以是很很年。就像他曾经和无数病人说过，切都会好起来的。可最终呢？

    在生命和时间面前，谁都无能为力。

    渐渐的，亚繁也就不太爱说这类安慰却没有实质性帮助的话了。现在看着男生，哪怕是如今见了医院内喜怒哀乐的亚繁，感觉到内心里有中说不出的堵。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亚繁开始养成个习惯，没什么忙的事情的时候，喜欢去男生的病房。

    “今天感觉怎么样？”

    “今天天气不错呢。”而男生则喜欢在亚繁过来的时候，首先说天气，然后再说自己，“和平时样，还不错了。”

    亚繁看了看窗外的景色，好像这样明媚的晴天已经持续了好半个月了。

    “我带你出去走走怎么样？”

    “可以吗？”男生听见亚繁这么说，眼睛突然亮亮的。

    “当然可以。”亚繁看着男生单纯的表情，笑了出来。

    “好久没出来过了，谢谢你，医生。”男生好像是个对世界很好奇的宝宝样，四处张望着。

    “不用客气，如果有需要，你随时可以喊我带你出来。”亚繁推着轮椅，轻轻的说。

    “医生，你真好啊。”男生抬起头来看着亚繁，动作好像比较吃力，但是他依旧笑得很灿烂。

    亚繁觉得自己越来越奇怪，竟然自己的脸上会出现不知由来的红晕，个不留神，险些把轮椅推向人工湖去。

    “医生，我还想久活点呐。”男生握住轮椅两侧，吓到之后回过神，倒是大笑了起来。

    亚繁惊出身冷汗，急急忙忙问男生，“你没事吧？”

    “我没事，倒是医生你，不要想不开和我起同归于尽了。”男生的心情好像好了，持续了很久。

    “同归于尽不是这么用的吧，我和你没仇，殉情还差不。”亚繁惊魂未定，嘴快过思绪，吐出了这么句话。

    这下两个人都呆住了。红晕飘上了两个人的脸庞。

    “我能在外面呆到日落的时间么？”男生首先羞赧着打破了沉寂。

    “想看日落？”

    “嗯。”

    “可以的。我陪你吧。”

    太阳的颜色开始变深，慢慢入了远处的群山之间。虽然消失了，余晖却依旧在落下的地方，很久都没有散去。

    男生看得很认真，微笑直停留在他有些苍白却被夕阳余晖映红的青涩脸庞上。

    “也许只有当要失去的时候，才会觉得很平常的东西，异常珍贵吧？”男生喃喃道。

    亚繁对这句话的领悟，或许还没有男生这样深。

    “化疗会很疼么？”

    “不疼的，你别怕，我在呢。”

    “其实还是发病的时候很疼。”化疗过后，男生和亚繁这么说，虽然是笑着的，但是好像脸庞上有点那么些委屈。

    亚繁看着男生，沉默着。突然有想抱住男生的冲动，想要给他些力量，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安慰。亚繁握了握拳，最后还是忍住了。

    化疗后，男生好像食欲变得很差了。有时候还会呕吐。

    “你没事吧。”亚繁很担心地这么说。

    “我没事，哈哈。”男生的心情直都好像很好，这时候都不忘和亚繁开玩笑，“医生也会惊慌啊？”

    怎么可能不会，医者心也是肉。

    男生开始变得嗜睡了。他和亚繁说，他好像被抽掉了很力气。

    所以之后亚繁来到男生病房的时候，男生都是睡着的。然后亚繁就这么出神地看着男生睡着的脸庞，有些苍白得像云那样的脸庞。这不是个好的形容，因为亚繁很不希望男生，就像云那么容易散去。

    但是，再怎么不想，那么天还是要来的。亚繁只能克制自己不去想，虽然这像掩耳盗铃般。

    亚繁接到上级的任务，要去跟着院长另外个地方的医院去调研。亚繁不想去，至少不是当下，于是他拜托院长很久。但是院长的态度很坚决，亚繁终究没有办法。院长问了亚繁不去的原因，但是亚繁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这个要怎么说，单纯因为个病人么？

    所以他只能希望，回来的时候，男生应该还在那里等自己。

    定还会在的，亚繁这么坚信。

    “要去很久么？”男生没有露出他的微笑，眼睛很认真地看着亚繁。

    “不会的，你等我好么？”亚繁握住了男生瘦瘦的手。

    “嗯。我会的。”男生微笑开来，手不怎么有力，却也紧紧地握住了亚繁。

    时间就是这样喜欢和人开玩笑，当你希望它慢慢走，它便快速流逝；你越希望它走得快，它越是不急不慢。

    个星期的时间对亚繁来说，很漫长，哪怕他把精力都放在眼前事上也于事无补。等到最后天，亚繁先于院长部，赶了回去。

    回到熟悉的男生的病房，病床上整齐，却不见男生的身影。亚繁突然觉得自己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几乎瘫倒在病房门口，直到旁边路过的护士和他说男生被另外的护士推出去透风了，亚繁才冲了出去。

    “我从来没有这么怕个人这么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离我而去。”

    在看到男生的坐在轮椅的身影后，亚繁依旧气喘吁吁。推着轮椅的护士看了看亚繁，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把交给了他。

    护士的摇头是什么意思，亚繁真希望他不懂。

    坐在前面的男生看着远方的云朵出神，然后又感觉到了什么似的。慢慢回过头来，看见了亚繁，笑得很是灿烂。

    “你终于回来了。”男生精神饱满，声音却还是那么轻。

    “嗯。”亚繁蹲了下来，抱住了男生。

    男生笑着回抱着亚繁，青涩的脸庞带着坚定而勇敢的神态。谁愿意相信，这是个快走到生命尽头的人？

    第二天早上，亚繁来到男生病房。

    “医生，我再睡会好么？”恍惚间，亚繁好像听见男生这么说。

    但这却好像是来自记忆里的声音。

    亚繁无力地捂脸蹲了下来，有什么从指缝滑落。

    其实，在自己知道的时候，自己却无能为力挽回什么，才是最痛苦的事情。

    —窗外总是晴天，好想出去看看啊，病房里到处都是白白的，呆久了觉得有些恐怖。

    —有点想念在学校窗口，看外面的感觉。

    —想同学和老师了，还有那些烦人的数学题目。

    —我觉得我还是挺勇敢的，我不怕死。

    —突然想打篮球啊。

    —那个叫亚繁的医生老是看我，他是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