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养龙进行时 作者:童格

    绕道而行，否则，野狼就必须要翻越过去。

    他有些犹豫，毕竟山里并不止这条路走。只是眼看天色渐晚，等回到原点重新选择第二条路，恐怕已是深半夜。独自在深山老林中过夜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倘若只是野狼个人，他还无所谓，可是他如今却还带着个婴儿。

    野狼不由低头，婴儿感觉到他的视线，仰头朝他裂开个大大的笑容。真是笑得又天真又单纯，笑得根本不知道现实的残酷。野狼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却不由自主地被笑容所感染，渐渐温和起来。

    苍穹之上，道闪电骤然劈过，将整个昏暗的森林照得亮如白昼。下刻，世界又重新恢复到了昏暗之中。远处传来轰隆雷响，这是暴雨将至的迹象。

    野狼以仰望的姿势观察拦路巨树。没别的办法了，他已经没有时间也不可能回到原点换条路再来。他淋雨无所谓，但孩子淋雨，那可是要生病的。

    野狼倒退几步，脑海中模拟着待会儿的行动。

    他看不到树后面的情况，树干实在是太高了，这让他有些担心，想到如果失败，他很可能会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折断腿，他的右手心就溢出了汗。野狼不由搂紧婴儿，同时用力在裤腿上擦了擦。

    婴儿似乎也知道这时候不能打扰他，不吵不闹地乖乖不动，好奇地睁着眼睛看他这里摸下断木树皮，那里踹踹旁边的树枝，最后又退回原地。

    放松，没问题的，放松。

    野狼缓慢悠长地吸了口气，紧阖双目，迅速跳动的心脏渐渐平息下来，再接着长长的呼气，将杂念随着空气而呼出去。

    好！野狼猛地睁开眼睛，双目迸发出惊人光芒。

    他个箭步狂冲上前，继而膝盖弯曲，双足用力，竟然平地拔起约莫有三米之高。

    这弹跳力，实在是有些惊人。若放在其他地方，必能引来片惊呼。可对现在的情况来讲，想要越过树干，他还差了那么大截。

    野狼跳至最高处，空中凝滞片刻，眼看就要掉下来。说时迟那时快，他竟在上下没有着力之处，硬生生的扭转身体，脚狠狠蹬在旁边棵松树上。

    树枝咔嚓而断，而他也再次斜着往上弹起米高。

    可即使这样，也还差上最后那么小截儿。而且糟糕的是，由于树枝已断，如果这次他跳不过去，那么下次，就再也没有旁的辅助树枝提供空中接力。也就是说，他只有这次机会。

    野狼猛地咬牙，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竟然好似只暴走的猛虎，竟然赤手去抓原木。

    手指柔软，以手抓木，无疑乃以卵击石之举。何况他只有只手可以用力，另只还需要抱紧婴儿。

    然而，只听咔嚓声巨响，万年古木上竟留下五个深深的爪印！就连野狼自己都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不由愣住。

    但此时情况不容思，他的手已经用力撑，整个身体轻盈的飞了起来。野狼纵身跃，竟然真的跃过了这个不可能的任务。

    四野实现顿时片开阔，仿佛连空气都变得轻快起来。野狼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喜悦。婴儿也被他的情绪所感染，开心地“啊”了起来。

    然而他们的喜悦并未能持续久，在看清脚底的深渊后，野狼的笑容瞬间就僵硬了。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在那颗大树的后面，竟然是个深不见底的悬崖！

    切都发生的太快了。野狼只来得及像虾子样的弓起身子，以个保护的姿势抱紧婴儿，然后他的身体就重重地砸落在斜坡上，紧接着加速度飞快向下滚落。

    婴儿恐惧地发出声尖叫，然后声音就闷住了。野狼用自己的胳膊护住他的头，手臂恰巧捂在了婴儿嘴上。

    但婴儿短促发出的声波，已经激起满林鸟兽，无数的飞鸟扑惊慌失措地翅而起，小动物从洞穴里震了出来，整座林子都剧烈骚动起来。

    不过野狼不可能注意到这些。天地旋转，乱石杂草树枝劈头盖脸地朝他打去，并屡次撞在嶙峋树枝上，改变方向。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无处不疼，完全像被狠狠砸在尖刺板上的牛皮囊，浑身上下都漏了破洞，鲜血脏器都要摔出去了。

    野狼根本就不知道滚了久，仿佛个世纪的时间都过去了，然后个小型的城镇出现在了他的视野范围内。只可惜野狼根本就无暇看清，视觉上下颠倒，切都混乱得不行。

    落地时的最后那下撞击最是严重，野狼噗地喷出口血，失去意识。

    等到野狼再次苏醒，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五感都被残酷剥夺，完全无法得知究竟现在是什么个情况。

    野狼面朝下趴在地板上。他想要坐起来，结果大脑中枢的命令是发送出去了，可是手指却老半天都没个反应。

    快动！野狼凶狠地命令手指，然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快看！野狼焦急地命令眼睛，然而……什么都没有看到。

    快听！野狼绝望地命令耳朵，只是……依旧是毫无反应。

    有那么刹那，野狼几乎是崩溃的。

    这种情况，他以前从来都没有遇到过，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死是活。他觉得自己像是被困在了彻底密封的棺材里，然后又被残酷埋进地底三万米，完全断绝了与外界的联系。

    野狼意识涣散开来。

    茫茫然然，浑浑噩噩，无知无觉。

    恍惚之中，他觉得此时的自己，就跟童年时听到的个神话故事中的人样。

    那个故事是什么样的呢？野狼想了会儿，哦，想起来了。

    据传很久以前，有个战无不胜的人类想要挑战光明之神。经过番艰难困苦，他终于找到了光明之神。光明之神笑着说好，然后在挑战之前，收回了赐予他的光明。

    结果那个愚蠢的人类根本就没能和光明之神比武。他被困在了永远的黑暗中，既不算生，也不算死。他很伤心很绝望，所以只好整天不停地哭啊哭啊。最后他就自己把自己给哭成了滩黑水，然后和黑暗合为体。

    想到身体融化成水被黑暗吞噬的样子，书房里听故事的那群孩子都被吓得哆哆嗦嗦。

    唯独小西蒙脸认真地问：“为什么被夺走光明后，那个人会被困在黑暗里永远都出不去？”

    大学士笑着回答他：“因为没有了光明，那肯定就只剩黑暗了呀，所以他肯定就出不去了呀。”

    “可是，”小西蒙依旧十分困惑，“光明与黑暗难道不是相互对立的关系吗？也就是说，如果不存在光明这个概念的话，那黑暗也就不应该存在呀。那么，既然没有黑暗的话，那为什么他还出不去？”

    大学士被他的荒谬理论说得瞠目结舌。而充满求知欲的小西蒙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