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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 作者:百折不回
被倒下来的竹排砸的稍微推开了些,基本就没几个人能发现。金斗跳,爪子就把那门推开的大了。
柳长洲简直喜极而泣了,到这会儿“恰好”扶着桌腿起来,身形闪就到了金斗身后,嘴上装模作样的喊了嗓子:“你个不孝子,你非要把爹赔穷,看爹回去怎么……”
即将倾家荡产的爹连话都没说完,这对儿就齐齐顿在了竹门门口。
谢卿云十分好奇他们东家那羽毛刺青进展到了什么田地,有意无意的慢半拍赶了过来,然后……他悄悄的捂住了眼睛。
箫管竹丛生的天井四周雅致非常的回廊上,个竹椅里侧躺着个男人。这男人身十分低调的白色衣袍,头柔顺的黑发披散在侧肩膀上,闭着眼睛,细密的睫毛弯出道柔软的弧线,眉心微皱,嘴角抿平,仔细看,还能在鼻尖和瘦削的下巴上看到层薄汗。
竹椅旁边的凳子上坐着个女人,脸上蒙着层面纱,看不清容貌和表情。那女人手里还捏着枚针,另只手抚在男人脖子上,下下的不知在做些什么。
这人狗的动静实在太大,绣娘看见门口突然闯进来只大狗,惊之下,手下就没了分寸,只把羽毛图案的最后点扎得狠了些,白净的脖颈下子就蹦出滴血珠。
陆含章几不可察的颤了下,才缓缓的挣开了眼睛――前堂怎么造他都可以假装视而不见,关键人家现在闹到他老窝来,他就不能无动于衷了。再加上睁开眼就看见那只十分想叫人给他剃毛的长毛狗,和他背后那个见就要人没胃口的倒霉师爷,他顿时感觉脖子那里原本还能忍得了的疼,瞬间就放大到无穷大,跟被火烧样辣辣的疼。
他直起身来,僵着头跟着脖子起动,面无表情的问绣娘:“刺完了吗?”
绣娘自己心里还委屈呢,生平头次在人身上下针,还是痛感十分明显的耳下片皮肤,能正常发挥就不错了。要不是看在那丰厚的报酬上,谁愿意来冒这险?她冷哼声,语调平平道:“图案都刺上去了,就差上料了。”
陆含章隐晦的翻了谢卿云眼,就手拿过那些洒在素净茶碟里洁白的砗磲贝粉,粗暴的往方巾帕上倒,囫囵的把那帕子往那刺口上敷――那感觉,言以蔽之,曰,痛快。
柳长洲见识广,知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惊呆了会儿就恢复常态,边心里把这神秘的东家这举动定义为“吃饱了撑的没事做”,边口是心非的说:“陆老板好雅兴。”
陆含章捂着脖子起来,脸上浮起层虚假的笑,语气里带了恰好不会令人察觉的僵硬,拱手揖,说:“柳师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谢卿云的好奇心得到极大满足,心满意足的接受了那记白眼,带着绣娘去了前堂,临走还十分有眼色的把竹门给阖上了。
等习惯了脖子上那些痛感,陆含章的表情也就没那么勉强了,他不知从哪里摸来条似乎还闪着亮光的丝绦,在脖子上缠了圈固定那方丝帕,毫无破绽的言笑晏晏:“前些日子大柜有得罪,还望师爷大人有大量。”
柳长洲不动声色的打量了眼前这人眼,觉得如果要用种畜生来形容这个人的话,除了“孔雀”,不做他想——都花哨的要紧。
那张脸几为玉琢,眉毛不是方秉笔那种斜飞入鬓的锐利,而是带着些恰到好处的弧度,舒缓的从眉心延伸到两侧。鼻梁也不是杜娘炮那样秀挺的有些女流之气的媚,只暗含了五分的有棱有角,嘴唇削薄,看上去脸刻薄相。
那人双手显得极为修长,骨节明显而不夸张,干净的有些过分。整个人身形颀长,将袭纯白长衫的各种风情发挥了十成十。
他心里翻了个白眼,凉凉的想:四体不勤,八成也五谷不分,个人形花瓶。不过那股似曾相识的感觉怎么回事儿……哎,也不是,大概全天下美人都长这个样子吧。虽然他对这些你来我往的应酬话十分反感,到这会儿也只能充分发挥忍者精神,极有耐性的说明来意后,就直奔主题:“不瞒陆老板,敝人此次前来,确有事相求。”
陆含章给他推过去盏茶,心想反正也闲没事做,跟这有碍观瞻的刀疤脸打打太极也不错,他就客套的笑道:“敝人何德何能,竟能劳师爷大驾?”
柳长洲心里冷笑,将这狗尾巴草样的奇葩翻来覆去的鞭笞了好几遍,才稳当的笑道:“听闻陆老板对土木颇为精通,不知阁下对悬河口工事的设计有何高见?”
陆含章下都没顿,脸无知的摇摇头:“没看法。”随后又脸市侩商人的嘴脸,愁道:“近些年悬河口决堤好回,历任县太爷都束手无策。衡门的茶船都跟着翻了好几次,折进去不少。想必是官府要重新修建水利?如果真是这样,敝人不才,愿意先捐十万两,略尽绵薄之力。”
陆含章心里明镜似的,这人开口就问“设计”,而不是“修建”,明摆着不是来索财的,而是来索才的。
这话出,柳长洲顿时有种被灌了锅闭门羹的感觉――这人十分自觉的表示愿意捐出银子,表面看上去有诚意的很,实际上是不动声色的扭曲了别人的来意,好叫别人再提不出别的请求来。
也就是说,陆含章给他做了锅甜味儿的闭门羹。
不过他处在有求于人的方,实在不能端出什么什么架子,心里冷笑不止,面上却极为诚恳:“实不相瞒,银子虽然缺口不小,但缺的其实是个带头人……”他守株待兔,等着陆含章“闻弦琴知雅意”的自己往上凑。
陆含章面上又是副愁色,睁眼说瞎话:“小店小本生意,恐怕再无力出了,这个,实在对不住。至于带头人,敝人实在没有什么物色人的眼光。”
然后他脖子上那纱布就适时的开始渗血,起初还只是点点的点在白色的方帕上,到后来简直晕染开来,大片大片的红把那块儿本就丝薄的帕子全都浸透了,有些干脆顺着陆含章的脖颈往下滑,素白的里衣领子慢慢的染上层赤色。
他伸手摸,摸到片血。
柳长洲抿了口茶,就看见这老板的脸色唰的就白了,衬得脖颈上那点儿红极为刺眼,然后那双十分精明的眼睛瞪大,呼吸也急促起来,整个人毫无预兆的往后倒,头磕在地板上,干脆利索的给晕了。
柳长洲:“……”他心里那冷笑简直要把自己冻死了,这送客方式够别致。
金斗十分自觉,立起来往外走。
柳长洲端着手跟在后头,心想三顾茅庐有大把握能把这人拿下,同时心里开始盘算第二条出路――棵树上吊死的,那不叫好汉,那叫蠢货。
他刚回到衙门,就派人去请太河府医术远近闻名的广济堂大夫,给了个颇丰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