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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涂 作者:御年糕
这土地老儿还有偷窥的癖好,我在须弥山修行千年怎么就没发现呢!不对——怪不得每次我修炼受伤他都能及时发现!难不成我以前也被他窥探了无数次了么!来不及细想,我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提将过来,附耳问道:“你去舜若寺里干嘛?”
“我……你上心的人,我就想着帮你留意下……”土地从我手中扯回衣领,局促地翻弄着袈裟,畏畏缩缩看向无拂,“还未向大师道谢,谢大师指点。”
“道谢就不必了,我也算不上什么大师。”
我心道这就是无拂自谦了,他前世澄镜可是如来佛祖座下的得意弟子,深谙佛法至理。无拂虽是介凡人,在佛学上却直很有天赋,土地能得他二,已是绰绰有余。
“好了好了,土地,你刚好就还了无拂这个人情吧。”我起身,将计划同两人细细道来,开始向我和无拂身上施法。
有宓姑在袖中指路,土地搬运石块垫在脚下,我再用灵力虚虚托着以防万,我和无拂开始攀登主峰。饶是如此万全,也花了天夜。
等我们终于到达竹贤洞的洞口,两人皆是累得气喘如牛,浑身乏力。我试着抬抬手指,想捏个干衣诀,竟再也使不出丝灵力了。这身人形只靠皮肉经脉内残存的灵力,也不知能维持到几时。
我谢过土地,与他订下下山的约定。他点头应了,欲说还休地看了我眼,“噗呲”声钻入土里,消失不见了。
我喘匀两口气,问无拂:“反正竹贤洞已经近在眼前了,我们要不要休息半天再进洞?”
他摇摇头,望向幽暗深邃的洞口,低声道:“事不宜迟,否则就来不及了。”
“你不是去闭关修行的吗?有什么来得及来不及?”我心下好奇,“不过是早顿悟会儿晚顿悟会儿罢了,有什么关系?”他们佛家,对大彻大悟似乎都有种莫名的执着,我着实无法理解。
他还是摇摇头,坚持道:“反正进去打坐也是休息,你就在外面等着吧,我个人就行了。”
我想陪他起进洞,也被他婉拒:“谢你的好意,然清修最忌讳打扰,我独自人反而事半功倍。”
我想起竹贤池的寒冷刺骨,叮嘱他:“你万不可靠近那池水,温度太低连妖精都难以承受,凡人可是会冻死人的。其他应该没什么了,宓姑和土地都说洞里很安全,没有妖精在。不过我担心你身体受不住,如果觉得难受就早些出来,得证大道也不急于时嘛!”
他顿了顿,垂下眼眸,答道:“我知道了。”
我把身上携带的干粮尽数给了他,不知道他会在洞里待久,我计划着再替他去寻觅些野果以备不时之需。
目送无拂步步走向洞口,我的心忽然砰砰跳动起来,鼓噪着像是要破膛而出。
灵光闪,我想起当初在池水中修炼时,求了些什么。
那时我已经被冻得神志模糊,还念叨着快些成仙,隐隐约约脑中响起个带笑的声音:小狐狸,你想成仙,拿什么来换啊?
换?我迟钝的脑子摆了摆,答道:我除了身皮毛空无物,你看中什么尽管拿去。
真是个可怜虫。那声音道,你这身皮毛好倒是好,可惜我不需要。暂且用你的情缘来换吧,你可愿意?
情缘……是什么?能吃吗?我下意识张了张嘴,说了声好。
心像搅乱的棋局,片慌乱。我情急之下喊出声来:“无拂!”
他转身,迎着光缓缓扬起嘴角,眼里皆是从未有过的神采飞扬。仿佛他不是去闭门修道,而是去实现毕生的心愿,满心满眼都是我从未见过的欢愉。
看见他的笑颜,我时忘了自己想说什么,结结巴巴道:“那个……早点出来。”
他深深地回看我眼,抬脚迈进洞里。
黝黑的洞口像巨兽的血盆大口,狞笑着吞噬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干了件蠢事……希望没暴露……
暴露了也装作没暴露好了_(:зゝ∠)_
☆、佛曰
无拂入洞后,我在洞口枯坐了会儿,起身想寻些野果给他充饥。离开两步,我寻思不知他何时才会出来,不如到时候再去找新鲜的。悻悻返回坐下,复又想到,万无拂没久就出来了呢?如此纠结反复再三,还是去摘了些野果,用衣襟下摆兜着,以便无拂随时出来都有的吃。
我这才心满意足地找块石头坐下。须弥山主峰终日烟气弥漫,宛如仙境,迷雾之外还是迷雾,抬头只见遮天蔽日的树冠。远处不时传来几声野兽的吼叫,或有飞禽划空而过,留下满地簌簌落叶。
如今我的灵力已经不足以长时间张开结界护住洞口,我只好做个人形守卫,希望无拂悟道的时间快些,我好带他早日下山。
等下了山,不论他是去云游四方还是闭门参禅,我都打定主意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化作原形也跟着他到天涯海角。
反正和尚不会杀生,对于我这样只可怜的老狐狸,应该也会加怜悯照顾的吧。
说起来,狐狸的寿命有久呢?十年?二十年?无拂尚且年少,我大概只能陪他到而立之年,看着他成长为个独当面的佛学大师,也不错。
这样也是算圆满的种了。这么想着,我心里的悲戚渐渐消散,隐约生出些期待来。想看无拂长大后的样子,是像澄镜了?还是仍然像他现在这样开朗爱笑?
我蹙起眉头,不知为何,无拂最近很少笑了,不复往日的开朗,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露出些许稚气。大抵是蒋陵的事情对他打击太大,他心想帮蒋陵,没想到竟然结局还是没有任何改变。在我看来,这完全就是杞人忧天,命运因果连仙人都猜不透,别说他个小小的凡人了。
我以前从来不相信命由天定,我生而为狐,便努力修炼成仙,成仙以后,又自降成妖。我坚信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与旁人、与天命都没甚关系。可事到如今,经由蒋陵事,我对曾经自己深信不疑的信念竟也产生了几分动摇,我跟无拂,是不是跟澄镜样的有缘无分?
舜若寺的住持了然曾经劝我放下,他是想让我放下什么呢?放下对澄镜的执念吗?那我早已放下了啊。我已经不奢求无拂变回澄镜,也不敢幻想跟澄镜再续前缘,我只想陪在无拂身边,安然世,这样卑微的要求,也要放下吗?
无拂不在身边,我忽而觉得很空虚,急需抓住什么确认他的存在,确认现在不是场梦。我伸手从乾坤袋中掏出那个白瓷杯子放在掌心,细细摩挲着莹润的釉色。
瓷杯似有所感,散发着微弱的光亮,照亮了我的指尖。
我自嘲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