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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59

      寒蝉噤声 作者:偶然记得

    晚上竟然让姑奶奶给撵出去了!他给昱家当牛做马都落下这么个下场,何况是我们呢?老爷,我们也是伺候您辈子的,也是给您生儿育女的,老爷您是不是要我们都去大街上要饭去才成呢!”

    昱思惑手指跟着个痉挛。昱愔气急败坏,起身来冲着赵姨娘骂道:“好啊,我说这个家里怎么乱成这样,原来是你这个搬弄是非的破浪货充当搅屎棍,你的那些破事哪件见得了光?如今家里长房还在,轮得着你指手画脚?”

    赵姨娘终于正面接招:“你今天把话给我说清楚!谁是破浪货!谁是搅屎棍子?朱家真是瞎了眼才娶了你这么个祸害回去,吃着婆家的,够着娘家的,恐怕这天下的便宜都让你占去了吧?”

    俩人越骂越不堪入耳,昱思惑被他们吵得急火攻心,却说不出话来,他焦急地下下捶打着床铺,却无力阻止眼前这混乱的场景,沈姨娘带着两个小的齐开哭,那声音仿佛他自己死了般,赵姨娘和昱愔互相指责几乎要扭打起来,赵管家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

    昱思惑只觉得胸口越来越沉重,呼吸越来越痛苦,他想伸出手,却发现再也用不上力,他想再看眼儿女们,这算是最后的个愿望了,然而他最在意的孩子却不在身边,他依稀觉得自己是错的,是失败的。

    昱家年的祖业就要在他手里毁于旦,即便不毁在他手里,也定会毁在昱昇手里,养出这样个不肖子,他觉得愧对祖宗,如今要去见祖宗了,昱思惑少想补救下,他看了看躲在边哭泣的昱翱,又看了看昱琇。深深地吸了口气,用尽力气挥手把桌上摆着的药碗推到地上。

    那清脆的声音,倒是起到了震慑作用,女人们停止了争吵,赵老六连忙跑到昱思惑面前,低下头问:“老爷子,您还有什么话?我听着那。”

    昱思惑眼皮完全盖住了浑浊的眼珠,颤抖着的嘴唇发出最后几个声音:“宅门留、留给昱翱。”

    昱昇在天津四处打听,终于摸索到那杂院里面,杂院没有什么大改变,只是如今那里已经住了几户人家,并没有黎漠的影子,昱昇心里下子扑了空,又困又乏,他路车马劳顿,身上又疼的狠,靠在门口的大柳树上,全然没有了主意。

    他跟黎漠两个好坏也起了这么年,心中是绝不肯让黎漠离开让的。昱昇瞧着手心里趴着的那块玉蝉,心里只觉得慌乱得厉害,天津说小不小说大不大,若是找个人,真不是容易的。

    天气闷热的很,叫人透不过气来,汗珠顺着昱昇的脸往下淌,昱昇跑来的时候太匆忙,对路线又不熟悉,如今又找不到人,他越想越难过,汗水杀得眼睛生疼,几乎要落下泪来。只是黎漠不在,他便是落泪了,谁会看呢?

    不会儿,打从院子里,跑出来两个小孩,年纪瞧着差不离,两人互相推搡着打闹,昱昇茫然地瞧着,仿佛还是他跟黎漠在这院子的光景。稀里糊涂转眼已经十几年过去了,这期间少事情,他都不记得了,唯有跟黎漠在间大杂院的相依为命那段,镌刻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他心中越发苦闷难受,黎漠可恶的紧,他竟然动手打了他。他打他还不告而别,怕是真下了决心,想离开他了。

    太阳刺目的让人闭眼,浑身仿佛置于个大蒸笼中,昱昇靠着树旁发呆,屁股上的刺痛感好了些,只是偶尔时候还会痉挛下。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昱昇心里又后悔起来,是他的错,他不该那么欺负黎漠,如今黎漠横下心走了之,他要去哪里找人?他低着头,从喉咙中发出微微的哽咽。还不如当初听他的话,乖乖去留洋,找个官半职做,还不如不去放印子,不让他从柜上回来。

    想来,之前的种种没样比得上黎漠离开让他难受。

    两个孩子拿着根竹竿子在树下仰脸看着,小个子的指,大个子的便用竹竿上的蜘蛛网去黏,原来是在捉蝉。

    昱昇瞧着,突然想起儿时黎漠也带他在这里抓过,只是他们捉蝉不是为了玩,而是为了果腹,那时候拐他那瘦子被洋鬼子打死,黎漠带着他整日东躲西藏,抓到什么吃什么,那仿佛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东边走过来个凭天转,老远就吆喝着:“酸梅汤来~~~~冰的哦~~~~”

    昱昇只觉得自己干渴的嗓子冒烟,招手叫过来,那担子从几层厚棉被里面掏出个带着冰块的盒子,捡了两块放到小碗里,倒了碗红红的酸梅汤递给昱昇,昱昇端着牛饮气,这样碗冰凉的水下了肚,他倒是清醒了点。

    黎漠家不在这里了,难不成也不过来祭拜瘦子的坟?昱昇决定就在这里守着,他偏不信等不到黎漠。

    那边两个小孩也不打蝉了,在旁边看着那盛酸梅汤的小碗,歪着头,涎着脸,将那黑乎乎地手指放在口里。

    昱昇瞧着怪可怜的,少有些同命相怜,于是爽快地又打了两碗,递给那大个的孩子:“拿着喝吧!”

    那大的迟疑了下,小的却已经连忙抢过来,迫不及待的放在嘴里喝了起来,那担子擦擦汗笑:“这两个猴崽子,碰上好心眼的大老爷了!”

    那小的仰着脖子喝的干净,抹抹嘴又盯着哥哥的碗瞧,那大的却是懂事的,只抿了口递给小的,昱昇看的觉得有趣,不甚在意的同那个大的搭话:“你们俩是这家的孩子?”

    大孩子点头称是,小孩子偏偏也搭话:“就搬走了!”

    昱昇心中激灵:“怎么要搬走了?”

    小孩子说:“从北京来了个大财主要买我家房子,说是之前就在这里住哩!”

    那大的拉了小的把:“别胡说!”

    那小的不服气的嚷嚷:“我怎么胡说了,娘还说了要些个,搬出这个院子哩!”

    那大的扬手要打,小的酸梅汤也不喝了,转头就跑,大的远远追过去,转眼儿两个都不见了。

    昱昇连忙付了几个大子儿给挑头,因为小孩子家家嘴里颠三倒四的说不清,昱昇又追到他们家去,对那家里的妇人谎称自己是买主的朋友,特意来送钱给他,约好在这里见面却不见人。

    那妇人听说是来送钱的,立刻笑脸相迎,吹嘘起这房子的好处来,昱昇心道这个破地方他住过那么日子,好处半点没有,坏处倒是能个三天三夜,面上依然带笑应承。

    妇人说起买家,果然是个姓黎的外乡人,长相也相符,昱昇顿时放下心来,只要他跟黎漠服软,黎漠定会跟他回去,昱昇揉揉屁股,甚至觉得即使跟黎漠留在天津,他也是肯的。

    如此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