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赐良医 作者:南风歌

    乎瞪得凸出眼眶。

    皇后撤了匕首，手松，永荣帝个踉跄跌倒在地，颤着手脚爬了半天也没能爬起来。

    “仙丹……朕的仙丹……给朕仙丹！”永荣帝在地上摸索着，渐渐难受地滚成团。

    他才刚刚“修炼”过，原本不该这么快就忍不住的。

    只是谢景修闯入禁宫强行打断了他的“修炼”，皇后的讲述又似乎字句都在牵动着他心底那些渴望的触须，此刻突然暴发起来，竟然完全无法抵挡。

    皇后静静地在边，看着在她脚下蠕动匍匐的永荣帝，面上似喜似悲，却终究又落下泪来。

    嫁给这个男人的时候，他曾是那样英武不凡，尽管他的武功不好，从来不是她的对手，他却仍是她心目当中高高在上的神明，令她全身心地倾慕向往。

    就算他真的变了，就算反目成仇，她也情愿他坏得彻底，坏到人神共愤，坏到人人提起他时也要记得他是个无恶不作的奸雄，她却惟独不愿意看到他落到这样可悲的下场。

    比天下最狼狈的乞丐还不如，涕泪横流地祈求别人的施舍。

    皇后僵硬地垂手着，宽大的衣袖掩住青筋毕露的双手，宽大若凤尾的大红衣摆长长地逶迤在台阶之上。她仰起脸庞，微微闭了闭双眼，又猛地睁开，蹲下身来抓住永荣帝的只手，毫不犹豫地将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插进那只瘦削的掌心。

    声惨呼回荡在大殿上空，永荣帝如同被迷雾重重包裹起来的脑海猛地被这尖锐的疼痛唤回丝神识，暂时顾不上那抓心挠肝的渴望，抱着受伤的左手狼狈地左右翻滚，连连哀号。

    皇后满面悲伤地踉跄了两步，缓缓地坐在台阶上，眼睫十分倦怠般地慢慢地眨了两下，看着在她身前翻滚的永荣帝。

    “毒妇！你这毒妇！你敢弑君，朕要你的命！”永荣帝抬起血红的眸子瞪向皇后司空玉，口涎滴落在身下铺设的鲜红毡毯上，犹如落下滴滴鲜血。

    皇后微翘的唇边却是真真切切地流出了鲜血。暗红色的血液，源源不断地从那张渐渐失去血色的薄唇当中涌出来，滴落在她身上高贵鲜艳的皇后吉服之上，晕染出朵朵暗红色的花。

    永荣帝怔，高呼痛斥的声音也戛然而止，只是怔怔地看着他的皇后，混沌的脑海里似是时不能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皇后面色惨白地笑了笑，露出沾满鲜血的牙齿，声音轻微地道：“宋理，你没有资格要我的命。我司空玉的性命，只有我自己才能了结。”

    永荣帝浑身震，似是猛地回过神来，他在毡毯上动作难看地爬了两步，两只手猛地抓住皇后的肩膀，还在流血的左手将那大红的吉服上又染上了片血污。

    “你不准死！朕不准你死！司空玉！你听到没有！”永荣帝眼神发直地厉声叫道，“司空玉，你到底吃了什么毒药？解药呢！解药呢？！”

    皇后的气息迅速地弱了下去，转瞬之间便已气若游丝。

    她睁着沉重的眼皮，看着永荣帝又是惊慌又是无措的怪异神色，她看不清楚那张似陌生又似熟悉的脸上到底有没有丝不舍和悲伤。

    “皇上……我的夫君，宋理，早就已经被李烟儿杀死了。”皇后声音微不可闻地说道，却字字清晰地落到了永荣帝的耳中。

    “而你，不过是她手中的只傀儡。离了她的药，你就像条狗样……”皇后勉力地抬起只手来，轻轻抚上永荣帝表情扭曲的面庞，说出口的字字句句却像刀子样锋利。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真让我……作呕……”

    皇后说着，手却是沉沉地坠了下去，半睁着的双眼失去了最后丝神采。

    永荣帝半抱着皇后仍旧温热柔软的身体，身形怔怔地愣在当场，半晌没有丝动作。兴宁宫的大殿之上半晌寂静无声。

    门外打板子的声音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两具血淋淋的尸体伏地殿门前光洁的地面上，失去了所有生息。

    兴宁宫外惟剩下的几名宫女内侍彼此相视眼，俱是微微笑，从袖中掏出枚药丸下，起仰头吞下。

    须臾之间，便纷纷倒地毙命。

    永荣帝被那声音惊醒了心神，模糊的视线看向殿门外横陈的几具尸体，又低头看向怀中了无生息的皇后。

    声怪异的哀呼仿佛从喉咙深处丝丝地挤了出来，渐渐变成犹如野兽般的沙哑惨号，声接着声，回荡在偌大的兴宁宫正殿之中，吓得那殿下跪着的群宫侍加战战兢兢，连同殿外赶来护驾的大内侍卫也纷纷顿住了脚步，惊疑不定地面面相觑，不敢再硬闯中宫。

    南门外，城门守将见是林显亲自下令打开城门，又见李贵妃被谢景修挟持，自是不敢强硬阻拦，迭声地命人将城门打开。

    萧御看着那高逾十米的厚重城门缓缓打开，露出条通往远方的宽敞坦途，心情也随着那开阔的视野猛地飞扬起来。

    几路人马在南门边汇聚，二九带领的队伍中比别的队伍了几辆朴素却十分结实的宽大马车。末尾辆车的窗帘掀开，百灵的小脸出现在窗户里，她眼看见萧御，忙激动地连连招手。

    萧御向她点了点头，知道广安堂里的人应该都被二九接出来了。

    谢景修轻轻抖马缰，带着人马从容地穿过高大的城门，又向前行了十里开外，才命老十骑着马将李烟儿送到林显的手中。

    谢景修遥遥地向林显拱了拱手，林显也微微朝他点头，目送着那支队伍猛地加速，迅速地沿着大道路向南行军。

    南面是片坦途，无处藏身掩蔽，无可据之险，京北大营若是率军追来，谢景修的人马只怕会陷入番苦战。

    他只有两万左右人马，京北大营即便只出动半，也有十万兵力，他再是天纵英才，又如何打胜这场实力如此悬殊的仗？

    林显不知道谢景修为什么选择了南面的这条路，他亦不可能为他去拦截京北大营，只希望他是真的胸有成竹……

    “回去吧。”林显收回视线，拉了拉缰绳，将马转身，带着众下属和惊魂未定的李贵妃路朝着京城疾驰而去。

    萧御靠在谢景修怀里，被急遽的疾风吹得闭紧了眼睛，只能感觉到起伏不停的马身和耳旁呜呜作响的风声，显示着他们行驶的速度有快。

    不知跑了久，跨下已经被颠得快要麻木了，马儿终于慢慢地减了速度，最后停了下来。

    “到了。”谢景修带笑的声音响在耳边，萧御闻声睁开了双眼。

    眼睛被风吹得有些刺疼，但印入眼帘的宏伟景象，却惊得他渐渐瞪圆了微饧的双眼。

    面前不远处是条开阔的大江，两岸群山掩映，苍翠如盖，江水奔涌不息，哗啦啦的水声充斥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