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儿沟发家记 作者:南侠小展

    无力。

    这天大早起来，他习惯性地走到厨房，看到冷锅冷灶才想起昨天红枣就用完了，今天不用赶早做枣糕了。

    夏荷比他早，此时正坐在灶台旁发呆，就连江逸进门她都没发现。

    江逸凝神看，夏荷手里拿着团花花绿绿的东西，似乎是线团。

    江逸轻咳声，“早…”

    夏荷这才回过神儿来，连忙起身，没想到起得猛了，腿阵麻。

    江逸赶紧扶了把，皱眉，她在这儿到底待了久？

    夏荷慌乱地抽回手臂，不自觉地远了些。

    江逸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古代，男女授受不亲。

    “对不起。”江逸连忙道歉。

    夏荷低头不语，默默地给江逸搬了个小凳子。

    为了避免尴尬，江逸赶紧找了个话题，“你手里拿的是绣花用的线？”

    “嗯。”夏荷手攥得紧了。

    江逸隐隐察觉到她情绪不对，“怎么了？”

    夏荷咬着下唇沉默片刻，方才说道：“如今家里刚有些进项，卖糕这条路就又断了。先前我还能卖些绣品，现如今姨娘她……”

    江逸笑笑，安慰道：“这些事哪是你该发愁的？家里好几个大男人，还能让大家饿着肚子？”

    江逸轻松的语气让夏荷心情也好了很，不由说道：“亏了你，要不真就饿肚子了。江伯父收留我们兄妹本就冒着风险，如今我们又连累你至此。”

    “哪里的话？凭我们两家的关系……”江逸故意说了半，等夏荷接话。

    夏荷果然接了江逸的话，悠悠地叹了口气，道：“想当初父亲和叔父那么至交好友，府中小宴日日不断，等到出了事，雪中送炭的也不过江伯父个。”

    江逸头脑快速转动，想来他们屡次提到的“江伯父”就是这具身体的父亲。可是，来了这么天他都没看到，甚至儿子生病差点死掉他都没出现。莫非……是过世了？

    第10章 虎头鞋

    江逸试探性地问道：“你家的事究竟如何？父亲并未与我说。”

    夏荷奇怪地看了他眼，江逸心里打鼓，开始盘算如果漏馅了该怎么圆回来，或者干脆挑明。

    然而夏荷没有丝毫怀疑，笑道：“想当初我们来时你漠不关心，只知读书。没成想病了场，好奇心却重了。我倒觉得这样的逸哥儿好。”

    江逸笑笑，暗自松了口气。

    接下来夏荷简单说了下苏家的变故。

    原来，苏家本是蔚州望族，夏荷父亲兄弟四人个比个出息，年纪轻轻就随王伴驾，时风光无限。

    没想到祸从天降，今上主张削藩，先是将周王朱橚被废为庶人，代王朱桂又被拘于大同府，齐王朱榑被囚于京师，继而湘王朱柏不甘受辱自焚而死。

    夏荷父亲和三叔是朱柏身边的幕僚，朱柏的死让建文帝丢了个大脸。苏父兄弟二人被恼羞成怒的建文帝判了个斩立决。

    好在夏荷最小的叔叔苏白璃从小跟在建文帝身边，虽不至死，却因为反对削藩而被囚禁于沧州大牢。

    如今建文帝气势汹汹，燕王朱棣蠢蠢欲动，战事触即发。

    ******

    夏荷为生计着急，江逸急。

    春末夏初，枣树稼接还不算晚，他必须挣到足够的钱，买山！

    江逸早就看好了，整整两个山头他都要买下！

    云舒练完字出来就看到江逸在枣树底下眉头紧锁，不由失笑，“这是怎么了？”

    云舒在古井旁，月白色的衣衫仿佛染上了朝霞的颜色，君子如玉，端是如此。

    不过江逸注意的不是人，而是衣服。

    江逸猛地想起之前那个主意。

    “夏荷！”

    “来了。”夏荷笑盈盈地掀帘出来。

    江逸喜形于色，“你不是怕没事儿干吗？我有个主意！”

    夏荷脸上带上几分欣喜，“我能做？”

    “只有你能做，你看……”

    俩人凑到树下，连说再比划，见夏荷还是不太明白，江逸干脆扯了截树枝在地上划，奈何水平实在有限越画越糟。

    最后还是云舒看不过眼，从屋里拿出纸笔摊在石桌上，“用这个吧！”

    “谢！”江逸提起笔来，顿住了，看着软绵绵湿乎乎的笔尖，怎么也下不去手。

    夏荷不解，“怎么了？”

    江逸把笔塞到云舒手里，“我说着，你来画。”

    云舒挑眉，“画什么？”

    “老虎头……可爱点，适合小孩子的。”

    云舒低头思索了会儿，几笔勾勒出个圆圆的虎头，三角耳，蒜头鼻，长长的胡须和晶亮的眼睛相呼应，霸气的表象下带着几分蠢萌。

    江逸叹服。

    云舒还在那谦虚，“第次画，会不会没有那么……可爱。”

    江逸转头看向夏荷，“你确定他没见过虎头鞋？”

    夏荷点头，“虎头鞋？从未见过，即使在京师时也未见人穿。”

    “很好。”江逸赞道，“比我想得好。”

    云舒感叹道：“江兄的才名直达天听，如今弟竟以此雕虫小技得你赞，着实惭愧。”

    江逸加惭愧地避开这个话题，“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绣好之后缝在娃娃鞋前面，你觉得能行不？”

    夏荷为难道：“看着倒不难，可是我能做到，别人肯定也能做到吧？”

    说到这个，江逸还真不怕别人学了去。古代鞋子为木底，有钱人家用毛毡、皮革或丝绸做面，穷人家干脆就是用草蔓编织。

    这虎头鞋却不同，需要用层层的袼褙纳成“千层底”。光是这打袼褙的手艺，即使把鞋拆了都不定能琢磨出来。

    要不是从小给外婆帮忙，江逸也学不会这手艺。

    其实虎头鞋在民间早就出现，只是样子略微粗糙，面料也并不好。

    经过江逸与夏荷的几番改良之后，做出的成品终于愈加精巧细致，充得起大户人家的门面。

    “能行吗？”尽管家人赞不绝口，夏荷对自己的手艺并不自信。

    “明天去试试。”实际上江逸心里也有几分纠结，倒不是东西不好，反而是因为太好了，耗时又费料，所在价格上就不好定。

    从打袼褙、剪面、纳鞋底，到绣花、搓虎须、做虎面就用了整整两天时间。夏荷梅子两个晚上加班加点才将将赶出了十双。

    江逸粗略地算了算，件小宝的旧褂子大概能剪三双鞋面，那些姨娘们的花花绿绿的衣服大上些，可以出倍；打袼褙可以用粗布，但需要用白面糊粘合，普通人家真经不起这么折腾。

    何况，那些衣服不仅料子好，款式也是京城时兴的，即使是拿去当铺也得值不少银子。

    这么细细地琢磨，江逸最终决定把鞋子的价钱暂时定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