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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年又一春 作者:怂娘
口鲜血,悄悄用袖子掩了。她起身,招呼窗外的丈夫,说自己想喝桂花酒。
王葚点头,随即要出门去买。
王苡再喊,说就是想喝前些天酿的那坛。
王葚点点头,院中树下有片新土,王葚挖开土取了只酒坛,擦净坛上尘土便开了封。屋都是熟悉的香甜。
王苡尝了口,笑,“时间不够,果然不好喝。”说完饮而尽,再去倒第二杯。
“树下还有两坛呢,白贤弟说藏上三个月就可以喝了,到时咱们喝坛,满了周年便再喝坛。”王葚把希望寄托在酒上。
话音刚落,王苡倒地。
王葚冲过去跪在地上,把王苡紧紧抱在怀里,生怕松手就会起阵没来由的风,把妻子吹走了。王苡被他搂的很不舒服,但也虚弱的笑笑,纵容他用胳膊把自己勒得生疼。
“再坚持会,”王葚似是自言自语,“再坚持会咱们就能找到神医了。”
“你以后的妻子,定要找个直肠子,笨点也没关系,这样就不会骗了你。”王苡柔声说。
王葚把妻子搂得紧,“我当初只是贪图你的美色。”
“我也是。”王苡勉强伸手,拍了拍他的脊背。
王葚松开只手,把内丹吐在掌中。
“你这又是何苦?”王苡望着他,“咱们不同于温兄与白贤弟,你分我少些则无效,分我些自己身体又无法承受,最后还是损俱损。”
“乖,听话。”王葚不顾妻子的反对,柔声哄她“听我的,你活下去,咱们就有盼头。”
王苡抚在他背上的手指突然起了风,定住了他的身体。王葚惊,翻到在地上,手却依然把内丹向王苡送出半分。
王苡把内丹塞回丈夫口中,温柔的看着,试图把他的脸刻在自己心里。看了良久,她觉察王葚已经可以微微活动了,便取出自己干瘪残破的内丹,也塞进他嘴里。
伸手揉了揉王葚的脸,王苡笑眯眯的逗他“若是放在以前,你还要乖乖叫我声姐姐……”声音被拉的老长,像风样飘出窗外,归于天地之间。
可惜啊,相遇的太晚了。
白文谦几经挣扎,终于拉下面子去了医馆,为内丹的事郑重向温渥道了谢。
温渥却是脸平静满不在乎的样子,若不是干人目击的证词,真不似折了自己成修为的样子,倒像是随手帮忙了不起眼的小事。
白文谦搞不清温渥的意思,又觉得自己立场实在尴尬,嘴上胡乱的重复着感激,说自己来日定要好好报答。
温渥倒是笑了,“没什么要谢的,我也不图你什么。”
真不似往日那条对自己纠缠不休的蛇妖。白文谦整天的紧张与担忧像是重拳打上了棉花垛,心里反倒有些空落落。
就在这时城南异变,地动山摇,妖气弥漫了整个醴阳。白文谦缓过神时,已被温渥护在怀里。
两人大眼对小眼,沉默,尴尬,双方又都不愿放手。僵持的时间长,尴尬也翻了数倍。
“话说……王葚他们?”
温渥当即决定去蟒蛇家看上眼,白文谦要随行。温渥本想拒绝,但略迟疑还是答应了。
路尴尬,两人到了蟒蛇的家中,却见原本整洁的小院被破坏成了废墟,房屋也塌了半。白文谦大着胆子走进尚存的半边屋中,只见地上只破碎的酒坛,满屋都是桂花酒的香甜气,王葚和王苡却没了踪影。
初次见面时那颗温渥没有收下的灵珠还摆在架子上,温渥拿起它审视良久,轻叹声收进怀里,作为王葚王苡留给他的最后点念想。
“咱们走吧。”温渥柔声对白文谦说。
“他俩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屋子都塌了……怎么办?”白文谦手足无措看着温渥。
温渥没有答话,他的眼神说明了很,白文谦也能了然。
“你说,他以后还会回来吗?”
“大概,不会了。”
“那你……”迟疑。
“我不会走。”安慰。
“……你以后还能有机会找到他吗?”答非所问。
“大概不会。”温渥脸平静,“妖的生命纵然长,与天地之广阔相比也不过尔尔。我与王葚活了几千年,也只是在醴阳偶然相遇。出了醴阳,离了这世道,别了往日旧友,即便温柔,怕也是难以再见了。”
“那她当初找到你?”白文谦仍抱着丝侥幸和期待。
“她知道我去往东北方,向往人间繁华,自然会找到醴阳来。”温渥眼含笑意,“但如今的我与王葚都玩赏过美景,领略过繁华,经历过悲欢,再看这世界上又有什么特别的方向呢?”
白文谦看着他,什么话都说不出。眼前的这化作男人的黑蛇讲述的道理像是个预言。当某天他变得触不可及时,怕也会随风而去,再也寻不见了。
白文谦害怕离别,他想要伸手抓住眼前的人。却见对方的眼中映出的自己,如此渺小。
闭眼,白文谦主动吻了温渥,然后又是平静的回望。带有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这是温渥几千年都不曾领会的风景,心中的惊讶与欢喜交织,却仍是不动声色。饶是宇宙苍茫,这瞬也可算作是半个永恒了。
两人默默走回白家,路无话。
穿山甲被清静道长“降服”没久,醴阳城短暂的平静再次被打破。城中又接连出现了死状诡异的尸体,肢体肿胀七窍流血,显然是另种邪术。
清净道长再度出山,但路上只远远看见类似白文谦的身影,便不动声色的躲开。
白文谦有透视眼顺风耳,早觉察出了道长的动作,却只能心中默默抱歉。
白家的三只半妖精出门探了整天的消息,深夜于白文谦的小院交换信息,这次怀疑的对象变成了王葚。
“你确定王苡死了?”白狗询问温渥。
“我几乎可以确定,王苡大限将至,二人失踪,王葚家中柜子的灵药却都没有带走。”温渥比起担心,是惆怅。
“会不会是王葚用了邪术给王苡续命?”白文谦也在怀疑王葚,甚至,他内心是期待王苡还活着。
温渥有些不满的看他,并不言语。
温柔若有所思道,“如果要守护的人遭了难,大概我性命丢了都在所不惜,做些偏激事也是可能的。”
白文谦和白狗看看她,不约而同的想起同个人,再设身处地的点了头。
温渥有些不悦,“上次穿山甲作怪,我们就第个怀疑他,如今他从穿山甲手下救了文谦,又没了妻子,遇事我们却还要怀疑他。为什么总是他?他又为什么非得作恶?”
随即他也沉默了,确实,这世上最有理由作恶的也只有王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端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