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雾 作者:丝竹乱耳

    了他在普吉岛那天晚上决绝离开的背影。

    别走，于北川。谢杭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襟，恐惧得近乎窒息。上次他那么用力地挽留，可于北川依然毫不犹豫地离他而去，这次他连他的手都握不到，于北川会不会以种加残忍的方式丢下他？

    树没有了光就会死吗？鱼没有了水还能活吗？他没有了于北川，又会怎么样？

    在接近凌晨四点的时候，手术中的指示灯终于熄灭了，唐朴诚立刻叫了声：“出来了！”

    在手术室的门被推开的那刻，谢杭猛地把脸埋进了谢柯怀里，紧紧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他害怕看到于北川被推出来时已经被白色的被单盖住了脸，他什么都不想听，什么都不敢看，好像这样就可以不必接受那个最坏的结果。

    第个医生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唐朴诚当即唰地冲过去跟他询问于北川的情况，那医生低声说了句什么，唐朴诚立刻转过头来朝谢杭他们激动地喊道：“子弹拿出来了！北川哥没事了！”

    那医生疲惫地瞪了他眼，“禁止喧哗。”

    在听到唐朴诚的那句话时，谢杭压抑了整晚的情绪终于彻底爆发出来，在谢柯的怀里失声痛哭，谢柯本来还想劝劝他，最后还是只用手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说道：“哭吧，都痛痛快快地哭出来就好了。”

    于北川从手术室出来后就被转移进了重症病房里，第二天大早，当洪静芸、温蕾和琴姨赶到医院时，第眼看到的就是那兄弟三人在走廊的长椅上睡着的样子。温蕾过去轻声叫醒了他们，琴姨带了早点过来，洪静芸让他们吃完后就先回家休息。

    刚经历过个那么惊险的夜晚，三个人都已经很疲惫了，唐朴诚和谢柯吃完东西后就打算离开，谢杭却坚持要留下来。

    谢杭之前大哭了场，这时候眼睛还很红肿，他在重症室外面，透过那层厚厚的玻璃望着里面的于北川，于北川紧闭着双眼，面容安详，要不是额头上缠着绷带，脸上还戴着呼吸罩，那样子看起来其实跟每个平凡早晨里他安静的睡颜没什么区别。谢杭突然想到，当年他出事之后，于北川也曾经这样在病房外面看着他吧。

    这时候洪静芸走到了谢杭旁边，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劝道：“先回家睡觉吧，现在他还没醒来，你也不能进去看他，趁这时候好好休息下，别弄坏了身体。”

    谢杭摇了摇头，只是道：“他是为了我才会中枪的。”

    洪静芸最终还是放弃了劝他，谢杭始终动不动地在玻璃前，目光温和而专注地落在于北川身上，这时候他突然又开了口，“愿意豁出命来保护你的人，少人辈子都遇不到个，现在我遇到了，就不可能再放开了。”

    洪静芸也望向了病房里的于北川，不知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叹气，她道：“由你吧。”

    于北川毕竟年轻，身体底子也好，第四天就离开了重症室，谢杭终于可以守在他身边照顾他，可于北川这才刚被转移进普通病房里，劈头盖脸地就挨了谢杭顿狠骂。

    “于北川，你真了不起啊，还真把自己当英雄了是不是？还挡子弹，就你这凡胎肉体还挡子弹！你以为你是孙悟空还是钢铁侠啊？你他妈命都快丢了！把自己搞个半死来逞英雄，这下你开心了？满意了？”

    于北川才刚刚醒来不久，虚弱得说不出话来，既不能辩解也无法反驳，只得老老实实地受了这顿骂，他动了动嘴唇，费力地吐出了几个字。“你说什么？”谢杭听不清楚，便把耳朵凑近了他的嘴唇。

    于北川实在没有力气再说遍了，这回便只说了个最简单的字。

    谢杭听见他在自己耳边轻声说道：“乖。”

    他是在哄他，即使他刚刚从垂死的境况里挣扎出来，这时候却还在想着要安抚他的坏脾气。

    谢杭下子就噤了声，眼泪差点又要涌上来，他握住于北川的手，把它贴在自己的脸上，动容道：“以后别做这种傻事了，你要是真死了，留下我个人怎么办？”

    于北川抿了抿嘴唇，做出个近似微笑的表情，在他们刚刚重新在起的时候，他曾经郑重地向谢杭许诺，他不会再让他受伤，点点也不会，所以他就算舍弃性命也要护他周全，现在他答应了谢杭要好好地活着陪他到老，这次他也定会做到。

    在于北川逐渐康复的日子里，谢杭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洪静芸和谢柯也会偶尔过来探望，唐朴诚最闲，三天两头地往医院跑，这天他又来看于北川，刚巧洪静芸也在，他边啃着苹果边眉飞色舞地跟洪静芸描述那天晚上的情况。

    “那个王青钟手黑着呢，子弹啪啪啪全冲着我脑袋打，但是我命大啊，哪能给那个混蛋打死了，再说我那车子铁皮那么厚，跟坦克似的，轧过去还怕轧不死他？当时我就看准了那个混蛋，然后车子个甩头……”

    这时候谢杭刚好给于北川取了新的病号服回来，踏进病房就不耐烦道：“行了行了，你有完没完，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哦。”唐朴诚撇撇嘴，指了指自己刚带来的那袋苹果，招呼道，“表哥，吃苹果啊。”

    谢杭问洪静芸和于北川：“你们要不要？”

    洪静芸摇头，于北川也说了不用，谢杭却不答应了，“不行，你得吃，病号每天要补充维生素。”

    唐朴诚在旁嘟囔道：“既然你让北川哥非吃不可，那刚才干嘛还要问他啊。”

    谢杭斜他眼，“他都没吭声，你倒是有意见。”

    谢杭拿了两个苹果要去洗，唐朴诚丢了手里的苹果核，也跟在他身后要去洗手，病床边就只剩下了于北川和洪静芸两个人，洪静芸突然感叹道：“我还从来没看到过阿杭这么细心地照顾个人。”

    于北川说道：“我之前也跟他商量过，其实很事情都可以请护工来做的，可是他偏不愿意。”

    洪静芸无奈地笑了下，说：“他这个人拗得很，自己有了什么主意，别人从来都劝不动他的。”

    比如当年义无反顾地要私奔，后来不顾切地要跟于北川重新在起。

    于北川突然问洪静芸，语气里带着谨慎，也有些不自禁的期待，“太太，那您现在认可我们俩的关系了吗？”

    洪静芸没有直白地回答他，只是朝他笑了笑，说：“北川，谢谢你。”

    第52章 日出 完结章

    于北川天天康复起来，日子不知不觉已经入秋了，于北川精神好些后就让谢杭给他带了几本复习资料来，每天看看，继续为明年的博士生入学考试做准备，以免落下进度。

    这天谢柯难得抽空跟温蕾起来看望于北川，谢杭依然在病床边忙前忙后，他之前从不会这种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