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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雾 作者:丝竹乱耳
见登机时间还遥遥无期,便提出要去前面的星巴克给二人买点东西喝。
谢杭百无聊赖地等在原地,转过头看着外面的停机坪发呆,这时候他突然听见了个稚嫩的声音,“哥哥。”
谢杭起初没有在意,那个声音便又响了起来,“白衣服的哥哥。”
谢杭今天就穿件白色的t恤,他觉得这个声音可能是在叫他,便低下了头去,看见旁边座位上个蘑菇头的小女孩正朝他眨眼睛,那小女孩大约五六岁的样子,双长睫毛扑闪扑闪的,她见谢杭终于发现了自己,不由咧嘴笑,又叫了他声,“哥哥。”
谢杭有些不满,别人都希望能被小孩子叫得年轻些,可他却不肯吃亏似的纠正道:“叫叔叔。”
小女孩犹豫了下,还是听话地叫了声:“叔叔。”
谢杭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等着她再开口,打算瞧瞧这个孩子究竟叫他要做些什么。小女孩短腿蹬,从座位上跳了下来,抬起手拉住谢杭的衣摆说道:“叔叔你坐。”
谢杭两手抱在胸前,问她:“为什么让我坐?”
小女孩童言无忌,脸天真地说道:“叔叔是残疾人,老师说要主动给老弱病残让座。”
这句话顿时刺中了谢杭最大的禁忌,他几乎瞬间就暴怒起来,他抓住那小女孩的手腕,已经极力在压抑自己的怒火,咬牙切齿道:“你少管闲事,我用不着你的好心。”
小女孩的手腕被他抓疼了,收也收不回来,又有些被他凶狠的眼神给吓到了,她本来只是想做件好事,谁知谢杭非但不领情,还摆出了这副吓人的态度,她满心都是委屈,眼睛红,快要哭了出来。
这时候于北川的声音从后面响了起来,“哪里来的小朋友?好可爱。”他手里拿着两杯星冰乐,递了杯给谢杭,“专门买了抹茶的给你,拿着吧。”
谢杭的右手仍抓着那小女孩的手腕,没有立刻接过来,于北川便把杯子递到了他右手旁边,再催他,“拿着。”
谢杭总算渐渐放松了力道,松开小女孩的手腕,接过了那杯冷饮。
于北川又弯下腰来对那小女孩微笑道:“怎么眉头都皱起来了,小朋友刚才在跟哥哥玩什么呢?”
于北川说话和和气气的,看着很是温柔可靠的样子,那小女孩被他安抚了下来,有些委屈道:“我只是想给他让座。”
于北川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表扬似的摸了摸她的头,说:“好懂事,真是太谢谢你了。不过这位哥哥才了会儿,还没觉得累,不需要你给他让座,你可以把座位让给需要的人。”
“好吧。”小女孩点了点头,偷偷看了谢杭眼,又凑到于北川耳边悄悄说道,“不是哥哥,他说是叔叔。”
于北川忍俊不禁,也悄悄对她说道:“他还没长大呢,像个小孩子似的,哪里是叔叔。”
小女孩听着也捂嘴笑了起来,谢杭在旁边看着这大小开开心心地说悄悄话,恶狠狠地喝了几大口饮料,朝着那空出来的座位就屁股坐了下去,于北川和那小女孩都有些惊讶地看向他,谢杭扬起脸道:“我现在累了。”
于北川转过脸对小女孩说:“怎么办,现在你没有座位了。”
小女孩却因为自己开始的好意得到了接纳,笑得加开心起来,说:“没关系,我让给这个哥哥了。”
“是叔叔。”谢杭再次纠正了她。
小女孩的妈妈刚才在打电话,这时候挂了电话才留意到事情的经过,她倒是很乐意看到自己的女儿愿意把座位分享给别人,最后母女俩合坐个座位,小女孩被妈妈抱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谢杭的火气也消了下去,他向来痛恨自己被归入到老弱病残的范畴,可毫无疑问的,他的身体确实有些残障。人们常常会因为他的身体而做出些照顾、些优待,他们自以为体贴,却总是怀着太过明显的同情,这种善意也许是发自内心,也许只是为了得到些道德上的优越与满足,可无论出于何种原因,这种将试图将残疾人与普通人区别对待的善意,其实并不总是令他们得到温暖的关怀,它甚至会是残酷的,像是种对他们身体残疾的刻意提醒,可惜人们总是很少能明白,对残疾人最大的尊重,就是不把他们当成残疾人。
而谢杭则是这些人里过分骄傲也过分敏感的个,外来的善意经过他那扭曲的自尊心放大后,常常会面目全非地带上了羞辱的意味,可看着那小女孩因为自己坐了她的位置而笑逐颜开的样子,谢杭觉得自己或许也可以变得温和些,不要那么尖刻,不要那么偏激。面对着车祸的这些后遗症,他几乎再没有过天快乐的日子,可现在想起来,这种不快乐也许正是因为他始终不肯接受别人的关爱,也从不爱自己。
谢杭喝着手里的冷饮,叫了那小女孩声,“哎。”小女孩转过脸来看他,他说道,“谢了。”小女孩有些腼腆地笑了起来,谢杭又伸出手去揉了揉她的头发,“像朵蘑菇似的。”
作为答谢和安慰,于北川已经把自己那杯冷饮给了那女孩,这时候他正安分地在谢杭旁边,谢杭问他:“你要不要也坐下?”
于北川弯腰在他耳边小声问:“也像她们那样,我抱着你坐吗?”
谢杭头转,“你着吧。”
等两个人到达目的地c市时,天都已经黑了。c市是个旅游城市,虽然名气不算大,但现在正是年中的旅游旺季,前来这里观光度假的游客还是相当不少。
于北川小时候跟着父亲到c市探望过他的外公外婆,不过自从两位老人过世后,他就再没有来过这里了。他对c市的记忆已经很模糊,这座城市在这些年里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里对他而言几乎是完全陌生的,不过也正因为置身于陌生的环境里,他和谢杭都觉得格外的轻松自由,甚至在人前也不忌讳表现得比平时亲密些。
到酒店安顿下来后,两个人都已经觉得疲惫,在酒店里吃过晚饭后便没有再出去。谢杭养尊处优惯了,这回出门前预订的也是最好的海景房,从他们住的地方到海边不过几步路的距离。第二天起床后,谢杭便有些迫不及待地要拉着于北川去海边。
于北川往窗外看了看,虽然还是早上,但外面的阳光已经十分炽烈,海边的紫外线又特别强,他便说道:“防晒霜先擦擦,不要晒伤了。”
当初在普吉岛时他也这么提醒过谢杭,谢杭对这种东西向不以为意,不耐烦道:“不要,麻烦死了。”
于北川却不理会他的抗议,把防晒霜挤了些在手上,说:“那我帮你擦好了。”
谢杭手甩就坐在了床边,任于北川帮他折腾。于北川先是用防晒霜把他的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