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月色 作者:蒟蒻蒟蒻

    忽然闪，似是点萤火，紧接着星星点点从那森然的古木中飘然而至，在他脚边的小溪旁徘徊不去。

    萧素寒儿时在山庄的后园里也见过零星几只萤火虫，却从未见过这么大群，闪烁不定地将他包围着。他正想伸手捏住只，忽然抹银光从他身侧掠过，那是边旭的剑，萧素寒正不知他为何出剑，却又见他剑势和缓，显然使的不是天月剑法。只见他剑锋从点点流萤边划过，带着股无形气流，引得那群流萤随着他的剑波流转。月影斑驳下，这青年剑客长剑舞动，剑锋萤光流泻，身影轻灵飘逸，真如谪仙般。

    萧素寒不自觉看得呆了，直到那群萤火虫慢慢飞走才回过神来，向边旭问道：“这是什么剑法？怎么这么有趣。”

    边旭面还剑入鞘面摇头：“这套剑法毫无伤人之力，只能耍来游戏罢了，是我年少无聊时自创的，没有名字。”

    萧素寒笑了笑：“虽不能伤人，但拿来消遣倒是极好，我给你这剑法起个名字，不如就叫流萤剑。”

    边旭不甚在意地应了声：“也好。”

    萧素寒见他内息平静之后，又恢复了往日冷冰冰的样子，不由得起了心思，想逗他番，故意道：“方才你被无音琴摄去神智之后，可知道发生了什么？”

    边旭冷冷瞥了他眼，低声道：“不知道。”

    “那女人诱了你过去，还轻薄你呢。”萧素寒说完，本以为边旭会面露窘迫，谁知道他连眼皮都没眨下，似乎全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你不记得了？”萧素寒不死心地向边旭走近，把抱住他道，“她像这样揽着你脖子，娇滴滴地叫你旭哥，你都不记得了？”

    边旭低头看了看靠在自己胸前的萧素寒，微微皱了皱眉：“萧少庄主，你再这样耽搁，我们今晚又要在山间露宿了。”

    萧素寒见他始终那副面孔，不由得大失所望，松开手道：“别急，再等会。”

    “等什么？”

    他这话问完没久，就已知道了答案，只见山路上蜿蜒而上长串举着火把的人马，火光冲天，照得山路上宛如白昼，可以清楚地看见，这些人马皆是穿着落梅山庄的服色。

    等他们到了近前，那些青年侍卫纷纷下马，黑压压地在萧素寒面前跪下道：“少爷，属下们来迟了。”

    只有个侍卫在那里，非但没跪，反而上前来对着萧素寒厉声道：“你这些天跑到哪去了，知不知道我们几乎要把整块南阳地界翻个底朝天了！”

    萧素寒倒也没露出被冒犯的神色，只皱了脸道：“老高，我这些天险些死了好几次呢！”

    这侍卫叫做高羽，自小便与萧素寒起长大，两人名为主仆，实则亲如手足，萧素寒自是不会对他摆什么少爷架子，只好先道了两句惨。果然高羽听了这话，脸色顿时变了，上前揽过他上上下下摸索了遍：“你受伤了吗？”

    萧素寒加显得有气无力，半靠在他身上道：“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们先下山，你把那雪龙参丸取两颗给我，还有他……”

    他说到这，回身看了眼边旭，叹了口气道：“给他吃也是白费，不必给他了。”

    他们行有了脚力，下山自然便捷许，高羽扶着萧素寒同乘骑，压低声音在他耳旁道：“此人就是那边旭？”

    萧素寒点了点头。

    高羽揽着他的手臂紧，低声道：“他没有对你不利？”

    萧素寒有些奇怪：“为何这么问？”

    “这几日江湖上传闻，魏家刀满门是被他所杀，紧接着你又断了消息，我们都以为你是被他掳走了。”

    “胡说，”萧素寒斥了他声，“那魏家刀明明是被个黑衣人所杀，那人使的是长刀，不是边旭的天月剑。”

    高羽静了静才道：“这些都是他说的？少爷，你并没有亲眼所见，为什么听信他的面之词。”

    “他这几天数次救我，我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萧素寒有些急了，“老高，难道你不信我？”

    这次高羽只是轻声叹了口气，半晌才道：“我自然信你的话，可是，就算魏家刀不是他所杀，江湖上却都这么以为，那些人难道都会信你的话么？”

    萧素寒怔，竟也不知如何回答。

    高羽最后说道：“少爷，此人太过危险，你们还是少结交的好，我们此番回去最好劝劝小姐，打消那个念头吧。”

    第7章

    萧素寒自然知道他说的话有道理，然而真的要他答应再也不与边旭结交，他却应不下来，只闷闷地“唔”了声，而后问道：“今晚咱们在何处歇脚？”

    高羽知道他故意打岔，也不揭穿，只是答道：“我们在山脚处扎了营帐，方才已派人先下去备了热水和床铺，少爷到了自可以洗浴安歇。”顿了顿又道，“在这荒山野岭自然不如山庄里舒适，等到回去你再好好将养吧，瞧你长到如今二十来岁，何曾吃过这么苦。”

    听他这么说，萧素寒忽然想起他从未有这么天不曾沐浴，立时浑身不自在起来。等到了营帐附近，立刻便命人备了浴桶热水，足足洗了个时辰，而后才被手下侍卫捞起来，抬到铺了暖衾锦被的床上。他在床上懒懒地舒展开四肢，仿佛此时才再生为人般，暗道这江湖辗转可真不是人过的日子。他在外餐风露宿日，早已感到疲惫，头挨到枕头不到片刻便沉沉睡去，自是夜无梦。

    第二日晨间正睡意朦胧时，营帐外几句说话声忽然传了进来，个声音沉稳，自然是高羽，只听他道：“少爷今日还未起身，边少侠若有话尽管差我转告便是。”

    而后便听边旭道：“请阁下告诉少庄主，边旭有要事在身，先行步了。”

    高羽道：“既然如此，在下也不虚留了，这里有上好的大宛驹匹，赠与少侠做个脚力，还请边少侠路保重。”

    边旭倒也不推辞，只微点头，牵了那马的缰绳，转身便要走，忽听身后传来声呼喊道：“慢着！”

    却是萧素寒掀开营帐跑了出来，他身上只穿了件里衣，趿着鞋子，可见出来得匆忙。高羽吃了惊，赶忙脱下外袍给他披上，问道：“少爷这么急着做什么？”

    萧素寒却不答他，手指着边旭道：“你为何不来亲自同我道别？”

    边旭微微怔，随即垂下眼道：“他们说你在歇息，我不便打搅。”

    “你……”萧素寒再要质问，忽然觉得自己这番言行有些无理取闹的意思，他稍转念，问道，“你要去哪？”

    边旭淡淡道：“当日在山谷中，我们不就说过，出谷之后分道扬镳，少庄主何必追问我的行踪呢？”

    “好你个边旭！”萧素寒再也忍不住，怒道，“我们相交数日，也算患难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