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殷 作者:SISIMO

    雨磅礴，他冷冷瞧着自己，脸色白到近乎没有血色，有种别样的脆弱之美，但很快天什就清醒过来——

    脆弱个鬼！这家伙强大到不可思议好吗？

    “抓回去！”

    之前射伤那个蛮人汉子的九级武者声不吭地将天什拎了起来，群人甚至连看那个倒在地上的蛮人眼的兴趣都没有。

    司卿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往回走，他的脚步很轻，也很快，踩在因为雨水而显得泥泞的地上，眉间闪过丝厌恶，却仍然走得很迅速，竟是不会比七八级的武者慢。

    “杀了他。”他最后留下三个字。

    那个带着天什奔跑的蛮人中的那箭上抹有剧毒，蛮人的毒抗果然是高，见血封喉的毒药对他而言不过是短暂的麻痹作用。

    祈默默无声，她也不像小女孩沁那样能够说话，不论是夜、玄还是她，都是无法开口的，甚至永远都是这么副面孔，她不会笑，玄永远都在笑。枚袖箭从她的宫装宽袖中飞出，结果了那个蛮人的性命。

    没关系，她足够强大。

    司卿的心情很糟糕，他皱着眉，觉得自己应该去买件避水的衣衫了，哪怕那衣服贵得很，根本没有性价比可言。这种衣服唯有东海龙族方能生产，比起鲛人所制紫绡的精致华美轻如蝉翼，龙族在这方面完全没有天赋，所以这些个避水衫只能做成最简单的模样，唯的作用就是避水。高阶的武者炼气士哪个怕水啊，武者气息悠长身体强健，炼气士有术法傍身，别说是下雨了，就是把他们扔进江河湖海也是淹不死，要避水衫来何用？除了特殊时候，比如要和海中的凶兽作战，又或者些钱的烧手的世家士族子弟买件来到河底湖中游玩。

    他走到半途，就看到叶无莺迎了上来。

    “你怎么来了？我说过只要我答应下来的事没有做不成的。”司卿说着。

    叶无莺却仍然皱着眉，他并不去看颓靡的天什，“这么大的雨，你——为何不让他们撑个伞。”

    “没有带。”

    “什么？”

    “西荒八百年都不下次雨，”司卿用夸张的形容说，“我到这里来就不再随身带伞，你去撒礼城里看看，连家卖伞的店也是没有。”

    在西荒这种地方卖伞，绝对不可能填得饱肚子。

    叶无莺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种理由，他抬头看了看，雨仍在哗哗地下，原以为这里下了雨会好些，哪知道下雨，天地间愈加显得灰扑扑的，脚下泥泞不堪，空气也绝不清新。

    “先回去吧。”

    “你怎么来了？”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说。

    叶无莺瞥了天什眼，“他逃，你追过来其他几个萨满都逃了，蛮人不战而溃，战局已经没有问题，我才过来看看。”

    司卿的唇角露出抹似有似无的微笑，“担心我？”

    “……你想太了。”叶无莺扭过头去。

    司卿的心情下子就阳光明媚起来，可惜，他的身体不会因为心情变好而毫无问题，突如其来的晕眩让他感到恼怒非常，以往从未因为这身体而烦忧过，这会儿却有些厌恶这不中用的糟糕体质了。

    “给我靠下。”他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了，却并不想去倚靠那些护卫。

    叶无莺只来得及朝他看来，就感觉到司卿将浑身的重量都落在了自己的肩上。

    今年叶无莺也不过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却已经长得高大俊美修长结实，十七岁的司卿却依旧是那副翩然欲仙清瘦秀丽的模样，他虽比叶无莺要高截，却比他要瘦，叶无莺甚至感觉不到他少重量。

    叶无莺已经是七级武者，他的力量足以开山劈石，个司卿实在是极微不足道的分量。

    但这会儿，他却觉得这人很重。

    上辈子的时候，叶无莺直知道司卿身体不好，也见过他发病的模样，却从未有刻觉得司卿是羸弱的。这人似乎直是那么强大，强大而且强势，身体从来不是拖累他的理由，他不会被这么点儿可笑的原因打败。那时候的司卿，甚至傲慢到高高在上，他的身体再不好，仍然手握着极大的力量。

    这是第次，叶无莺觉得司卿也没有那么强。

    侧过头去，看到的是被大雨彻底打湿的司卿的头发，有几缕黏在脸颊边，乌发如墨，衬得那肤色白的近乎透明，这是种不正常的苍白，透着病容毫无血色的那种白，他眼睛半闭，叫人觉得眼睫很长，这会儿也已经湿透了，耷拉地往下垂着。他似乎很疲惫，这种疲惫与他的病容相称，倦怠地似乎下刻整个人就要倒下去。

    不知道为何，叶无莺觉得有些惴惴不安。他从未问过，他死之后，司卿又活了少年，从他记录的那些事情来看，似乎……也没有很久，虽然司卿说自己还没有写完，但是这两年，他已经几乎没有再写什么了。

    隐约间，叶无莺想起曾经似乎有人说起过关于司卿的八卦，好像是徐家人透出的消息。像他这样先天不足，娘胎里带出来的病症，注定是不能长命的……若不是他成了巫，修习巫力有成，或许都活不过成年……

    那些隐隐约约间听到的消息因为时间太过久远，叶无莺差不都忘了，这时候想起来，也只是些零零碎碎的只言片语，根本拼凑不出个真实可靠的实际情况，但叶无莺仍然感到有些不安。

    他伸出手来，拂去司卿脸上的头发。

    这时候，叶无莺才发现，司卿似乎瘦了点。

    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两辈子里，司卿才是曾经与他最亲密的那个，他们对对方的了解要超过所有人，不仅仅限于脾气品格，还有身体上的所有秘密。司卿的身体时好时坏他是很清楚的，只是那时候，他不会给任何人看到自己最脆弱的面。

    “对不起。”叶无莺忽然轻轻说。

    司卿的眼睫毛颤了颤，“为何要道歉。”

    “如果不是我来西荒……”

    以司卿的身体性格脾气，实在是与整个西荒都格格不入。他身体不好，西荒的自然环境恶劣，他素来惯于享受，在这里是想都别想，他脾气本就不好，西荒这等干燥的地方只会加重这种特性。

    “但是你说的对，明年那件事，确实对我大有好处，当然，前提是能够成功的话。”缓了会儿，他似乎好了些，抬起头来，直视着叶无莺，“你是心疼我了吧，无莺。”

    叶无莺皱起眉，最讨厌司卿这种稍微得点便宜就要说得清二楚的脾性。

    他直接扛起司卿，头也不回地说，“赶紧回去吧，雨越来越大了。”

    雨确实越来越大了，像是细密的针线将整个天地都密密实实地缝了起来，在城墙上都不可能看的清不远处的蛮族营地了。

    比起大殷的士兵们，那些溃败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