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甚惶恐 作者:若然晴空

    定不决定的？”

    “若论贤能，自然当是……”

    江玄婴凤眼微眯，在众人身上扫了圈，然后冷笑声：“御史李立显，纵子行凶，杀害民女十三数，至今逍遥法外。工部侍郎孙连顺，私藏皇家之物百六十五件，贪污款项数条，达三十万两白银。大理寺卿方严，为官二十年，收案犯贿赂万余次，私放死囚四百十二人，五城兵马司指挥使杨程，三品官员按律至置妻两妾，不知道你那五个如花似玉的干女儿，她们生的孩子，为什么要管你叫爹？这辈分，是不是差了点？”

    他转向最开始出来的那个中年官员：“太傅向大人，你这些年倒是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可你还记得当年，你是怎么从堂侄手里夺走的监生名额？那家，我记得是孤儿寡母吧？铁面无私……呵，你也配？”

    没人说话了，这人的杀伤力范围太广，本身就有问题的也就罢了，像向大人那样的，兢兢业业那么年，就为个清白名声，结果还是让人把老账都翻出来了，回去可能都要上吊了。

    这哪里是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这人太坏了，这简直就是嘴上抹了毒的老鹰，口叼走你块肉还不算，还要伤口烂开，变成血水。

    几个出头的官员脸色惨白，可以想见，今日之后，只怕他们个都没了活路，没出头的官员在心里暗自庆幸，当官久了，谁没干过几场亏心事、江玄婴转过身，抬手抚了下元初帝的灵柩，对秦王说道：“你和你那几个兄弟，都不是好人选，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吧？”

    秦王黑沉沉的眼睛死死的看着他，良久，点了下头。

    江玄婴笑了，目光落到在边角处的几位皇孙身上，慢悠悠的说道：“可能诸位还不知道我江家的规矩，江家重血统，历来长子继位，嫡孙承袭，无可改。”

    皇室自然也重长子嫡孙，每代的太子都是嫡长子，只是这代出了些差错，太子早逝，自然也就轮不到……等等！太子有儿子！嫡孙！

    众人的目光落在了江衍的身上，不可置信的，惊讶的，怀疑的，无数道目光把江衍包围，他后退了步。

    几乎所有人都感到了种……别扭。

    暴露在众人目光中的少年和太子生得无比相似，面容极为俊秀，甚至十分吸引人，偏偏众人看惯了太子嚣张至极的模样，再看甚至算得上乖巧的江衍，所有人都感到了消化不良。

    乖巧的……太子？

    江衍被看得心慌意乱，他在深宫中度过了许年，极少见人，对于这些明里暗里的打量十分的不适应，即使习惯了被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也不代表他能习惯成为众人的焦点，这，这简直太奇怪了！

    江衍看向大殿正中的江玄婴，希望他刚才的话是在开玩笑，他怎么可能继承皇位呢？他根本连这些人的目光都承受不住！

    “够了！” 裴越不再顾忌自家父亲，个箭步上前，把江衍护在身后，冷冷的扫视圈，把那些明里暗里打量的目光个个的瞪回去，他握住了江衍冰凉的手。

    裴越盯着江玄婴，开口道：“皇位有能者居之，你盯着个孩子做什么？还是你们江家，有什么企图？”

    江玄婴笑了，正要开口，就听裴越冷冷说道：“裴越从军十年，自问没做过件亏心事，堂堂正正，不怕你那些暗地里的小把戏！”

    江玄婴嘴角上扬，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了裴越握着江衍的手上，他的笑立刻就收敛了，眉眼也带上了几分被冒犯的不悦之色。

    “裴将军确实堂堂正正，我只是有个小问题，我看您带来的那些漠北军的分布很有意思，您能说说，这到底是怎么排的？”

    裴越不怕在众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心思，王都已经被他完全控制住，选个新君易如反掌，哪怕被人说成奸佞又怎么样？他看向众人，目光森冷。

    江玄婴说道：“也许，镇国侯能回答晚辈的问题？”

    裴老爷子狠狠跺脚：“不孝子！还不回来！这是你能参与的吗？”

    裴越不动，他把江衍护在身后，说道：“自古皇位父子相承，没了太子，还有几位王爷，你为何偏偏盯准了皇孙不放？”

    江玄婴的笑容轻佻，他似乎点也没看到裴越的脸色。

    “我江家，最重血统，何况我看小殿下龙章凤姿，秀色夺人，日后必定是人中龙凤，代明君。”

    裴越脸黑了，正待说话，就听江玄婴仿佛是感叹似的说了那么句：“太子堂兄是看不到了，不过我觉得，他也是希望能由自己的血脉坐上皇位的吧？”

    裴越怔住，就是这么个愣神的时间，他已经被裴老爷子拉回了原地，只剩下江衍，脸茫然的在那里，单薄的身形看上去风吹就能吹倒。

    江玄婴露出笑容来，他竟然绕过了灵柩，走上了承天殿的御阶，取下玉玺，步步向江衍走去。

    瑞王世子承受不住这么人的注视，悄悄的放开了手，往旁边挪了挪。

    随着江玄婴的步步逼近，江衍步步的后退，在众人的注视下，这几乎是有些滑稽的幕。

    最终，退无可退，江衍的后背抵上了龙纹柱，江玄婴对他笑了笑，目光肆意的在他苍白的脸上划过，然后他字顿的说道：“登基吧，陛下。”

    江衍说不出话来，他看着江玄婴就像在看个可怕的洪水猛兽，他手里的也不是让无数凤子龙孙趋之若鹜的玉玺了，而是块烫手的山芋。

    江衍看向裴越，裴越被按住，他双眼珠子都瞪红了，死死的盯着江玄婴，他又看向承诺过会帮他的秦王，秦王移开了视线。

    江衍收回视线，正对江玄婴那锋芒毕露的眸子。

    这刻，他的耳边忽然变得无比的安静，他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四面八方传来的那些人的心声他也听不见了，仿佛所有人都在这刻消失不见，他的眼前只剩下这个人，方玉玺，这个人轻佻又随意的说。

    “登基吧，陛下。”

    不知道僵持了久，意料之中的是他先支持不住，江衍咬紧了下唇，在众人的注视下伸出手，他从江玄婴的手里接过了玉玺。

    之后的事情他浑浑噩噩的，什么都记不清了，只知道跟着灵柩路走路走，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那人在他耳边提醒的，他觉得自己成了提线的木偶，完全失去了……切。

    最后他听见有人说道：“可以了，不能再拖了，明日登基，切从简。”

    明日登基，切从简。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