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虐到底 作者:音蜗

    愤怒吗？愤怒。除了愤怒之外，就再没有丝毫别的感觉。

    韩景宇又挣扎着往前走了几步，陷在泥泞里的脚因为他乏力的身体再也拔不起来了，韩景宇整个身体重心不稳的栽倒下去，泥洼里的水四溅开，然后飞快的将他身体里最后的丝暖意榨取干净。

    好冷啊。

    韩景宇恍恍惚惚的仿佛看到了年前的自己，也是这个样子，穿着短袖抱着腿，坐在火车轨道旁边的蒿草里。那个时候是盛夏，却还是如同现在样的冷。

    那个时候，有个人，再他连骨头都要冻裂的时候拨开蒿草将他牵了出来。但是在这个时候，在这仿佛将他隔绝在另个世界的大雨中，韩景宇知道不会再有那么个人了。他已经长大了，离那个人又何止这路下的万里之遥。

    连方才支撑他挣脱皮带的束缚从灌木里爬出来愤怒之火都要从心头熄灭了。

    好冷啊。

    水洼里的积水已经漫到了韩景宇的口鼻，韩景宇咳嗽了两声，沾着雨水的眼睫就轻轻落下了。

    在那片黑暗中，有个小小的黑色影子踩着水洼走近了，那只毛色蓬松的狗现在全身都打湿了，那些全部贴在它的身体上，显出它又丑又小的身形来。它从铁栅栏下面钻出来，顺着那黑漆漆的小径路走到这里，它还那么小，冻得直打哆嗦都没有想过转头回去。

    然后它看到了横在路边的韩景宇，叫了声，飞快的摇着尾巴跑了过去。

    韩景宇身上点温度都没有，那雨水还噼里啪啦的砸在他的身上。

    “汪——”小狗贴在他耳边叫了声。

    韩景宇没有反应。

    小狗又咬着他的衣服往来路上拽，但是它太小了，牙齿把韩景宇的袖子都咬破了都拽不动他。

    “汪汪——”小狗跳到了韩景宇的身上。它也是全身湿漉漉的，软软的肉垫踩在韩景宇身上，韩景宇还是半点反应都没有。

    像平时，它如果这么踩着韩景宇，韩景宇都会伸出只手来，像给它挠痒痒似的抓抓它下巴那圈的毛。可是现在韩景宇点反应都没有。

    “汪汪——”肉垫踩在韩景宇的脖颈上，小狗凑到韩景宇的脑袋旁边，伸出舌头舔了舔韩景宇的眼帘。

    韩景宇的睫毛颤动了下。只是这下，已经足够让那只狗欢喜了。

    它拼命的伸着舌头舔韩景宇的眼帘，下下，韩景宇的睫毛颤抖了会终于掀开了，上面的雨水下子凝成滴掉了下来。就跟眼泪样。

    韩景宇的眼睛睁了半天，才仿佛看清面前的情况样。他又咳了声，灌到嘴里的水下子呕了出来。

    “汪——汪——”

    韩景宇这才感觉到自己背上踩着个小东西，湿淋淋的团，从他背上下来的时候还冻的发抖，显得模样丑陋。但即使是这样，它还是拼命的伸着舌头想要舔韩景宇的脸颊。

    它好像要把自己身体的热量传给他样。

    韩景宇眼神柔和了下来，他抓紧手上的枪，抵着地了起来，那只狗还围在他的脚边，韩景宇弯下身想去抱它，那只狗下子跳开了，反而冲他晃动了下尾巴，踩着积水往前面走去。

    前路根本看不清，韩景宇看它好像在给自己带路般，就跟着这小小的团往前面走了过去。

    雨越下越大，直到那茫茫的黑暗将他的背影都吞噬，这雨声才仿佛小了些……

    这雨是下了夜，下的有的人心里烦闷，下的有的人心里无措。

    但无论是怀着什么心思，今夜又是有人睡不着了的，前天夜里折腾了夜，今天又是饿了天，各个都累的不行，勒着裤腰带沉沉睡去，宿舍里只听到打鼾的声音。

    路寒祁只胳膊枕在脑后，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的黑暗。

    他睡不着。

    这么大的雨，那个人又被绑着，这夜会不会就冻死在了外面？

    路寒祁再坏，也没想着把那人弄死。他没想到会有这场雨，所以他心里发虚，他心里隐隐有种畏惧在拼命剖开他平静的面孔。

    他熬了两夜都没睡好，现在却根本睡不着。

    他在害怕——

    已经睡熟的人突然听到阵异响，睁开眼就看到个人了起来，就在窗户那里，挂着道影子，吓人的要命。

    “喂——”那个半夜醒来的人声音都在发抖。

    在床边的路寒祁身上只披着件薄衣，五官虽然在这黑暗里不清晰，却已经足够辨认了。

    那个人看到是路寒祁，也不敢再问了，翻了个身继续睡去。只是心里还嘀咕着，这路少又是发了什么疯，从晚上开始都不对劲儿，不，是从回来开始都没对劲儿过。

    对头的个寝室里也有两个人还没睡。他们声音压得很低，连靠的近的路寒祁都听不到。

    “你说，这么大的雨，那个梁耀不会死在外面了吧？”那是刘孜锦的声音。

    他在问权匀，权匀也没有睡着，睁着眼睛看着面前的黑暗，却不回答他的话。

    半天都是磨人的沉默，刘孜锦叹了口气，抓着被子坐了起来。

    权匀的声音传了过来，“睡吧。”

    刘孜锦又躺下了。

    路寒祁就在窗户边儿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窗户，仿佛要透过这薄薄的层毛玻璃看到外面的骤雨样。

    没人知道他心里是如何如何的焦躁。

    不会真的死在外面了吧？

    这夜太短了，还没容他们整理好那些个忐忑，天就亮了，整扇玻璃都透着层亮，路寒祁仿佛被那层亮惊动了心神。

    起床号响了！

    寝室里的骂娘声又响起来了，做的最的举动就是扯着被子捂住脸，骂声，“操！”

    路寒祁闭了闭眼睛，把军装胡乱的套在身上，就匆匆的出去了。

    外面的雨小了些，却还没有停，还是毛毛的细雨，扑在脸上，润润的仿佛风。

    他们直说这地方穷的连雨都没有，这场雨却下的淋漓，把接连几日的困热都席卷空。

    路寒祁洗了把脸，清醒了些就到场地上去了。

    他分秒都在寝室里呆不下去了。

    没会儿，权匀和刘孜锦也出来了，他们看到路寒祁在外面愣了下，面上却还是没表现出来。

    然后稀稀疏疏的就有人爬起来了，那些个老兵看到出操号都没响，场地上又着的那些个人，下子都是脸色古怪。

    等到出操号响起的时候，场